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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病娇/短篇】病态的她所构筑的美梦终将破碎

2021-12-11 17:11 作者:星井佑希  | 我要投稿

       CV14174955 的后日谈及真结局,即是对故事的补充,也是对世界观的拓宽(挖坑ing)。

       祝您阅读愉快。

       聊天吹水群:1047597469



    伊维奇觉得,迄今为止的人生十分幸福。

 

    虽然他没有父母和亲人,整个童年都在小镇的孤儿院度过。但是,他幸运的拿到了镇子里最好的学院配发给孤儿院那为数不多的的入学名额之一。

 

    他顺利的在学院里拿到了最高评级的结业证明,导师给他写了一封足够让大多数高级学府对他敞开大门的推荐信,伊维奇的人生就此走向了新篇章。

 

    似乎是的命运的指引,亦或是对对未知事物的探求欲望,伊维奇最终选择了远离故土的城市“拉齐亚”继续深造。全新的事物拓宽了他的眼界,也让他的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最终,毕业后的伊维奇留在了拉齐亚,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十几年的沉淀后,伊维奇成为了活跃在拉齐亚的资深学者、母校拉齐亚学院的新晋教授,他的未来不可估量。

 

    同年,他遇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那人即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爱人。她是唯一走进了伊维奇内心的人,她让一味被人推着前进的伊维奇有了自己的目标,有了想要关爱呵护的对象。

 

    总而言之,现在的伊维奇很幸福。

 

  大概如此。

  

  ......

  

  大概是一个下午。

  

  男人手捧着花束,穿过人群。

  

  无数面庞与他擦肩而过,但他并不在意。他凝视着视线的远方,在道路的尽头,那是他唯一的归处,最重要的人还在那栋充满着温馨的小屋中等着他。

  

  推开房门,她就在眼前,一如既往。

  

  她曾经是男人的学生,但现在她已经成为了男人的人生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今天,他们将越过最后的门扉,开始全新的生活。

  

  “榭艾尔,我——”

  

  虽然一切美好都是以虚幻的梦为支点。

  

  ......

  

  拉齐亚的傍晚,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洒落在分割这座城市的契纳加尔河上,河水中倒映着无数的金色丝线,它们沿着契纳加尔的航道一路向西,追随着即将远去的夕阳。

  

  小女孩和小男孩沿着河岸奔跑,他们还在理应无忧无虑的年纪,只需要尽可能充分的释放自己的天性,让他们的监护人操心即可——说到监护人,此刻他们的父母正在两人后方不远处漫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令人安心而又平和的幸福感,是过去从未拥有的。

  

  原本飘零飞扬的两片落叶,在命运的指引下被锚定在了一处。

  

  在某一瞬间,原本还在一边欣赏着河畔风景一边闲谈的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视线重合,眼里尽是对方的样子。回想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美好的童话故事一般,二人没经过多少阻碍就走到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顺畅自然。

  

  伊维奇和眼前的人十指相扣,脑海里满是和她相关的事情,满溢的幸福感自内心深处涌现。

  

  啊...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而眼前的爱人也凝视着他,她一直都是微笑着的。虽然有时她的微笑好像并不是太合时宜,但只要她能在家人面前显露出真正的笑容,那就足够了。

  

  “爸爸!妈妈!快点走啊——”

  

  孩子们的呼喊打断了父母的思绪,而二人只是相视一笑,向着前方走去。

  

  希望,这份美好能够一直保持吧。

  

  而在二人的后方,一个他们无法发觉的地方,某人正凝视着这看似普通的一家人。那人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略微泛黄,已经被拆开过的信封。

  

  “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那人喃喃着,手中的信封化作细碎的光点缓慢消散。

  

  “不过,还是尽可能的给这些年轻人再争取一些时日吧...”

  

  “这是我欠他们的。”

  

  话音落下,那人便消失不见。

  

  眼下的一切美好,仿佛落日时刻那最后一抹余晖,令人感到温暖与安逸,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即便夜晚来临,这令人沉醉其中的美梦似乎也不会终结。

  

  但时钟已经走到子夜,至暗时刻的寒风终究会吹散那温馨的梦。

  

  一切都会向前,而旧的东西终将分崩离析。

  

  ......

  

  今天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一如往常的起床、洗漱、享受早餐。在一个道别的早安吻以后,伊维奇便整理衣装、推开家门,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我出门了。”

  

  “一路顺风~”

  

  就连短暂道别时的话语都和往常并无差别。

  

  但是,此刻的伊维奇却总是感觉这经历过千百遍的日常略有违和。但这不协调音具体出在什么方面,他却说不上来。脑海中的某些想法似乎被薄雾所覆盖,它们仿佛近在眼前,但伊维奇每次向它们伸手时却只能触碰到虚幻。

  

  大概是昨天没休息好吧。

  

  一个简单的念头终结了伊维奇的所有念想。但是,就连这念头都有些维和感,仿佛它们早早就蛰伏在伊维奇的脑海中,在不该存在的念想引发更多的联想前将其终结。

  

  不过对于伊维奇来说也仅仅是违和感罢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所研习的情绪法术需要大量观察情绪和魔力的变化,让他容易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神经过敏罢了。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最终,某些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依旧没有跨越封锁。那长达数十年的美梦仍旧存续,反正他也沉溺在这梦中许久了。

  

  倒不如说,某些试图重新回到他脑海中的东西,才是虚伪的幻想?

  

  谁知道呢。

  

  ......

  

  今天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榭艾尔在早上六点准时醒来,而在她身旁的伊维奇还得等半个小时才醒,而孩子们则需要在这半小时的基础上再过二十分钟左右。若是超过这个时间,她就得亲自去请那两个小家伙起床了。

  

  榭艾尔打了个哈欠,将手轻轻的放在处于熟睡之中的伊维奇的脸颊上,聆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温度。对于榭艾尔来说,这样的的行为让她有种活着的实感,一股满溢的幸福将身心空荡的她给填满。

  

  不过这样的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榭艾尔便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穿上居家服、推开房门,开始了她的一天。

  

  在遇到伊维奇之前,她其实很少打理自己的生活。与其进行无聊且浪费时间的社交行为,不如多看两页母亲留下来的笔记。与起居相关的事情也只需要编撰几个自动运行的术式,让魔偶代劳就行。

  原本和日常完全脱轨的她,竟然试图去干那些“平常人”才会做的事情。她也开始打扮自己,开始接触一些魔法之外的东西,开始和同辈人交流一些“小秘密”。

  

  将伊维奇彻底改变的她,也在被伊维奇悄然改变。

  

  简单的洗漱后,榭艾尔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虽然她完全可以把事情交给魔偶,但现在的她更愿意自己动手——为自己最爱的人亲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哼着小曲,轻车熟路的将事先用术式封存好的食材解封,亲手将它们从最基本的原料变成令人垂涎欲滴的丰盛早餐。制作完毕后,榭艾尔便将这些东西装盘,然后从柜子的角落里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瓶。

  

  “嗯...今天的量就稍微少些吧。”

  

  她喃喃自语着,将小瓶里的部分粉末倒入了乘着伊维奇的食物的餐盘里。那些粉末在接触到食物的瞬间便不见踪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东西真是美妙呢~”

  

  榭艾尔将瓶口封上,将其放回了原处。

  

  “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这美梦延续~”

  

  “让他只能看着我。”

  

  细碎的魔力被榭艾尔实质化成粉末状,她将其称为“幸福的魔药”,每天她会把这些粉末撒进伊维奇的早餐里。

  

  只要这么做,由她所构筑的幻梦,那充满幸福感的现在就会继续保持。

  

  即使她只是在“扮演”着“榭艾尔”,而伊维奇的内心也不是真实的。但是当下的生活,是她过去从未想过、也不愿失去的珍宝。

  

  当她所编织的虚幻爱意开花结果,两个鲜活的生命进入了她构筑的虚伪人生,榭艾尔这具空虚的躯壳第一次被伊维奇之外的东西所填充;当她触碰到孩子们的小手,感受到他们单纯稚嫩的情感之时,她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即使是她这样虚伪的存在,也有资格触碰这原本不属于她的一切吗?

  

  她哭了。

  

  某些温热的液体,不自觉地流淌在脸颊。若是过去的她,多半是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但是现在,她似乎能够看清楚一点,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曾经自诩局外人、观察者的家伙,最终还是走进了人群之中。

  

  已经成为人母的半魔女,在某一天下午,暗自发誓——

  

  她必须守护着这场梦。

  

  由她的爱意所编织出的幸福而又美好,但是一触即碎的梦。

  

  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

  

  ......

  

  伊维奇办公室的书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信封。

  

  他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会,这玩意就静静的躺在了他的书桌上。伊维奇清楚的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但是门上既没有暴力开锁的痕迹,也没有魔力的残留。

  

  就连他放置在书桌上用于记录访客的观察仪,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而信封本身也没有沾染任何魔力,仿佛它原本就是存在于书桌上的众多物件之一。伊维奇迟疑了片刻,再度确认了没有异常以后,随即便拿起了那个信封,仔细端详。

  

  信封已经被拆开过,无论是外侧的包装亦或是内部的信纸,都已经微微泛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信封上没有落款,而信纸上也只有毫无关联的几个词语,这令伊维奇有些困扰。

  

  魔女。

  

  普蕾希娅。

  

  狮鹫小队。

  

  拉齐亚。

  

  但是,对于这些内容,伊维奇却并不感到陌生。仿佛他很早以前就熟知了这些事物,并且将其刻在了心底

  

  复仇。

  

  复仇?为什么复仇?为谁而复仇?

  

  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于此刻再度迸发。它们试图冲破那占据着伊维奇思想的东西,唤起那被隐藏的记忆与真实的情感。

  

  下一瞬间,巨量陌生的魔力自泛黄的信封中涌出。这些魔力近乎实质化,它们在半空中汇聚成型,最后变化成了一位被面具遮蔽了面容的魔女。

  

  此时此刻,伊维奇才发觉他刚刚为什么感觉不到魔力的异常。眼前的魔女在极短的时间里便用魔力完全覆盖了整个区域,并将她的魔力特征隐晦处理,只要她不主动暴露,伊维奇根本无法发现异常。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魔女的出现打断了伊维奇刚刚对信封内容的联想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这位不速之客上。

  

  目前他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魔女肯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些魔女,她的魔力性质是与众不同的。虽然这些魔力依旧被魔女牢牢地把控,但是他能够从这魔力之中察觉到一丝转变的迹象。

  

  这是他所见过的魔女和半魔女都未曾拥有的。

  

  “果然,那个人给你施加的封锁还是太深了。”

  

  魔女打量着伊维奇,喃喃自语,无视了伊维奇的问题。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伊维奇对眼前的人的话语感到有些恐惧。

  

  而魔女只是轻轻一挥手,未经过术式转化的纯粹魔力遵循着魔女的意愿自动行使了职能,他们布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这样一来,试图监视你的人只能看到我事先预留的虚像了。虽然说她本来也无法察觉到我,不过你的反应还是得好好隐藏的。”

  

  魔女说着,摘下了面具。

  

  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令伊维奇大受震撼。

  

  作为一个曾经的帝国人,眼前这位魔女的真实身份他不可能不清楚——就算他不是帝国人,眼前之人的真名也经常在时政和历史的课程出现过。

  

  即使她已经离开历史舞台数十年,关于她的传说和疑问也从未断绝。

  

  她是西部边境战争的直接策划者、她是为数不多的倾向魔女势力的帝国人、她是试图阻止教廷渗透但是遭遇背叛的人、她是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帝——

  

  诺维列妮娅.泽尔维诺。

  

  这位在事后被称为“八月风暴”的政变中退出帝国政治中心,被软禁并最终病故在北境的行宫之人,此时此刻却以魔女的身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请问,您是我想到的那个人吗?”

  

  疑点实在太多了,诺维列妮娅女皇明明是普通人,此刻的她为什么会是个魔女?照理来说她也已经病故许多年了,为何她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几十年后的西部诸邦同盟?眼前的人真的是哪个诺维列妮娅妮娅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准确来说,现在的我是不完整的。”

  

  “那您能够告诉我,您出现在这的理由吗?”

  

  “很简单。”

  

  诺维列妮娅轻轻挥手,一股魔力流自伊维奇的眉心向着他的身躯涌入。

  

  这是一股柔和而又温暖的力量,伊维奇能够感觉到,自己身躯里某些被摧毁的东西,正在这股魔力的影响下重塑。这不是简单的修复,准确来说,这更像是将那些残片所在的整体逆流。

  

  这股外力并不像是来改变什么的,它似乎只是催化剂,将原本应该出现的东西加速罢了。

  

  “你和我一样,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对于诺维列妮娅来说,让伊维奇回忆起真正的自我的方法很多。眼下这种利用他内心深处的残片自我复原的方法显然是繁琐的,但是这是唯一一个不会被榭艾尔察觉到的,伊维奇已经发生改变的方法。

  

  其他办法无论如何都是从外部突破榭艾尔所设下的封锁,无论事后处理的多么完美,在榭艾尔那种对于魔力极其敏感的人来说,终究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既然如此,那就在保留榭艾尔所设下的一切事物的同时,让真正的伊维奇从内部苏醒吧。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的妻子。”

  

  虽然这样很可能导致他的人格被分裂。

  

  而此刻的伊维奇,已经感受到了那些开始复原的残片。那些被压抑已久,却始终保持着存在的东西,于此刻一同爆发出来。

  

  伊维奇感觉头疼欲裂。

  

  那无边的恨意伴随着心跳一阵又一阵的袭来,但那也不只是恨意——在他情感之中最深邃的角落,是对于无法实现的目标的无力、被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无奈、对自己曾经所坚持的东西的嘲笑。

  

  那些痛苦的回忆也随之而来,和伊维奇现在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他已经在虚构的梦中,睡了这么久吗?

  

  这样的伊维奇,看起来似乎已经清醒。但这也只是“过去的伊维奇”所想的事情,而“现在的伊维奇”却陷入了混乱之中。那些原本属于他的回忆和自己脑海中的过去,每一处都在产生着冲突。

  

  他的人生就像是虚构的,那些幸福的回忆好似虚伪的谎言。就连他的人格,他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吗?

  

  伊维奇在被撕裂。

  

  过去与现在交织,苦难与幸福同化。他所珍惜的事物,仿佛成为了玩笑,他所爱着的人,是让自己陷入虚假梦境的仇人。就连他的亲生血肉,也流淌着他所憎恨之人的鲜血。

  

  不、不要。

  

  不要醒过来。就这样,沉溺在梦中幸福的生活下去,该多好……

  

  不!必须清醒过来。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还有许多没有了结的恨。

  

  我爱着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在被仇恨笼罩了,我不想——让 最 爱 的 人 浑身鲜血。

  

  不,她是我的、我们的 仇人

  

  我们的未来被她所践踏,只为了圆上她所构筑的梦。那我呢?我的意愿呢?我从不是谁的奴仆,我就是我自己,我是伊维奇,我要对魔女普蕾希娅和她的女儿榭艾尔复仇!!!

  

  来自过去的情感在一瞬间占了上风,它拖拽着现在的伊维奇,试图将这交织的感情彻底融合,成为真真正正的他。

  

  那最起码…不要伤害到孩子们。

  

  没有回答。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是融合已经已经悄然加速,最后,双方都选择了妥协,互相缝补成了一个完整但又一触即溃的整体。

  

  伊维奇醒来了。

  

  他轻咳一声,随后表情恢复正常。他必须表现的一如往常,不能让榭艾尔发现破绽。而复仇则是越快越好,伪装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现破绽。

  

  他抬起头,看向诺维列妮娅所在的方向——不知何时,她已经消失不见,屋内的魔力正在逐渐散去,她曾经来过的痕迹也在被逐渐抹消。

  

  不过,她留下了一样东西。

  

  在书桌上,那个被伊维奇用于放置仪式用的银匕所摆着的架子旁,多出了一把和那些仪式匕首外形一模一样,包裹着一层魔力的银匕。

  

  但是作为在帝国生活过十几年的人,伊维奇一眼就看出了这银匕究竟是干什么用的。魔力只是一层伪装,并且没有完全包裹银匕。因为这根本就不能用于魔力仪式,银匕最核心的部分是仅在帝国出产的逆魔法能材料。

  

  只要被这些东西所伤害,即使是魔女都会在短时间内丧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那么,复仇的方法已经很明显了。

  

  伊维奇拿起了银匕,仔细的端详着,一个算不上计划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一如既往的推开家门,她也和往常一样在家门口守候。两人拥抱、轻吻,一切和往常并无差别。

  

  再之后,榭艾尔得继续去准备晚饭。而伊维奇独自一人上楼将大衣和公文包放回卧室,然后把放在包里的银匕藏在了书房。

  

  再之后,便是循环往复的日常。一家人在餐桌上闲谈,一天最愉快的时候莫过于此刻,两个小家伙的给整个家庭带来了足够的活力,即使这让榭艾尔和伊维奇忙碌了许多,但这一切都值得。

  

  饭后,伊维奇或者榭艾尔会稍微指导一下两个小家伙的功课。而今天负责这件事的是榭艾尔,而伊维奇则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他假装正在翻阅资料,而银匕就压在了书本下。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

  

  ……

  

  榭艾尔觉得,今天的的伊维奇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的行为模式和往常并无差别,榭艾尔也没看见她在伊维奇身上埋下的锚点有什么异常,但她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即使是尝试观察他的魔力流向,显现他的情绪变化,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撑“伊维奇确实出问题了”这点成立,但是榭艾尔已经决定了。

  

  明天给伊维奇多放一点药。

  

  榭艾尔这么想着,端着刚刚泡好的咖啡,向着书房走去。

  

  推开房门,伊维奇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榭艾尔没有多想,便端着咖啡走向伊维奇。

  

  “亲爱的~你的咖啡好——”

  

  伊维奇循着声音转过身来,只不过他的速度相比平时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他右手紧握着银匕,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榭艾尔捅去。榭艾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匕首已经刺进了她的上腹。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自动关上,伊维奇已经将整个房间彻底封闭。

  

  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棕色的液体洒落一地。

  

  至于榭艾尔,她的难以置信的盯着刺入自己身体的银匕,下意识想要发动魔法却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而伊维奇的行动也不至于简简单单的用银匕封锁榭艾尔的法力,毕竟他手中的东西被制作出来的第一目的还是给他人造成伤害,其次才是所谓的封锁魔力。

  

  伊维奇双手紧握着刀柄,将其向着斜侧使劲前推,试图让银匕造成的伤口更深一点,让榭艾尔肉体上所遭受的痛苦更猛烈一些。

  

  鲜血自伤口中流淌出来,很快便让榭艾尔那身白色的连衣裙沾染上了鲜红。剧烈的痛苦让榭艾尔止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盯着伊维奇,在她的瞳孔中所倒映着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

 

  他很平静,榭艾尔根本无法从表情上读出伊维奇究竟是愤怒或者喜悦,当她试图去观察伊维奇的魔力走向时,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在她以暴力撬开了伊维奇的心之后,她从未想过,这道敞开的门扉会再度闭锁。

  

  她看不到伊维奇究竟在想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此刻充斥在伊维奇内心之中的究竟是对他的憎恨、亦或是能够复仇的喜悦。他的表情越是这样毫无波澜,榭艾尔反而愈加恐惧。

  

  若是伊维奇能够表现出对应的情感,就算是愤怒与憎恨也好,这样起码能够证明自己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刻的、难以磨灭的痕迹。

 

  但现实是,这一切在伊维奇眼里仿佛理所当然,这是理应完成的事,这是不要情感的推动也必须做到的事。

 

  只需要挥舞着刀刃,让应该被制裁之人鲜血喷溅即可。

  

  即便如此。

  

  “为什么...?”

  

  还是想听见,他的心声。

  

  伊维奇沉默了数秒,随即将刀拔出,抬起腿向着榭艾尔那还流着血的伤口狠狠的踹了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上。他看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榭艾尔,依旧是面无表情。

  

  “首先很感谢你,让我忘记痛苦的过往,做了这么长的美梦。”

  

  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不带有任何表情的宣泄,仿佛只是在死板的念着令人感觉乏味的文书。

  

  “但梦终究会醒来,在梦醒之后我必须去做那些曾经没有完成的事情。”

  

  伊维奇说着,左手反握着银匕,慢步走到了榭艾尔的身旁。

  

  “比如,亲手送你下地狱。”

  

  没有任何犹豫,伊维奇将匕首刺进了榭艾尔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来袭,榭艾尔仿佛要昏死过去——但是一股魔力强行让她保持着清醒,就连这让人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无法让她昏厥过去。

  

  “你没有昏过去的权利。”

  

  他已经和记忆中的那个伊维奇完全不一样了。

  

  “你在死亡之前都必须保持清醒。”

  

  是啊,原本的那个他,已经被破坏了啊。即使能够被重塑回来,那还是有残缺的,并不完整的。

  

  但是,有一件事榭艾尔是可以确认的。

  

  即使是被榭艾尔重新塑造出的那个伊维奇,也没有真正的爱着她。她那虚伪的爱能够盛放花朵、结出果实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谎言终究会崩溃,不管它和现实有多么接近。

  

  她原本以为,这梦能做一辈子。

  

  但现在,梦醒了。

  

  她哭了。

  

  并不是悔恨于自己对于伊维奇的监视不够严密,导致了今天的结局;也不是对于她快速流逝的生命感到恐惧和不舍。她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爱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想,她永远不可能和她所憧憬的人走到一起。

  

  为此而哭泣罢了。

  

  银白色的刀刃已经沾满鲜血,纯白的连衣裙已经被染成血红。

  

  生命逐渐流逝、意识逐渐远离。在弥留之际,她向着蹲在身旁的观察她状态的伊维奇伸出了手。

  

  「如果能够重来的话,如果我没有选择暴力和欺骗面对你的话——」

  

  沾满鲜血的手触碰到了伊维奇的脸庞,但是榭艾尔已经没法再感受到活着的实感了。

  

  「你会接纳我、选择我、原谅我吗?」

  

  她停止呼吸了。

  

  这个改变了伊维奇人生的半魔女,在他的身旁死去了。

 

  伊维奇将匕首放在书桌上,拿出了几张信纸,将他生平的简述、留给孩子们的话、以及给孩子们未来抚养者的嘱咐都写在了信纸上。

  

  随后,他坐在了榭艾尔的身旁,将逐渐变得冰凉的她抱入怀中。

  

  “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我们不会以这种样子相遇了。”

  

  伊维奇的复仇已经结束,他已经失去前进的动力了。换言之,他已经没有未来,以及活下去的希望了。

  

  “那就,再做个梦吧。”

  

  伊维奇喃喃着,催动着魔力将自己的身体机能强行阻断,同时预设了术式将自己的脏器腐蚀摧毁,阻断一切可能将自己救活的手段。

  

  呼吸、心跳,甚至是思想都在被无限放慢。在恍惚中,伊维奇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的拉齐亚学院,那时的他还只是个新晋教授,而榭艾尔就站在他的身旁,试图揣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是一去不复返的日常,那是他所怀念的东西。

  

  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呢?

  

  伊维奇不明白,内心残缺的他已经无法理解那份在萌芽阶段就结束的情感了。

  

  算了,不多想了,好困。

  

  先睡一觉吧。

  

  (完)

    

      

     

  

  

  

    

         

      

    

        

  

        

     

     

     

  

  诺维列妮娅.泽尔维诺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长叹了一口气。从她的视角来看,这是她逐步引导,一手造成的悲剧。

  

  “对不起。”

  

  但是,若是想撬动命运的锚点,这是她必须得做的事情。

  

  清晨的阳光自窗口照射进来,而诺维列妮娅则戴上了面具,藏入了阴影之中。

  

  一场风暴,正在悄然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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