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牡丹的追忆录(六)富翁家庭的饥饿汉2

由于当时家庭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是相对的),原本打算为我聘请的私人家庭教师计划被搁置,我也没法去当时传言教育条件最好的私立小学(名字我忘记了)上学,只能退而其次去了我们当地的公立小学(古城兴盛小学)。
说实在的,我们的公立小学(古城兴盛小学)真不比私立学校差,但当时,或者说那个时候我妈妈不认为是这样。
于是,为了保证我的教育质量,她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额外替我报了美术、音乐、体育、作文等补习班。
我曾经算过这么一笔账,虽然一学期公立的学费确实比那个私立的低了31200元,但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反倒令我实际一学期的教育经费比单纯上私立多了1240元,也不知道这钱怎么省的。
不过我是真的不太想去——我不喜欢被束缚,现在的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和七岁以前一样可以自由的在家园里探索世界,更别说那个时候了。
不过我还是被迫去了,原因无他。
“你是爸爸妈妈最骄傲的孩子。”
“你能做到的,你能做到的!”
“阿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一定要好好的学习......不要给妈妈......丢脸。”
“女儿,妈妈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在送我上补习班的时候,她不像其他打着骂着撵自己的孩子去的父母那样。而是紧紧的抱住我,用恳求甚至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对我命令。尽管她没有正眼瞧过我。
有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得到她那炽热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而这种效果比打骂更立竿见影——尤其是我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每当我妈妈这样做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会朝着我们一家看,甚至还会有一些想要炒作的人拿手机向我这边去拍。而还是小学生的我天然害怕这种忽然被很多人注视的感觉,而且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我也不想让我妈妈哭,我只想得到我妈妈的爱——就像七岁以前那样,假若我妈要打骂我。
纵使内心有一百个不情愿,但我也只能去补习班,然后在那里无所事事。
说真的,我真的希望我的母亲能和其他父母那样,把我打一顿骂一顿。可她却从来没有这样过,她这样恳求甚至哭泣反而令我十分难受,就像是一个罪犯一样,我不希望看见我妈妈苦着个脸,而我又真的不想去上补习班,只能把这些情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插句题外话,我母亲当时也确实承受了很大压力(更后边会详细解释那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牛马亲戚们——如果还能称为亲戚的话),看见我如此不争气,被破防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后边的举措则显得很“狠毒老辣”。
“唉,又是阿丽这个孩子啊,其他孩子都会为了自己的明天与未来努力拼搏,只有阿丽天天愣神,也不知道她来这个班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个补习班老师给九岁我的评语,很适合对上补习班的我下定论。
那时候的我,也确实如他所说,根本不知道上自己不喜欢的补习班是为了干什么,只是模糊的觉得不想让我妈伤心。
现在来看,我就像是在炼狱里赎罪的人,我上补习班是为了赎罪。
当然,其实补习班的我远比这评语所表现的恶劣很多,诸如上课愣神只是小事,像偷偷看漫画(我小时候有电脑没手机),和同学聊天,传递小纸条,不写作业,上课睡觉甚至逃课。基本上除了打架斗殴,一个差学生该干的都干过了。
可以说在补习班的我真是一个妥妥的滚刀肉吊车尾。
而每每我干出这样那样的时候,我妈便会风轻云淡的让我饥饿,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饥饿愈演愈烈:一开始只是逃课这种“不可饶恕”型的才会让我饿饭,但后边开始层层加码——从“不写作业”、“上课睡觉”被饿饭,到“传小纸条”、“上课说话”被饿饭, 再到“没有在补习班拿到优秀”就被饿饭。
而且饿饭的程度也开始从只是减少每顿餐的供应量但仍能保证一日三餐到一日两餐、一日一餐甚至一天都不吃饭。无论是饥饿的程度还是“赏赐”饥饿的标准,都比七岁以前陡然上升了。
我最惨的一回,便是不死族新历104年7月21—24日,那时候我是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吃饭。
虽然这种三天没吃饭的极端情况屈指可数,但一天只吃一顿或者两顿的日子一大把一大把。我都记不起来哪些天能够一日三餐均足够。
我妈很早就给我开了账户,作为给我储存零花钱的账户,她特地命令几个仆人要每天都要查账汇报,必须保证收支对的上,不然就把他们开除。
这直接锁死我靠零花钱吃零食的后路了,我就是那个守着金山饿死的倒霉蛋。
至于把可直接入口即食的食物放到我够不着的高处那更是基本操作,可以说简直是“煞费苦心”。
你能想到的她都能想到,想不到了她也能想到。
而且以我小学那糟糕的人际关系,直到六年级的时候才靠与我同学“交易”才吃饱了
那种饥饿带来的火烧火燎的感觉是真的令我头皮麻烦,胆战心惊。
就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被撕扯,组成我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哭泣都在哀嚎。
或许我上辈子真的是饿死鬼转世,亦或者我是一个潜伏在正常人中的低血糖患者,少吃一顿饭都会让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更别说这种长期制造的人为饥饿感。
也因此,在家里出现了这么一种荒诞滑稽的状况:我经常或者是哭着闹着翻箱倒柜找粮食,或者是躺在地板上一整天不起来装病,家里的管家仆人们会安慰着我,抱着我,甚至任由我辱骂或者殴打,而我的母亲看到我这样会抱着我哭泣,她一哭我也跟着哭,整个家里哭成了一片海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出丧呢,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给我做饭吃。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实说写到这一段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真的如同跑了一场马拉松。
那种不知所措感觉仍然能让我心悸,仍能让我发慌,饥饿、愧疚、赎罪感一并涌上来将我折磨,让我不知所措。
不过记得我曾经有一次——应该是不死族新历104年1月1日,元旦期间,面对中午饭的缺失,我几乎是跪在地上恳求我妈给我饭吃,而我妈则罕见的没有哭泣,只是阴沉着脸,跟我意味深长的说着:
“我最最喜欢的好女儿啊,不是我想折磨你,而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如果我不折磨你,自会有别人折磨你,到时候牠们对你的虐待远远不是饿饭了。
当然也怪妈妈不好,惹了太多太多乌七八糟的坏人,所以你必须要出人头地,要当人上人把那些东西永远踩在脚底下不能翻身,而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努力学习,不然那些人反攻倒算起来,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种充斥着社达恶臭的话语现在的我自然而然是不会认可的。虽然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理解我妈的话,但有一点我妈说的是我认同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也是不完全准确的:那就是她确实惹了太多太多的人。
偏头痛和痛经又一次找上了我,真是倒霉
不死族新历182年6月3日
Ail·Stalldahlia·Stallia·Purple·Li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