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纳波利斯》第一卷:神风 第十四章

1945年6月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巡洋舰
马雷岛,加州

厄尔·亨利简直不敢相信:他错开了儿子的生日5天之久。在肯塔基州的梅菲尔德和简呆了一段时间后,他于6月13日登上了一辆向西行驶的火车,回到了马雷岛。五天后,小厄尔出生了——早了将近两个月!
亨利对成为父亲的前景一直很兴奋,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如此兴奋。6月30日,他收到了他们成为父母后简给他的第一封信。他已经读了三遍,却迫不及待地想再读第四遍。好消息是,简给婴儿照了几张照片,并把照片寄给了他。据亨利岳父的初步报告,小厄尔看上去像个共和党人。
亨利希望在回家之前完成他的印第安纳波利斯模型,但他并没有完成,所以它仍然在船上。六月的一个晚上,凯西·摩尔让他把它带到军官室。船上的军官们经常在那里招待他们的妻子吃晚饭,摩尔希望新家庭能看到这艘复制品。摩尔的妻子凯瑟琳认为亨利的模型是她见过的制作最精美的东西。
她告诉亨利:凯西的父母住在诺克斯维尔。“你为什么不让我把它带回家呢?”
摩尔也在一边帮腔。“我可以把它打包,这样它就可以毫发无损地上路了。”
亨利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但这是给我儿子的礼物。当我离开印第的时候,我要用飞的回家,我想自己拿。”
这一天似乎很快就会到来。他周围的军官推测战争将在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内结束。亨利认为它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以至于将会错过太多小厄尔的童年时光。向印第报到后,他就写信给简,告诉她他所做的和看到的一切——在船上的夜里醒来时浮游生物发出的磷光……在温暖的岛雨中淋浴,因为这是获得淡水淋浴的唯一方法…清澈的海水在岛上的潮汐池里汩汩地冒着泡,然后退去,露出了海星、小螃蟹和在他脚下觅食的宝石色小鱼。他在海军服役期间看到的景色是无价之宝,但现在他最想的是回到田纳西,享受简单的家庭生活。他告诉简,如果海军给他一个长期职位,他会很快拒绝,简因他的决定沉浸于幸福的昏昏然中。【he’d turn it down so fast her head would spin.】

亨利急于回家,而海军少尉约翰·伍尔斯顿很高兴能上船。自从做了报道之后,他就在通道里徘徊,执行一项任务:纪念印第安纳波利斯。每一个框架、梁、甲板、船舱和机舱。每个修理柜,损坏控制站,门,舱口,还有把手【dog】。这位二十岁的少尉有着一张瘦削的脸,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双严肃的棕色眼睛,他以比船上任何人都更了解这艘船为职业。于是他在甲板上大步走着,停下来凝视着“牛眼”——印在舱壁上用连字符连接的字母数字,标明了甲板号、航框号、与船中心线的关系,以及某一节舱室的功能——并把它们记录在他的大脑里那张近乎照相的目录里。
当伍斯顿5月份到印第安纳波利斯报到时,这实际上是他第二次登船,第一次是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伍尔斯顿的好朋友有一个比他大得多的姐姐。她嫁给了一位海军军官,他邀请两个男孩参观了这艘船。伍尔斯顿乘渡船穿过普吉特湾,踏上船,然后坠入了爱河。参观之后,他买了他的第一个模型——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复制品,这是他的第一个也是最珍贵的模型。几年后,当伍尔斯顿在亨利岛附近的蚊山口【Mosquito Pass】经过时,他又看到了真实的印第,在胡安德富卡海峡【Straits of Juan de Fuca】上高速行驶。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航行的海浪在五英里外摇晃着他的小船。
现在,刚从麻省理工海军建筑与海洋工程学院毕业的伍尔斯顿已经在船上报到执行任务。他习惯了麦克维船长的长话短说,他认为这位船长是老派的绅士,亲切但不和蔼,平易近人但不亲切。从那以后,伍尔斯顿的直属上司就是摩尔。伍尔斯顿认为最重要的是继续他的教育,了解船舶,特别是如何在水密完整性的基础上运作这一特定的船舶。
印第安纳波利斯在1930年设计安装了一个单一的“通甲板”,沿着它,人们可以从船头走到船尾,而不必爬上爬下梯子,并作出一个迂回的路线使用多个甲板。这种设计使得船体完全封闭,以最大程度的水密完整性——一种被称为“Material Condition Afirm”的状态来操作,因为航行的一般任务需要人员在船的纵线上自由地移动。此外,空调将关闭所有到室内空间的外部通风口。在一艘没有空调的船上,在湿热的南太平洋上工作,可能会和敌人一样快地杀死船员。
因为印第安纳波利斯的船体不像舰队里的大多数战舰那样有厚重的装甲,她的设计者做出了明智的妥协,努力将尽可能多的火力、速度和巡航范围压缩到10000吨条约巡洋舰的极限。虽然她整洁的外壳使她成为海军中最快的大型船只之一,但这也意味着爆炸的鱼雷产生的蒸汽和气体更容易把她炸成两半。【伏笔】
伍尔斯顿觉得,他对这艘船了解得越多,就越能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从船首斜桅到尾帆,从舱底到乌鸦窝,他全都记住了。

在二号干船坞里,工人们日夜不停地围着脚手架,这些脚手架爬上船舷,就像某种工业造型的昆虫外骨骼一样。在1944年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大修期间,马雷岛有超过一万名工人。现在这个数字翻了两番,超过4万人。从那群人里,有几十个船工、管工、电工、钣金技工、铜匠、锅炉工、铁匠和建筑工,像蜜蜂围着他们的女王嗡嗡响着。
她的甲板和舱室内回荡着电焊火把的咝咝声、锤子的砰砰声、新加工的零件费力地滑动到位的刺耳声。这种不断施工的噪音和灰尘使船员们疲惫不堪。船上到处都是灰尘,包括船员的床铺和枕头。他们互相抱怨说,如果能把印第重新组装起来,他们会很高兴的。
伍尔斯顿和凯西摩尔负责整个过程。军校正在大量培养不同素质的军官,但摩尔觉得伍尔斯顿是他得到的一张王牌。虽然他是船上资历最浅的军官之一,但伍尔斯顿的教育背景却是无价之宝。此外,在高中毕业和进入麻省理工学院之间的那个夏天,伍尔斯顿在一家为海军建造水雷船的公司的工程部工作。很快,摩尔让他在印第的修理部门和造船厂的工人之间担任联络员。
摩尔本人有很强的职业道德,只是在船长的坚持下,他才请了几天假,和凯瑟琳和玛丽在一起。他顽强的坚持也许就是原因,在船坞里呆了不到三个月后,印第安纳波利斯就整装待发,海军重新召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