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铁幕（259） 余震方起（1）
一本翻开的书横放膝头，VECTOR的叹息由此飘进冰冷的空气。她忘了翻动书页，便如同她几乎忘了这本自己带来打发大量淤塞的时间的书。
在VECTOR的预想中与DE众人的认知中，他们已经寻得了格里芬被寄予厚望的指挥官的坐标，而以赫丽安与格里芬目前的剩余力量想要策划并执行一次突袭营救依然绰绰有余，那么DE便将再度回到他们设定好的发展轨道上去。新人们仍旧要日复一日地继续她们那高负荷的训练，至于VECTOR自己，她本应当继续扮演自己那讨嫌的“魔鬼教官”角色，凶恶而不怎么平等地对待每个新兵并指出她们模拟训练中的任何问题，接着便狠狠奚落她们一通，将她们驱赶进下一个由大型服务器的算力编织起的战场。
呵，无聊的循环。
以VECTOR内心真实且并不严格的标准去评估，新人们的进步速度还不算糟糕，至辐射区的任务结束之后，她们已经很少出现需要自己扮黑脸的错误，即便有，她也能立即通过连接在服务器的数据链发觉——这便是她在工作中光明正大开小差的底气了。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于G3，来自老震荡小队的记忆数据和战斗经验固然令她的综合实力突飞猛进，但VECTOR根本无法忽视对方在自己显露“教官威严”时刻意流露的，只有VECTOR的角度才能看到的戏谑的眼神。这显然是连数据原主人那在历练中逐渐觉醒的腹黑性格也一并学了过来。VECTOR又叹了一声，她一时有些后悔让G3保留这些数据。可至少，这种令MP7等人所不能理解的变化晃在VECTOR眼前，就仿佛老朋友的一部分活了过来，算是整件事中仅有的安慰。
萦绕VECTOR思绪的是另一件事。
前一阵子DE鸡飞狗跳的忙碌在名义上是接受了国安方面下达的委托，但不论委托来自何处，BENNY等人总还是要向卡什马尔那边进行汇报的。最为反常的部分就在于——这场报告已经持续了两天时间，BENNY与尤里几人也就失联了两天。VECTOR自然无从得知，以国安那群人雷厉风行的作风究竟有什么问题要耽搁两天，但绝对不是所谓的汇报。
新兵们走出训练仓时的交谈声将VECTOR的激荡的内心拉回现实，就算不去检查数据链中的训练记录，单单凭借汤姆逊，闪电等最为稳重的人形脸上的微笑也能想象得到，新人们今天做得不错。VECTOR也没心情为众人浇上一桶冷水，只是摆摆手便放她们去休息了。
G3不出所料留了下来，两人维持着郑重的沉默，直到其他人形的身影都消失在训练场的拐角。
“有事？”VECTOR问道，一双金色的眼睛有意无意瞥着训练场外一个不易观察到的地方。
“在我完全适应如今的自己之前，我还是更乐于和记忆中比重更大的人呆在一起。”G3在VECTOR身边坐下来，手指绕弄着肩头垂下的发丝，“而且，要和我的队友打交道，我总要想想办法解释我为什么突然间从全队都在暗中照顾的人形变成了一个连自己如今的队长都要当作对手的存在。”
“所以，你想出的办法就是告诉她们是我给你开了小灶？”VECTOR从远处收回，她强压下内心的腻歪感觉，忽视了一片工业气味浓郁的建筑之间忽然多出的一大团奶红色“摆设”。MP7大约忘记了自己那发色有多么扎眼，又或者她单纯认为这个距离不会引来VECTOR二人的注意。然而这个向来我行我素但竞争意识极度强烈的人形开始了对她们的监视，只能说明G3对她说了什么。
G3只是温和地注视VECTOR冷淡的面庞，仿佛从来不知道有人在看着自己。淡淡的红晕中绽开轻灵的笑声，G3说道：“这是最简单的方式，反正事实也大差不差。可别误会啊vivi，我不需要向她阐明什么。咱们队长那种心智设定你清楚的很，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既然早已认定是你在帮我，那么无论我肯定与否，她也会来。别紧张，队长只是要看看你都教了我什么。”
“那她大概要失望了，你说我这算是自作自受吗？”VECTOR垂头看向那本书，手指轻轻拂过印刷文字的墨迹。
“我们都是。”G3说道，“作为接受记忆的代价之一，不论我如你们所愿留在震荡来协助她们，或者离开震荡来帮你和拉姆，我都需要更为谨慎地行动。毕竟如今的我既不属于你们认识的G3，也不是和MP7她们一同来到震荡的G3。”
“对不起。”VECTOR低声说道。
“别总是责怪自己。”
“这几天我在替你申请升级和新素体，不过要等指挥官百忙之中抽空审阅了报告才行。”
“这就是你今天烦恼的源头吗？”G3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VECTOR那一整天都未必见到什么情绪变化的脸颊，“相思病？我知道指挥官建立DE以来一直都很忙。”
“我可没说过我在烦恼。”VECTOR矢口否认。
“你一直都没心思读这本书不是吗？今天第一次训练结束时就在这一页。”G3说道，“我打赌你根本不知道这页写着什么。”
VECTOR又是一声叹息，平直的双肩也随着气息沉下去，传递着某种放弃抵抗的信号。对VECTOR来说，在这种问题上争辩本就没有意义，更何况老震荡的G3本就是最不会错漏细节的人形，VECTOR也不准备在这方面挑战对方。她面上泛起晕开的嫣红，引得G3又是噗嗤一声轻笑。
“不闹了不闹了。”G3摆摆手，“就我们两个，如果真的有烦心事，我应该会比拉姆更适合做你的倾听者。”
“免了，不是什么大事。”VECTOR拿起手边那支长度有些夸张的改装过的冲锋枪，“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喜不喜欢，都平等地消耗时间。比起一定会因为我而冷场的茶会……”VECTOR站起身来，“既然MP7这么关心我们，我就先给她上一课好了。”
“什么？”
“她的隐蔽技术烂透了！”VECTOR打开武器保险，枪声惊起落鹜似的黄沙。
直升机的旋翼推开夜的迷蒙，如同锋锐的刀刃，将寂静切削粉碎。噪声传不进远处的宿舍区，气浪又吹拂谁的长发？
维克多拉开机舱门，苍蓝的世界中闪烁几盏停机坪边缘的识别灯，包裹起两名少女的轮廓。玛格丽特一件大衣压在肩上，眸中烁起微光，使得她娇小的身躯自然而然散发着新生的领导者气场。这正是BENNY与尤里这群隶属于夜魔的人所期望的，相比于玛格丽特，DE对夜魔来说更像一个过场，他们迟早会将这里完全交托给玛格丽特。RPD稍后于玛格丽特半步，在大部分时间里，她仍自居为老长官的助理。
机舱内众人生不起多少意外的情绪，DE的半个领导班子一口气失联两天，基地里的所有人都会想要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而玛格丽特作为这种情况下基地的实际领导者更需要了解并同BENNY等人进行商议。
“上车。”玛格丽特翘起拇指，很是豪放地指着停机坪外停着的两台玛蒂娜运输吉普。以运输部的停机坪与基地总部的距离而言，这些车辆能为他们节省许多时间。
尤里几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BENNY和尤里与玛格丽特，RPD坐进同一台车；山猫，维克多和钢翼转而钻进另一台。在玛蒂娜的车轮在办公楼大门外停转之前的一点时间，足够玛格丽特几人进行一次简短的交谈，而急性子的女指挥官也不会错过这点时间。
“行动中有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为什么报告会持续两天？”玛格丽特大声与玛蒂娜的引擎比拼嗓门。
“DE的行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在于我们整个行动中遇到一个人。”尤里说道。
“你在情报部门坐镇，应当知道，我们曾经同属于国安下属的‘夜魔’小队。”BENNY说道，“而我们有个被定义为叛逃的老队员，叫做列夫。”
“是的，我翻阅过他的档案，有用的信息不多，但那家伙显然是个狠角色。”玛格丽特点点头道，“他的出现意味着某种阴谋吗？”
“也许未来会有，也许正在进行，时间会给我们答案。这家伙脱离之后变得十分狡诈，我还有山猫和维克多同这家伙有过几次交手，不过都没能抓得住他。而这一次他的出现，直接让我们迎来一次审查。”尤里十指交叉撑住前倾的头颅，少见的严肃。
BENNY推开办公室的门，两天里的疲惫沉重了他的脚步与头脑。然而在他有闲暇瘫在沙发上进行一次短暂而必要的休息之前，他还需要向办公室里的人形解释清楚自己两天的去向。
“让我猜猜，是‘过去’的麻烦找上门了？”VECTOR问道。BENNY难以辨别对方语气中一缕若有似无的温柔是否源于他疲惫衍生出的错觉，但他却不得不再度感慨于对方伶俐的头脑。
“你还记得我们在格里芬的时候，S10区那一次与尤里他们的配合行动吗？”BENNY接过VECTOR递来的热水，直勾勾盯着氤氲热气下的微波。
VECTOR轻嗯一声，她怎么忘得掉呢？地下库房惊险的激战，炼金术士对战友们的残害，还有暴雨中复仇的火焰。她至今仍为之耿耿于怀，言语间勾起的回忆让她陷进窗角的月纱。
“那时候我们的目的是确保一批脏弹的安全。列夫先于我们的侦察手段提前将一枚脏弹运送进入城市，为了阻止这枚脏弹引爆，尤里他们搞出了不小的动静。”BENNY解释道，“这次事件引起了国安的高度重视，他们不能肯定列夫，或者类似的分子会不会有门路打听到其他储存有脏弹的库房的坐标，于是开始了大范围的回收行动。”
“让我猜猜，他袭击了运输队？”
“不，至少仅凭他自己和NOVA，AK74M还做不到这一点。而帕拉蒂斯更不会冒着引来整个联盟力量反弹的风险派出兵力来做这件事。只是在回收过程中，有一处贮藏区内部的脏弹不翼而飞，根据对现场痕迹的排查，恐怕比我们参与的行动时间还要略早。”
“所以这算是国安方面下达的新委托？”VECTOR为BENNY按揉起太阳穴。哪怕以她一向惯有的旁观者角度去思考，BENNY带回来的消息也指向一个空前棘手的大麻烦。谁能知道这些脏弹会去向何处，用于何种目的？
“而我们之前在黑市与列夫的遭遇战令国安对我们这几个夜魔的旧人产生了怀疑。这两天里，他们发起了一场审查，来确定我们是否参与进了列夫的疯狂行径。而同一时间里，国安方面便已经在追踪列夫。”BENNY说道，“当然对我们的讯问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他们只相信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所以两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在等，一旦任何迹象表明我们有所关联，整个DE都会直接被销毁。”
“看来还是无事发生。”VECTOR暗暗松了口气。
“你知道吗，V。如果说列夫，军方以及帕拉蒂斯，他们掀起了一场空前的震动。那么，我毫不怀疑，更具破坏力的余震，此刻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