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蓝橘般的秋日 第三章：堕入吧（三）
“怎么会是这个眼睛...果然还是没成功吗...”
“已经不错了，利普，我们不能期望过多。”，这时，利普身后的大剑鬼走到了莫尔旁蹲下来，盯着他那只血红色的眼睛，“至少他暂时安全了。”
“那个，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莫尔警惕地看着大剑鬼，身体不自觉地靠紧在利普的怀里。
“你感染了咒蚀影，而你的哥哥带你来这寻求帮助。”，大剑鬼随之看向利普，语气沉重地说道：“你弟弟的情况说好不好，说坏倒也不坏。时间太迟，恶灵已经融入进他的灵魂，成为了一部分，我们所做只能是暂时压制住它，不让它借着你弟弟的身体发疯。”
“只是暂时压制住...如果他体内的恶灵苏醒过来会怎么样？”
“这很难说，他是我见过第一个成功的例子，或许也会是记载中第一个半成功破除咒蚀影的例子，我不知道恶灵苏醒后会如何，但是情况一定不容乐观。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我们使用的方法本是用在驱除被恶灵直接侵入的病体上的，这种在书籍上有过记载，如果将两者类比，那么等到恶灵苏醒时，你的弟弟会受到恶灵心智上的侵袭，它会不断折磨病体，让病体感到绝望痛苦，这样它就能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一旦恶灵取得了控制权，病体就无法再恢复正常，也就是会变为恶灵。”
房间一阵寂静，莫尔望了望身边的两个人，虽然刚刚才醒来，但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中，莫尔也差不多了解了自己的状况。
“如果恶灵没能夺走控制权会怎么样，它会离开吗？”
“不，不会，如果是那样事情反而就容易了。它如今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无法祛除，但是恶灵会进入休眠，等待下一次负面情绪的爆发，就像是癌细胞。不过如果能抵抗住第一次，之后的都不会是问题。”
“我会做到的！如果他醒过来，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保证！”，莫尔坚定地看着大剑鬼，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帮到什么，就一定要尽力去做到。
“呵呵，很有精神，也很有帮助”，大剑鬼爽朗一笑，赞扬道，“记载中也有成功克服的案例，但是恶灵的同伙可不会轻易让到嘴的猎物跑掉，一旦你体内的恶灵醒来，你在哪里，你的状态，还有你的记忆都会被它共享给其他的恶灵，如果那些恶灵迫切想要扩增的话，他们会亲自找上门来，特别是对于拥有特殊体质的猎物...”
听到这，利普不自觉地抽动了下眼睛，“那我们能做什么，对付恶灵不能没有恩赐，非恩赐攻击只会穿过他们的身体。”
“办法总是有的，你可以等待他们转为实体形态，又或者是用这个。”，说着，大剑鬼从腰间的枪套掏出了一把手枪，展示在两人的面前。
这把枪的构造并非利普见过的那种，它没有弹匣，枪管与一般的手枪比起来更加细长，枪身的材质也不是钢铁，同时那黄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冰纹理让利普略感熟悉。
“手枪？”，莫尔惊讶地喊道，他这是第一次见到过枪械的实体。
大剑鬼站起身把枪对准空荡的墙壁，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一发黄色激光从枪中射出打在了墙壁上，同时发出一串电流的噼啪声，“发射恩赐能量的手枪，刚刚打出的是电恩赐能量，经过测试，可以对恶灵造成不小伤害。”
“等等，你是说恩赐？”，利普打断大剑鬼，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在非信仰区是不可能的啊。”
“或许吧，但你也无法否认刚刚看到的吧？我们了解的真相少之甚少，以往多数观念只是在错误的流传，而这正是恶灵希望看到的。”
“这把枪的能量供给...是水晶？”
“没错，打出的不是子弹，自然也不需要弹匣。”，大剑鬼往后拉动枪套管，在原本应该是抛壳口的地方露出了一块菱椎状的电元素恩赐水晶，“把充满能量的水晶放入这里，再扣动扳机，就能像刚刚那样射出恩赐能量。”
“太神奇了，科技与恩赐的结合，哈！信仰区的某些人看到估计是要抓狂了。”，利普不禁赞叹地说道，同时也对制造出这些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真没想到你们能有这种实力。”
“这不是我们发明的。”，大剑鬼断然回答，“设计图是从暗网上买来的，似乎是朔影的机密内容，能说的就只有那么多。”
“朔影...那家科技集团？”
“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些了，不想听些和你弟弟有关的内容吗？”
“啊，抱歉...”，利普注意到自己偏离的话题，立即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准备了解接下来的信息。
“我会给你们两把来防身，但是不要轻易使用，能开枪的次数远比你想的要少，最好确保每次都能够打中。那些家伙最近可能会做出大动作了，我们的时机也到了...来吧。”，大剑鬼站起身走回那些陌生人身边，随后招呼利普两人跟上去。
两人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间，房间外依旧是一片昏暗，只有稀落的白炽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勉强提供照明。他们穿过狭长的走廊，又爬上了两层楼梯，最后打开了一扇上了三重锁的门才重见光芒。打开门后照进的亮光让莫尔一时睁不开眼，利普轻轻推着他走了出去，等缓过来一些后，他看到门外是一间宽敞的大厅，而大厅里正坐着许多嬉笑着的成员，他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浏览着终端上的新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句愤慨的话，而有的则是拿着恩赐水晶，嘴中低语着咒语，似乎是在尝试使用出恩赐。
“欢迎来到守护之垒，同胞，这里是你们在这座城市中对抗恶灵的最终防线，来这边。”
大剑鬼带着两人绕着走廊走上二楼，莫尔好奇地看着大厅中的人，他不敢相信还能在这里遇到相信守护神的人，但一旁的利普却的脸上却满是厌恶与不屑。
“他们都是信仰者吗？我们竟然能在布瑞滋遇到！”，莫尔兴奋地扭头朝利普说道。
利普摇了摇头，并伸出手示意莫尔放低声音，“他们不是信仰者，也看不到恶灵。”，利普咬了咬牙，似乎十分气愤，紧接着嘟囔补充道：“但是他们却有着信仰者那顽固，无理的一面...”
“怎么了吗？哥哥？”，莫尔疑惑地看着利普，利普的话让他感到不解。
“他们大多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连半点对守护神的尊敬都没有，只是群无脑的狂热分子罢了。当他们叫嚷着要把你进行所谓的净化时，如果不是莱斯特出来制止，我非让他们多尝尝傲慢的苦头...”
“我为他们的做法持以最诚挚的歉意。”，走在前方的大剑鬼听到了利普的抱怨，扭回头道歉，“这在布瑞滋是无法避免的，可我们也确实聚集了一些真正信仰守护神，同时也能使用恩赐的人。到了，两位请进。”
两人跟着大剑鬼来到了二楼，大剑鬼打开门，邀请两人进入。莫尔和利普走进房间，房间的布置偏古典，呈现着黄褐色调，屋内放着一张长桌，还有若干座椅，靠墙的书柜中放满了关于恩赐和恶灵的书籍。
莫尔猜这是大剑鬼的办公室。
“声进来就可以了，你们两个去做自己的事吧。”，大剑鬼向门外的叉尾浮鼬和风妖精说道，两人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大剑鬼转身走进房间，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奇诺栗鼠。
“请坐，不需要太拘束，既然你们也信仰守护神，那我们就是朋友。”
大剑鬼和奇诺栗鼠坐在靠墙的两张座椅上，利普和莫尔之间相望一眼，随后坐在桌对面的两张座椅上。
“深入的交流便于更好地合作，而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你的弟弟，来时过于匆忙，我们都没能很好地了解对方，现在就来互相做下自我介绍吧。”
每人面前的银白色装置打开来，热茶随即从下方送上。
“那先从我们两人来介绍吧，我是莱斯特，是守护之垒的会长，这边的奇诺栗鼠叫声，是这里的副会长。”
“很高兴见到你们，朋友。”奇诺栗鼠冲利普两人微笑道，声音温和轻柔。
“利普，他是我的弟弟莫尔，很感激您救了我弟弟的命。”
“嗯，听这个名字，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从雷电来的。”，利普回答道，“请问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说说看吧，只要是在我能回答的范围内。”莱斯特微微点头道。
“嗯，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想，在非信仰区我们是否能使用恩赐，一直以来都是予以否认，在来到这里时我也亲自尝试验证，结果的确如此。但是今天在地下室时用来驱除恶灵的阵式却成功进行了，还有您的那把手枪。这些让我感到疑惑。”
“很好的问题，利普。”，莱斯特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小口，似乎在梳理思绪，“你有想过恩赐到底是如何释放的吗？”
“是如何释放的...？”，利普低头思考了片刻，回答说：“通过恩赐水晶和守护神建立连接，以水晶内少量的能量作诱导，之后依照我们期望的形式释放出大量能量。”
“没错，但是你有想过建立连接需要什么条件吗？”莱斯特点点头，又问道。
“建立连接需要什么？不，从没有听说过。”，莱斯特的问题利普无从回答，疑惑地歪了下耳朵。
“需要能量，但不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能量。为了区别两者，我一般称原来的能量为恩赐能量，如果把恩赐能量比作子弹，那么能量就是子弹的击锤，恩赐水晶则是那把枪，这样你应该能更好的理解吧。”
“意思说能量是和守护神建立连接的前提？我们使用能量和守护神建立起连接，之后用水晶内少量的恩赐能量诱导大量能量的释放？”，莫尔小声回答道，不是很确定。
“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是我们恩赐的使用并不会改变这种能量的多少，当环境中的能量小于某个临界值时，恩赐就无法再释放，会影响这种能量多少的是人们的信仰。你肯定很好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所解释的一切不正和信仰区的大家认为的想符合吗？非信仰区的人们缺失信仰，所以我们在这里无法释放出恩赐，我说的没错吧，两位。”
利普和莫尔点头表示肯定，他们没说话，都准备听莱斯特继续解释下去。
“事实是非信仰区内能量确实会低于信仰区，但并不会降低到临界点以下，也就是说在非信仰区内使用恩赐，顶多会有恩赐变弱的现象，而不会出现无法释放的现象。造成现在这种情况，都是恶灵在搞鬼。”，莱斯特把终端放在桌上，投出了一个钟塔的全息投影，而这个钟塔投影正是风黎公园的那座，“根据调查，恶灵已经渗透入了非信仰区的主要地区，布瑞滋、汾风、金角沟，这些地方都有他们活动的迹象，大概是早期的疏忽，让他们在这些地区建立起了结界，这个投影的钟塔就是布瑞滋的一个结界点，这些结界会吸收能量，把环境中能量的浓度降低到临界值以下，同时把这种能量据为己用，增强自己的势力。于是乎，恶灵既增强了实力，也拥有了更宽广的活动空间，我们也因此失去了多数的反击手段。大部分信仰者逃出了非信仰区，我们和非信仰区的人关系本来就僵持不下，所以为了防止其他不知情的信仰者进到这些地方，那些人干脆想了个简单的办法，编造个谎言，也就是我们现在流传已广的谣言，以此来劝说信仰者离开非信仰区。”
利普和莫尔都惊讶地愣在了座椅上，这对他们来说信息量过于庞大。
“这真的和我们以往认为的很不相同。”，片刻后，利普扶额叹息道，“就像从家乡来到这座繁华都市的第一天一样，我们知道的都过于片面稀少。”
“可是，你们确实又使用出恩赐救了我的命”，莫尔连忙追问道，“是有什么办法克服这个临界点吗？”
“是，说来也奇怪，在布瑞滋我捡到了一本关于恩赐的书，那本书没有作者，我拿到时书已经是残破不堪，似乎被火烧灼过，里面的字也是潦草零散，或许说更像是某人的笔记，但记下的内容却蕴藏着无法想象的价值，关于能量的概念介绍就是出自这本书。”
“在这本书中记载着某个阵式，这个阵式能减弱一定范围内能量的散失，你们在地下室墙壁上见到的咒符正是这个阵式。只要能量慢慢积累到临界值以上，我们就能再次释放出恩赐。”，说到这，莱斯特低下头，随后长叹一声，“然而这本书现在没有了，在我能完全解读出里面的内容前。”
利普感到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他本想能亲眼目睹那本宝贵的典籍，莱斯特就说出了这个悲剧，“发生了什么吗？”
“会长的家失了火。”，这时，莱斯特一旁的声回答道，“原因不清楚，他尽力扑灭了家内的火，但还是没能保住放在保险柜中的那本书，大火连保险柜的锁都融化了。”
“至少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我们总要往好处看，不然又从何寻得慰藉与希望？”
“听到这很抱歉，这是所有信仰者的损失...”，莫尔哀伤地说道，但他立马又从失落中恢复了过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会不会，这本书的作者就在朔影中？”
“嗯？为什么这样认为？”，莫尔的话挑起了莱斯特的兴趣，让他看向了莫尔。
“那把手枪的设计图不是从朔影流出的吗？我想既然那把手枪能够释放恩赐能量，那么设计图的设计者就很可能就和书的作者有关，两者的研究方向都是为了能释放出恩赐，所以我想可能这些都出自同一人或者同一团队之手。”
“很好的想法，但是不可能。”，莫尔刚说完，莱斯特便摇头否定，“这把手枪和阵式的原理并不相同，原因就是手枪的使用次数，如果两者原理相同，手枪能放出的恩赐能量应该和正常恩赐相同，而不会是射击几次就会用光水晶的恩赐能量。虽然我不清楚手枪运作的原理，但很明显它没有像阵式那样聚集能量来构成恩赐的前提条件。”
“这样啊...感觉有点可惜...”，莫尔垂下耳朵，泄气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可惜什么的，就算是同一个人，我们也不可能接触得了他。”，莱斯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要那般丧气脸，我们需要的是希望。喝些茶吧，能够让心情平复。”
利普低头沉思没听见，莫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叶的浅香与微苦让莫尔确实感觉平静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能做出这些已经很让人惊叹了，尽管外面的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信仰者。再次感谢您帮助我，还有您和我们分享的这些...我们可能没有能与之对等的报答...”
“朋友，不必说这些话，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帮助你们也是在帮助我们自身。”，莱斯特回答道。
“共同的目的？我可没有答应加入你们。”，莱斯特的话引起了利普的戒备心，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莱斯特，“你需要钱可以付给你，但是不要把我们两个并入你们之中。”
“呵呵呵，不用反应那么大，我没有那个意思，是否加入取决于你们，但如若加入，将会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你们在这里也能找到更多帮助，至少在满是恶灵眼线的布瑞滋有个照应。”
“哥哥...没必要这样吧，而且我觉得加入没有什么的...”，莫尔此时也小声嘀咕道，然而利普狠狠瞪了他一眼，莫尔只得委屈地闭上了嘴，这是他第一次见利普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和莫尔不会加入，我们本就打算舍弃过去的身份，在这里过上新的生活。”
“哼，既然这样，便也没有多谈的必要了。”
莱斯特关掉了投影，站起身走向身后的保险箱，利普见此立即从座椅上挺起了身体，同时将莫尔挡在身后。然而莱斯特只是从保险箱中取出了两把手枪和一个黑盒子，两把手枪的外形构造和莱斯特配备的相同，只是材质发生了些许改变，一把是冰蓝色，一把是火红色，“目前能够提供的只有这两把了，每把必须装填对应的恩赐水晶，装错了就无法运作。蓝色的是冰，红色的是火，盒子里的是水晶，各有三个。”
“感谢，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需要我付多少。”利普警惕地接过枪收在夹克内，而莱斯特只摇了摇头。
“不需要，当做是成员过失的弥补吧。”
“那就多谢了，莫尔，我们走。”，利普起身拎起黑盒子，招呼莫尔一起离开。
“水漪，送客。”
“我们自己找得到门，不用麻烦。”，利普扭回头，和莱斯特对视在了一起，“我们自己找得到。”
“请离开吧。”，莱斯特摇头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
莫尔不理解利普，只为哥哥的冷漠感到难过，可他不敢反驳，他跟在利普身后，但在出门时还是停了一下，转身冲莱斯特鞠了一躬，并道了声感谢，随后和利普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莱斯特和声仍然坐在办公室，两人都沉默着，但片刻后，莱斯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们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结果啊。”
“你准备怎么做，目前来看他们是不打算加入了。”
“他们必须加入！不管是否情愿，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再是意愿能左右了。”，莱斯特在桌面上投影出一份布瑞滋的地图，上面插满了标记和箭头，还有一个红色醒目的倒计时，他望着那个倒计时，神情严肃，“让水漪去做，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
“我会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到手就按计划执行。”，声把手搭在了大剑鬼的腰上，“这一天终于来了，我们反击的时刻。”
“声，谢谢你陪我走到了今天，你的愿望我一定会为你实现，同样也是为了我的赎罪...”
“嗯...”
莱斯特俯身抱住了声，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