两相愿12(羡忘)慢热温柔羡×追夫小可爱机破镜重圆ABO生子避雷
留给魏婴思考旧事的时间不多,潭州一带就传来了消息,出逃的屠戮玄武昨日在潭州一带城郊的山里出现了,不仅咬死了几个结伴上山的猎户,更是在驻地仙家派人赶过去之后重伤了数十名弟子。
潭州距离夷陵不远,但一行人赶到时已经不见了那孽畜,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狼藉,当中跪着一个神色恍惚的少年。
一番打探,才知道驻地仙家原也不是名门望族,家主姓祁,因上了年纪卧床不起,奈何其独子祁宣修炼实在不是个有天赋的,性子也稍显懦弱,此次是箭在弦上,才硬着头皮带门中弟子迎战的。
这一战一天一夜,死伤惨重,那孽畜原本是已经大开杀戒了的,眼见着没有生机,祁宣也是急了,这才将背上背的另一把剑也抽出来,想着双剑迎战,生死有命,谁知这时忽的从不远处的林子里飞出一个鬼面人来,上来便夺他的剑,到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控制住了那孽畜,两者一同消失在了山林里。
又是鬼面人。
蓝湛听祁宣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连忙递了水袋来,他帮不上大忙,但略通一点包扎,就俯下身替他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少年委实是苦战了一场,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了,手臂也脱了臼。
几人把暂时在祁府落脚,让祁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进来。
“祁小公子,你说那鬼面人夺你的剑?那剑是有什么问题吗?”
祁宣此刻半靠在床上,脱臼的那只手接了回去,另一只手还捧了一碗热鸡汤,脸色好了很多,也从惊吓里回过神来:“剑不是我的……是几年前我无意碰着了一位道长,伤的很厉害,眼睛也看不见,我说带他回来医治,他没同意,但后来又说让我帮忙保管……”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祁宣脸色白了白:“我劝不走他,就想他可能是走不动了,就说要不我先找个大夫来,可是我带着大夫去时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地上一地的血,我还和几个师兄弟在这附近找过他几天呢,没什么消息,就只好做罢了。这剑我平日都放在房里不随便拿的,昨天是我要去城郊,为了不让我爹娘担心,我才说带两把剑,也是给我自己壮个胆……”
“那剑呢?长什么样子你还能记得几分么?”仙门中风雅闻名的雅士多为人传颂,仙门中见剑如面人,说不准会有关于那位道长的线索,蓝湛这样想着,便张口问了。
祁宣又细细的想了想:“通体银白,剑镂霜花,然后……”
“霜花?”魏婴思索片刻,骤然想起师祖抱山散人座下曾有一小弟子,名唤晓星尘,正是银剑镂霜花,剑唤霜华,多年前拜别师门入世,已经多年没有音讯,不由得脸色凝重了几分。
算下来晓星尘算是自己的小师叔,虽未曾见过,可从抱山散人口中偶尔听得,魏婴总记得他是个俊逸出尘,心怀苍生的清傲少年郎,未曾想有一日得知他的消息,竟是和一个操纵邪兽为祸人间的歹毒之辈沾染了关系,叫人叹惋。
魏婴交代了温宁好生帮着祁宣疗伤,落脚在了祁府别苑,蓝湛自知这一趟他本不该跟着来的,但他执意要来,已经是任性,魏婴没拦着,是在尽最大的限度来容忍他,他更是要识趣些。
祁宣这里帮不上什么忙了,蓝湛见魏婴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知道他最近不是研究化世阵法,就是舟车劳顿的四处跑,该是累极了,便跟着魏婴回去了,心想就算帮不上忙,给他弄些吃食也是好的。
祁家在仙门之中并不算是什么出挑的,但手里做着生意,在潭州一带财力上还是说的上名字的,因而别苑很敞亮,虽无人居住,但也打理的很好。
魏婴前些日子将化世研究出了眉目,出于合作的公平性,传讯给了金光善,今日正收到金光善的回信的金蝶,多是些台面上的客套话,再是问候他和蓝湛相处如何,最后交代承诺会派人来协助他布阵诛杀屠戮玄武。
魏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其实细细的理下来,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五年前蓝曦臣刚死,云深不知处就遇到了鬼面人带领傀儡军团的浩劫,这时间未免紧凑,这消息尚且没有在仙门之中传开,怎么就被诡道余孽知道了,并且第一时间来进攻,他烧了半个云深不知处,最终却什么也没拿,那鬼面人图什么?这件事之后,金氏吞并了蓝氏,且顺利解除了幼子金光瑶和蓝曦臣的婚约,听说不久之后,金光瑶就被送到了杭州邵家,与邵家嫡次子邵梧成婚,金氏也因此获得了邵氏的大力支持,如此算来,金光善这个最大的赢家,在整个事件里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完全清白的。
他没有金光善勾结鬼面人的证据,但听闻金光善与蓝氏前任家主青衡君乃旧友,就算蓝氏的浩劫与他无关,他在事发后趁火打劫,打压故人之子的作为仍令人不齿。
揣着这颗怀疑的种子,他决定暂且压下今日祁宣带来的消息,他隐约觉得他那消失了数年的小师叔与此事多少也有关系,比起五年前,许多事情都开始隐隐的浮出水面,但千丝万缕的乱的很,搞的他没有头绪。
晚饭时候蓝湛细心端了饭菜进来,天气热,他特意做了两个爽口的小菜,还备了一碗冰酥酪,记忆里魏婴似乎没那么喜欢甜,但他也不确定这么多年他的口味有没有改,便索性将蜂蜜单独盛了一小碗,这样一来一盏托盘上摆的满满当当,放在他两根细细的手臂中间,一眼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
魏婴习惯性的起身去接了过来,低声道了一句谢。
蓝湛点点头,抿着嘴唇没多说什么,他其实不喜欢魏婴很客气的和自己说话,很像是他要把所有事情算清楚,不打算有任何人情上的往来。
但他也知道自己大抵没什么资格和他提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本来他不打算留在这里,这几天正逢他的汛期,身子上多少有点不舒服,也不怎么有胃口,所以想着早些休息。
但听魏婴叫他坐下来一起吃,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听话坐下了,拿着筷子,夹了一片凉拌藕片在碗里,一点一点的吃。
不知道是不是每每和魏婴呆在一起总觉得紧张,或是汛期对他带着火焰味道的信香敏感,蓝湛只觉得越来越热,热的人坐不住,脑袋犯晕,呼吸也愈发急促,他抬头望着对面的人,竟莫名其妙对他的味道萌生出巨大的,难以自控的渴望。
他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汛期反应,不由得慌乱起来,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汛期很稳定,今日也是吃了药的,按理说不该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蓝湛?”两个人只隔着一张桌子,覆雪腊梅的味道在夏天显得很突兀,遑论这样浓烈,魏婴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蓝湛连忙解开随身的荷包,又掏出药瓶倒了两粒药吞下去。但几乎没有用,身体里仍热的厉害,身体的某处已经因为无法控制的情欲而发涨生疼。
不行……为什么没有用……
蓝湛急的想哭,艰难的起身往外走,坤泽在汛期对乾元的生理渴望很强烈,更别提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的爱人。
但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行,他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肆意释放信香,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乾元,汛期不是属于他们两个人寻求结合和孕育生命的美好时间,而是一场考验,他不能沉沦,因为现在越是放纵,清醒之后就越是无法解释。
起码现在,他残存的意识无法就他一个知道自己汛期的成年坤泽为什么会在和一个乾元单独相处的时候出现如此严重的汛期反应这件事给出合理的解释。
魏婴看他两腿发软,还没走到门口就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的样子,连忙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蓝湛,蓝湛,你怎么了?告诉我,是汛期反应吗?还是……”
蓝湛发抖的厉害,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本能驱使他向魏婴温热的胸膛靠了又靠, 胡乱的点着头:“是……是汛期……难受……”
他嘤咛了一声,像是本能彻底击溃了理智的防线,开始不管不顾的凑上去亲吻,一边亲吻一边落泪,一方面因为充满欲望的身体得不到回应,一方面因为羞耻心,他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和魏婴发生什么,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拼命的释放信香来勾引乾元欢好的行为和勾栏院里的妓人没什么两样。
被坤泽浓烈的信香的影响着,掌心传来香软的小坤泽热的不正常的体温,魏婴很快感觉到了难以自持,他觉得蹊跷,一个成年的乾元不该对坤泽的信香有如此强烈的本能反应。
原本就运转很迟钝的大脑在坤泽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时,骤然停止了思考。
相比于蓝湛的本能驱使,魏婴更是多了一重心理影响,他渴望眼前这个人的信香,从五年前就开始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警戒自己要忍耐,要克己复礼, 压在心里的原始冲动,像潮水一样冲垮了堤坝,将一切都卷了进去。
他开始反客为主的吻他,将怀里的香软的小坤泽揉成一滩水,然后触到了皮肤,感受到了那人在身下的战栗,他释放了大量信香,来安慰因为他不熟练的动作而感到不适的坤泽。
窗外的蝉不知疲倦的叫了大半个晚上。
蓝湛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房里了。
他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显然是换过了,仔细检查下来,手腕,肩膀,前胸,膝盖上都有或青紫或红肿的痕迹,提醒他一夜欢愉都不是一场梦。
抬起头外面艳阳高照,已然是到了中午,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者说记忆里他是在一种陌生的刺激感里昏过去的,是谁把他送来了房间?他睡到现在有没有误事?最重要的是,魏婴在哪里?
想到这里,蓝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了床。
刚行至门口,就见门从外面推开了,魏婴瞧见他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醒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给你带了吃的,过来吧。”
蓝湛听话的跟着坐过去,几度欲言又止,他似乎有很多想问的,但又一下子不知道该问什么。
“是我把你抱回来的,今天早上,把人都支开了,没有人知道。”魏婴看出他的犹豫,略略缓了一口气,道。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如果身体有不适,要告诉我。”魏婴说。
蓝湛尴尬的低着头,呐呐的说了一句没有,尽管现在身体不太舒服,但应该是这种事之后正常的反应,因而也就不再提了。
“蓝湛,有两件事,我想与你说清楚。”魏婴顿了顿,调整了一下语气,希望自己尽量不要太生硬,但他的表情在蓝湛看来仍是有些淡漠的,印象里重逢后魏婴看他的时候也是温和的,少有这样冷硬。
“第一件事,我今早去查了昨晚的餐食,里面有催情的药物,但饭菜是你做好送来的,第二件事,一个坤泽在没有伴侣的情况下出现汛期反应是很严重的问题,我想知道原因。”
魏婴凝视着对方茫然无措的眼睛,严肃的说:“这两个意外同时发生,巧合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坦诚,蓝湛,这件事非常卑劣,不仅是对我,对你自己也一样。”
蓝湛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嘴,用力眨了眨眼睛,像在消化他的话,好半天才艰难的做出理解。
卑劣,是在说他吗?
哪怕在五年前的最后一面时,他知道自己是为阴虎符来他身边时,他都没有这样形容过他。
蓝湛在这样炎热的夏天里,忽然感觉到刺骨的冷。
“我没有。”他张了张嘴,立刻做出了否认。
“嗯。”魏婴觉得自己似乎是吓到他了,于是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点:“我问了,昨日祁夫人还叫了几个人来帮忙,昨晚厨房也不止你一个人,我不会把这桩罪轻易安在你头上。”
“但是,不得不说,你的出现,还有很多事情,都显得过于巧合,我很难完全判定你无辜。”他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把所想全部告诉蓝湛,因为他很清楚有些话出口伤人,但转念又想横竖此事也是要查到底的,他能看出蓝湛相较于从前心思细了很多,未必觉察不到,与其那时再生隔阂,不如说明白了好。
“这件事有可能会很复杂,出于我对你的一点了解,我把你的嫌疑放在最后,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平常看待,我们之间是缺乏了一点信任。”
五年前的事他早已不再怨愤,甚至也很少再感到悲哀,但自小生长的环境和被背叛和欺瞒的经历不会从他的人生里消失,多少也留下了痕迹,他无法无条件的完全去信赖眼前这个人,虽然他并不认为蓝氏百年风清气正的教育下会教出一个主动放出汛期反应来勾引乾元的坤泽,蓝湛骨子里也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不能排除被胁迫的成分,蓝湛受制于金光善,而金光善希望促成这桩联姻的迫切显而易见。
如果蓝湛真的走到了被迫放下尊严来求欢于他的境地,他希望他能够坦诚的说出来,这样他可以把这份坦诚当做求助面对这样的求助,虽然他囿于重蹈覆辙的恐惧,不愿意对这个人再付出多余的感情,毕竟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不过是因为被胁迫而已,他其实原本也不需要他给出感情这样其实没有实质性意义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可以理解,并不会感到悲哀,所以对于蓝湛合理的求助,他不会置之不理,他可以接受帮助他脱离金光善的束缚,找回自由,毕竟他还很年轻。
蓝湛的嘴唇白了又白,他知道魏婴在警告他坦白,任何一个乾元被一个坤泽通过下药的方式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都会感到愤怒,他现在还能平心静气的和他说话,算是很温柔的了。
魏婴体贴的想或许蓝湛需要考虑的时间,被胁迫这种事会给人带来天然的恐惧,正常人都不会立刻开口,他愿意给他反应的时间。
于是他起了身要走。
但是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转头把揣在怀里的药包拿出来推到蓝湛手边。
“这个是避子汤,我找了最好的大夫,不会很伤身体,也不影响你以后有孩子。”
他清早起来的时候蓝湛还睡着,他不敢动,怕吵醒他,但清醒过来的大脑飞速旋转,他的性格一向是冷静的,很快理清楚这件事的蹊跷,并且进行了大概的推测。
然后他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去查验他的推测,在昨晚的饭菜里查出了催情药,把他的推测消减到两种可能,一是背后有一个人来促成这件事,有可能是受了金光善的指示,或者干脆就是蓝湛迫于压力自己动了手,不管哪种可能,都让他对于这个合作者非常失望,对于蓝湛这颗身不由己的棋子深感同情。
他路过了一家药铺,浓重的药味侵占了他的神经,他停住了脚步,着魔似的望着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蓝曦臣,五年前蓝湛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果不是金光善,他们五年后也不会再重逢,蓝湛总是在被动的立场上被迫和他产生联系,他相信无论五年前还是现在,蓝湛本人都不见得愿意碰上他,遑论如今有了肌肤之亲这样荒唐的局面。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他们两个都认为这是个错误,他是乾元,理应担负处理这件事的责任,蓝湛昨晚在汛期,怀孕的概率很高,他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有很多坤泽,他当然可以娶他,但他知道对于蓝湛有多大影响,这个错误将延长到他的一生,不管这件事他是否无辜,都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本性向善,没有兴趣毁了一个很年轻的坤泽的一生。
所以他拿了这份避子汤,希望将风险降到最低。
蓝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纸包,长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僵硬的点了点头。
其实站在魏婴的角度上来说,他不合时宜的出现,不合时宜的让他无法远离,不合时宜的讨好,示弱,卖可怜……什么都是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现在甚至出现了这样的事,好像无一不是为了促成联姻而出现的过程。
况且五年前是他的欺骗导致了如今的信任丧失,终究是自作自受,怨得了谁呢?
他觉得自己刚醒来那份奇怪的期待很可笑,他竟然在盼望这件事会让他们的关系有一点改变,可是能有什么改变呢,魏婴分明也讲的很清楚,他不会娶他。
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魏婴发觉自己大抵还是把他吓到了,避子汤这种东西天然的对于坤泽来说意味着某种本能的权利剥夺,他也能理解对于任何一个坤泽来说,刚刚度过一夜春宵就被要求喝避子汤,也是非常伤人的。
魏婴有些无奈,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若这件事你我皆在旁人算计中,那此事我就也要负责任,你如果需要,我会娶你,也会好好待你,你也无需太有负担。”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想过拿这种事从你那里再获得什么。”他感觉自己解释的很徒劳,但眼下他也分辨不出什么了,索性就想什么说什么:“我想留在你身边,但是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做这样有损蓝氏百年清誉的事,你也不用对我做承诺,出于责任的婚姻是碗夹生饭,我不需要,查清了鬼面人的事,我就会走的。”
他机械的把避子汤拿在手里,缓缓道:“药我会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