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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履虫para】同人文《唤醒群星之日》part.5

2022-11-18 23:11 作者:赶明儿打铁去  | 我要投稿

9.

 

研究室记录:

 迭代3

        此迭代仅对高层管理人员更高权限者开放。

        请注意。系统会核实你的权限,请在规定时间内让系统核查你的DNA信息,指纹数据,视网膜数据,并输入你的专属安全密钥,如审核未通过,我们会锁定你的登录地址,并在一个小时内派遣专业的机动特工队对你进行非人道的抹杀。

         

       对象危害评级,已更正为:对星/对文明

         “你们会相信跨越宇宙的说法吗?虽然这只是一个假设,但在我们几十年来对犹他州海岸坠落物的研究来看,这个说法愈发被证实。

         如同早些年学术界一直有提及和讨论的宇宙泡理论,他们假设宇宙存在复数,并且都有如同泡沫般的边界来彼此隔断,无数宇宙簇拥成一个更加庞大的群体。这就是宇宙泡的概念,他假设了一种存在边界的宇宙。

         尽管我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可以远眺几万亿光年外的群星的坍塌和诞生,能接受到超星系群中其他文明的信息。但仍然不可见那所谓的收束群星的边界,那么,这所谓的宇宙的边界是不存在的吗?

         其实不然,如同我们对虫洞的探讨一般,那纸张上的两个通过折叠的方式触碰彼此而忽视纸面的距离。所谓边界也是相同的概念,他存在于我们宇宙的任何地方,或许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又或许是一个湖泊,都会因为某种特殊的反应成为连同其他宇宙的门。就像两个挨在一起的泡泡,那轻薄的粘连处。

         我们可以把宇宙想象成一桶水,而他的边界就如同被揉皱了的纸张,缓缓塞入水中,宇宙的本质对于我们的文明来说依然是无限宽广的,而它连接其他宇宙的边界就如同这张水里的纸一般,存在于宇宙的本身里,巧妙的隐藏在其宽广的空间中。

         我们在坠落物的表皮提取到异常的时空样本,而在其创造的物件中也检测出了相差千年的年代层。在它的表面有着完全不同于周围星域的特殊化学元素,以及混乱的时间的残留。这几乎可以确认该实体就是某种跨越宇宙的,通过临近我们文明区域的宇宙边界坠落于此的外来之物。而被我们收容的部分,或许只是这个实体在这个空间范围内的一个投影,如同伸如水中的手指一般,位于宇宙爬行界的低等文明区域的我们依然无法窥视水面外那个巨大的人形。

         但经过对其提取物和创造物的研究,我们依然得出了一个看似惊人的假设。不同宇宙拥有不同的时间流逝速度,如同驻足于行星表面的我们和远在遥远星系的开拓者们不再享有相同的时间一般。宇宙和宇宙间也拥有着时间差,其对于时间这个低纬度概念的影响更为剧烈。若高等文明掌握跨越宇宙的方法,想必轻松的完成跨越时间的壮举也不是难事。时间将不再是一条向后流逝的曲线,而是会成为某种类似于空间的概念。

         以我们现在的科技仍然无法窥视时间这个概念的丝毫,回到过去这种抽象的想法看起来依然是不可触及的高墙。任何已知的物理学规律都不足以撼动时间的单向性。然而宇宙泡和边界的概念给了这种想法实现的可能。

         不同宇宙的时间并不相同,如果一直进行对宇宙的跨越,你相对于原本宇宙的时间点便会不断变化。因为宇宙间的跨越仍然具有非指向性,穿过宇宙的边界我们仍然无法得知前往的下一个宇宙会是无数宇宙中的哪一个。但只要能做到在时间流速较快的宇宙中减少停留,通过尽可能的多的宇宙的跨越来刷新自己身上的时间,或许在实现一种诡异的永生的同时,也会有那么几次机会,重新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宇宙,并出现在离开原本宇宙的时间点之前。实现对时间的跨越。

         这便是基于复数宇宙理论的跨越宇宙的假设。

         而在犹他州坠落物所带来的记忆中,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在总结了几十万个截然不同的记忆碎片后,我们从中总结出了截然不同的行星特征,都是不可能出现在同一行星上甚至同一宙域里的特殊地貌和宇宙景观。可见不同梦境的空间跨度至少也有数千光年,才能导致画面中那种形态夸张的星球结构和宇宙景观。这一现象至少表明了该实体在坠落在我们文明区域前,一直处于游行的状态。其带来的记忆很可能是掠过某些星球时一并容纳的那些星球上文明的记忆。”

                           ----节选自数位星球物理学奖获得者联合发表的论文《对现存宇宙理论的推想》

         

        隔离区球形隔离罩建成后的第二年,一项名为“虚拟生态圈”的收容程序被强制执行。

        项目需要选择大量符合条件的低级人员和签署生死协议的高级人员参与。

        低级人员需要在心理健康,没有明显犯罪记录,且在长达两年的服从测试中合格的人中挑选。高级人员则需要在身体健康,同时在特殊领域有所建树的专业人员中选择。

         所有人员都会在经过复杂的身体改造手术,将肉体改造成一种模仿外神外貌的形态。

        批注:该手术已在条目确认的第十年进行了优化和修改。一种类似外神外貌的人造躯体外壳被发明出来并量产,手术内容更改为:将相关参与人员的躯干主体填充到人造躯体内,再用胶质的填充精密机械的外表皮覆盖相关人员的面部以实现对外神形态的完全模仿。躯壳的形态考虑到生物种群的多样性进行了细节上的差异化,其肉体和面部的更多细节均参考于外神的记忆样本。

         手术后的低级人员会被抹除全部的本人格的记忆,再植入挑选好的具有与外神相同社会性的记忆,在经过行为逻辑的引导训练后投入到隔离区中,成为隔离区内虚构的社会的一部分,位于外神自主创建的社区内生活。

         高级人员会在保留部分专业知识相关记忆的前提下植入外神的记忆,同样投放到隔离区中,作为监控和调控的手段,并需要不时与外界联系。

         一切工作的目的都是为了顺应外神对环境的改造,人为的营造出一种安定的社会结构,达到安抚外神,阻止可能发生的进一步的对外界的侵蚀。基于从被灌输了记忆的低级人员的脑内提取的具有具体图像的记忆,我们在隔离区内仿造了更多与外神记忆中的社会相符合的建筑和设施。备注:这些建筑与我们的社会结构所催生的建筑样式具有高度相似性。

         隔离区内由外神自主生成的类似城镇和都市的结构合记多达两百多个,对这些聚落中有生存可能的部分的人为改造在隔离区建成后的20年后全部完成,并开始了研究人员的投入工作。

        如同研究伊始对外神的接触实验表明的,这种具有社会性的接触会缓解外神的侵蚀行为。

        我们已经确认外神的本质是一种跨越星河和宇宙的超空间巨大实体,其无意识散播的记忆很可能都来自于被它吞噬的星球和文明。自接触之初外神并没有表现出主动的侵略性,我们确认它的本体正处于某种沉睡中,而其触肢则无意识的与我们的世界产生交互。我们认为被发现于海岸的黑色实体是他的某种感知器官。一种超越我们文明认知对于生命体认知的,反馈周围环境信息的感知器官,或者说是寄托精神和意识的某种异形的大脑主体。

         它以一种拟态模仿并改变着周围环境,基于其微弱的攻击性,我们判断外神的本体处于某种不明原因的沉睡中,而其意识的一部分降落在我们的行星上,似乎依照自己脑中某种单一文明的记忆在寻找着舒适的环境。这便是“虚拟生态圈”项目的根本目的,塑造一种适宜的环境,让外神本体继续在错觉中安眠,以避免其苏醒可能带来的对文明和恒星系那不可逆转的危害。

         隔离区内的低级人员每五年就要进行一次轮换,尽管处于安定状态的外神几乎不会对这些脑中只有和相同记忆的研究人员进行记忆的侵蚀,但长期的角色扮演还是会让部分研究人员出现记忆的逆读,一些被强制磨削的属于本人格的记忆会被复写到脑中,对其逻辑行为产生影响。这一现象在高级人员身上也不时发生,而这种混乱的记忆带来的怪异行为往往会惊动沉溺在虚假社会中的外神,从而造成严重的影响。

         相关记录1:

        一名低级人员在投入后的第12年出现了记忆复苏的征兆,他在城市的大街上大声嚷嚷“我们都是虚假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同时煽动了约50余人向隔离区边界进行移动。其人群中就有外神的转化物,外神在隔离区内表现出与周围人无区别的心理状态和认知水平,披上皮套的研究人员能够和它正常的对话和交流。外神在跟随人群往边界移动的途中表现出强烈的不安定性,当安稳的社会结构的谎言被戳破,外神会继续出现接触初期那种侵蚀现实的行为。在其他高级人员观测到人群活动并上报的同时,我们就派出了一个师团武装部队进行镇压,虽然将50余人全部击毙,但已经被刺激到的外神还是触发了强烈的侵蚀,一百余名武装人员因为受到记忆侵蚀直接死亡,三百余人出现了严重的精神损伤,同时外神移动方向的一座都市直接被转化成了石灰岩,其中的两千余名研究人员已确认死亡,能够找到已经石质化尸体的仅有57名,推测其余尸体均被转化成高楼大厦的一部分。

        即便在如此强烈的刺激后,外神仍然于两个月后重新回复平静。我们紧急在其周围根据它新的逻辑行为建设了新的社会生态。

         这一类事件在截至记述时间,共发生了十余次,每一次都带来巨大的经济和人员损失。我们不得不在观测外神的同时也把对研究人员的心理测试调整得更为频繁,同时对所有投入隔离区的研究人员的记忆里添加一条强制执行的心理暗示:

         当不属于现在的记忆出现时,研究人员会表现出强烈的自毁倾向。当自身的实体要暴露在外神面前时,也会表现出强烈的自毁倾向。同时定期为每个社区配送对细胞有剧烈致死性的药物。

 

        同时一批专门为解决这类事件而培养的军队也在隔离区外待命。

 

备注:对隔离区的描述。所有进入隔离区的武装人员需要注意:

1. 隔离区内没有信号,任何远程通讯手段均无法使用。请保持至少三人一个小组的模式行动。

2. 隔离区内受到外神的影响,一切设备和物品都会在进入隔离区后受到不同程度的异化,若感受到自身强烈的异化反应,请在被外神观测到之前服用药物自杀。

3. 隔离区内复制了一种文明的样式,同时会自主生成类似书籍和录像资料的物品,请不要查阅和收集这些物品。隔离区内的文字以及其他文明记述资料都会被不同程度的同化,当你发现自己能够读懂隔离区内的文字,如条例2请实施自杀。

4. 当一个区域出现带有记忆浮现特征的研究人员时,你们才会被派遣。其目的是确认其目标的死亡,如若无法第一时间观测到该研究人员的尸体,则要考虑到这种影响是否已经扩散的情况下进行对该区域研究人员的肃清。

5. 所有武装人员都没有经过模仿外神形态的身体改造,在进入隔离区时都需要穿戴包裹全身面目的防化服。其面部的特殊玻璃能够在紧急情况发生时缓解外神对大脑的侵蚀,同时也隐藏你们的真实姿态。请保证自己的样貌不会被外神察觉。如情况紧急,参考条例2.

6. 你们的所作所为均是为了我们文明的延续,政府和人民感谢你们的献身。

         

        我们于外神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其他文明在消亡前的记述。确认了外神的本质就是某种吞噬文明的巨大存在,虽然其处于沉睡且被我们以严谨的程序收容。但其每一次的睡梦中的眨眼都可能带来一次世界末日。我们的文明尽管已在百年前就开始了对其他星域的探索,但这种潜藏的威胁仍然足以重创我们的文明。虽然会导致强烈的恐慌,但经过高层的审核后,我们将外神的威胁评级定义为:对星球/对文明

         我们已经对外神实现了有效的收容,“虚拟生态圈”的程序是有效且能长期执行的。尽管其具有不可预测的危害性,现阶段尽管需要每年牺牲大量的人才,但我们仍然对外神的苏醒进行了有效的遏制。

 

10.

         自从在那个雨夜的第一次见面,修女知道自己就对他有着莫名的熟悉。

         似是故人来,有什么熟悉的气息呼唤着她,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打开教堂那沉重的门,门外是一身泥泞苦笑着的他。

         她熟悉他的性格,连同他嘴里吐出的滑稽笑话一起,她都知道如何打趣和回应。仿佛他们早已经历过漫长的时光,即便抹去了记忆中对方的面容,那早已贴合的性格依然将他们的躯体温柔的牵在一起。

         居然只有四年吗,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修女一次次的思考,她总记得那被一片翠绿的植被包裹和朦胧的他的身影,他在教堂后的小块田地上挥舞着锄头,乐呵呵的牵着她的手把种子埋入蓬松的土壤里。做着这些仿佛早就约定好的事,在温暖的阳光里融化在彼此的笑容中。

         只有剧烈的刺痛把她从思绪中拉出,她靠在那扇紧闭的门后,手臂和拳头早已经因为锤着门而血肉模糊,腹部被一根扭曲的钢管贯穿,那刺鼻的铁锈味早已不知是来自钢铁还是来自流淌的鲜血。门后吵闹的人群声渐渐平息,车辆发动的声音一次次刺痛她的神经。

         几分钟前她听见了枪声,她看见观众看向自己的眼神。在那扇门被锁上后她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嘶吼都被空气吞噬,仿佛这布满恐惧的大脑不再为她收进声音。

         修女把手慢慢靠向那个金属的门把手,手上干涸的血块一片片如同铁锈一般洒落在上面,她用力的旋转手腕去扭动那个早已锁上的门把,皮肤表面凝固的血再一次绽开,无数股鲜血再次从手心和手腕流出汇成红色的河。如同打开上锁的车门那次一般,锁芯识趣的融化并凝固,门被轻轻推开,两个坚硬的锁头从门框的卡榫里仿佛被切断了的铁块一般,掉落在地上。

         外面已经是黑夜,地上是几具身穿黑色防护服的尸体。她没有看见观众的身影,只有泼洒在地上的血迹和车轮的痕迹一遍遍提醒她,“他已经被带走”。修女把身体半掩在门框后,用余光扫视四周,远处一辆同样漆黑的装甲车静静的停靠着,几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在默默的把地上的尸体搬运进车的后门里。修女趁其不注意,悄悄把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拖进门里,她从防化服背后撕开一个口子从里面把软体动物般粘稠的尸体拖了出来扔下楼梯,即便散发着浓烈的恶臭,她也没有丝毫犹豫的钻进这充满黑色粘液的防化服里,再慢慢爬到门外正面朝上的躺好。

         不出所料的,两个武装人员走来抬起了她的头和脚,向处理其他尸体一般把她扔进了后车门里的尸体堆上,紧接着把从尸体上拔下的几把武器也一并扔到了她的旁边。修女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听着旁边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的那两人在短暂的嚷嚷后便关上了车门。如果这是留下善后的人员,那么一切结束后他们想必也会返回来的地方。观众也很可能被一起带去了那里,修女没有多想,在尸体堆中搭上了这趟便车。

         车内的颠簸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开始平稳的降速,似乎已经离开了沙原到达了什么设施里的平地上。修女看着眼前黑暗的车厢内慢慢出现了一道从车门外射入的亮光,双手慢慢扣紧了早已握在手中的机枪。几乎在车门被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伴随着两声枪响,开门的两个人中一人的脑袋就炸开了花。修女拖着沉重的防化服急忙起身,用腰腹仅剩的力气让自己从尸体堆顶滚到了车门外。还来不及站起身,她就听见耳边刺痛般的巨响不断传来,防化服肩部的护甲被几梭子打烂了,对方瞄准的并不是太好,想必于娇小的身形来说显得过于臃肿的防化服也一定程度上给了对方误判,对防化服的攻击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修女。修女扫视四周,除了倒在地上的新鲜尸体,旁边应该就剩搬尸二人组的另外一人。修女在开门时的突然开枪虽然没有击中他的头部,但也让他的右边肩膀处不断涌着血液,他不得不用并不顺手的左手持枪对着这个在他眼中诈尸般的存在射击。没有多想,修女双手将两把枪持平在腰部一边射击一边走向那个仅剩的武装人员,在不间断的机枪声后,面前那团黑色人形也被打烂,喷射着汁液瘫倒在地上。

         身处一个巨大的建筑物内,车门正对的是一个巨大的焚化炉,像熔炼钢材的工厂一般,一条宽敞的传送带就紧挨着装甲车,传送带的尽头是高温的火舌。修女脱下防护服,用手把脸上的粘液抹去,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便从尸体上收拾了一些弹药,把防护服上的几片防弹护具粗略的捆在自己的修女服外面,便启程寻找观众。

         她记得之前的地图上在都市旁有标注着一个巨大的建筑,按行进的距离盘算,那么就应该是这里。这些武装部队并没有离开隔离区,而是统一来到了这个诡异的建筑。目前并不能确认自己的具体位置,修女只好顺着昏暗的走廊一点点寻找观众可能存在的地方。

         在隔离区的旧研究室在都市诞生时被淹没于黑色岩石中后,政府于护罩边界到都市间的荒野上修筑了新的研究室,将旧研究室的资料尽数转移至此,同时兼顾对隔离区内研究人员的调整和中转工作。而这些在座建筑里奉献一生,哪怕不惜接受隔离区内强烈的转化也要尽力维持这一虚构生态系统的研究员们,恐怕永远也想不到这个坚固的研究所会被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破。武装人员平时是驻扎于隔离区的护壁之外,因为隔离区内会产生对一切外来事物的同化,他们在隔离区内行动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周,否则会很可能出现精神上的侵蚀。整个隔离区的人员分成了两种:一是接受身体改造和记忆植入的常驻研究员,二就是如武装部队这样的进入隔离区执行短期任务的人员。研究室是隔离区内最靠近外壁的官方建筑,也会帮助武装部队进行整备和修养,包括尸体的回收和处理也会一并在这个建筑内进行。但任务之余,除了同样接受外形改造手术和记忆植入的特别武装小队会驻守于此,其余完成任务后的武装部队都会尽快的撤离出隔离区。

         这个并没有太多武装人员和研究员驻守的研究所,正在遭受一场他们始料未及的突袭。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注视着那个近乎疯狂般游荡在研究室每一个走廊里的恶灵,用无情的火力打烂每一扇在她面前的门。“有什么受到记忆反噬的低级研究员出现了预测外的暴动。”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而预期中的自毁行为却没有出现,似乎有什么更强烈的动力将本该在那个人脑中运行的自杀暗示给狠狠压了下去。这个系统自认为逻辑自洽的程序和手段没有在这场劫难中保护更多的研究员。他们出动了研究所内所剩的所有机动部队,于研究所中部的栏桥对她进行了围攻,这是入侵者的必经之路,栏桥下是实验室那幽深不见底的空洞,唯一的落脚点只有栏桥两侧不到十平米的平台。所有武装人员都持枪对准了栏桥的另一端,在她走到对面平台后,入侵者身后的门阀便会降下,他们大可以轻松的在这狭小空间先一步集火掉对方。

         入侵者于爆炸的烟尘中出现,顶着两具研究员的尸体当作掩体,丝毫不顾对面的枪林弹雨,顶着飞来的弹药向栏桥对面的人群走去。黑色的汁液不断炸开,泼洒在地上,在研究室亮起的红色警告灯下格外显眼。几把重武器的近距离集火依然没有阻止这个入侵者的前进,她就这么用手肘顶着两具被打烂的尸体来到了几名武装人员面前,再松开手仍由两具研究人员做成的护盾向两边倒下的同时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对准自己的枪口用手握住,狠狠的把枪口推向持枪者的面部,同时腿部用力一抬,枪背被膝盖撞击后枪体迅速向着持枪者的脸部抽送,对方摆在扳机上的触肢狠狠地因为惯性而触动扳机,持枪人的面罩在炸开的同时黑色的粘液从里面爆炸开来。修女一个闪身躲到这个被爆了头的武装人员身后,以其半倒下的庞大身躯作为掩体护住自己娇小的身形,同时手从尸体的腋下伸出,扣动粘连在其手上的扳机对四周进行无情的射击。

         剩余武装人员多因这猝不及防的攻击而中弹,但手上强硬的护甲还是足以将伤害降至最低。他们依然试图将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空,然而队友的尸体成为了一个过于完美的掩体,修女和尸体一起退至墙边,防止自己娇弱的背部暴露在对方攻击中。一个武装人员对于迟迟没有效果的攻击感到厌烦,在枪械发出卡壳的声响后他马上将武器甩到一边,径直走向前去试图直接扒开队友的尸体用手捏碎躲在后面的娇小躯体。过于莽撞的动作却给了修女很好的瞄准机会,在空了几发后,子弹还是稳稳的灌入对方的脑袋,同样伴随着喷溅的黑色粘液,面罩里的人在脑袋被打爆时只能发出声音粘稠的支吾声。

         在对面的武装人员也将慢慢倒下的瞬间,修女从尸体背后闪出身来,侧着身子向右边一个躲闪,趁着剩下的几个人注意力全在刚刚被爆头的队友身上时,修女同时用从研究室顺到的小型散弹手枪对准了其中一人的脑袋。在视线里的枪口对准那漆黑的标靶一般的面罩时,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一声,两声,手枪后座力几乎要把修女伸直出去的右手震的粉碎。体积虽然比重机枪小很多,这却是要配合动力外骨骼才能使用的重火力武器,也只有拥有柔软肢体的生物才能忽视它那可怖的后坐力。而威力也同样惊人,虽然为了确保击杀修女瞄准了那厚重铠甲最脆弱的面罩部分,然而伴随着开枪的烟尘和空气中飞起的手腕粗细的弹壳,两名被击中的武装人员的整个上半身都消失在视野中,从他们体内炸开的黑色粘液以及内脏般的胶状碎块涂满了旁边的墙壁和天花板。

         双管的手枪在射击后散发着强烈的热度,几乎要把修女的手烤焦并粘连在枪把上,修女的右手骨骼似乎已经被冲击波震的错位,整个小臂如同被烤灼过一般,绽开的焦黑的皮肤下是突起的碎骨,和鲜红的血肉。修女本能的把手枪举起瞄准最后一个人,颤抖的手指扣下后却发现手枪仅有的两发弹药已经清空。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把空气从牙缝吃力的吸向肺部,她疲惫且重伤的身体破布一般奄奄一息的挂在后面的金属围栏上,持枪的手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艰难的勾住栏杆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鲜血顺着腿流淌而下,在地上画出一片湖光。

         从受到的剧烈冲击中缓过神来,剩下的最后一名武装人员愤怒的向修女冲来,狠狠的抬起脚打算把她连同背后的栏杆一起踢下身后的研究室的空洞。修女身体无力的向右下方瘫倒着躲避踢击,在重新半跪着站起来时看见眼前那飞出去的铁栅栏,重重撞在对面的空洞墙壁上,然后沉沉的向下坠去。修女忍痛抬起头扫视着四周寻找还能作为掩体的空间,武装人员的枪口却已经对准了她,尽管及时的闪避,腹部和大腿还是传来一阵剧痛,子弹绞着肉块,撞碎骨骼将她击穿,在子弹砸身后的墙壁的同时身体的伤口也如同爆炸一般喷溅着血花。腿骨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折断,尽管之前短短几分钟内受到的无数枪伤已经让她对痛觉产生麻木,但骨骼不能支撑身体的失重感还是让她的躯体靠着墙狠狠倒下。而在贴着墙倒下的同时,余光看见了墙边的紧急闭门按钮,修女还是用上肢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砸碎玻璃护罩按下了那个按钮。随着闸门开始缓缓落下,修女也喘息着倒在了门边。

         那名武装人员并没有善罢甘休,在对着修女的腹部补上了弹匣里最后的子弹后,他脱下了头上的面罩,撕扯下那张布满控制表情的精密机械的胶制的人类的脸,露出了潜藏在下面的由黑色的触手组成的海葵般的面容。他咆哮般发出沉重的声音,脸上的触手如同呼应一般向前伸直。“现在看起来像个海胆了”修女心想,被自己的想法逗的咳出了血沫。似乎想亲手撕碎这个杀死自己队友的入侵者,那名武装人员咆哮着扑向束手无策的对方。

         看着身边的阀门已经快要落下到自己的脸旁的高度,在武装人员扑过来的手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的一瞬修女用全身的力气,忍着各处伤口钻心的剧痛翻滚进了阀门之后,武装人员看着眼前的猎物从那门缝躲到了另一个空间,气急败坏的趴到地面上,用满是触手的脸,和触手上黑球一般的眼睛不断从慢慢边小的门缝中扫视着。仍然躺在地上的修女看见对方几乎要把手伸进来抓住她重新拖回门的另外一边,瞬间伸出右手狠狠的抓住了那团海葵中间的口腔下颚的牙齿,然后用脚顶正在缓缓下落的门,在一毫秒间全身迸发最后的力量将武装人员的头拉到了厚重的门壁下,在耳边传来那沉痛的嘶吼以及头骨被碾碎的沉闷响声时把手抽了回来。所幸手指没有被咬断,看着旁边已经被降下的阀门压成黑色果汁的脑袋,修女暗自庆幸。

         扶着墙缓缓起身,一步一垫的她继续向前深入,路上也遇见其他面色慌张的研究员,修女把左手两只手指比出手枪的姿势,嘴里发着“嗤嗤”的声音恐吓他们。不出所料这些毫无战斗经验的研究人员都如同见到什么可怖生物的小白鼠一般,躲进了各自的房间,抑或是抱头蹲在地上颤抖。修女偶尔回头察看,发现甚至有的研究员已经从墙上的玻璃柜中取出了似乎在哪见过的药瓶,往嘴里疯狂塞着里面的药物。

         在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即将夺去她的视野时,她终于看见了被束缚在实验室深处的观众。那时无比空旷的巨大空间,空气中的尘埃几乎都要给视线里的场景蒙上灰色的纱,抬头看不见穹顶,无数的巨大管道从头顶那不可见的黑色空洞中倾泻而下,垂落在地面,然后如同肆意生长的枝丫一般,沿着环形的高大墙壁的底端扭曲着填满这个巨大空间的四周。地上四处是身穿白衣的研究员的尸体,黑色的浓水从尸体体内流淌而出,浸染尸体旁边那些玻璃瓶罐的碎片。

         修女的肢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向前走去,她扶着最近的一根管道用还能活动的那一只脚艰难的撑地,仅直径就有一米多的巨大管道勉强支撑住她残缺的躯体,修女就这样一点点把自己挪向落于地面的管道集束的中心。中心是一个造型兼顾生物外形和科技感的诡异高台,一个如同虫茧般座椅放置于上面,无数细小的管道连接着座位的底部,此刻正在从接口处喷溅着不知名的溶液。观众的身体就静静躺在那座椅上。

         他的身体依旧显得残破不堪,关节处的裂痕已经衍生到了躯干,手肘已经几乎没有皮肉,古铜色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腹部和头上是巨大的裂口,虽然似乎已经被些微的修复和填补,但巨大的创口仍然留下了大片的灼烧状的伤疤,本该是空洞的地方已经被硅胶一般的皮肤色材质填补好。他的身上贴着无数金属片,上面都延伸着一根根细小的管子,尽头是四周造型诡异的仪器。看着仪器里如心脏跳动般上下浮动的曲线,不知为何修女的心稍微的平静了些。她走上前去试图把那根贴在观众脑后的巨大管道给拔下,而已经无力的手只能轻微的撼动那金属和胶皮绞成的管子。修女突然失去力气的瘫倒下去,见到观众后胸口憋着的那股劲仿佛从喉咙放出了一般,她长长的呼出一口夹杂浑浊血腥味的气息,无力的把头靠在座椅的底部,微微抬头看着观众那低垂的脸。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在寻找观众的途中她翻找了不少实验室的资料,或许他们彼此都是被消去了记忆的,被投入这个虚假的世界充当演员的陪葬品。但不知为何,她对于他的记忆却愈发清晰,他的一颦一笑,在温柔阳光下的侧颜,都仿佛一个共度过一生的故人般亲切。她的脑海几乎不再有力气思考,疼痛麻痹了身体的运作,化为沉沉的困意向她袭来。

         修女的身体没有支撑的重重砸下高台,一时的剧烈刺激让她又慢慢用手肘支撑的身子爬起来。她看向手边的研究员的尸体,想起了座椅旁边那个扫描器一般的仪器。她把没受伤的腿盘在身前保持平衡,开始坐着在研究员的尸体上翻找。写着“人格和记忆处理部门 高级研究员”的名牌出现在她面前,她默默看了一眼就把名牌丢到了座椅旁,虽然一看就不是安全密钥之类的东西,但还是先扔到扫描器旁边比较好。不知搜查了多长时间,在研究室走廊那一直响着的嘈杂鸣笛声中修女仿佛都闻到了自己的手脚腐烂的味道。她就这样趴在地上几乎翻遍了每一个尸体,哪怕在有着“管理员”名牌的尸体上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安保卡一类的东西,只有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的药物。

         突然修女反应过来了什么,看看手里的管理员尸体。修女毫不犹豫地把手指插进这个人下巴到脖子的缝隙中摸索着,然后像抓住什么似的把整张硅胶做的脸皮撕下。一堆细小的金属零件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那张模仿人类面貌的面具下,果然是之前见到的那张海葵般布满触手的脸。修女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动的把尸体拖到座椅旁,然后把这张扭曲的脸狠狠怼到了扫描器的上面。随着一声“核验通过”的数字音响起,观众脑后的管道像是被抽回会一般慢慢缩了上去,一些更加细小的针头和软管也从观众的后脑勺被抽出。失去了脑后的管道的固定,观众的躯体随着重力向前倒去,被半倒在地上的修女稳稳接住。

         修女瘫坐在地上,将观众沉沉的脑袋轻轻放置在自己的腿上,她低下身子用手轻轻拂过他的面庞。伴随着他匀速的呼吸,胸腔也在微微起伏,两个人静静坐在这庞大建筑的中心,烟尘将他们四周笼罩,鸣笛声一直没停过,血迹和黑色的粘液沾染了修女服的裙摆。而此刻修女眼中的场景却是教堂里恬静的早上,阳光亲昵的透过玻璃彩窗照射到大理石地面,他们默默一起坐在教堂中间的圣母像之下,从雕像头顶散发的温柔日光包围在他们周围,耳边是微风撩动枝叶发出的沙沙声。看着眼前的人微微颤动的眼皮,修女急忙用仅剩的一只手擦拭掉脸上结痂的血块和污渍。整理好面容,修女面带微笑的看着怀里的他慢慢睁开眼睛,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地轻声打起招呼:

         “早安,希望今天对你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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