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肆 (碧蓝/宅胜) 第三章

科恩已经在吕瑟希尔生活了整整10年了,他已经很老了,法兰克福金融街曾经能用数字影响世界的钢笔也已经油枯,战火纷飞也没有击垮的计算的大脑也已经迟缓,衰老的面前时间也一起变得惫懒,无所事事的下午和过去分秒必争的清晨相比缓慢的叫人心慌,可就算这样也没有哪一年比起今年更叫他觉得漫长。
准确说是这半个月。
因为他的新邻居。
第一眼看见的小翻领黑夹克即便没有外面金色或者银色肩章加持也依旧能让这个曾经的铁血公民第一时间想起他大半辈子沉浸的氛围,一眼看穿这个军人的本质。
猛兽通常是成群行动的。
每天午后一定会到来的黑色轿车,坐着的永远都是戴着帽子把脸挡的严实的男人们,出入时腰间偶尔闪烁的手枪的寒光。
新邻居来时街角空闲多年忽然被租出去的破旧的小公寓如今总有陌生的脸来往。
更不要说当他扫雪时候无意间听见的那许多的女孩子的哭喊,“铁血佬”、“战争狂”、“女王陛下”、“赔偿”……
种种都明示了他的猜测准确。
那个年轻的白发女人,是如今吕瑟希尔外来的的大人物。
而他,大半生一直学着做个Yid。
不过目前最危险的似乎不是在遍地金发碧眼却有着深色头发的自己,而是对面房子里那个忽然到访的女孩子。
黑色车里的家伙们似乎没看到他们本该秃鹫扑击腐肉般渴望的猎物,反而一次次向着看起来是他们上司的屋子发起冲锋,不厌其烦的上门却又堵在门口吃雪,等着开门然后三言两语被赶回去,昨天甚至直接被一靴子踹下了楼梯。
这也让他隔着雪半化的窗户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端详他那神秘的邻居。
白发,年轻女人,高挑,以及无与伦比的冷漠。
摧折的风雪把她单薄笔挺的白衬衫吹的鼓起来,站在门前不给来人一丝一毫的机会,训斥了几句他听不太清的话,不过总是有一两个他能看口型猜出来的,比如“Gehen wir”。
看着一群来势汹汹的男人在孑然一人的神秘邻居面前溃逃是一种有趣且享受的体验,不过很快的,关门声后楼梯那里窗户里总能观察到一抹银发,然后是若有若无的女孩子的说话声。
最后这种时候是要靠机会,风不大的晴天才能听见,活泼欢快又叽叽喳喳,不像个北方人。
奇怪的滑稽剧以其不合理的剧情迷惑着见多识广的老人家,信息差和想象力总会让真相和猜测隔着千山万海,女孩子和凶恶的武装暴徒总让人自觉的站在了视觉里更弱势的一边,老人家想着,也许是来避难的被盯上的高官和她的妹妹。
顶多对了一小半吧。
胜利第一天就发现了对面住着的老人,当时他正拄着雪锨和门口那只啄食坚果的蓝山雀说话,而她的脚底下有一群随时准备上膛的手枪。
提尔比茨刚刚拒绝她提出的所谓赔偿的离谱要求,甲壳虫的熄火声还有皮鞋踩上木地板的“吭吭"声就让白狼第一时间捂住了她本来还想争辩一二的双唇,锐利的让人觉得用小刀拂过寒毛的眼睛足够说明情况紧急。
“到楼上去,别动别出声。”
她听不清男人们迅速而威胁的发言,只觉得像是锅里滋滋作响的热油,而她自己就是受煎熬的那个。倒是房子主人发话的时候嗡嗡的苍蝇们迅速闭嘴,竟然能隔着天花板捕捉到不轻不重的一两句话来。
“没有。”像是战士抡起巨斧把豺狼一劈为二,长官严厉的砍断了一切未被证明的猜测侦探 ,逼迫负责人退出了离目标一步之遥的位置,虽然磨牙的猛兽已经出笼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鸦群被吐出了房子,汽车轮子在雪地压出并不美观的两道泥痕,大梦方觉之后才意识到背后渗出的层层叠叠的冷汗和捏在手里没有被搜出的薄刀片。
她还是怕的。
直到那一头银发推门而入,窗前的女孩子脸色已经乍白,眼睛里熊熊燃烧的决绝伴随着房子主人的安抚而摇曳,最后被重新收回心中。
那天最后胜利问到:“为什么?”
铁血人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只拿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检查:“国防军什么时候要听命于那群疯狗了,”而后抬头平静的告诉她新的噩耗,“房子大概被监视了,你不能出去。”
如果坐以待毙的皇家人待在锅里,胜利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危险的焦胡味。
“那我出不去了怎么办?”奇怪而稀少的信任像是刚刚抹上去的水泥,还是一戳即破的状态。
“在这里等着。”
“你确定?”
“我在,他们进不来。”
无端叫人心跳起来,这种坚定又可靠的发言在危境里,配合上她最无法拒绝的好看的眉眼,说服力就像在梵蒂冈聊起教宗。虽然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藏匿自己,却得到了一个近乎承诺的回答。
比约克殿下还叫人难以捉摸。
提尔比茨的眼里,娇滴滴的小姑娘撇开了身子,轻轻甩了甩头,皇家最漂亮的金发像是流淌的黄金河抖落肩头。
奇异的共居关系就在主动和被动,偶然且突发的在春天还未光临的吕瑟希尔悄然发生,元帅一手构起了一室之内的伊甸,旋转的烈焰之剑慑于那荣耀的威光只可无声的注视其中的不被欢迎者。
当然两个不同的视角里一个自己大概是被掳来的泊尔塞福涅,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自己像是凯撒庇护了喀西约,这当然是个错误,可凯撒和她都很乐意。
只是为强势的军人所不知的,有一张薄薄的白纸,在不久前已经从窗边飞走,玫瑰和六芒星的简图也许能激起了某些暗藏汹涌的涟漪,也许被埋在层层叠叠的雪花下面,白茫茫一片里几乎不可察觉,可是到底被苍老的手捡起,事情便向着该有的方向进发。
路已然定了,是我当走的。
(图片侵删)
PS:感谢@口径及正义射程即真理 的催更,让我在某些情况下撑下来了
回来了,好好写,干巴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