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烬猎人】缇赛诺与虹桥之卷 其七
“要去参加直播预热节目？”
听到这个消息，奥德赛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这是莱文跟你们说的吗？他的事也真是多，连场馆的问题都不知道有没有解决。”
“是的，之前的艺术节好像没有这种活动，看来他已经在想尽一切办法为分会场造势了。”
马尔克说着把自己的小辫子重新扎好，本来稍显毛躁的头发也在他手的作用下显得顺滑了些。
“所以是现场连线吗？还是要去演播厅？”
“当然是演播厅。会有人采访我们，问点问题、和观众互动，像以前上电视节目那样。唯一的难题是演播厅的位置在法国巴黎，我们可能还要坐飞机过去。”
“法国？”
一直披着毛毯缩在角落抱着笔记本电脑的诺尔突然像发现宝藏似的抬起头，“我记得那是——”
还没等两人疑惑，他便快速打开网页，在搜索栏键入“勇者塞西卡”一词，顺藤摸瓜找到了游戏官网，翻到最底下查看公司的具体位置。只不过当他看到地点是“马赛”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毕竟按照他之前看到过地图上的位置，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几乎等于横跨一整个法国，更不存在什么顺路去要个签名的说法。
“怎么了吗？诺尔？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就是……有件跟别人约定的事情刚好要去法国，但是目的地太远来不及，果然艺术节结束以后找个机会再去比较……”
奥德赛对VR游戏更是一窍不通，跟他说出真相的话，又要解释这个解释那个，诺尔索性不说了。
“那就出门吧，叫上乐队的其他人。节目大概几点开始？”
马尔克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半，我们现在还有十二个小时空余。”
“诺尔，你也要去吗？”
出乎意料的是，奥德赛这次在出门之前居然先征求了诺尔的意见。可他根本没法拒绝，所有人都不在，只留他一个人守空房间，这感觉像极了在浮空岛十六年以来的日常，不免让他抵触。
“我当然要去，别想把我自己留在这。”
他把毛毯扔到地上，关掉电脑，走出房间，准备跟奥德赛一起踏上去往法国的路。英国与法国都属于虹桥分部，所以也无需繁杂的认证手续，不过以瑞士、奥地利、匈牙利三国为界，再往南就全是缇赛诺的地盘了。
柯林斯·莱斯利正在做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决定。他今天特地被邀请来巴黎的“珀利·尚”传媒公司主持《勇者塞西卡》新版本发布会，作为很久以前就在网络上宣传造势、被全球玩家期待的重大更新版本，自然不能缺了仪式感，正因如此，坐在休息间里的他此刻纠结的问题便是——要不要换那套深蓝色的备用西装，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精神一点。
站在穿衣镜前拿备用西装和自己身上穿的西装左右比对一番以后，柯林斯还是选择放弃保守的黑色，拥抱优雅的深蓝色。换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却在外面听见了吵闹声，出于好奇心，他快速整理了一下领口，打开门想要确认外面发生的事，还没看到具体的人影，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莱斯利先生，您现在暂时不要出门，外面发生了一点小问题……我们保证会马上处理好的！”
柯林斯一听，更好奇了，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又向前迈出去两步，才发现是一伙穿着黑衣服、脸上涂满油彩的年轻人在大喊大叫，为首的几个还举着“反对人工智能”“反对AI守护者”的牌子。他瞬间感到不妙，以前只是在各种地方的小道消息听说过这个群体的存在，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见到。
“你们这群混账！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都给我滚出去！”
穿警服的保安挥舞着警棍赶来，年轻人们却依然没有要退却的意思，柯林斯脑海中萌生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通过门口安检的？按理说机器人比人工安检的精度高多了，从未发生过任何故障，结果偏偏漏了他们几个吗？
人群中似乎有人发现暗处的柯林斯，大叫一声：“喂！那是柯林斯·莱斯利，听说他拿做VR游戏赚的钱悄悄去投资AI守护者！”
哪有这种事啊！柯林斯在心中暗喊冤枉，不知道这群疯子平时都从哪看的花边新闻。他们的怒火果不其然被刚才的话点燃了，一股脑拥挤过去，连工作人员都拦不住，互相推搡的人群夹杂着谩骂与尖叫向他涌来，他闭上眼睛，觉得今天真是自己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砰！”
这是什么？枪声吗？有人中枪了吗？
还没等柯林斯反应过来，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后方。他下意识用手护住脸，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闹事的人接连倒在地上，声音是他们发出的，而身前站着的那位就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长发男子，手中还拿着银色保温杯形状的道具，看来就是这玩意让他们全趴下的。
“你没事吧？”
柯林斯……长发男子默念着这个名字，格外熟悉，他绝对听说过，并且不是在游戏里。但哪怕真的是与他的印象重合的那个人，也没有套近乎的必要，因为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时间回到大约十分钟前，TOD作为嘉宾已经提前走员工通道进了传媒公司的大楼，紧随其后的奥德赛和诺尔想要从正门进去，却被安检机器人拦在外面。他们身上的并没带任何危险物品，可形似路灯的机器人脑袋上那颗灯泡却一直闪烁红光，还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奥德赛摘下自己的背包也没用，吵得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过来问他们什么情况，对此二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真是奇怪……这种机器人我们用了好几年，从来没出过错。”工作人员说着用探测器为他们重新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问题，“看来是该报修了……”
说话间，机器人竟然不再发出声音，安静得像没有被启动过。工作人员走近去查看情况，机器人的身体却摇摇欲坠——
“危险！”
奥德赛想都没想便冲过去拽开工作人员，她重重落地，但好在没有被倒下的机器人砸到，不然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果然不像正常的故障……”
他嘟囔着，没察觉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伙扮相奇怪的不明团体看到机器人倒下，就得意地冲进来，大厅里虽然没有几个人，大家却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连前台的机器人也停止了运转。
“糟了，诺尔，快上楼！”奥德赛意识到事情的紧迫，“那些是反对人工智能的极端派，而且他们手里有干扰装置！”
“反对人工智能？可天人战争不都结束好久了吗？”
“……他们对人工智能的厌恶情绪早已经种下，即使战争结束也不会消失。”
他说着向右边的楼梯跑去——电梯大概率也会被干扰，所以只能走楼梯，“要是站在原地讲道理就能让他们清醒过来的话，这些人就不会叫极端派了！”
诺尔不禁想起“凯特利姆”，梅雷亚德分部的人工智能守护者。这家伙说过“因为天人战争，许多人对我这样的人形人工智能仍然很抵触”，当时他没有把那种话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人工智能守护者这个计划或许比他想象的反对意见要更大。
在他们上到二楼后不久，大门外传来警笛声，原来警察也早有准备。极端派上次如此明目张胆地闹事是几个月以前了，被制裁以后他们还不死心，仍然策划着卷土重来，可怜的“珀利·尚”就是这样无缘无故被选中的。TOD成员们现在都在二楼，奥德赛觉得再怎么说也要先把当前的情况通知给他们才行。
“喂，马尔克，你在吗？”
他启动手表通话键，不一会对面就有了回应：“我和大家在休息室！怎么了吗，外面好像有点吵？”
“没什么，千万别出去，就算好奇也不行。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你们的节目有可能会推迟或者取消……我说不准，还是要等这里的安排。”
没等马尔克进一步询问，奥德赛就迅速挂掉电话，因为他听到那些人中的一小部分也走楼梯上来了，不清楚他们会怎样。
“闹事的极端派”，令人怀念的词汇。他在旅行中并不是没见过，本着早日完成委托的态度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没想到今天陷入了无论如何都要对峙的死局。
诺尔心中不断回味着拍卖会上与凯特利姆交谈的场景，他开始有些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恨那些人类吗？”
“为什么要恨呢？偶尔有人对放着我投影装置的机器拳打脚踢，也会被周围的人制止。我能理解他们，自己的家园被人工智能毁了，讨厌它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与凯特利姆这样聪明的人工智能交谈，不知该感到惊讶还是恐惧。也许凯特早就预见到会有如今的情况，比人类看得要更远……
“喂！那是柯林斯·莱斯利，听说他拿做VR游戏赚的钱悄悄去投资AI守护者！”
人群当中发出一声呐喊，将诺尔从思绪中拉回来。柯林斯！他不是《勇者塞西卡》的制作人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诺尔，那边有麻烦！”
没等诺尔说什么，奥德赛便抢先跑过去，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似的东西。柯林斯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奥德赛刚好出现在他身前，先把他拉到后方，再按下手中道具的按钮，“保温杯”两侧的指示灯瞬间变成红色，站在前方的人们立刻开始站立不稳，感到头晕、恶心，最后一个接一个倒地。奥德赛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身体不适，不过比较轻微，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才收起来这个外貌普通但威力巨大的武器。
“你没事吧？”奥德赛转身问柯林斯。
“血……那是血吗？”迟来的诺尔看到地上有逐渐蔓延开的红色，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
“不用担心，可能是倒在地上的时候磕到鼻子了。谁让他们作恶多端，就当是报应吧。”
“我没事。你手里拿的是……”
“你们几位！情况怎么样，受伤了吗？”
柯林斯想问奥德赛手中武器的来历，却被赶到楼上的警察打断，他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不免有些吃惊。
“警察先生，你来晚了，我们刚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收拾了一顿。”奥德赛不紧不慢地把手背在身后，向警察炫耀他的战绩，顺便踢了离得最近的暴徒一脚，后者也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不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方式，但没事就好！先离这地方远点，收拾现场的工作交给我们。”
三人听话地走远，诺尔提议：“我们到楼上去看看吧？三楼好像有几个规模超级大的演播厅，正好TOD他们的直播快要开始了……啊，对了，签名！”
刚解决完危机的他思绪这才恢复正常，紧张地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找什么，却一无所获。他以为此行遇不到柯林斯，便把签名用的纸板和签字笔都放在了录音棚，要签电子版的并无不可，只是他觉得太掉价，萨迪也一定不会满意的。
“诺尔，现在正好七点半，直播已经开始了。马尔克刚才通过终端告诉我他们去了一楼的小演播厅，恐怕是因为访谈没必要用那么大场地。”
“可是刚刚这里发生过袭击事件啊！在这种情况下，公司也准备让直播正常进行吗？”
“毕竟为缇赛诺艺术节这种规模极大的活动宣传，哪怕推迟一分钟，违约金都会是天文数字。”
诺尔无法理解，他更不知道直播刚刚开始一分钟，就已经有近万人涌入了艺术节的特设网页。这是自2048年的人员变动以来，崭新的TOD头一次出现在访谈节目里，用万众期待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当前的情况。如果演播厅里有观众的话，他们现在都应该发出足够把天花板都震翻的欢呼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