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Project】万圣
“按外界的说法，明天就是万圣节了。”
烛光下，稗田阿求轻轻合上书页，手中毛笔的烛影映在墙上，在日历上留下一道黑线，恰恰指着今天的日子。这日历是她前些日子研究外界时，特地从香霖堂买来的，现在倒成了件合适的装饰品。阿求思索片刻，拿着毛笔在今天这一日画了个圈，黑墨匀出一条线，缓缓地淌下，就像方才的影子一样。
“说起万圣节，最热闹的还该是今晚吧……”
但人里却没几人知道这一节日，她想着，露出惋惜的神色，推门而出，湿冷的空气哗哗地扑来，像是要穿透她的身体似的，凉意肆意地从脚底攀上脸颊，让她不禁又紧了紧上衣。
院子里，池塘静寂无声，平日艳丽的游鱼在晚上亦如天色一般黯淡，躲藏于岩石草叶之下，呆然不动，但阿求知道，此时若往池子里投入一块石子，它们便会像遇袭的鹿群般四散奔蹿。阿求走上短桥，月的倒影也随她从地里钻出来，看起来便像两者在相对而行，阿求望向夜空，弦月漫着恬淡的黄晕，因此星星便比以往繁华了几许。
但她看得久了，却疑惑它们接连隐去了身形，月晕渐渐渗红，映出整轮圆月。
从桥的另一边，少女无言地接近。
“你怎么回来了？”阿求问道。
“‘都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那可真不安分啊，阎魔大人明明已经很忙了。”
“那我也该离开了。”
二人从桥边擦身而过，少女走向那间屋子，而阿求则离开了稗田宅，门外的家仆望见她，赶忙来劝：“天色已晚了，大人您最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稗田阿求摇了摇头，微笑：“今晚外面会很热闹，我可不想错过了。”
“那至少请让小的陪您一起……”
“无需。”阿求挥手，静静走着，“我想一个人到处看看。”
家仆心中仍有些担忧，但也无法忤逆她的意愿，只得望着她渐渐远去，从山丘俯望，冷清的人里，在深夜的此刻却好像突然被注入了生力，点点光亮从四处升起，从寥寥到成线，最后汇成一片光幕。商铺一间接一间开张，吆喝声陆续响起，香甜酸辣的气味随着夜的风在街道上愈飘愈远，阿求轻轻嗅着，挂在铺前的灯笼散出光芒，洒在身上，丝丝温热。
她看到人们走出家门，与身旁的来者携手而行。
“阿求小姐，夜安。”
路过她身旁时，人们会像这样向她致安，而身旁的人则微笑着向她示意，他们一人说着往事，一人认真地倾听，像要抓住现在的每一分幸福，以防未来诞生哪怕一丝后悔，即便那些事听起来是那么枯燥无味，像是凉白开。
稗田阿求前所未有地开始享受起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她平时太过繁忙于书写的任务，太拘泥于探究历史的留遗和守护人里的未来，反倒忽略了现在——阿求的现在。
她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她应该曾经闻过的，但那香味对她而言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罢了。她循着香味来到一间拉面铺子，掀开暖帘，拉面铺的年轻老板见她进来，嘿嘿笑道：“稗田小姐，还是荞麦面吗？过了今晚，可就没有这福分吃到我亲手做的了。”
阿求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瞳内似乎泛着红月，她挥了挥手，微笑道：“不了，我只是想来看看记忆而已。”
年轻老板愣了愣，尔后道：“谁不是呢。”
她离开了拉面铺，空中忽而有人飞过，见她出现，便落了下来。
“阿求？”灵梦握起御币，不确定地问道。
“灵梦小姐，夜安。”阿求歪了歪头，“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们也知道晚了啊！看看街上这些店，灯火通明的，开全村宴会不成？还有人……”博丽灵梦环视起四周，突然皱起眉，“这些人……”
“是万圣节。”
“什么？”
“万圣节，外界人的节日，就在明天。而传说万圣节前夜，故人的灵魂便会回到故居寻找活人，没想到今晚幻想乡也出现了这种现象呢。”
“这么多灵魂我一个人可处理不了。”灵梦苦恼地挠起头发。
“为什么要处理呢？我可不觉得这是异变。”阿求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笑道，“灵梦小姐，听说过幽灵的气质会影响人类吗？不用抗拒哟。”
“什么啊，幽灵那种低级的……”
博丽灵梦顿住了，她看到了那个人，手中的御币落到了地上，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魔理沙笑着迎上去，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却什么也说不了。
阿求挺熟悉这种感觉的，普通的灵魂无法言语，哪怕胸中有万千话语，也无法抒发，但死灵之间，却能够直接通过念想交流。
“你送她回来的？”阿求对身后的人问道。
“嘛，算是心中有愧吧。”小野冢小町显出身形，“她犯的罪太重了，地狱里的那群家伙不允许仙人再变多了……可有什么办法呢，魔力对身体的蚕食太严重了，况且就算舍食成功，幻想乡也不允许人类变成非人……灵梦应该也很自责吧。”
“那今晚的事，彼岸要怎么处置？”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了啊。”小野冢小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最近无论是幻想乡，还是外界，都有太多人离开了，自然会有人有所不满。不过幸好两界壁垒只是暂时被他们打破了，修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应该过不了今晚就能完成……等那时，就轮到我该麻烦了。”
阿求微笑：“这次怎么不怠工了？”
“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映姬那性子。你刚才不是提到万圣节的传说吗？你说漏了一半，那些回到故居的灵魂的目的，可是要借生人的躯体再度复活呀。”
“你觉得他们会吗？”稗田阿求望着街上的游人，望着他们嘴角那藏不住的笑意，“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罢了，不是到哪儿都适用的。”
“我就是说说罢了，秩序是必须要维护的。”小野冢小町耸了耸肩，“有时候真羡慕你这家伙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我更羡慕你们，至少你们都是自己，而我只能寄存在别人的记忆里。”
“要换了？”
“嗯，已经太久了，该有人怀疑了。而我也履行了对她的承诺。”
“那要陪我喝杯酒吗？今晚可无聊了，一个人。”
“不了，有人陪酒指不定你要醉成什么样子呢，别耽误了时间。”稗田阿求向她微鞠一躬以示道别，嘴角微扬，“况且，今晚我可能会忙得很呢。”
阿求听到某处传来了细细的啜泣声，那是一个小男孩，正蹲在房前埋头哭泣，他的母亲望着满街的行人，迷茫无措，不知如何去安慰她的孩子。
“娘……爹去哪儿了？”年幼的他，仍不能理解这个问题。
稗田阿求来到一对推着甜食车摊的老夫妇前，她问老妇人：“那男孩，他的父亲，为什么没有回来？能告诉我，他的故事吗？”
老妇人注视着她的眼睛，无言。
“原来如此，已经转世了吗。”
稗田阿求买下了一根苹果糖，缓缓走着，回忆着他的故事，每一步踩下，她的模样都发生了微许变化，最终他蹲在男孩的面前，温声地说：“爹爹在这儿呢。”
男孩抬起头，看见了竖在自己眼前的苹果糖，而他的瞳中，也映出了拿着苹果糖的那个人，于是他渐渐停止了啜泣，笑了。
最近有不少人接连离世，心中难免也有些感伤，也正好赶上万圣节，便写下此文，所写与初衷虽有所偏移，但意思也已达到，这样便好。
文中主角是在下的人设，也许将来会以他为主角出一个短篇系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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