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兄弟的灾祸与暖阳》第【三万六千五百六十四】章 双龙魔界行（1）——守望的尽头
第【三万六千五百六十四】章 双龙魔界行（1）——守望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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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心存期待……但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放纵贪得无厌的思念，越是抑制不住那早已被你占据得“千疮百孔”的内心所嘶喊出的本能冲动，忘不了在你被我亲手封印记忆那天，在你意识朦胧之际与你唇齿缠绵、龙舌交织的亲密与满足。
我想你了，阿雷。
第一年
我带着雷克泽离开了以撒沙漠与格林顿，一路奔波来到了魔兽王城菲尔丹，与小泽定居在这与皮瑟鲁斯迥乎不同的魔法都城，了解魔界的情报，尝试打听着你的消息。
第三年
为了更全面了解魔界的生态与人文，我与雷克泽成为了雇佣兵，接受一些简单的任务微不足道地补给魔界本地的流通货币，逐渐认识魔界的社会与格局。
可还是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
第五年
旅行途中偶然遇到的三大剑圣之一相中了雷克泽的长刀天赋，成为了他的师父还推荐他进入艾萨托斯魔武学院。我发自内心为他高兴，但也为接下来近十年没办法长时间呆在一块而很是失落。
孤独的旅程很是寂寞，在没办法变为巨龙形态的状态下徒步走遍大半个魔界，可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第十年
有了剑圣的指引加上自己勤奋好学，雷克泽在进入学院的第五年就以优异的成绩与远超同龄人的实力从艾萨托斯魔武学院提前整整五年毕业，载入学院史册。闻讯回到菲尔丹来到学院接应他的我，看到曾经的小白狼已经长高了一头，原本瘦弱的身体在长期锻炼中变得更加结实，曾只有懦弱与卑怯的目光中已经隐隐带上了锋芒，步入青年期的小家伙看上去也成熟了不少。
来到魔界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阿雷，你在哪里？
第二十年
雷克泽的剑圣师父已经没有能继续教给白狼的东西了，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雷克泽，接下来的成长只能靠他自己了。我和他再次回归雇佣兵，创建了只属于我们的佣兵团，开始接下一些深入不毛之地的危险委托。
这十年我与变得比我更加强大的雷克泽再次开始了魔界旅途，仍然没有你的消息。
第四十年
雷克泽的剑圣师父自然死亡，当年在王城菲尔丹举办了争夺下一任剑圣之位的魔武大赛，没想到雷克泽竟真能取得最终决赛胜利，成为了魔界历史上最年轻的剑圣，因他不属于任何魔狼族群，长有罕见的白色毛发，以及常年守护着一位神秘的黑色魔龙，被冠以“银白孤狼星”、“银骑士”之名。
我为从出生开始就饱经风霜的小泽所取得的傲人成就感到高兴……可是也许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便如此规模的盛会，仍然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这一年，即便我已经有三十余年没有再使用过魔法甚至没有调动过一丝一毫的魔力，夜愿曾给我的抑制手环似乎也已经快到极限，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吞吐外界的冰元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失控。
第五十年
阿雷……我知道，其实我早该掐灭那不切实际的期待火苗，如果你会来找我，早就已经来了。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和风牙那家伙交往了，是不是继续被你的朋友们如众心拱月般围在中间了，是不是幸福地生活在皮瑟鲁斯那边了。
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那只黑狼挺好的，虽然我和他关系不好，但他本身的人格人品找不出什么大的问题，典型的正派人士，实力又强，对你也有感觉，你们在一起……挺合适的。不像我，无论是在龙之崖的三百年，还是在皮瑟鲁斯的六年，都不是一个值得你憧憬的好哥哥。
当初我们逃离龙之崖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这副招致灾厄的身体根本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我没办法与你共同走完下半辈子的路，没办法完整地回应你的期待，那为何又要开始这段注定走向悲伤的情感？我应该回应你的情感吗？
可是这种想法就像一根埋在心脏上的毒刺，在皮瑟鲁斯的六年我一直在逃避，我没有办法看到你那纯真的笑颜时按捺自己的情感，没办法看到你那不坦率的佯怒面孔时欺骗自己的内心。我还是……离不开你。
如果那只黑狼……风牙他能成为陪你走过一生的守护者，让你对我的情感彻底消失殆尽，我衷心地祝愿你们永远幸福。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从未下过雪的王城菲尔丹，今年第一次飘落起纯白的雪，每一片冰凉的雪花里都夹杂着我的魔力，即便银装素裹的王城在众说纷纭的魔界生物眼中无比美丽而新奇，但在我这双愈发疲惫的双眸远远眺望的视线里，却满满都是——
我的坟墓。
我知道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拉着这么多生物与我陪葬。我偷偷丢下雷克泽回到了整个魔界最炎热的以撒沙漠最深处，希望能在这冰元素稀薄的地方多少能遏制病症的进程。
敏感的雷克泽最终还是找到了我……在这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从魔武学院毕业后从未再流过泪的他紧抱着我哭着说无论我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他都会一直守着我……守着我的墓冢，不会再去任何地方，直到他也在我的坟墓前化为骸骨，成为无名之墓。
本来就是将死之身的我不想连死后都紧紧牵着他脖颈上的“链子”，可是我说不动他……无论经历了多少岁月，他依然不肯取下从一开始就戴着的项圈，依然不肯改口叫我除“主人”以外的称呼。
不过两三年，这里的温度就下降到十来度，就连如此极端炎热缺水的环境，都无法阻止灾祸之子病症的势头，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六十年
以撒沙漠开始下雪，冰雪覆盖了原本炙热的沙地，愈发密集的魔力雪花源源不断地从乌黑的天空之上纷纷飘落。
好冷……我蜷缩在洞里发抖，即便在终年积雪的龙之崖我也从未感受到过寒冷，现在却被我自己引发的气候剧变搞得瑟瑟发抖。
浑身是血的雷克泽说方圆近百里已经被冰雪覆盖，这个范围还在进一步扩张，以撒沙漠已经开始谣传将改名为殇冻冰原。前来调查的生物很多，能劝回去的都劝回去了，硬要进到山洞来的……都被他杀了。
【 小泽，我是不是该自杀？】
蜷缩在角落里的我颤抖着问距我几十步远的雷克泽，如果阿雷不会来，我继续苟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这副代表灾厄的身体会对魔界的生态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我不知道为什么真正的魔龙族从未来找过身为灾祸之子的我，也不知道那只古龙就这么放任我这颗不定时炸弹呆在魔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人，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我们一起走遍整个魔界，你心中的旅途仍然没有结束。你在等的那个生物无论他会不会来，至少在最后一刻之前，希望你不要主动放弃自己。无论你会变成什么，我都会在这里守护你。」
单膝跪地的雷克泽低下头，他从未见过我如此脆弱的狼狈模样。为了能长时间呆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他不得不一直维持魔法能量保持正常体温，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六十年了，阿雷还没有来，我真的不应该放弃吗？我应该继续等吗？
可我还是放不下……还记得在皮瑟鲁斯废弃车间里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还是把你弄哭了。你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插入我心口的尖刀，赤裸裸地批判我是如此不称职的兄长。我不想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定格在那充斥满悲伤与隐瞒、充斥满金红色火海的车间里。
第七十年
阿雷……阿雷……阿雷……你还没有来吗？……
第八十……
阿雷……阿雷……阿雷……阿雷……
第九…………
阿…………雷…………
第一………百………
…………………………
…………………………
…………………………
…………………………
“不……不可能……”与面色凝重的德古拉克一同走入比外面更加阴森寒冷山洞内的雷格纳，在双眼终于适应黑暗后看见这并不算宽敞的山洞四周洞壁都凝集着一层厚实的寒霜，前方深处竟有一座连接着洞顶的巨大寒冰凝块，而让白龙魂牵梦萦的那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正蜷缩着被不知凝聚了多少年才会形成如此厚的透明冰晶所层层包裹，宛如散发着庞大寒冰能量的冰棺将他封印在这不毛之地一般。难以相信目中所见的雷格纳愣愣地站在冰棺之前，已经惹上凝霜的身体微微发颤，随后回过神来的他激烈地摇着头想要冲向那扩散着寒冰浪潮的巨大冰块，“不不不……！”
“等等，冷静。”紧咬着牙的德古拉克用魔力隔断了这渗龙的低温，在面色煞白的雷格纳即将失控迎上那海啸般的寒冰浪潮前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慌，你这么冲上去是在找死。”
“格恩纳尔……格恩纳尔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冷静！”一阵狂躁的雷光覆盖满剧烈颤抖的身体，双眼充血变得血红的雷格纳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身后仿佛事不关己的老怪物一眼，脸颊上的泪痕都被异常魔力造成的极端低温环境冻成了透明的冰柱，“他又不是你的兄弟！你当然还能冷冷地站在一旁！”
“……不要意气用事，戈斯维顿，你仔细看，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格恩纳尔还没有死的。”即便搭上几近疯狂的雷格纳肩上的爪子已经被火力全开的雷电烧得焦黑，咬紧牙关仍然没有松开爪子的德古拉克还是死死钳住了白龙的肩膀——还好走之前换了龙族的身体，要还是猫头鹰人的躯体恐怕在一瞬间就变成飞灰了，“你冲上去可是直接就会死掉的，这样救出格恩纳尔不就没意义了吗？！”
刺眼的雷光逐渐走弱，喘起粗气的雷格纳幸好还能听进德古拉克的话，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啊，如果格恩纳尔已经死了，也不会再继续无止境地释放寒冰能量了才对。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灾祸之子的症状已经到这种能改变气候的状况下，还能有得救的先例。内心还是很慌乱的雷格纳转过身狠狠抓住德古拉克的双臂：“老家伙，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我只能试试……但在那之前必须要先确认一件事。”从来到魔界后一直内心不安的德古拉克，察觉到包括风牙的实力暴涨在内的一路上发现的各种微不足道的异样情况，此时终于让他确信了自己内心荒诞的猜测。可是这个该死的正确答案让德古拉克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说出口——在这种，雷格纳已经失控了一次的情况下。
“什么？快说！”剧烈地摇动起金龙的身体，心急如焚的雷格纳现在没工夫陪这老不死的东西玩谜语游戏，双眼涌现的火光仿佛能吃龙一般死死盯着德古拉克凝重的面色，“该死的老家伙，之前你就一直沉默寡言，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自古烈法尔袭击到现在，不过才2个月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按格恩纳尔的病情进展，根本不可能发展到这种能改变气候的地步。况且格恩纳尔还一直戴着我给他的抑制手环。”表情严肃的德古拉克反手抓住无比急躁的雷格纳的爪腕，拉着他往洞外走去，“而非要用两块古龙鳞将你们分别传送的意义，我想我终于理解了。”
踉跄一下的雷格纳跟着走出洞穴，一边思考着德古拉克的话，确实从皮瑟鲁斯离开之前，白龙虽然还没恢复记忆但也记得当时大黑龙的病情非常稳定，现在不过才2个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自然发展成这种地步：“什么意思？”
“是时间，两枚古龙鳞的时间维度不一样。”来到洞外竟还觉得暖和些许，德古拉克拍掉身上短短几秒就凝结起来的寒霜，斟酌再三还是不得不把这个残酷的答案告诉雷格纳，“对我们来说体感时间可能只过了两个月，但对格恩纳尔来说……可能已经过去几十上百年了。我们必须确定，我们来到魔界与格恩纳尔来到魔界的时间，相差了多久。”
在听懂德古拉克话语的一瞬间，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爆炸开来，只觉“嗡”一声后随即耳鸣和几乎不可抵挡的眩晕感袭来，捂住额头的雷格纳靠抓着德古拉克的龙爪支撑才没有倒下去：“……这……怎么可能？”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格恩纳尔孤身一龙在魔界等自己来等了有多久了。心口泛起一阵绞痛，呼吸急促的雷格纳不敢去猜对格恩纳尔来说现在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不敢去想灾祸之子的病症发展这种程度前每一分每一秒他所受的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时他那意识模糊的脑海中会不会全是自己的名字，不敢去想这对格恩纳尔来说难以细数的生命倒计时里，每个没有自己在身旁的孤寂夜晚，黑龙究竟是在怎样的守望与思念里度过的。
“啊！！！！”情绪几近崩溃的雷格纳仰头发出绝望的嘶吼，随后鼻头发酸的白龙捂住了止不住泪水的双眼，他不想再哭，不想再重新变成六年来在皮瑟鲁斯那什么都不懂的无忧无虑的傻白龙，本以为恢复记忆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和雷戈顿在一起，他不会再软弱到动不动就哭，就像曾经在龙之崖保护他的那三百年一样。
除了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陪伴左右的雷戈顿，他从未为任何生物流过眼泪。
来自山洞口那响彻天地的悲痛嘶吼影响了两只狼白热化的战斗，胸口和腹部中了两刀留下不算深的刀伤正向外渗着血，满脑子只有享受旗鼓相当战斗的风牙在听到那阵撕心裂肺的龙吟时终于清醒过来，立刻放弃了继续进攻的势头，想要穿过白狼的防御立刻冲到洞口，担忧地喃喃：“雷格纳……出什么事了。”
但正要跑过已经快要站不起来的白狼身旁时那阵青色的刀影再次斩向自己的左小腿，逼得撇着嘴的黑狼不得不再次后跳躲开攻击。比起风牙，银骑士就显得狼狈不少，风牙中了他的两记居合不知道为什么只受了些许轻伤，而他自己即便有风系魔法帮助他瞬间拉开距离也难免失误一两次，擦到了黑狼那莫名其妙的恐怖拳风，不惯用的右臂和右肩直接被打骨折，没有右爪持稳剑鞘只靠腰间的细绳，纳刀的速度慢了不少，身上的黑色斗篷也被打得支离破碎的白狼即便认识到自己已经败北，也还是毫无畏惧地挡在风牙身前：“你 ……不能过去……我会守护他的……”
曾与雷戈顿一同走遍整个魔界的银骑士，从未听说兽人还有这号恐怖的人物，甚至还能使用自己看不见的某种能量形式。这只黑狼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边出事了！你没听到吗？！”虽然听不懂眼前这几乎已经站不住的白狼说的魔界语到底是什么意思，风牙看见他眼里并未减弱的战火与执念仍在熊熊燃烧，就知道他到现在都还不肯放自己过去。不再维持战斗姿势的黑狼举起双手，尽可能表现出自己没有恶意，“我是与那两只龙一伙的。无论你在守护什么，如果你相信他们，也请你相信我。”
白狼有些犹豫，他也听到了那只白龙的绝望嘶吼。其实他放那两只龙过去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们是魔龙，而是那只白龙也姓多拉格德……难道他就是雷戈顿主人一直在等待、在寻找的生物吗？
如果是其他魔龙，他照样不会让路。
“你们两个！别打了！都过来！”恰在这时德古拉克也开口向洞外喊道，他分别用魔界语和塞古瑟通用语说了两遍。白狼转过身看到泪流满面的那只白龙心里微微一愣，而此时风牙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向到了那两只龙的身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德古拉克赶紧把因脑子不清醒而有些碍事的雷格纳交给了黑狼，茫然的风牙轻轻拥抱着还在啜泣的白龙任由他借着自己的肩膀发泄。
微微摇摇头的德古拉克没有回答风牙的疑问，而是径直走向有些蹒跚着走过来的银骑士。
“你与格……里面那只龙，认识多久了？”压低声音的德古拉克在银骑士耳畔轻声询问，免得雷格纳听见又是一阵折腾。
“……我已经记不清守在这里的时间了……和他认识大概也有上百年了吧。”仰头愣愣地看向这么多年来从未散去过的漆黑乌云，在不会有天色变化的这里，银骑士雷克泽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不，只要雷戈顿一天呆在洞里，时间对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他只需要在这里守护，和等待就好了。
守护他直到成为无人祭奠的尸骸，等待那也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生物。
（第【三万六千五百六十四】章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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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八十年前。
「雷戈顿主人，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嗯？不是刚接了雇佣委托要去血骸林吗？】
「不……我是想问您旅行的终点，到底是在哪儿？」
【……】
【我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
「啊？他是谁啊？」
【……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是我的逆鳞，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的……弱点。】
「那他，会在哪里呢？」
【不知道。我会不断寻找他……或是让他来找到我。没有他，我不完整的生命也失去了意义。】
「主人……假如最坏的情况，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呢？」
【那就继续找，直到我的四肢开始溃烂，我的身体开始腐败。那就继续等，直到我的生命燃到尽头，我的骸骨化为风尘。】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