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room Music(1)
一
在即将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晚上,我才开始着手清理这一段无法迅速抓住其意旨的生活。想来这里污水一样阴蓝阴蓝的天空并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运,反之,晚上回忆起时就会羞耻到在地板上来回翻滚的记忆倒是多到懒得一一列举。哪个位置都是难以短时内下定决心处理完全的烫手山芋啊。无论如何,只能先从把这只有整夜不加冰喝威士忌的严重酗酒者(本人)才能忍受的房间整理出一个至少能落脚的位置,哪怕半平米也好,开始吧。
就如此想着的时候,我在阁楼里发现了这个。
带有猫钻过时留下脚印的灰尘覆盖了杂乱堆在一起的纸箱子,其中我很媚俗地翻出了本不属于我的放置多年而没动过一笔的空白活页本,已经没有弦的电贝司和胡乱做了几笔标记然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的参考书。想来,上一任房客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匆匆离去,亦或是那家伙完全没有考虑过在离开时整理记忆这种事情。若说阁楼里面有什么最终能略微有用的话,那唯一能说的就是在角落的最深处,我找到的这个大体上是CD盒的“什么”,看起来像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称得上物品,而不是垃圾的东西。盒子里面夹了一张劣质塑料纸封皮,纸上用颜色发灰的记号笔写了Badroom Music这样的标题,既然是标在封面上的,那想必是标题了。除此之外,制作者不详,制作年月不详,其他的一切都不详。一同被找到的还有一沓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文稿纸,单看字迹还大体算是妥当,至少处在能准确辨认的边缘。想必是出自学生之手的,毕竟,现在哪还有过了18岁那场考试的成年人会手写文字呢。既然被放在盒子旁边,那大概是对于CD内容的解说什么的吧。如果是以往的话,我也许会直接把莫名其妙的东西直接丢进垃圾桶。但今天也许是气压较低的缘故,突然产生有一种想去看看这份文稿纸的冲动,至少在从阁楼里摔下来之前,我曾有过这样的冲动。毕竟是出自居住了五年有余的房间的正头顶上,突然生发了好奇心也是无可厚非的。当然,这也全然是为了合理化的借口。事实上,倘若我看都不看就那样把盒子丢进垃圾袋和断了弦的贝斯一起扔掉,那么诸君也不会看到这样的漂流瓶了。因此,请感谢我至少反常地在CD上多瞄了一眼吧,也许正是这一眼而造成的效应,这个世界才免于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我至今仍然如此相信着。当然,以上那句话是莫名其妙的文字,不过,捡到漂流瓶的诸君要做好准备,因为,我在文稿纸中发现的最为日常的一句话,也比我刚刚突然的叙述要奇怪上数倍。总之出于本能,在浏览器上先搜索了Badroom Music这样的字眼,结果跳出来了如何在卧室制作音乐的教学。这样的结果是没有想到的。2026年的世界居然有能在互联网上找不到任何资料的独立音乐,虽然看到那样劣质的包装我就猜到了CD基本属于DIY一类,但是居然连流媒体都没有上传吗?看来我手上的东西确实是完完全全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里承受空白色了。
文明的未知物,不是吗?
至于不知在什么地方捡到这个漂流瓶的诸君也有着同样的心情吧。
不要感到意外,这不是日记什么的,而是专为此刻坐在桌子前或者沙发上或者不管什么地方拿着这大概已经发黄的信纸端详的你写就的。这的的确确是来自2026年8月份开始已经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毫不重要的人的来信。一同附上的,还有名为Badroom Music的音乐,当然,也可能是某个曾存活于这片森林中的某个不同于我的不知名人类自我观察记录。说法固然奇怪,但想必诸君看完我以下的叙述之后能够部分地理解我的意思吧。(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若你能感受到的话,我当然愿意将从那个阁楼里发出的电波传递于你。我不知道这样的传递是否有意义,但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呼喊着,若我就此忘记,则无异于像那些冷冷凝视着我的鼠灰色高楼认输。人应该很难承认自己的失败吧,即使事实就是完全的失败,但是依旧会想尽各种方式逃避。
再说更多或许就显得奇怪了,总之,作为对这个城市最后的挣扎,我把稿纸附在了下面,如果不打扰的话,请看看吧。
二
“所以为什么垃圾车不能开到火山口旁边呢?果然猜不出来啊。”
同桌指着考纲词汇第147页上的例句这样说。很讨人厌啊,至少在我看来。一是因为打扰他人休眠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二是我已经知道他只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找到优越感才故意找出这样的话题的。
Approaching the mouth of a volcano with a garbage truck full of rubbish would be extremely hazardous.驾驶着装满垃圾的卡车接近火山口怎么都是危险的。我瞄了一眼考纲,看到了这样的句子。
“啊,我明白了,垃圾车有NH3,而火山口有HCl,这两样的弄西在一起易燃易爆,所以。。。”
“诶,确实是这样呢”我假装看着手头的书随口应答。好好好,化学年一可以不要再强调了吗?
他没再说什么,大概是感受到我这边散发出的冷空气吧,要是考出理科大满贯的优等生能把好脑子用在社交上一点就好了,否则也根本不会一直重复着以同样的方式制造尴尬。
我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上历史课的话,睡觉总比卷物理来的轻松。
即便如此,在如同刚刚放晴的原始森林一样吵闹的教室里,睡着也是很考验水平,或者困的程度的事情。即使真的很想昏倒度过这段注定报废的时间,但大概是水平不足的缘故,我还是不时无意识地四处张望。
然后,我就透过弯曲手臂的缝隙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教室后半。
单独用一行来写这样一句话想必是很奇怪的。
不过即使身高仅仅支持我坐在第三排,可是后面已经没有坐人了。数一下的话,横着有6列,竖着到我只有三排,诶,教室里面只有18个学生吗?减去靠门那个缺席的位置,只有17位同学坐在教室里。
突然有点混乱,按常理来说教室里起码应该做40个人才对吧,17个人的小编制甚至在教室后排留了可以供那群男生打冰球的场地。即使是理科班也不至于就这点人吧。。。毕竟选课是物化地这样的大众选项,怎么说一个班还是开得出来的。可是。。。
“喂,不拿拿新专听了吗”“没有诶,是怎么样的一张呢”“现在说就剧透啦,一定要去买回来听才有感觉哦”“诶?那放学之后去站前唱片店看看?”
前桌的谈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想着不应接近的地方接近。
虽然偷听别人谈话很抱歉就是了,可是为什么2023年还在用实体CD呢。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嗯,讲真是有点无厘头的。不用CD又能用什么听音乐呢,耳机又不会自己发出声音。不过,说回17个人的事情,即使是理科班,17个人的编制也有点过于少了吧。而且,目测1:1的男女比例。。。不是正常理科班的比例吧。
然后呢,一段完全带有排斥感的记忆暴力地刻在了我脑内,很难用语言来描述这样的感受,就好像是刚刚从早上醒来时你不知道你是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似乎手握权杖站在高台上通知我说17个人的编制是因为将50几个人的理科班按照地理和生物拆开,从而让选课完全相同的学生在一起。
既然是记忆,那应该就是真的的吧。像狗一样甩了一下脑袋,清除了没来由的想法。只能归咎于克莱朵斯特效应了,人总会在某些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出现幻觉。大体上是因为对于习以为常的事情过于熟悉,才会由大脑皮层的特殊反应制造出写陌生感。这是科学证实的,如果社会学读本上的内容的的确确有被科学证实过的话。
好了,该写作业了。难得的历史合格课还是得好好利用,不然周一数学周测又要寄了。
A:果然还是有问题啊
B:看来是昨晚没睡好
C:抑制黑波动的源头
D:以上选项都正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