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换血医院实习生(第97记)
缘于一场失败的换血手术,加之一错再错的纠正,好好的富家千金钟宛余变成新和睦中魂魄不散的长发女。
随时可能发生的严重感染,随刻会发作的后遗之症,日复一日,365天,钟宛余被困在四楼的病房里——维持性命的保护仓。
她唯一可与外界的接触,就是嵌在垂着白帘的窗前,一次又一次地向外望去。
现在,她终于离开新和睦了。
正如她在梦中对我说的:我来和你见最后一面,天一亮,我的人、我的魂就彻彻底底地离开了。
我去了安息间,连班看守的老师傅告诉我,昨晚,黑先生在这里陪了钟宛余整整一夜。
他用一个精致的小音箱为她播放了钢琴曲,伴着循环的曲子,他和她说了许多许多,讲了很久很久。
从老师傅口中得知,钟宛余的最后一身衣裳是一席洁白的婚纱。
我有意问老师傅:您知道,她为什么要穿着婚纱走吗?
老师傅抽了口烟,回答到: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不过,我倒是认为,有些事,既然活着的时候不能做到,死了,只要形式是用心的,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了。

从安息间往医院楼走,原本晴朗的天忽而变得阴沉。
那种阴沉像极了不流泪的哭泣,重重地压下来,压在我心上。
我走到楼后的花园,打算故地重温。
没想到,花坛前,原先的一对石凳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原木色的秋千。
站在秋千前,我抬头望向四楼正中的那扇窗。
白色窗帘被全部拉开,再不似从前的遮隐。
我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长发女,至此,新和睦的闹鬼传言彻彻底底成为真的传言。

不经意地一转头,我看到了霍不甘。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穿着一件略有褶皱的白大衣。
“霍教授。”
“还好,你今天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霍不甘淡淡一笑)
“您放心,无论如何,我的工作不会受影响,哪怕是在新和睦的最后一天,我也一定会尽职尽责。”
“我见到你的辞职信了。”(霍不甘跟着一句)
“我想,我……我可能不再适合……”
“辉然走了。”
霍不甘此言一出,我的心暗暗一沉。
“走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来新和睦了。”
“他为什么要走?”
“白医生,你为什么要走?”(霍不甘一个反问)
“我……我和他不一样。”
“你不是和他不同,而是和刚进新和睦的自己不同了。”
“霍教授,您的意思是……”
“白医生,你通过了试用期,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实习生,而是新和睦的正式医生了。”
“霍教授,我……”
“你需要留下,这是辉然说的,我本人赞同。”
“我留下,他离开,这是刻意而为吗?”(我问霍不甘)
“他累了,想休息休息,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我明白,钟宛余不在了,他再不需要那么忙碌、那么拼命挣钱了。”
“过去的终会过去,一切还是要朝前看。”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往上边看,看那扇窗,看那个再也看不到的窗前人。”
听了我的话,霍不甘抬手推了推金框眼镜。
“心灵也是一扇窗户,白医生,我想问一问,辉然是你的窗前人吗?”
我一下顿住了,没有马上给出回答。
沉了沉,正当我准备给出回答时,霍不甘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不用开口了,你已经给我答案了。”
“怎么,您会读心术吗?”
“白医生,有件事,我得提早求一求你。”
“求我?您真是折煞我了。”
“如果,如果有一天,新和睦真的需要辉然,我希望,你能代我让他回来。”
“我……我不一定能请得回来啊。”(我跟着说到)
“你能,只有你能,当然,你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这样去做的理由。”
“霍教授,这个理由,我怕是很难找到。”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足以找到理由的机会。”
“我不信!”(我极其直白地说了一句)
“那就请你等上24小时,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向你证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