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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影×八重神子】鸣神救国记 2 无惧长夜

2022-01-02 23:06 作者:豹贰憨  | 我要投稿

“身陷囹圄,在地牢里腐烂,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更可怕的是,当你自由时,却还在沉睡,沉睡,沉睡!”
——塔拉斯·舍甫琴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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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已是如此,我未能在危机前防微杜渐,也不打算用任何理由来开脱自己的所作所为。为政者论迹不论心,不管我带领稻妻追逐永恒的初衷如何,结果都足以否定这一切徒劳的努力。”影趴在栏杆上喃喃道。

  

无论如何,她这个执政神必须亲自站出来纠正这个国家的一切,将它重新扳回永恒的正道上。这或许是幕府和奉行的工作,但归根结底是她雷电影的工作。

 

如果真还在,会怎么做呢?

 

或许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委托小家伙带你出去,是为了让你散心,而不是让你换个地方思考工作的。你呀,还是放不下来。”

  

“有那么简单吗?”影无奈地笑了笑,“我作为执政神的责任,还要由眷属来挂心,由异乡人来协助,看来我的职业生涯还真是‘成功’啊。”她望向一旁伸出长长枝条的古樱,大社的樱花虽然耐秋寒,但这季节的花量不足以形成春季那花团锦簇的盛景。

 

“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我看到了许多东西,也按照你的建议,和荧多次促膝长谈,打开了一些思路。我不断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走近那颗樱树,“这株老樱树当初由狐斋宫亲自种下,虽然不比神樱,但如今也已经是花繁叶茂了。可惜秋季已到,遍地落樱并未清扫,有苍凉萧瑟之感。”

 

“春去花落,最终归于根下尘土,此乃生命常道,无需刻意清扫。”

  

她没有回应神子,而是伸出手,精确地用两指抓住微风中一瓣落樱,捧在手心仔细观察,“花瓣上有细小的褐色斑点……难怪这棵树还没到季节便过早凋零,原来是害了病。”

  

说着,剑气闪过,没有丝毫预兆,枯叶就被一道寒光精确无误地斩了下来,同枝的叶片毫发无损,甚至没有晃动,甚至神兵出鞘时影心口的雷光都未散去。

  

“不愧是你。”神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影将刀收入身侧的裂隙之中,“你刀鞘一抖我就知道你要干嘛。”

  

“这年月,能让我自傲的,也就只有这一身武艺了。”影盯着枯叶落地,“若不及时薙除染病之叶,整棵树迟早将彻底腐烂。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一片病叶、一株杂草存留。”

   

“适量的杂草可以疏松土壤,帮助排水,防止表土板结,并用腐植土和露水滋养植株,维护完整的生态系统。”神子轻声道,“小病并不妨碍植株生存,反而能让它在挣扎中学会免疫。五百年来大社的樱花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一直很克制,默许了某些莠枝的存在。但若它们真的威胁到花丛的健康,那么它们就会被一刀斩落。”影扳着手指头数着这几天她解决掉的敌人,“意图染指御影炉心祟神力量的境外势力,暗中破坏八酝镇物的宗教狂徒,杀人越货的浮浪悍匪,献祭无辜者的深渊邪物。他们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雷电并非只是照耀乌云的天光,更是迅速、严峻、精准且不屈不挠的正义。”

 

“病叶并不是病害出现的原因,而是结果。”狐仙试图解释,“生态环境中小范围元素流动不畅,导致生物组织发育异常,病虫害趁虚而入。当你注视到枯叶时,说明病害已经深入肌理。没有防治,这种事情还会再发生。病害防治是长期的工作,需要未雨绸缪。植株管理、免疫培养与生物防治缺一不可。”

 

“这种问题不是我考虑的范围。懂花花草草的是真,只有她才能够参透这些问题。”影喃喃道,“而我这愚钝武人思考出的答案,实际上和武道殊途同归:集中力量,在问题显现之处快速断绝,这样就不会出现后面的结果。亲自上手薙除这些扰动不变恒世的杂草,也是我唯一能为心中的永恒理想国做的事。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是对是错,我也无暇去思考。”

 

神子试图像好友一样搂住她的肩膀,抚摸着她脖颈处的缝合线,但影本能地将她的手推开,“莫要僭越。”

 

“理想国所以看起来美,正是因为它不存在。”狐仙白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杂莠的完美花园,会因为缺乏生机而腐烂凋零。追寻永恒的理想国,只会是永世轮回的监牢。”

 

“你又来向我灌输你那套谬论了?”影皱起眉头。

 

“你给不出能辩过我的论据,就贴个‘谬论’的标签,强行否定我。反正怎么劝你也不听。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不太确定。既然威胁‘永恒’的杂草已经被我除灭,那我继续在现世承受磨损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我将再度回到幕后,让幕府完成他们的工作。”

 

看到神子骤然变色的神情,影立刻为自己的话后悔了。

 

“影,有时候你这个木头脑袋真的让我无话可说,真的。”神子用指节敲了敲影的脑门,“我把你拉出来,但你还是顽固地试图躲在那名为永恒的硬壳里。告诉我,你究竟在恐惧什么?”

 

“恐惧是因为我在五百年前目睹了她的消亡和‘那个事物’。但,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她们的死不是你的错。”神子一字一顿地说,女神看见这位眷属的眼中依然有着思念和痛苦的影子,“但是五百年,整整五百年!你把自己关在一心净土,不与任何人接触。你可知你的人民多希冀天光的照耀?你可知家臣有多么需要你的指导和监督?你可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想念你,而不是整天在那个冷漠的傀儡那里吃闭门羹?你可知道真生前多么希望你好好体验生活、着手实践,珍惜这美好的光阴?”

 

“妄言!你怎么能体会磨损的威胁?你又没有肩负守护一个国家的责任!如果因为我暴露在此世之中而遭受岁月的磨损,提前失去理智,那稻妻又由谁来负责?”

 

“那你就烂在那里,等着磨损自己找上门来?”影记忆里的神子总是笑盈盈的,但这下她似乎真开始冒火了,“你的解决方案是以无想无欲之境界把自己和整个国家从永恒的时间拖出来,除灭一切变化,消极等待寂灭之时。等到不可避免的命运来到天守阁门口,你是准备像这样躺平坦然接受命运,还是上前扼住命运的咽喉?”

 

“可我……”影欲言又止。面对五百年的岁月流转,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的。她把眷属拉近自己,试图两臂抱住她。但是神子却转过身去。“既然你不让我僭越,我就离你远点。”

 

她意识到神子依然无法完全放下五个世纪来的冷漠与隔阂,也不希望再度看到她回到一心净土的孤寂苦修中,但她其实选择不多。影把她拉近自己,搂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圆润肩膀,然后与她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也许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补偿之前的所作所为……”

 

神子并没有推开,尽管起先她的身体僵硬着。渐渐地,影感到神子体内的紧张情绪在融化上。“别那么说。我了解的影是那个以自身的灵魂为柴薪,点燃万世不息的灯火,照亮稻妻五百年险途的永恒戍卫;是那个斩妖除魔,背负守护稻妻人民重任的强大战神。虽然她被命运折磨得遍体鳞伤,但她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继续为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勇敢战斗。”

 

影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半晌,她喃喃道:“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执’险些将我拖入深渊。”

 

“没有你,我也许只能和野兽一样浑浑噩噩了却一生,最后化为林中枯骨,今天的一切也无从谈起。现在这不过是狐仙的报恩而已。”神子伸出食指,温柔而坚定地放在影的嘴唇上,影也伸出被武器磨出薄茧的修长手指,握住那只嘴唇上的嫩手,轻柔地放下:“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我也许就永远不能与你重逢,或许会在一心净土彻底走火入魔。”

 

“影,我不想让你徒劳地试图扭转任何你改变不了的事。”神子语气中的温和与平静消失了,“如果这一切的乱局未曾发生,或者再退一万步说,如果你们姐妹没有去坎瑞亚,或者如果当初你俩没有降临在这个国度,这一切都会大不相同。但是我们对不可更改的往事只能用一种方式面对,那就是放下,向前看。你口口声声着无念断绝,但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摆脱过去的阴影。现在是该站出来回到阳光下的时候了。”

 

“但是我做不到,”影叹了口气,“经历过一切的我都无力承担那些失去,更何况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呢?过去已去,但放下依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跟你辩经就像对牛弹琴。你自己慢慢想吧,想通了自然就明白了。”神子失望地摇了摇头,用指头弹了一下影的额头,这让影一皱眉。“我真的很想帮你,但我终归只能旁敲侧击,不能强迫扭转你的意志。真殿下当初的理念,必须由你再度捡起。但这需要你自己首先想清楚,这道路终究要你自己去走。”

 

影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怎么突然沉默了?”神子再度重复了那个问题,“还在想那些可怕的事吗?你在恐惧什么?

 

“这不是恐惧。我的心因为我不得不对我的国家和人民做下的事而悲伤,仅此而已。”

 

“影,这个国家最脆弱的部分不是经济民生,也不是军政权威,而是那些无形的东西:信仰,信念,信任。如果你对自己的信仰都感到迷茫,如果你的信念遭到痛苦和恐惧的动摇,如果你不再信任你所依靠之人,那么那就是我们的弱点。影,告诉我,是什么动摇了你?你在恐惧什么?”

 

是啊,我到底在恐惧什么?她答不上来。稻妻这潭死水发出的臭味需要一股活水才能驱散。但是具体怎么做,影没有头绪。整个稻妻列岛都没人有头绪。

 

“我自己也不知道。回归以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却又惊觉惶恐不安。我感觉我已准备就绪了结这一切,却还未准备完全。”

 

“没多少时间供你准备了。”神子打了个哈欠,“你呀,就是思虑太多,想得太周全,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你说的没错。”影点了点头,“我应该在这个过渡时期站出来收拾时局,为把权力交还给将军和三奉行做准备。一会我就回去上班。”

 

“我去收拾一下,一会我陪你进城。”神子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回到了屋里。影倚在栏杆上,扫视着外面的山峦,看着远方微微发白的天色,思考着眷属的话语。

 

她明白放下感情和希望的重要性,但这不意味着她不能对自己畏惧的东西感到好奇。她猜测,也许她执着于永恒,被思虑所困而不愿前行,最根本的原因是对未知前路上等待着她的什么东西的恐惧。她很清楚并没有这么简单。

 

噩梦代表着她内心中某种她始终不敢触碰的事物。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可怕世界,被无穷无尽的黑夜笼罩着,正是她内心的写照。在梦中,她已经彻底忘记了挥刀的初心,而是如同邪神一般疯狂屠戮无辜的民众,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每一丝愿望。这是她发誓死也不会去做的事情。她也庆幸在魔怔的不归路上一路狂奔的自己被神子的连环计及时拦下。

 

她曾经试图吸收过一些神之眼的愿力,试图以神之躯体替凡人承受狂欲与执念之诅咒,并让这些能量服务于更为崇高的事业。但是吸收时那些情感的冲击让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不得不以无想心防作为抵御才勉强没有被卷进去。但在梦里,贪婪吞噬愿力的感觉不再是痛苦和恶心,而几乎是一种令她升天的禁忌狂喜,这让她不寒而栗。

 

影意识到这代表什么,但她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触及她心底的某一道禁闭的防线。只有在最疯狂的噩梦中,她才有勇气打开内心那扇紧锁的大门,面对里面奔涌而出的黑暗。只有在那一瞬间,她才能勉强瞥见那个令她恐惧的存在。她不愿知道那是什么,但她从未对一个东西感到如此这般打心底的惧怕。但不管有何种可怕的事物藏在那里,她也迟早必须要面对。

 

现在还不是面对恐惧的时候,现在是拯救稻妻的时候。她回忆起姐姐教她的一切:走路时要盯着脚下,而不是地平线。影向山日出的第一缕曙光已经照进了寝殿,该回去工作了。

 

她回到屋子里,惊讶地注意到一切都已经收拾停当。八重神子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谦恭地跪坐在她面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微微颤动着。在她身旁,是一套整齐叠放好的“御建鸣神主尊之典”,那套她日常穿的短款半振袖。影觉得奇怪,这狐狸为什么会在大社备有一套她的衣服?虽然她自己也有二十多套一模一样的“御建鸣神主尊之典”罢了。

 

“这么快?”

 

“当然了……殿下。”听到神子的这个词,影抬起眉毛,“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

 

“就当怀旧好了。”神子满意地笑了,“早饭想吃点什么?是煎蛋,还是拉面,还是……”

 

“进城吃。”

 

“好吧。”狐仙有些失望,“且容小女为殿下更衣。”

 

“你不太对劲。”

 

也许其他贵族女性会在一大群女眷的协助下完成仪式般的漫长准备工作,但影从来懒得研究那些五百年来涌现的繁文缛节。这具身体始终过着程式化的孤独生活,不需要任何女眷的辅助,天守阁偌大的奥向几乎没活人,不过是停机维护期间暂时停放殊胜之御体的地方。很多器物几百年都不会碰一下,就连维护结束起身先迈哪步都不会有变化。御殿几十年都没有一句说话声。对于外人来说,将军的个人生活就是个谜,唯一的回应就是送补给的时候。但是神子……很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神子展现出了对影日常打扮惊人的熟悉程度,毕恭毕敬地为她套上紧绷的内衫,穿好带有三重巴纹图样的紫色半振袖,套上长筒丝袜,编好麻花辫,画上红色眼线。内衫的长袖手套和丝袜遮盖了身上的伤痕,现在她又再度成为那个殊胜而优雅的雷电将军了。

 

“准备好了吗,神子?”

 

狐仙露出吃了腌海雀般的表情,嫌恶地抓住她的右边长袖。穿越空间的闪现对她来说并不难,但是对于她带着的一般人——哪怕是千年狐仙——也都是一种痛苦的过程。

 

“我会尽量不吐在你衣服上。”神子勉强地一笑,咽了一口唾沫。

 

影双眼亮起,将雷元素的能量聚集在手心,紫色的电弧在指间跳动,包裹着她的手掌,无比庞大而深不可测的力量在她体内汹涌着。她将手指深深插入时空的织缕,让它的所有曲率,弦振与波动充满自己的脑海。女神猛地一挥手,精神力如同紧绷的利爪般,将现实的切口深深撕开。一阵可怕的噼啪声打碎了这片死寂,仿佛世界的脊梁正在她的意志下变形。她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出不可衡量的超凡伟力,撕裂了现实的基本架构。

 

“抓紧我,记得憋气。”

 

影已经第若干次试图用这种方式移动,但她依然感觉到一阵恐怖的眩晕感。整座神社的空间扭曲起来,被裂缝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虚空所笼罩。这虚空并非黑暗,它被无数愿望与情感的呼嚎所充满,充满了扭曲的变幻光芒而不是曾经的浓重黑暗。这也是她内心的写照。

 

这种状况从未见过。影感觉很疑惑,也不像当初与荧的一心净土一战之后逐渐复明的天光,而更像是吸取神之眼中愿力时的那种强烈的情感冲击。不仅如此,那些刺眼的流动幻景中有着地狱般的绝望和无以束缚的悦乐,无数图景和情感的洪流轮番轰炸着她。

 

这一切都在提醒她,必须第一时间回到战斗状态。她已经无可逃避,无权退缩,无所畏惧,只能不顾一切地前进。

 

长夜即将落幕,黎明已经到来,噩梦或许不会终结,但战斗仍将继续。

 

她咬紧牙关,承受着愿望和思念的力量,用元素能量包裹着自己和眷属,大步迈入时空的间隙,现实在她四周崩解,裂隙在她身后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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