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五【羡忘ABO】
本章预警:羡忘,ABO文学,先婚后爱,非双洁,HE,其他详见前言。

哼,真是贼喊捉贼。
蓝湛翻出下三白瞪了魏婴一眼,挥挥手示意绵绵和怀桑先出去,甩了个帕子给魏婴,没好气道:“他们能惹我生什么气。”
“那是谁让咱们湛儿不高兴啦?”
「明知故问。」蓝湛撇撇嘴,看见魏婴用他的帕子擦过汗,折了折就往自个儿怀里揣不打算还他了,忙跟人抢过来丢水盆里:“我没有不高兴!”
浅浅一铜盆水被搅得浪花四溅,小家伙拧都没拧就将帕子一把甩上了架子,摊着湿漉漉的手上下风干:“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魏婴脱下官帽,仔细打量过小坤泽的神色,边解着朝服的扣儿,边在橱里找便服来换:“下朝时听府上人来报,说太子妃造访,便赶紧回来了。”
“为什么太子妃造访你要赶着回来,这不是内眷的事儿嘛?哦!难不成…你对太子妃也有意思,急着见一面?难怪她……”
“这都,哪儿跟哪儿!”偷懒没解扣子拿便服套头穿,卡在耳朵上“呲啦”一下生疼。魏婴龇着牙揉揉被剐得发烫的耳朵,虎着脸走去蓝湛身边,握着小家伙的手在刚换的衣服上揩干了,拎着人到自个儿腿面上坐着,“你这小蹄子真是,什么都敢想,还什么都敢说!”
一手箍着蓝湛的细腰,一手拧了拧小人儿软乎乎的脸颊肉,魏婴蹭了蹭蓝湛的鼻尖,踮脚将人往怀里颠了颠:“我对太子妃能有什么意思?我是急着见你,担心你被刁难,这才着急忙慌赶回来!”
“嘁……我为什么会被刁难?”蓝湛边翻白眼边偏头解救自己的奶膘,顺便一掌拍在人面心,将人抵开。
魏婴熟练而精准地握住了小坤泽的手腕,拿下,轻叹了口气,将人揽进怀里:“太子爷德行不端受了惩戒,她是太子爷的枕边人,保不准不分青红皂白就迁怒人。”
蓝湛抿了抿唇,如翼的睫羽轻舞,灵透的眸光映落在魏婴真挚的眼,那负隅顽抗的胳膊手慢慢便收了力气,任由魏婴拿捏着轻轻摩挲,僵直的颈背也渐渐松懈在他包容的怀抱里。
“迁怒吗……”蓝湛喃喃自语。
是迁怒,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
是太子德行不端,他何其清白无辜。
他原以为,老古板就算维护他,也是会说因为他性子张扬、不拘小节,容易惹人嫉妒眼红云云。看似是维护,意指他人心胸狭隘,错不在他,其实不过是委婉些,觉得他主观上是无错,但客观上也得担几分过,过在他锋芒毕露,过在他不知收敛、怀璧其罪。
他没想到,魏婴对此只字未提。见他失神,还跟着紧张了起来,掰着他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她来过了是不是?还真敢欺负你?”
蓝湛摇摇头,整张脸都被魏婴的掌心包裹着,鼻腔莫名发酸,乖顺地往人怀里贴了贴:“其实…也不算迁怒……那日叼羊你们一群乾元中庸,我…的确不该去的,今日也是,是我自己乱跑被她撞见,怨不得旁人。以后,以后我会乖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你哪有给我添什么麻烦啊?是不是听到什么胡话了,嗯?”魏婴低头瞧见蓝湛的沮丧,皱着眉头往门口瞥了一眼,心里头怜惜得紧,揉揉小孩儿软软的发丝,释放信香来安抚他,“我可没听说有哪条律令是禁止坤泽叼羊或者禁止坤泽跟乾元、中庸一起叼羊的,不过是坤泽身子骨柔弱些,喜欢这项竞技的比较少,故而参与得也少罢了。你不仅喜欢,还比许多乾元技术都好,为什么要避讳呢?多厉害啊咱们湛儿,我都自豪得不得了了~再说,那日也是太子爷他先来邀请你的,你有什么不该?至于今日……我不知你是什么情形撞见她的,但总归在自己府上啊,你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又怎么叫乱跑呢?别为旁人几句无稽之谈就拘着自己了,多不值当!白纸黑字该守的律令规矩啊,咱守;但那些各说各话的条条框框、世俗见解,管它做什么呢,不要太当真。咱自个儿有把尺子,无愧于心就行了,嗯?”
看小孩儿闷闷点头,还主动抱上他脖子,额头轻轻地蹭,魏婴拍拍人的脊背,心道小家伙今儿怕是受了大委屈,回头得找绵绵再细问问缘由,手上又将人抱紧了些,偏头吻了吻蓝湛的侧脸:“湛儿今儿受委屈了?是夫君的不是,回来晚了……不难过了好不好,夫君给你出气去?”
“不委屈。”蓝湛在魏婴颈间留下了一串儿湿痕,又仰起脸破涕而笑,手上使了点力气将自个儿身子支棱起来,让鼻尖能够够着魏婴的,吸溜着鼻涕水儿亲昵地蹭了蹭,“有爷这些话,就不委屈了。”
【1045盏灯】
*
【71盏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家伙看上去困极了,但他拍抚了许久,也不见人闭眼,红艳艳的小嘴儿不知是被啃得狠了还是就是不高兴地撅着,魏婴探探蓝湛的额头不见热度,便包住那只不消停的手,又释放出许多安抚信香来哄睡。
“嗯~”蓝湛摇头,不满地捂住鼻子却又埋进魏婴怀里,也不知到底是要逃着这棠梨味儿还是要更多。
“怎么了呀小娘子,跟夫君说说呗?是不是饿了,要不要传饭?”
“哼,谁是你娘子,合欢阁里那位才是你正经娘子呢~”
魏婴一怔,没想到这么情意缱绻的事后温存,小家伙会提起旁人。那头蓝湛话一出口也懊恼,他心里头正纠结着要不要,该不该,如何问魏婴关于他和江厌离之间的事呢,忽得被戳中痛处,就…就没把住门。
“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不约而同地闭嘴等对方先说。太过默契带来的沉默,让这氛围更为诡异了。
“爷……”
“嗯……”
“我没有…对福晋不敬的意思。”
小家伙的嗓音还带着情事后的低哑,此刻因为失落奶膘都耸拉了下来,尽管沉浸在他的安抚信香里,却仍有些彷徨无措。魏婴只觉愧疚难当,握了握小家伙渐冷的指尖以示无妨,又讨好地在他额头亲了亲:“书上说,呷醋是因为喜欢,因为有情,因为爱。湛儿为我呷醋,我高兴。”
蓝湛闭眼接下这亲昵,闻言后耳尖都红了。
“嘁,谁呷醋了……”听得魏婴频频嬉笑,他背过身去不理人,双手合十枕在脸下眯眼要睡,不到片刻又憋不住悻悻地问道,“那你…你对福晋有情吗?”
腰间搭上一条臂膀,后背贴上胸膛,严丝合缝,他再想转身也转不了了,只能单听着耳后的声音来判断魏婴的喜怒,与真假几分。
“湛儿觉得呢?”
“我?爷对福晋的心意,我如何知晓?”
“噢……我还以为,湛儿懂得比我多,会看得更清楚呢~”魏婴调笑着,见小家伙不吱声,他欠起身瞅了一眼,将人搂紧了些深嗅几口,“说实话,你没来府上之前,我从未考究过。若未细细思量过你的话,或许我会说'有',毕竟…这么多年,我与她一直相敬如宾,用旁人的话说,算是夫妻典范呐~”
“哼,既那么多年情分,为何又对她说罚就罚?虚情假意!”
蓝湛越听越烦乱,后四个字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可偏偏他还嘴瓢了,该说“薄情寡义”来着,怎的又说成“虚情假意”了,惹得魏婴又是发笑。
“你既有定论,方才又说不知……”魏婴撑起脑袋,指腹抚过蓝湛腺体上干涸的点点小血珠儿,“虽然不是什么好词儿,但,也没错吧……与你所说的情爱比起来,的确不堪。”
“厌离,其实是我的师姐,她阿玛生前是内阁学士,我的恩师。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额娘原是先宸贵妃府上的医女,为了主家才入宫的?当年,也是皇阿玛一时兴起才有的我,后来宸贵妃失势,我们娘儿俩便也被遗忘了。还能遇上位有学识又尽心尽力教导我的老师……是件幸事。我那时,也还算好学,常去江府请教,一来二往,便与府上的同龄人都熟识了。其中,江澄,也就是厌离的弟弟,与我最为交好,除了一起上学散学,也会相邀游玩。宫中规矩多,我时常会在他那儿留个便饭,偶尔便会碰上厌离几面。嗯……其实我跟江澄一样,一直拿她当阿姊的,没想到后来,老师缠绵病榻,自知命不久矣时,会将她托付给我。我那时……呵~没你这般高的觉悟,真觉得无所谓。所谓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娶福晋就是成家立业的第一步不是?从此多了一个身份角色而已,我并不关心这个名头下是谁,是师姐也好,是旁人也罢……我只是担起我一家之主的责任,她做好她身为主母该做的……或许也能解释为…'在其位,谋其职'?”打开回忆的匣,魏婴挑起蓝湛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缠绕,“所以当她一再有失分寸,言行举止与她的身份相悖,我罚她,不在理吗?”
“可是……”蓝湛听着魏婴话里的淡漠,腮帮子里鼓了一口气,又默默吸回肚里,心头五味杂陈。
“可是,在理,却无情。”松开发梢,一圈圈绕指的青丝便飞快地从指缝间滑落了。魏婴掰着蓝湛的肩膀转向自己,盯着他的眉眼,认真道,“湛儿,我不知同你说这些,你是否会生气……我也曾试想过,如果换做是你,你给福晋使绊子,也闹得府中人心惶惶,我想,我还是舍不得怪你的。好像每见你委屈,我,我也会跟着心里难受,这不是出于什么身份责任了,而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人,我的心它,它自发产生的情愫,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我就是……”
魏婴只觉言语前所未有的苍白贫乏,他锲而不舍挖掘着辞藻,令小坤泽也听得一愣一愣,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大概是情话,是说情不知所起,说他于他是心上唯一。
蓝湛不禁眉开眼笑,又对自己这么高兴莫名其妙,一时脸红如朝霞,捂着魏婴的嘴不让他再说。
惴惴的心事陡然消散了不少,在魏婴怀里藏着拱着,遍布周身的馨香沁入肺腑,润入心脾,小家伙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
从绵绵那儿打听了早前的经过,魏婴抽身去往合欢阁时,江厌离正在贵妃榻上小憩,眉宇间皆是愁绪。一听下人通传贝勒爷来了,忙穿鞋下榻,笑意染眸。
“爷回来了?饿不饿?妾身这就叫人传膳?”
“先不急。”魏婴摆摆手,在桌前坐下,随手倒了杯茶,“太子妃走了?”
“是,刚走。”江厌离点头,不知贝勒爷先去了龙胆小筑还来她这儿,可是听了什么要兴师问罪,局促地走到魏婴身后,欲为人揉揉肩。
“你昨个儿都没睡好,不必费劲了,来坐吧~”拍拍肩上为他操劳的手,魏婴等人在身边坐下,呷着茶暗中打量了好一番,幽幽开口,“她这时候特地来访,该不只是闲来无事吧?跟你说了什么?”
江厌离捧着杯盏的手一颤,瓷器碰撞声虽弱却清脆,足以直击耳膜。她小心瞄了眼魏婴的神色,从袖口摸出小纸包递过去:“她给了妾身这个。”
“是什么?”
魏婴接过,打开。里外三层,包裹着一堆灰黑粉末。见江厌离摇头,他默了默,命小玄子悄悄去向四阿哥寻位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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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来得很快,取了些粉末溶于水中,扇着风嗅了嗅,先是了然,不知忽地又发现了什么,一下变了脸色,另沾了些在指尖碾了碾,神色凝重。
“回十三爷,这药粉乍一看,是为烈性避子药,藏红花剂量较大,会伤及宫腔;实则还暗藏了气味与藏红花相似,但粉末要略微粗粝些的血枯草。”
“那是什么?”
“血枯草,通常生长在毒气沼泽中,毒性极强。草如其名,会破坏人体凝血,若再与这等剂量的藏红花同食,一剂可毙命……大多研磨得很碎了,只有一丁点儿还能看出原先乌紫的色泽。若非草民先前见过,怕是很难察觉。”
此言一出,魏婴瞳孔都放大了几分,他身旁的江厌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本就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
“怎,怎么会……她怎么能……”
幸亏她有所于心不忍,知自己子嗣艰难,舍不得再耽误贝勒爷享麟儿绕膝之乐;幸亏贝勒爷方才神情肃穆,怵得她和盘托出……
倘若她听信了太子妃的劝告,又或某一日终忍不住将这药下在蓝湛的饮食里……
那出事的何止是蓝湛?她要如何证明自己不曾想对蒙古的小王子痛下杀手,又要如何证明这药粉是出自太子妃之手?一石千浪,那时贝勒爷也难辞其咎,整个贝勒府都要颠覆,江家所有的族人都要血偿。
“此事……”魏婴牙关吱吱作响,一双眼盯着那剩余的粉末几近喷火,闭目缓了许久后,眸光犀利地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任何人不得声张,如若谁胆敢走漏半点风声,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待所有人都跪伏应了声,魏婴一甩长袍,转身便走,急急命小玄子备马。
“爷!贝勒爷!”
江厌离捂着心口戚戚疾呼,被虞灵娇搀扶着,扑向门枋。见魏婴停步只回头瞧她,没有半点儿折返的意思,她只得踉跄着小跑上前,抓住了魏婴的衣袖。
“爷…还未用膳,要去哪儿啊?”
“不用了,我去四哥那里坐坐,他府上一后园子的菜,饿不着我的。”
魏婴隔着袖子拍拍江厌离的手,宽慰过转身欲走,那人却不撒手,撇开下人心焦如焚地连跟了几步,凑到他耳边:“爷是要参与…参与夺嫡吗,为了……”
“福晋慎言。”魏婴冷脸斥责,瞧着江厌离一双杏眼垂泪,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自觉太过疾言厉色,心中暗自叹气,耐下性子解释道,“我无意那个位置,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以后也不会,我不会拿府上百口人的性命玩笑,福晋莫要多思忧虑。我只是保护我爱的人,去辩一个对错讨一个公道,仅此而已。”

小可爱们周九…哦不,周十了,周十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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