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 (同人文) (花城视角) —— 入局【1】
(专栏图源：微博：溪初）（原著：墨香铜臭）
(部分内容直接摘录自原文，含量因章而异，望周知)
[文: 若情况许可 (bilibili)]
达成协议的那年，花城承诺了不会去查黑水的背景，但他接下来听到的细节，竟是与他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个书生，姓贺。
这个贺生家里虽穷，但他从小聪明，学什么都精快，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偏生他这个人倒霉得很，有什么好事都不长久。
他读书考试考得最好，却因没贿赂考官而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求情无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一早病死，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去做生意，却因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各位说说，这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说实话，比花城猜测得还要倒霉。
伙计还没有说完，而贺生后续更倒霉的他一定没有听说过。
世上也就只有几个人知道。
受害者，施害者，合作者。
谢怜轻咳一声，「是啊。」
那伙计唏嘘完，眉飞色舞道：「后来这人就疯了，发了性子，有一天晚上，就是像今天这样寒露的前一天，他带了一大把凶器，把所有害过他的人，全都砍死了！那杀得叫一个血肉横飞，痛快淋漓！因为他杀的那些人鱼肉乡里百姓已久，大家都拍手叫好，所以后来啊，每逢寒露前一天，镇上都会用血社火来纪念他，希望贺生大人保佑我们，打死恶人。」
说是惩恶扬善，到头来，善恶都没有好下场。那伙计下去了，谢怜眼望师青玄，「风师大人，你可有什么想法？」
师青玄回过神来，「我好像莫名其妙有点想法，但……还是太莫名其妙了，说不出所以然来。太子殿下你呢？」
「我在想，这个贺生，会不会就是白话真仙的前身？」谢怜定色。
说话间，下一列游|行队伍又重新开始上演那故事，师青玄又望了下去，「前身？」
谢怜点头，「对。这种类人的精怪，形成的源头，往往和某个人特别强烈的怨念或执念有关。比如，我听说东瀛有一种鬼怪，叫做『桥姬』，就是由女子的怨念凝结而成。如果说，白话仙人的形成，最初是来源于不幸缠身的某人，对于不幸命运的痛恨，或对好运之人的嫉妒，也不是不可能？」
花城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也只能默不作声。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白话仙人在黑水之前，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这点连现任白话真仙也不清楚。
那边明仪终于不再沉默：「查地方志。要确切时间。」
谢怜道：「对，要查的。」
师青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道：「还有一件小事……」
正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等着吧！你最亲的亲人、你最好的朋友，全都会因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曹操还真是曹操到。
闻言，师青玄勃然色变，左手在桌上一按，轻飘飘地落下酒楼去。
那声音，是从游|行的人群里传出来的！
谢怜在楼上喊道：「风师大人！回来！」
师青玄落在一众鲜血淋漓的活死人中，怒道：「滚出来！滚出来！！！」
然而，那些表演者神色木然，全然不理会他，继续梦游一般地向前走去。
花城斜目望了一眼肇事者。
肇事者神情非常自然，眼神有些慌张地追着师青玄的身影。
真假难辨。
楼下师青玄在队伍中被人流带得团团转，根本辨不出究竟哪个人有问题。花城把他盘中没动一根的青菜摆成一个笑脸的模样，头也不抬，「没用。千年道行的老妖怪想藏住狐狸尾巴，简单得很。」
在如此诡异的游|行队伍里，若是要找到白话真仙的化身，简直是大海捞针。
花城再百无聊赖地调整青菜的角度，悄仰首瞅谢怜。
人群中的师青玄揪着一个可疑人要敲时，忽觉得旁边那个更可疑，未免伤及无辜，一直没有下手。
明仪貌似仪看不下去，一言不发地跳下楼去，往师青玄的方向挤。
坐在身侧的谢怜当即站起身跑到围栏前，见他们俩无恙，再回头，便对上花城的目光。
花城歪头。
而谢怜看着他，唇瓣分开，欲言又止，这时，师青玄被明仪提了上来。
装作没留意，花城低头把盘子推到桌中央。
一行人离开了大街，往风水庙那边走，师青玄握扇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比起一开始被吓得，现在却像是被气得。他拎着一只酒壶出的酒楼，走了一会儿，猛喝了一口，眼中血丝才渐渐散去，「明兄，你暂时还是不要做我最好的朋友了。等我打死这鬼东西你再做回来吧！」
明仪却毫不客气：「那是谁。我本来就不是。」
「……」师青玄大怒，「明兄你这就很没意思了，不能看情况危急就马上翻脸不认人啊？？？」
他们在那边吵吵嚷嚷互掐了一阵，花城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热闹，谢怜摇了摇头，从袖中摸出两个东西，「我看，风师大人你还是用这个吧。」
师青玄接了，「耳塞？」
谢怜点点头，「虽然这法子笨，也没法治本，但对付一时还是算有效。只要你听不到，那东西就拿你没柰何。我结了个阵，入阵口令是『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接下来咱们跟你说话，就都先在阵里吧。」
师青玄塞了耳朵，果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四人陆陆续续都入了阵。
趁其余二人分神，花城接上谢怜的通灵：「哥哥，哥哥。」
他一说完，谢怜便抬眼望自己。他冲谢怜眨眨眼，在谢怜的通灵里说：「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
谢怜莞尔，回道：「谁让你把口令设成那样。」
花城道：「好吧，好吧。我的错。」
师青玄调了调耳塞的位置，看他们两个分明一语不发，却相视而笑，在通灵阵里纳闷儿道：「太子殿下和血雨探花你们两位在干什么啊？莫不是交换了口令正在偷偷说什么？」
阵里，谢怜轻咳一声，严肃地道：「没有的事。」
花城微微挑眉，私下传音给谢怜：「撒谎咯。」
闻言谢怜脚底一滑，一边装作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一边回道：「三郎不要闹我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两人并肩而行，目光不交接，花城道：「何事？」
谢怜回道：「配合我试探一下，某个人是不是白话真仙。」
露馅儿了？
闻言，花城转头，目光落在后面兀自掐来掐去的师青玄和明仪身上，如实示意一人，「他？」
谢怜点头。
殿下真聪明。
他在心里这样说，但自然没有说出口，改口配合道：「你想怎么试探？」
谢怜眼观前方，行为自然地道：「多年以前，我对付过两只白话仙人，还被一只纠缠了大半年。在那时候，我套过它们的话，并且试探出了它们的一个特性。这个特性，它们有的自己都没发觉，但只要稍花心思，就可以辨别出来。」说完，秘传了此诀。花城听了，道：「好办。如此这般。」
因没有亲身遇上过白话真仙，这门秘诀，花城听完心里直道新奇。
二人商议完毕，刚好又回到了那破风水庙。入秋微寒，天色微暗。师青玄到处找他哥哥水师神像的头，给它粘了回去, 把那两尊神像扶正了，重新摆在神台上。谢怜则在破庙殿中生了一堆火，捡些破烂木头烧了，四人围着火坐。
师青玄堵了耳朵，闷闷喝了几壶，终于按捺不住了，「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着干等那东西吧？有没有什么节目可以助兴的？」
如此正中谢怜和花城下怀。
明仪却拨了拨火，明显地抗拒：「这时候了，你还要什么节目助兴。」
师青玄呸道：「要的。那东西不是想让我害怕吗？老子偏不害怕，本风师怎么高兴怎么玩儿，比平时还高兴，我就当过大年，气死它。」
谢怜在通灵阵里道：「不如来玩儿骰子吧。」
师青玄听到愁眉苦脸，「又是骰子？又是比大小？太子殿下，你不是上瘾了吧。」
谢怜一滞：「哪有……」
「算了，反正手头也没别的东西了，玩儿就玩儿。」师青玄索性不理了，「可咱们有四个人，玩儿起来有点乱吧。」
谢怜道：「不乱的，这样。」
他摊开掌心，赫然是两枚小巧玲珑的骰子。谢怜道：「我们四人，分为两组。我和三郎一组，二位大人一组，比哪边运气好。两枚骰子，一组掷一次，一人掷一个，掷出来记点数。点数大，该组胜，并且，可以要求点数小的另一组必须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或者做一件事。」
师青玄道：「我有一个问题。」
谢怜道：「请问。」
师青玄抖着腿，「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就是太子殿下你们两个人一组呢？你们分组之前，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没有？」
竟然是这个问题。
被师青玄这般指出，又好像藏着某种含义。花城强压翘起的嘴角等谢怜解释。
谢怜轻咳一声，「这个吧，你们要是想换一换分组，也是可以的。没差别。」
这般说，师青玄没法推搪。
师青玄把拂尘插进后领，「罢了。其实我对这个分组也没意见。不过血雨探花运气那么好，我们这一组岂不是很吃亏？」
谢怜笑眯眯地道：「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这一组虽然三郎运气极好，但我运气极差啊。两两相加，一上一下，岂不是扯平了？」
师青玄一想，也有道理，一拍大腿，「好！就这个了。」转头胳膊肘捅了捅明仪，「听到规则没有明兄，你不要拖我后腿啊。」
明仪看他一眼，通灵阵里响起他冷酷的声音：「恕不奉陪。」
师青玄忙把他掐了回来，「拖拖拖拖后腿也行！算了算了，来来来！你还是陪吧，不然我一个人一组多凄凉！」
于是，四人简单地立了誓，遵守游戏规则，这便开始玩儿了。第一轮，师青玄掷出一个「五」，明仪掷出一个「四」；花城掷出一个「六」，谢怜掷出一个「一」。
一如约定，花城没有私下纵运。
师青玄大喜：「哈哈！太子殿下你是真的运气太差了，太差了！哈哈哈哈……」
谢怜揉了揉眉心，温声道：「虽然风师大人你陈述的是事实，不过，可不可以不要用如此开心的语气说出来呢。」
师青玄道：「咳！行，那什么，我们这一组赢了，本风师要求你们两个做一件事。那什么，太子殿下，血雨探花！我，命令你们——立刻帮对方脱衣服！」
竟是这种恶趣味。
花城外表看似镇定，心里委实被师青玄惊着。
谢怜被吓了一跳：「风师大人？？？」
明仪表情嫌恶地转过了身扶额，师青玄则忙吆喝：「来来来，愿赌服输，堂堂神官和堂堂鬼王，不会耍赖吧。我已经坐好了，请开始你们的表现！」
谢怜望向花城，花城一摊手，口型无声地道：「哥哥，不是我的错。」
谢怜无奈，只得道：「脱多少？」
师青玄只是闹着玩儿，当然不会真的要他们难堪，抖着腿笑道：「脱一件就够了，留着几件后面才好继续嘛，嘻嘻嘻嘻。」
继续……
他们自然没有这个机会。
可想到这儿，花城心里禁不住萌生出个坏念头。
谢怜暗暗传音道：「三郎……」
花城面上无甚波动，语音却在谢怜耳边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无事。不是说好了可以让他们赢几回吗，后面有他们输的时候。」
听完谢怜深呼了口气，磨磨蹭蹭去解花城的衣带，好半天才帮花城把那件黑衣除了，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花城也神色如常地帮他把外衣脱了，动作轻柔缓慢，并且没碰到谢怜肢体。
脱好外套后，谢怜一脸难堪，正襟危坐道：「再……再来。」
花城的左手放在身侧，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白色中衣衣摆。
再一件而已，无伤大雅。
第二轮，师青玄一个「三」，明仪一个「六」；花城还是掷出一个「六」，谢怜还是掷出一个「一」。
师青玄捶地大笑，谢怜望向花城。两人一直没断了通灵，他传音道：「……三郎！」
一肚子坏水的花城边努力憋笑，边在通灵里歉声回：「抱歉抱歉，方才忘了。哥哥莫要生气，这次是我的错。」
师青玄又喝起来了，撸|起袖子：「好，这一轮，我命令你们……」
谢怜忙截口：「且住！上一轮我们做过了也脱过了。这一轮，该换问问题了。」
师青玄哈哈道：「问问题？也好。那，我的第一个问题，血雨探花，在你心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竟是这敏感问题。
对于花城而言，再假的笑意也维持不了，同时，风水庙中微微一默。
见他如此反应，师青玄有些尴尬：「不要误会，我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当真好奇，做到血雨探花你这样的鬼王之位，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痛苦。也许，并不存在？」
花城反问：「你觉得呢？」
师青玄想了想，猜测道：「铜炉山蛊城？」
这的确是很多人在思考这个问题时，第一个会蹦出来的答案。
「不足为惧。」花城微微一笑。
「不是吗？那会是什么？」
花城一牵嘴角，那弧度很快消失，「告诉你是什么。」
他轻声道：「亲眼看着所爱之人被践踏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那人在场。
他如实把话吐露出来，模模糊糊地，心里有那么一处，在盼望着那人能听明白。
他花城的所爱之人，就是他。
但说这句时，花城谁也不看，也不敢看。
说完暗地里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残破的风水庙中，无一人应语，师青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哦了声。
明仪神色依旧冷峻，拨了拨火，「继续。」
被花城这么认真地来一句，师青玄竟有点不好意思，他抓抓头发摆手道：「我问完了。明兄你来吧。」
于是，明仪微微抬头，盯着谢怜，「太子殿下。」
被他这么一叫，谢怜貌似才回过神来，「嗯？」
「你生平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未料到明仪平日不声不响，一开口却是这样钝重的问题。
花城也不知该谢他，还是怪他。
半晌，谢怜才道：「第二次飞升。」
花城一怔，随之心中抽痛。
也就是从那时起，自己没能陪在谢怜身边。
庙中其他三人望着他，都没说话。谢怜出了一会儿神，良久，忽然回过神来，「怎么了？诸位，我答完了。」
花城淡声：「没怎么。继续吧。」
他们花城与谢怜二人的拷问，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第三轮，师青玄「二」，明仪「二」；花城「六」，谢怜「一」。
见状，谢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轮到师青玄这一组受罚了，他却跃跃欲试，仿佛什么也不怕。
「来吧来吧。随意随意！」
谢怜笑道：「那么，我就随意了。地师大人，您先请。」
花城轻搓指尖。
开始了。
也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自己应配合的都配合了。
谢怜转向明仪，「大人，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您可要好好回答了，切勿撒谎。」
明仪没说话，师青玄却倍儿有信心地摆手，「放心吧，明兄这个人，根本不会撒谎。」
谢怜莞尔，「好。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师青玄一愣，「太子殿下，这是什么问题，你不就是你吗，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闻言，明仪缓缓抬起头，与谢怜对视，须臾，答道：「仙乐国太子，谢怜。」
谢怜点头，「第二个问题，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谁？」
明仪明显觉得奇怪，悄看花城。
花城自然没有理会。
明仪顿了片刻，又答道：「鬼市之主，血雨探花。」
谢怜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坐在你旁边的那位，是谁？」
师青玄越发莫名其妙：「殿下，你们玩儿什么？我是谁？我风师啊？？？」
谢怜神色认真：「地师大人，请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