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上的墓碑 一:路间
“我想回家。”他说。 “好,送你。” “你会永远生活在这吗?” “嗯。” “我要留下。” “好。” 白虎走上前去,把狮子抱入怀中。 这是路边,没有车辆来往,异常寂静。 他头顶的花冠随风摆动,香气四溢,难以抵挡,就像极细小的细菌闯入鼻腔。 “你知道吗,其实我……” …… 外面的雨很大很大,雨滴发疯似的撞向车窗,好像不砸死我就誓不罢休一样。呵,如果我死了,那也只是在这长长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孤独的腐烂掉,直到最后都没人能发现我死亡的事实,就这么寂寞的从世界上消失。 旁边的狮子正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他的存在到让我觉得我的命运会有所改变:被埋葬在一方的土地中。当然,除非他愿意,不然我的死亡最多也只是被流传出去或仅他一人记得罢了,还是那样悲惨,活该,谁让我的工作见不得人呢? 放眼望去,那是一座高大的山脉,应该是很青很绿的,充满生机,让人感到平静的。可惜现在下着大雨,天为它罩上一层薄薄的面纱,不一会儿,它就隐匿在厚重的水雾中。但它实在是太大,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绿树的。 “娇弱的花儿们会被这猛烈的打击打折的,对吧?” 这是他的声音,但我什么都没说,我觉得尽量少于他人接触是能保命的很好的方法。但他实在是太自来熟,以至于我觉得厌烦,但没办法,谁让我捡到他了呢? 直到回过神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时才意识到——他在等我的回答。我一时感到不知所措,因为我从来没有被其他人这么看过。我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说出一句话: “嗯。” 听到我的答复后,他好像很高兴,应该是看我不怎么开口而觉得这一次很难得吧。他开始一句接着一句,口中的话怎么都说不完,说山说水,说我说他。 “岁末,这是我清醒后唯一记得的了,这大概是我的名字,你就这么称呼我吧。” 他面带微笑的对我说这些,大概是觉得有了名字交流很更加方便吧,但我不这么觉得,“你”、“我”、“他”,这三个万金油代词在日常当中几乎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以名字代以称呼我或其他人了,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让我说的话还真有点难以适应。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他突然问我。 这难以回答,出于工作的必要我肯定是不会说的,但他实在是太会熬人了,我也开始回忆起我的名字,太久了,一直以来都是以代号作为我行走在世间的挡箭牌,而名字则早已被我遗忘,被丢弃了。 “嗯……你就称我为虢晕吧,这是我的真名。”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想要让他知道这是我的名字而不是代号,也许是因为我希望有人能在我死后还能记得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吧,毕竟我总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死亡是迟早的事,至少在我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后能有人把我的名字传给他人吧,而不是伶仃的被铲除掉。 他继续说着,而我只是默默的听,没有出声。 “我有点晕车,虢暈……能开下窗吗?” 我看向窗外,发现雨已经停了,只是厚重的水雾依旧还在,浓浓的,看不清。 “好,开一半行吗,会觉得冷吗?” “嗯,不会,我能接受的,这对我不算什么,身上的毛会给我温暖。” 我开了窗,外面的风呼啸这从车窗刮过,其中也有些被挤进了车里。风很大,我的外衣被吹的到处乱飘。所以我立马把窗关小了一点,这还差不多,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觉得冷的样子,只是暈吧。 刚刚捡到他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他很粘人,不管我再怎么努力绕圈想甩掉他,他依旧不放弃,跟在我的身后。我原本想直接跟他明说让他快走,可当我看见他那透露出害怕,担心的眼神,而后看到我回头就止不住的后退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很需要帮助。他在害怕我,可他却相信我,觉得我能带他走出那片腐烂的森林。所以在路边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车后,我也示意他上车。他很犹豫,不知道做什么好,再我又一次的说明钱我给并且让他快上车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冲进车内。 后来我们也没有什么语言,直到那句有关于花的算是他率先开启的第一个话题,之后便全是他的自言自语了。 “师傅,还有多久才到?” “还早的很嘞,至少2个小时吧。” 那么远吗,从城里到那片树林。我又看向了窗外,外边的景色一成不变,很单调。而岁末也不说话了,大概是我太冷淡了,而这压抑的天气也不是适合聊天的天气,所以他放弃了吧。 辘辘声一直伴随着我们,这不免也是这端途旅行中难得的可以用来享受的音乐吧,我的手机没电,所以只能加大注意力去听来转移注意力,达到消磨时间的作用。但这依旧是很漫长,体感上的麻木感已经难以被消除,一想到路还长着便感到无聊透顶。 路还很长,不知道干什么,睡一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