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之风曲一生》第一章
初识那年,他说过,我们之间仅仅是师生关系,还请不要越界。
待到再识,他却说,时宜这一生,第一眼便认定我,这纸婚书,是我欠下的...
——前言
民国年间,北平驶向上海的火车进站,漼家纺织厂生意逐日兴隆,单子也谈到了外地,趁着时宜放暑假期间,漼风带领妹妹在北平小住半月,现下到开学之际,自然也该归沪了。
刚下火车,滴答的雨水铺满了地面,径直呈现眼前,时宜有些发愁,天公不作美,居然用一场雨来迎接她。
“时宜,你在这里等哥,我去看看有没有卖伞的。”漼风交代妹妹在车站先行等候,他用双手挡雨,一路小跑消失在视线里。
时宜身上穿的单薄,虽有屋檐避雨,但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冷风接着一阵又一阵,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不巧蹭到从身边经过的一名男子,她紧忙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拭男人的西服。
“对不起啊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时宜边擦拭边道歉,期间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变化。
男人没有半分不满,一个小喷嚏而已,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不是他的作风,他接回手帕,安慰道:“没关系,还是我自己来吧。”
“先生,真的抱歉,您需要清洗吗?要不然您留个地址,我可以洗干净给您送过去。”时宜抬起头,才看清男人的相貌,用英俊一词来形容他,不算过分,甚为恰当。
由于约好人见面,时间上怕晚点,周生辰随意擦了几下,将手帕归还,“不用了,并没有很脏。”
“先生,手帕不用还我,送给您了。”时宜见他独自一人,手中提着箱子,莫不然也是从北平来的?
时宜想再多聊两句,周生辰急着前往学校,打算就此道别,“手帕有些脏,那我就收下了,先走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同时,漼风从商铺买好雨伞跑来,从北平来之前忘记和家里人报备一声,眼下没有汽车可以乘坐,他准备等雨势降弱,和妹妹一同搭坐黄包车回家。
“时宜,我们在车站先等等,现在雨下的太大,不好走。”漼风接过箱子,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时宜。
周生家早已经派好司机来接周生辰,苏安撑着伞走到他跟前,微微俯身,“少爷,我们走吧,车在对面。”
如若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周生辰定会消失在这人海中,他停下脚步,拐了回来,时宜以为是改变主意需要清洗衣服,所以才又重新折回。
周生辰在欧洲留学数年,除去学习专业知识以外,华夏的优良传统,他并没有丢下,反而刻在骨子里,“你们应该是本地人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一面之缘,他竟愿意让他们搭车,时宜从心底生出感激之情,而旁边的漼风,自当是却之不恭,没有丝毫犹豫答应,“太好了先生,谢谢你。”
上车之后,周生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漼家兄妹坐在后排,安静的车内,只听得到从外面传来的哗啦啦雨声,直到车开始起步,副驾驶的人微侧身子,似乎想要对后排的人说话。
时宜坐在他后面,紧紧盯着那半张脸,清晰轮廓,高挺鼻梁。
“我需要先办点私事,所以会在中间拐个弯,等到了地点,我会让司机再单独送你们。”说完话,周生辰没急着回正身体,而是继续保持着姿势,等待他们的同意。
“先生,您忙事情要紧,我们在车里多等会儿也没关系的。”因为帮忙还要大费周折,时宜着实有点不好意思。
既是帮忙,就要做得周全一点,周生辰表示无碍,“我这件事办起来比较费时长,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到这时,他才回正身子,时宜想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会长久留在上海,冒着雨送他们回家,自己请他吃个饭行不行?
陌生感太强烈,话到嘴边她又停住,直到她发觉车辆行走的路线甚是熟悉,竟然是她每天通往学校的那条街,难不成,这位先生是来学校报到的?
这恐怕太过凑巧了,如果真如她猜想,今后很有可能会在学校偶遇,正当时宜发呆时,周生辰手中拿起雨伞,做好下车的准备。
“二位,我到了,你们告诉司机地点,让他送你们回去吧。”周生辰下车撑着雨伞,抬起头看到校门口的牌匾——复旦大学。
校方看中他在欧洲留学的经历,且有传闻周生辰在西洋音乐方面有一番造诣,特地聘请他来教授,给学生们带来和传统音乐不同之处的知识。
今天算是先来报个到,毕竟马上临近开学,也要提前备好功课,之前上学时周生辰有过讲课的经历,可如今成为一名真正的老师,他心里倒有些许紧张感。
正当他踏步要走进校门,时宜慌慌张张从车上跑下来,钻到他的伞下。
“先生,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时宜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主动点,他帮了自己和哥哥,礼尚往来,请他吃个饭是应该的。
周生辰看了眼身后的车,苏安居然还没有走,他将伞向时宜一旁挪动,确保不会让她淋湿,“我今天来学校报道,你怎么下车了?”
来学校报道,不是学生就是老师,他样子看起来犹如翩翩少年,学校里的老师年纪都要偏大一点,如果猜想的没错,肯定是来报道的新生!
既是同龄人,一定有可聊的话题,时宜继续说道:“同学,我也是这个学校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同学?周生辰轻笑,不做解释答道:“我叫周生辰。”
时宜站在他的伞下,脚步不曾挪动,听到他的名字,反而往前移了一些,她又问,“周生辰,你有时间吗?我想要答谢你,请你吃个饭好吗?”
“不用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事要忙,你快些回车里吧。”两人在雨中站着谈话,周生辰左侧肩膀处已有些被雨淋湿的迹象。
时宜注意到,想帮他护住一点,她触碰到伞柄,谁知没有握到圆圆的杆子,而是摸到温度适中的手,周生辰扫了眼她贴来的手,微微低头直视到她的眼睛。
时宜被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吸引,忘记自己的手还没有松开,她忽然清醒过来,尴尬的收回。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次见面,已经和周生辰道了两次歉,时宜纳闷,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每次出错的都是她,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仅是为了答谢,那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了,周生辰不想再浪费时间,校方的人一定久候多时了,迟到有些不太好。
“快上车吧。”周生辰再次提醒。
没有成功邀请他吃饭,但最起码知晓他的名字了,时宜觉得今后一定会在学校遇见他,到那时,有的是机会。
周生辰见时宜总算抬起步子,怕她走到车边会淋湿,主动为她撑伞,直到打开车门坐进去,他才转身进到校门,前往校方办公室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