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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者之怒.2(Wrath of the Lost)

2023-10-24 14:52 作者:oldarmymedic  | 我要投稿

2

他们选择远征的舰船是“科瑞塔西亚的正义”。

她是一艘已不再在帝国造船厂生产的老式打击巡洋舰,缺乏与生俱来的致命优雅和庄严。一代又一代的贤者和造船工匠用增加的武器炮台、发射舱、扩大的船员甲板和强化装甲来装饰她。她的船尾是城垛尖塔似的城市景观,雉堞式的尖塔、富丽堂皇的城堡和护墙设置在四个发动机堆栈上,这些引擎堆栈在甲板上缓慢地颤动着。每一个都有一艘星系防御护卫舰那么长。

她是一个被流放的女王,将要重新夺回她的领地。

巴拉切尔独自站在一个脊柱尖塔里,在一个靠近主医疗部的小房间里,看着“奔马”号在一个已净化世界的轨道上盘旋。战斗机沿着蓝色的火焰轨迹在她的船体周围飞行,而护卫舰则像寻求母亲保护的戈洛兽一样靠在她的后部。霸主级的舰船正从旗舰上运送补给和星际战士。在他脚下的甲板上,巴拉切尔知道有成千上万的苦工在辛苦地准备着古老的、超负荷运转的等离子炉,准备去科瑞塔西亚远征。

赛斯说他们的巡洋舰已经为航行做好了准备时,他没有说谎。自战争会议召开以来,还不到泰拉日两天的时间里,他们的大部分补给和装备已经转移到了船上。四连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在卡瑟尔上空脱离轨道了,他们只等着赛斯从“奔马”号派出使者的到来,以及来自后备连的最后增援。

“吾主。”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药剂师不理会那声音,一心想着第四连准备进行的远征。在巴尔之后重生的撕肉者要回家了。他要回家了。不是他出生的地方——在帝皇梦想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阴森、破败的都市星球,也不是他曾经睡过并在帝国动荡的历史中饱受折磨的‘探索者之王’号的冷冻仓库和外科手术室。他要去那个从早年起就被他的战团称为家的世界。一次这样的远征带有香甜的神话气息。

巴拉切尔的思想转向了他出生的地球——泰拉。他只留下了最模糊的记忆。他的胃曾经经历过痛苦的离别。泰拉底巢里重新过滤过的空气。在寂静的夜里,朝圣者被抢劫和谋杀的痛苦哭喊。他最后一次看到王座世界是在一艘海军巡洋舰的脊柱瞭望塔上,当时他的远征舰队已经脱离了月球轨道。

这让他完全不以为然。

“吾主。”那个微弱的声音又说。

巴拉切尔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灰袍、手里拿着数据板的仆役身上。

这个仆役是女性,如果按照泰拉历法来判断,她还没有成年,医疗部的主螺旋缝在她的心处。她的皮肤是强烈的橄榄色,色素还没有因为多年暴露在假光下而变得灰白——这是在帝国军舰上生活的一个正常现象。她几乎没有明显的仿生增强。带着超然好奇的琥珀色眼睛看着他,许多凡人会不加掩饰地用那种卑躬屈膝的敬畏和恐惧来迎接他们这样的人。他扬起眉毛,被这个凡人明显的勇敢所吸引。

他接过递来的数据板。

“你叫什么名字,凡人?”

她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眨了眨眼。

“吾主?”

“你有名字,是吗?如果你做我的副手,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巴拉切尔在陈述和回答之间数了8次心跳。

“我的名字是伊莎,吾主。”

巴拉切尔点了点头,把数据板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小堆数据板中的一块,详细记录了战斗和训练中的伤情、医疗申请单和档案记录。他以后会读的。这个凡人鞠了一躬,准备离开,当他清了清嗓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吾主,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们的医疗部最初是由你负责供应的,对吗?”

“是的,吾主。”

“那就向我报告吧。”

巴拉切尔没有理会那种在他脑子里翻腾的愤怒的刺痛。与凡人的对话非常无趣,他们的恐惧、敬畏和困扰他们短暂存在的琐碎问题也让他们变得过于乏味。但巴拉切尔从基里曼大人的例子中学到了很多,并分享了他的理念,即谈话为报告提供了环境,甚至比最详细的总结更能提供信息。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

“不要胆怯”巴拉切尔说,让愤怒在他的声音里荡漾。“我没有时间也不需要一个不能和我明明白白说话的副手。也不要叫我“主”。我既不统治一座城市,也不统治一个世界。我是一名战士,也是一名药剂师,出生在泰拉的一个污水坑里。加百列*赛斯是你的主人。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的职务。”

她的眼睛向一边瞟了一眼,然后吸了一口气。

“没有其他受过训练的医学技术人员拥有我的颅骨增强功能。就我自己,被指派做你的副手。您的要求都写在数据板上了,药剂师。”

巴拉切尔笑了。这个凡人很勇敢。

“我宁愿听你说,副手。”

她采取了一种更僵硬的姿势,双手放在背后。

“我们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从‘奔马’号转移过来的所有新医疗设备的安装。我们的兴奋剂和催眠药库存齐全,而且我们有办法合成更多。战斗兄弟中有一些人受了轻伤,其中两人需要手术。在这两种情况下,我都擅自指派了医疗技术人员协助图列尔兄弟。”

她的主动性令人印象深刻。

“前基因组库存安全吗?基因储存库正确设置了吗?”

“是的”伊莎嘴唇上隐约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大贤者多米尼斯的医疗神甫已经确认基因储存库功能正常,可以立即使用。图列尔兄弟已经证实基因种子是纯净的。”

他高兴地点了点头。它们是他的责任,是战团在科瑞塔西亚招募成员的必要组成部分。没有它们,这次远征毫无意义。

“那额外的血液储备呢?”

艾莎看着他,心跳加速,含糊其词。“他们……拒绝了您的请求”她顿了顿。“他们只提供了最初数量的一小部分。”

手指蜷成拳头,伴随着盔甲关节抗议的呜呜声。

“他们有解释吗?”

“吾主……”她又犹豫了一下,舔着嘴唇。巴拉切尔不需要增强感官,也不需要在人类生理学上进行广泛的训练,就能意识到她的恐惧。他没有理会她又溜回敬语里去了——这只是轻微的刺激,她显然心神不宁。“我强烈建议您读一读这份报告。它保存着一个用深红级密码编码的敏感文件,并由遗传加密密钥保护。这可能与您的请求被拒绝有关。”

巴拉切尔激活了数据板,他的手指敲击着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的完整按键。第二层安检要求他提供视网膜扫描和基因样本。他脱下头盔,为这两件事提供所需条件,一圈细细的红线勾勒着他的眼球,而由滑动杆和锋利刀片组成的薄电圈则从他裸露的脸颊上刮下血液和皮肤细胞。屏幕闪着绿光,他打开了文件。他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连长在哪儿?杜玛牧师在哪里?”

那人听到他声音里突然流露出的愤怒,畏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他与她的目光相遇,捕捉到其正在激活的脑部增强功能。它们闪烁着淡淡的橙色。她笔直地站着,用平淡单调的声调说出每一个字,情绪和独立的思想被植入她脑壳里的激活的沉思者所压抑。

“坦修斯大人和杜玛大人在主甲板上等待赛斯大人使者的到来。要我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吗,巴拉切尔?”

“请他们到α-11甲板来”他说着,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一把形状像他职位的主螺旋形的小钥匙。“然后从你的数据轴中清除该命令的所有痕迹,授权码ο-29。”

“遵命。”

巴拉切尔没有听见。

他已经走了。

巴拉切尔出现的甲板在任何官方图式上都不存在。

他把钥匙从升降机控制面板上的孔里拿出来,用磁力锁在腰间,把他从里面拿出来的小钢方框放回原处。插入金属的微丝发射器为任何战团军官打开了血肉撕裂者船上隐藏的甲板。巴拉切尔、坦修斯和杜玛是四连仅有的能进入该甲板的人,也是仅有的能离开甲板的人。虽然凡人居住在那里,但任何离开的愿望都被无情地压制。

升降机的门关上了,缓缓进入飞船的摩擦声逐渐消失在“科瑞塔西亚的正义”号等离子驱动器的脉动中。除了老鼠和其他害虫在舱壁后面跑来跑去或在管道里筑巢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巴拉切尔大步走过走廊,装甲靴在加固的金属网甲板叮当作响。在甲板下面,他瞥见了那些装在培养槽里的机仆们的固体红色充能管,他们正在通过不透明的石膏管吸收由回收废物和加工过的肉制成的令人作呕的营养糊状物。他从他们有节奏的急促呼吸中尝到了味道,这种节奏反映在甲板上仆役的心跳中。有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走廊里,他们憔悴的面容使他们成了一群可怕的仪仗队。

杜玛和坦修斯在稍深一点的地方等着他。

“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处理,兄弟?”

 

杜玛的声音充满了质疑。他的头盔被锁在腰间,露出了一张曾经英俊的脸——右半部分仍然是这样,皮肤像雕刻的雪花石膏,金色的头发和眼睛似乎随着他的情绪而改变颜色。他的眼睛是他左半边脸唯一美丽的部分——被撕裂的脸颊露出肌腱和骨头,这是一个兽人军阀链锯武器留下的痕迹,他颞骨上方无毛的皮肤被烧伤的疤痕弄皱了。

他的容貌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死神。

“兄弟,现在请求觐见不是时候”坦修斯巧妙地斥责了牧师的热情。“赛斯团长的使者刚刚到,我们还没有向连队军官通报我们去科瑞塔西亚远征的情况。”

杜玛一听到他们新家园的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连长,请原谅我的急迫”巴拉切尔做手势叫他们跟着来。“牧师兄弟,请放心,要不是我认为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把你们叫到这儿来的。请跟我来,我来解释。”

他把他们带到机仆居住培养槽对面的一间小屋。舱门是用一个基因锁锁住的,上面刻着药剂师部的标志。巴拉切尔把他的手放在数据板上,让它的针在扫描他的掌纹和心律时,检验他的血液。他把钥匙插进去,拧了三下。舱门在生锈的机械装置上嘎吱一声打开了。灰尘和血迹的霉味从房里冲了出来,紧紧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们进入了小屋。

房间很小,里面放着一把简易的铁椅子,大小相当于阿斯塔特修士的身材,一个角落里摆着一排小屏幕。一张十字形的桌子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一套光洁的外科医生装置悬在上面。附肢像蜘蛛的腿一样折叠起来,末端是消毒过的刀片、骨锯和改良过的提取器,这些提取器将种子通过塑料管道输送到安装在最远角落的大型收集罐。设备陈旧过时。他从“奔马”号上舰的那天就订制了大量的新零件。

“这只是一个放血室。还有几百个呢。”

“你说的是显而易见的”杜玛说。“接下来我们要参观二级和三级医疗机构吗?别再装腔作势了,直接说重点吧。”

“问题是,我亲爱的兄弟,我们的血液储备已经被高阶圣血祭司和后勤总管榨干了。他们以‘正在进行的天使光环战役的需要’为理由,提了一个反向建议,即迅速从阿卡萨抽干血库,并在两天前将忏悔的奴隶转移到船上。

杜玛抽出他的战斗刀,微弱的光线沿着锯齿状的刀刃荡漾。

“又来了,你说的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当我审查提案时,我没有发现问题。连长也没有。它带来了什么问题?”

巴拉切尔阴沉地看了杜玛一眼,然后转向坦修斯。

“你们俩有检查过死亡率吗?”

坦修斯摇了摇头。杜玛笑了,那是一只饥饿的豺狼的叫声。

“我不是一个被细枝末节困扰的书记员。”

巴拉切尔对这种侮辱大为光火。他和杜玛是一样的战士,只是他更注重细节。这是他作为第四连军官的职责。愤怒在他的血液中歌唱,恳求他拔出束在腰间的链锯剑。他忍住了冲动,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的每一个音节都流露出轻蔑。

“也许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细节上,兄弟。当你承受期望之外的事情降临时,它可能会减少你像欧格林一样呆若木鸡看着的频率,比如在沃尔郡。”

杜玛伸手去拿他的武器。巴拉切尔也以牙还牙。

“够了!”坦修斯吼道,插到他们中间。“我已经在战团长面前丢脸了,我不能容忍你们俩再这样了!除非你的话有价值,否则保持沉默。请解释一下,药剂师。”

“当然,连长”巴拉切尔把手从他的链剑柄上移开,激活了他的护腕内置的全息投影仪。一系列图形和图表层层叠叠地贴在最近的舱壁上。“按照预计的消耗速度,我们很可能会在头三周内耗尽血库。一旦它们耗尽,我们将被迫进行一系列的宰杀,包括必要人员——医护、炮手……”

“削弱我们的战斗力”坦修斯慢慢地说完,仿佛领会了巴拉切尔论证中的逻辑。“特别是如果敌人占领了科瑞塔西亚。”

“没错。”

“嘁!”杜玛哼了一声。“仆役的存在是为战团服务的。如果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流血,那就这样吧。给他们放血。如果需要的话,在圣域有数万亿的人,我们可以作为熟练或不熟练的仆役征兆服役。但丁授权我们这么做。”

坦修斯说:“兄弟,他的裁决在圣域中没有分量。我们不能保证任何征收什一税的努力不会遇到阻力,也不能保证我们能够以最小的损失克服阻力。我们不能把人数浪费在徒劳的努力上。”

杜玛哼了一声,轻蔑地挥挥手。

“你有什么建议,巴拉切尔?”

“我们严格限制每位战斗兄弟在每日的酒和食物配给中注入血液。我会以基因纯度测试为幌子,扩大初始抽血范围将所有非必要人员都包括在内,让血液有时间补充。这将最大限度地减少放血和死亡,直到第八和第十周之间,相应降低主要机组人员的死亡率。最小化降低对我们战斗力的整体损害。”

坦修斯慢慢地点点头。

“这个计划的前提是,我们的兄弟们也同样受到‘饥渴’的折磨”杜玛插嘴说。“他们没有,如果他们一直被它困扰,这对他们的精神和心灵上的神圣性构成了重大风险。这种匮乏可能会导致仆从的死亡率比我们简单地遵守已经提出的计划要高。”

“兄弟,考虑一下在简单和线性之外存在的可能性。如果我们在航行中搁浅,或者在航行中的任何时候延误,如果我们不仔细管理我们的资源,死亡率就会全面上升。而一艘满载着精神和思想上纯洁战士的搁浅舰船如何能侍奉好帝皇呢?”

“巴拉切尔。”坦修斯咆哮着警告。

药剂师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原谅我,兄弟们”他叹了口气。“当但丁大人加快了征战的步伐时,我们却被赶出了战场,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和我们的兄弟们一样感到失望。”他转身对杜玛说。“我没有侮辱的意思,我的朋友,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对你似乎不想去科瑞塔尼亚感到惊讶。在‘正义’号上的所有战士中,我本以为你会最欣赏它的历史意义和精神共鸣。”

杜玛眯起眼睛:“我对两者都很欣赏。”他那单调的声调使他的话成了谎言。

“那为什么要反对我的提议呢?这是更明智的做法,因为匮乏和困苦会激起我们的愤怒,而愤怒是我们战团最强大的武器,让我们在保持战斗力的同时,确保手头有充足的血液供应。”

巴拉切尔看见杜马准备说话时,坦修斯抢先一步。

“我们没有时间进行进一步的辩论”他的语气不容异议。“你是这艘巡洋舰上的首席药剂师,巴拉切尔。我暂时接受你的建议。然而,如果我们的兄弟像杜马所说的那样遭受苦难,原计划将立即实施”他把他们俩都看了一遍。“明白了吗?”

“是的,连长。”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好。现在,让我们迎接赛斯的使者,开始我们的远征吧。”

3

赛斯派了一台无畏作为他的使者。

这令人尊敬的驾驶员是一名原初星际战士,他的圣物石棺卷轴上写着名字——戴伦。自他们五天前离开后,他就避开了活着兄弟们的陪伴,更喜欢在荣耀亡者大厅为战争机器精心制作的铁质石棺中,找到一个属于他的位子陷入沉睡。杜玛觉得很难责怪他。

埋葬在无畏的石棺里是一项巨大的荣誉,但也是一项要付出高昂代价的荣誉。即使是最强大的英雄也可能在必要的仪式中屈服于疯狂。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将经历一段半衰期,耗尽他们的自我意识和对周围世界的认知,直到过去和现在融合为一个整体,重新开始早已结束的战斗。他们的痛苦和对战团日常事务的缺席使他们远离了活着的战士。两次被唤醒之间可能整整会经历几代人。他们有着与众不同的兄弟情谊,和牧师没有什么不同——牧师们的脸经常隐藏在帝皇的死亡面具后面,很容易被混为一谈。

杜马打了个冷战。他宁可选择死亡。

他把注意力从缺席的战争机器转移到第四连的晨祷上。他的兄弟们跪在中殿锃亮的花岗岩上,身穿黑袍,没有披甲,被闪烁的火焰和装饰着集会大厅雕刻门饰中柔和的流光照亮。他们按小队和军衔排列,高级军官和专业兵种排在前排,士官们围在中间的过道上,撕肉者们高声赞美着帝皇和圣吉列斯。

他们的歌声在耳堂和后殿回响,低沉低音的咆哮尾音未被仆役合唱的柔和声音所玷污。颂唱在教堂弯曲的墙壁上产生共鸣,在圆顶天花板上产生共鸣。圆顶上装饰着令人惊叹的彩色玻璃窗,就像王子王冠上的珠宝,描绘了圣吉列斯一生的每一个阶段,从领导人民对抗蹂躏他家乡变种人的巴尔弃儿,到牺牲自己生命换取父亲胜利的帝国高贵的战士王子。抒情与艺术的纯粹结合,使杜玛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这是他父亲最强大、最纯粹的力量。

这是他最接近原体的时候了。

他从祭台上举起一只带着手甲的手,无声地命令身穿黑袍的隐修室仆役接近集结的星际战士们。一个仆役挥舞着一个黄铜香炉,香炉里飘着缕缕白烟,芳香的油麝香和熏香难以掩盖阿斯塔特修士血液中浓郁的盐铁味。第二个人拿着一把青铜仪式匕首,在每个撕肉者的手腕上划出细细的红色伤痕——用另一只手端着的小铁碗接住溅出来的血。恐惧笼罩着凡人,汗水的酸臭和新鲜血液的气味凝结在一起。

杜马的嘴唇卷曲在他天使的牙齿上。

当放血和收集完毕后,仆役们缓慢地从正堂走向祭台。他们每个人都把他们收集的量倒进了放在祭台底部的三个铸铁碗中的第一个碗里。每倒一碗,圣吉列斯神圣精华的神圣气味就变得更加浓郁,杜马增强了的听力听到了他兄弟们吟诵中最轻微的颤动。他没有理会——自己的嘴里都是口水。他拨动了一个巧妙地隐藏在祭台漆木表面的按钮。

两个矮胖的机仆裹着宽大的黑袍子,从甲板下的培养槽穿过后殿的第二个入口,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他们绕着讲坛转,喃喃地说着刻在他们心灵深处纯洁的长篇大论,在日久难改的子程序的强迫下深深的鞠躬。他们移到铁碗旁,把第二和第三个碗的盖子移开。丝毫未动第一个碗收集的血。第二个碗里飘出的化学恶臭使杜马的口渴变得更加强烈,而第三个碗里则充斥着十几种不同气味的烧焦残留物。当机仆们执行的任务时,撕肉者的祈祷达到了顶峰。

杜玛举起手来,万籁收声。

“撕肉者们!”杜玛吼道。“我的兄弟们!为今天欢庆吧。我们是一个重生的连队,后备连队注入的新鲜血液增强了我们的血液。我们的逝者已被置于圣火之下,他们的尸骨已准备好埋葬在战团的藏骨室,他们的生命与我们现在吸入的香膏混合在一起,我们可以通过回忆变得更加强大。但我们不能停留在对他们的记忆上,因为我们有一个更伟大的目标。”

他停顿了一下,带着演说家老练的谨慎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他的开场白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为他的布道奠定了基础,他希望这次布道能鼓舞兄弟们的士气,驱散像瘟疫一样席卷四连的那种被流放的想法。杜玛的眼睛看到巴拉切尔站在坦修斯以及他的副官汉尼拔、提曼的前面。药剂师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杜玛的心头顿时燃起了烦恼——他已经猜到了杜玛布道的角度。

就是巴拉切尔的思路。

“我们再一次把帝皇的光明带入黑暗。但这不仅仅是一次远征,我的兄弟们,因为这次航行标志着我们战团命运的一个转折点,每一个有幸站在这里,站在这个礼拜堂里的大天使的儿子,都应该向帝皇和神圣的圣吉列斯表示最深切的感谢。”

杜玛让他的目光在战斗兄弟们身上徘徊。

昏暗的灯光掩盖不了他们深浅不一的肤色、帮派纹身、部落伤疤和刑事条形码,这些都表明了他们残酷的前世和来自几十个不同世界的出身。这种区别毫无意义。他们都是大天使的次子,通过纹章和父亲在他们血液中歌唱的神圣愤怒而团结在一起。撕肉者们来自是许多世界,而不是一个世界的儿子,杜玛憎恨一旦他们夺回科瑞塔西亚,可能会在战团内重新出现的偏见和变化。

“在第十二次钟声敲响之前,我们将闯入至高天,开始我们去科瑞塔西亚的航行。我们要夺回我们战团的家园。此乃圣血之愿。”

“此乃圣血之愿。”撕肉者吟诵道。

杜玛从他兄弟们的微表情中读出愤怒、沮丧和失望,发现这些表情也反映在他自己的心里。他一时怀疑圣吉列斯是否曾经误导过他的儿子们——他是否曾经说过善意的谎言,这是领导的负担。他对此表示怀疑。大天使是一个神圣的存在,没有如此明显的人类缺陷。对他准备兜售的谎言,杜玛抛开了负罪感。在他的表演中不能有任何瑕疵,他不能有任何迹象表现出感到厌恶——对这种被崇高理想所掩盖的流放。

如果他自己表现出不服气的样子,他就无法鼓舞他的兄弟们。

“我的兄弟们!不要有流放和责难的念头。不要让嫉妒和悲伤占据你们的心。虽然我们要告别舰队里的兄弟们,告别但丁的远征,但我们应该为这个大好机会而高兴。四连将航行在神话的阴影中,因为自从军团分裂以来,当野蛮领主纳西尔*阿密特带着第一批撕肉者从巴尔出发时,我们的战团还没有进行过这样的朝圣。”

气氛紧张。就是这个时刻。

“我的兄弟们,想想这一荣誉的重要性,想想是谁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赛斯团长没有派二连,也没有派三连来。甚至是光荣的第一连老兵。他选择第四连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仅能保护科瑞塔西亚还能驯服她。阿米特曾经宣称我们的救赎将从这个世界开始。大裂隙不会阻止我们,不管我们是拯救者还是征服者,我们都会像神话中的天使一样降临到那个世界,提醒它的人民,撕肉者仍然是这里的主人。此乃圣血之愿!”

“以血之愿。”他的兄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教堂里一片寂静,唯一的声音是飞船等离子体驱动器的隆隆声。杜马打量着他的兄弟们——默默地跪着,等待仪式开始。

他碰到了坦修斯的目光,他的眼睛是柔和的棕色,与另一只黄铜眼睛毫无生气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在色雷斯2号星失去了眼睛,当时鲁莽的资深士官哈洛克斯和他的小队破坏了撕肉者的防线,杀死了一名异形邪教领袖。(译注:这个故事叫《无缘荣耀》,站内有翻译)他的脸颊上布满了疤痕,这是另一个让人想起哈洛克斯的地方,代替天然牙齿的锋利钢钉发出的微弱闪光与他煤黑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很荣幸听到你的话,牧师”坦修斯站起来说道。他比杜玛还高,没有披甲的时候,几乎和杜玛披甲的时候一样宽。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在没有杜玛直接点名的情况下说话,“也许你会在我们进入至高天之前举行战斗仪式,让我们的远征真正开始?”

“当然可以,我的连长。”

牧师走下楼梯,转身离开会众,走向机仆。他们每个人用生锈的工业爪子拿着一个较大的碗。第一个装的是撕肉者的血,用高剂量的强效抗凝剂稀释,一种恶心的化学气味凝结了浓郁的气味。第二个杯子里的混合物更浓、颜色更深,质地几乎是胶状的。杜玛闻到了树叶、泥土、肉和动物脂肪的气味,这些血液是从牺牲撕肉者的血管中提取的。机仆们的工作做得很好,杜马在准备主持仪式时吟诵了《纯洁祷文》。他首先走近坦修斯,这是连长应得的。

杜玛把一只手伸进第二个碗里的粘稠液体里,在船长的脸颊和喉咙上画出了象征力量、保护和坚定的楔形文字。当他的一根手指掠过坦修斯颈动脉诱人的脉搏时,他感到一阵口渴。它用一颗垂死心脏喷出的炽热生命来戏弄牧师。

“愿死者的灵魂赐予你智慧,愿他们的血在未来的战斗中给你的持剑手以力量。愿他们为征服世界而陨落的血肉之躯能保护你,对抗背信弃义的异形、异教徒和叛逆者。”

他在捐献的血液上也做了同样的操作,小心翼翼地确保符号和做标记的手没有交叉污染。机仆递给坦修斯一个小杯子,里面装着一罐血。他把液体喝干了,他那天使牙齿从他的牙龈里挤出来,他那只剩下的眼睛深处闪烁着红色的小光点。

“愿吾父之血守护你的灵魂,对抗你肉体的软弱和你血中的黑暗。愿它赐予你战斗中的愤怒,让你击败敌人,为战团带来荣誉。愿那些与你流着同样血的兄弟成为你的盾牌,愿他们为保护你而流血的意愿永远不会减弱。”

“以血之愿,杜玛牧师。”

杜玛回答说:“如血之愿”。

杜玛站在巴拉切尔面前。他把保护符文涂在药剂师的身上,念叨着同样的仪式祷文,同时他的思想转向遗弃在科瑞塔西亚的圣物。猩红之甲位列其中,这使他感到惊讶,就像仅仅提到它就使哈拉黑尔和赛斯感到不安一样。卡那封的克罗兹乌斯现在被埋葬在“正义”号的礼拜堂里,想起阿波卢斯说过的一句凄凉的笑话——这位陨落的高阶牧师再也用不着它了,他的嘴唇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它们才是他的任务,科瑞塔西亚不是。

他转向汉尼拔,重新开始仪式。

杜马挡开了一把刺向他喉咙的利器,金属摩擦着金属。他把自己真理权杖那沉重的尾部猛击进对手的肚子,享受着骨头断裂的痛苦。他用肘部猛击,战士的鼻子里流出了血,并以刺向太阳神经丛的一拳结束了这一系列动作。另一个战士踉跄着,喘不过气来,流着血,鼻子和右颧骨肿得通红。

杜玛咧着嘴笑着退出了战斗。

"以赛亚,当你被打败时,你应该吸取教训。"

“这辈子是不会了,牧师大人”这名突击仲裁士官说,通过受损的鼻腔用力将刺痛的呼吸深深地、均匀地吸入。两个战士都光着上身,皮肤因汗水而变得苍白,断骨的沉闷磨擦感与它们慢慢重新结合的令人不快的痒感交织在一起。“当然从你这更不会。”

杜马把他的真理权杖摆成防守的角度。

“这样的自负。赤红天使失去了你这个优秀的新兵。”

突击中士对杜马故意的油嘴滑舌咆哮着,把他的链锯剑斜了起来。虽然它的锯齿没有动,但杜玛身边新的伤口处渗出了鲜血,其中一颗划破了他眼睛周围烧伤的疤痕组织。许多块的伤口早已结痂,这些伤口是在过去的战斗中积累起来的,跨越了50年的流血和战斗。

“大人,我是一个撕肉者”以赛亚边说边开始绕圈。他把刀刃急转翻过来,鲜血溅在沙滩上。小小的竞技场周围,火盆堆得高高的,上面燃烧着的煤,一小群撕肉者聚集在上面几层观看比赛。“自从不屈远征解放了巴尔,我就是了,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杜玛想,我可不敢这么肯定。如果未来取决于科瑞塔西亚,就不会。当我们收复了战团的家园时,那么,像以赛亚和我这样从次等世界里选拔的天使之子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以赛亚抽出腰间的锯齿状战斗刀。

杜玛一步一步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和动作,愤怒灼烧着他的血管,肾上腺的喜悦刺痛着他的每一块肌肉。疲惫使他的呼吸充满了浓重的铜麝香味。他的两颗心猛烈地拍打着胸骨,像战鼓一样消磨着他精心培养的耐心。他渴望向以赛亚投怀送抱,放弃谋略,以蛮力取胜,化身天使的愤怒而战。他想象着把突击中士打倒在地,用拳头和额头锤击他的头骨。

这样鲁莽的进攻是打不过熊一般的以赛亚的。

“以他之血塑造我身。”杜玛低语着,那无情暴力的召唤扼住了他的声音。当他与交织在他血液里的冲动作斗争时,沉重的疼痛压在他的头颅里。他要控制自己的愤怒,而不是被它征服。

“血是我的力量和盔甲。”

以赛亚突进,肩膀抬高,下巴藏在后面。

杜玛正面迎上他,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嘎吱作响。他一记滑铲躲开以赛亚的斩首猛击,用自己的刀挡住了以赛亚战斗刀从腋下的刺击,将他的真理权杖打到中士裸露的肋骨。骨头裂开。血从他嘴里喷溅出来,溅在杜玛伤痕累累的脸上。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吞噬着灼热、发臭的生命。雷鸣般的一击把他打得摇摇晃晃。以赛亚链锯剑上的的尖刺护手在杜玛的脸颊上刻下深深的刻痕,肉条松弛地垂下。

以赛亚步步紧逼,用一连串迅速而猛烈的攻击将杜马逼退。牧师闪开,尽可能地反击。以赛亚很容易地阻挡住了,进攻融入防守,演变成反击。热气穿过杜玛牙上咬紧的釉质格栅,汗水溅满了他的头发。他用真理权杖的骷髅头挡住了旨在将他从锁骨到骨盆一劈两半的快速攻击。以赛亚的刀狡猾地一挥,从杜玛的前臂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肤。

黑色笼罩着以赛亚眼睛的深处。

杜玛咆哮着,他的血管因渴望回应父亲血液的召唤而刺痛。他想象着用手抓着中士的头,从闪亮的头骨里喝他的血。牧师用头猛击以赛亚的额头。一次。两次。三次。他的第四次把以赛亚的鼻子打得稀巴烂。第五下,中士摇摇晃晃,第六下闷响后,他的链锯剑从手里脱离——被他的真理权杖一击击碎。以赛亚的防守被打破了,牧师用他的武器砸向撕肉者另一边的肋骨,然后用刀砍向他的眼睛。打偏了,在突击中士凹凸不平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裂痕。血迹斑斑。骨头闪着白光。

以赛亚没有被吓倒。他的声音像野兽的咆哮。

“我不需要武器来杀你!”

突击中士咆哮着扑向杜马,真理权杖的一记重击打向他的侧身。杜玛听到他前臂被打碎了声音——以赛亚对伤口的关注就像是跳蚤咬伤一样。撕肉者们用粉碎骨头的力量扭打在一起,直到以赛亚在杜玛的一次打击下转过身来,一脚踹到了膝盖的侧面。以赛亚把他按倒在地,杜玛感到胸腔有细细的裂缝。他嘴里尝到了血的味道,从断掉的牙齿间含起了一大口血,血中充满了贝切氏腺分泌的酸。他控制住疼痛,用拳头猛击以赛亚的胸腔。突击中士继续打桩机一样的揍他,死亡使他的眼睛更黑了。

“停止!”一个声音喝道,杜玛听不出是谁的。红色模糊了他的视线,黑色盔甲和绿色火焰的闪光伴随着硫磺和水合氯酸的气味。他的心在挣扎; 肺部感觉像一袋湿漉漉的河泥“胜负已分。”

以赛亚喘不过气来,流着血,站在那里,然后摇摇晃晃地向一边走去。他小队的两名战士在他摔倒之前扶住了他。另外两个人把杜玛从沙滩上抬起来,把两名战士抬到房间最黑暗角落里的小型医疗设施。医疗仆役和巴拉切尔的学徒图列尔等着他们。他们包扎伤口,将人造肉敷在血肉横飞的四肢上,并将折断的骨头接在一起。撕肉者们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他们血液中的愤怒暂时平息了。

“你打得很好”以赛亚说,一边擦去眼睛里的血,一个仆役把他额头上的肉缝在一起。“跟你昨天说的一样好。”

杜马咆哮着,麻醉药几乎没有减轻他的痛苦。

“别给我戴高帽了,兄弟。”

以赛亚哼了一声。

“我没有。我们的许多兄弟对此都很兴奋,他们的恐惧减轻了。”

突击士官赶走了那个处理他鼻子的仆役。他怒视着那把针扎进他脖子的仆役,想自己来做。仆役按下按钮,清澈的液体进入了撕肉者的血液。杜玛从仆役的汗水中闻到了恐惧,从他们心跳的吼声中听到了恐惧。它使人热血沸腾。尽管有焊接骨头和药物麻醉剂的灼热、肮脏的气味,杜玛的喉咙仍因饥渴而发痒。

“我只是履行了职责,仅此而已。”

一时间,只有人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耳语声。

“那么,你不相信你自己说的话了?”

杜玛听着外面刀锋碰撞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ps:因为有老哥建议调整下标题,就改变了一下标题语序,内容始终属于渣翻系列,如有不妥,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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