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3日冕MOD同人】日冕战役模式之旭日帝国篇,第四章节战役(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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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8月5日的更新开始啦!
最近出了许多看起来很遥远而没必要关心,但实在难以割舍的事情,原本心里一肚子话想说,但为了文章过审以及一些其他原因,还是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说吧。
开更!!!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13《天命之异》
我在日落前抵达了京都皇宫。
明德亲王的死,果如其然造成了持久的影响,哪怕在亲王的遗体已经封棺入土之后,这次事件的余波,依旧会成为整个帝国乃至世界的,难以平复的涟漪。
这不,无数政客要员的车辆,排队等待在北大手门前的专用停车场内,一个一个等候传召再进去。
“这恐怕得等很久?”丰岛君看着数十辆车的队伍,叹了一口气,而我则不这么认为:“我不觉得,我有种预感,陛下在等我。把佩刀和枪都拿出来吧,准备暂存吧,我们肯定能先进去的。”
如我所料,专管接待的内侍官走向这台新来的车,脸色似乎有些恼火,八成是看见了一台便宜且带着划痕的民用轿车居然挤进了皇宫的停车区,他用力敲敲车窗,丰岛君还没开口就被他一顿训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地方吗?这不是景区停车场!赶紧离开!”
而我则摇下车窗,朝着他微微一笑:“您好!多有叨扰!劳烦您替我们登记一下排队序列:幕府将军河野秀一,请求觐见天皇陛下!”
内侍官惊讶得倒吸一口气,连忙鞠躬回答:“我们立刻引您进入安检区!”很快,一辆纯白色涂装,并装上了黄色信号灯的引导车从一旁勤务区驶出,我们跟随进去。
……
安检、保管随身武器,最后丰岛君等候于休息室里,而我跟着内侍官的指引进入紫宸殿①,一切都在急促且连贯的流程里完成了。我只花了10分钟,就来到殿内陛下的书房。
内侍官带我在书房外的回廊尽头静候,脚下的木地板还没踩热呢,立刻就听见回廊那头的房内传来对话,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这是该是有多么激烈啊!
“陛下!这份报告疑点重重,不能就此轻易结案啊!杀手背后很可能有极其深厚的势力支撑,导致现在都未能摸清痕迹!而且您也看到审讯报告了,他…他供词的漏洞太多了呀!他还是您身边的要臣!如果这些漏洞演变成对您的威胁…我们…我们唯有以死谢罪呀!”等下,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够了!出去!我最后说一遍!这是我的命令!调查结束了!以这份报告作为结论!不准再进行调查,也不准再怀疑了!帝国承受不起了!”这明显是陛下的声音。
“可是陛下……”
“闭嘴!池井!休得无礼!”又一个低沉且嘶哑的声音从一旁喊出来。
沉闷的一声咕咚,一定是有个人跪伏了下来,臣子在天皇面前跪下,太常见了…

等下…池井?池井寿雄?这么一说,这声音,好像真是他!
我险些没有控制好自己惊愕的神色,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内侍官。我努力地在嘴角伪装出笑容,低声问了一句:“里面这位是?”。苍老的内侍官想必一生见识过无数次了,这种两方政敌来到陛下面前告御状的场景,所以即便眼里满是心知肚明的狡黠,却也不作任何回答,只是悄悄环顾四周,一只手从大袖子里伸出,手指上夹着字条一小张:“有位小姐让我将这个转交与您。”
我内心来不及疑惑这位“小姐”究竟是谁,于是赶忙接过字条并打开,而在看见笔迹后,内心顿时猜到答案。字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你安全的,别慌张。”。
对啊,富山家族一直全权管理着包括京都御所在内的,各地皇室宫殿的内务服务,御所里的内侍官们同样受他们直接管辖。为了防止我因为慌张而在陛下面前露怯而说一些不该说的,富山杉这次也算是小小地滥用了一下职权。
“谢谢!”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字条悄悄揉碎并塞进口袋里,“我是说,当然,也代我向她致谢。”
内侍官熟练地微微欠身,脸上露出开怀的微笑,就是没有再言语半分,因为也不必言语了。
池井寿雄高声致歉了三回,他叩首时额头撞地板的声音都能传来。而那好像是他上司的人,我猜应该是宪兵总部特案科的头子,菊地木霭,他给这次对话进行了结尾:那些老派的官僚们说话就是这样,礼数完整,一套一套的:“臣下有罪!虽有忠君之心却行事愚笨,这次的调查汇报让陛下备受困扰,臣下痛心疾首,只恨未能领罚…我们这就离开…最后,陛下,您今日心情悲痛,身体也多有劳顿,还望早些休息……”
一些混杂的声响后,那两人从回廊尽头走出来,并在看见了我面无表情的脸后,顿时僵在原地。他俩复杂的神情,我一时间解读不出内容。还没等我继续观察,他俩就连鞠躬都没有进行就匆匆离开了,而我也一语不发,两边只留下尴尬且不愉快的气氛,让这阴天的黄昏更加压抑。
随着越来越接近书房大门,陛下在里面绵长且颤抖的深呼吸声,也愈发清晰。说真的,我从没听过这个永远冷静、目光永远锐利的男人,会有这般疲惫、无助且动摇的呼吸声。
突然,像是察觉到了来客,他狠狠地咳嗽了一声,一瞬间就恢复了自己平时的气息,并将声音刻意压得很低沉:“门外还有谁?”
“陛下!幕府将军河野秀一前来觐见!”内侍官朝着紧闭的大门鞠躬,我也连忙弯腰,等待召见。
只听见房内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我朝下的视野中只见榉木移门被他一下子拉开,能感觉到他一种急切且激动的情绪,正通过扶住我双肩的双手传来。
“快进来…快进来啊!”陛下拉我进屋,但我不敢抬头,余光里,陛下的表情应该是急切且期盼的吧,“代我向还在后面等候的人表示歉意,让他们都回去吧。我累了,今天不再接见任何人了。”
大门关上,内侍官离开,达郎天皇就在我偷偷向上瞟的目光里,拿手巾擦拭着残留的泪水。书房里有一种焚烧纸张的味道,顺着味道偷偷瞥了一眼,他书桌旁的小火盆里有一份还在燃烧的文件,绝大多数已经焚毁,但我还是瞥见了标题上最后残留的“审讯记录-河野…”几个词。
我一下子就懂了,果然是陛下将我们从宪兵总部保释了出来。
“抱歉,秀一君…让你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模样。”他有些自嘲地意思。
“臣下一直都是口舌笨拙、沉默寡言之辈,此情此景,竟然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分担您的悲痛,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一句:请您节哀!”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行着,竭尽全力模仿着当年父亲与天皇说话时的那个味道,将要说的每一个字都遣心雕琢、修饰精美后再向外吐露,“同样的,刚刚洗清嫌疑的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向您证明自己的忠心,只知一句:……”
没有让我说完,他就笑了几声打断了我:“哈哈哈!不用费力去想这些词句了!秀一君!”
“我称呼你为‘秀一君’,是内心真的希望你我可以拥有撇开君臣以外的朋友关系的。”他的笑容还算真诚,莫非这让我受宠若惊的话,也算是他的内心本音吗,“你觉得,身为朋友,应该处处照顾对方的感受而说话谨慎,有所不言?还是应当真诚直白,无所不言?”
“臣下以为…应当真诚,知无不言!”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坑,如实回答。于是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也这么认为,所以说实话,得先给你泼个凉水了:如果严格按照侦破流程进行,你的嫌疑远远没有解除!直至现在,都没办法证明你的不在场或者不知情。”
猛然间,我内心猛地一揪,但却并不恐惧,因为他的言语之中没有丝毫怀疑或者斥责的意味,哪怕他理应知晓我在宪兵总部里那蛮横不配合调查的行为。果然,他接下来一句话像是在喂我吃定心丸一样:
“但是,如果我怀疑河野家族了,那么帝国的整个政治生态就将出现…所有人都不愿看见的恶化。”
“我是不会怀疑你的,年轻的河野秀一!否则川崎之事,我也不会让你去处理了。”
“您的信任…河野家族将以永生报偿!”我学着父亲的动作,同样跪伏在他的脚下,谦恭地表达忠诚。
他走近我,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肩头:
“别这样了,秀一君,站起来说话吧!每个过来的臣子都这样,让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我也会因此感到未知的恐惧。我现在真的很渴望那些面对我时也能口无遮拦的人…公元纪年法下,现在都已经2030年了,咱们有些不必要的传统,怎么说也得舍弃了吧?”
我顺从地抬起头,与他微笑着的脸直视在一起,果然看见了那两条泪痕。
“如你所见…天皇虽然殊胜尊贵,但遭遇巨大变故,也会如此落魄。”他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灯火的京都夜景,“对内阁,对皇室、甚至直接对我的威胁,一直存在着,从权力窃取到毫无底线的暗杀…所有可以想象到的卑鄙行径,我们的敌人都在使用!”
我没有说话,沉重地低垂着眼眸,他似乎也没有指望我会接上,于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说下去了:
“你知道吗?秀一君,弟弟的死对帝国来说,损失会有多么巨大?”他用着让我难以承受的称呼,喊着我的名字,更说着让我愈发难以承受的内容,“要知道啊:我成为天皇,并非顺理成章,而是有运气因素的!先皇即使在病危之际,都没有决定好继承人!我虽然是嫡长子,但即便先皇嘴上不说,也能感觉出弟弟在他心中更显得贤明,更是个理想的继承人选!”
等下…父亲常说在面见天皇时要学会解读他每一句话下暗示的内容,哪怕他示意让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这句话,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解读:他这是在质疑自己吗?质疑自己皇位的法统吗?还是在以隐晦的方式下达“罪己诏”?
我的政治感知能力还远没有磨炼得像父亲那么敏锐,我迟钝地被这疑问套牢,而陛下却已经开始说接下来更…劲爆的话题了:
“那天,也就是先皇驾崩前的第四天,他将我和弟弟一同叫到身边,要求我们回答三个问题…
问题将依次提出,而我们兄弟俩则分坐于屏风两侧以隔开,需要不作声地将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提交,并由内侍官来当着陛下的面诵读。未曾想:我和弟弟,回答了三组截然不同的答案。”
我突然被刺激到了好奇心,这…这可是整个帝国都没几个人能知晓的秘密啊!于是我看向陛下,他则背着双手,凝视着一旁挂在墙上,已逝的芳郎天皇的画像。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帝国望族利用优势资本和人脉网络,运营数代,并逐渐形成垄断性质金融财团的现象,这种现象会渐渐架空皇室与内阁对国家经济管控能力。此局该当何解?”他回头看了一眼我好奇的表情,像是在问我似的。
“答案太长不便赘述,但总结下来,我的答案是:平衡各望族,削强补弱。
而弟弟的答案是:培养平民背景官僚,以新晋势力来制衡望族。”
“那…”我又犯老毛病了,虽然压抑住了表达观点的欲望,但好奇心还是忍不住地表现了出来,“那先皇觉得,谁的答案更好?”
所幸陛下不但没有表现出对我的猜疑,相反笑得更加开心了:
“先皇对这三个问题,都没有给出评价。但我依旧能从他病弱的面容上看出端倪:对于第一问,我的答案他听后并无言语,但在听弟弟的答案时,却数次点头。很明显,他对弟弟的看法更加青睐啊…”
“说来惭愧,当时的我就泄气了,就在那里暗暗地想着:皇位,应该与我无缘了吧。于是,我在接下来的两个问题上,反倒没了心理包袱,建前和本音的界限,也在脑中暂时被冲破了。就这样,我们迎来了第二个问题。”
我紧张地吞下一口吐沫,脑中十分有代入感地将自己置身于当年的皇储考察里,仿佛自己就是两个竞争者之一。所幸我也很快地意识到了自己无比僭越的幻想,赶忙咬咬嘴唇用痛觉唤醒自己!
那瞬间的我多少慌乱了,以至于直到几年后,当我终于寻到了天命的尽头时,才知道那瞬间短短几秒的幻想细节,竟暗示着我一直不敢面对的内心、和本音:
我带入的角色是明德亲王,幻想中的对手,是达郎皇子…
陛下的讲述也渐入佳境,描述得更加流畅:
“第二个问题:威胁帝国经济安全的,不只有本土财团,更有来自神州的顶尖科技、制造、金融集团。当他们发现在神州本土压榨已无法满足其贪婪的胃口时,他们开始对同盟中的较弱者下手,朝鲜和帝国成了目标。
但不同于帝国本土的财团,神州那些科技、制造集团的产品,凝聚有极高的研发水准和技术结晶,在帝国的产业运作中有着不可替代的用途,比如航空、航天、光学、核物理、高能物理、量子物理、超高速通讯、能源、电力等等方面…这使得我们难以用经济调控手段来拒止他们。此局何解?”
我甚至也在思考,哪怕明知天皇或许不希望我过多思考。
天皇没在看我,自顾自地说:
“弟弟的答案是:东北亚三国的产业互为补充,我们的优势科技产品同样在神州具有不可替代性,比如微观物理、超精密加工、芯片制造、工业设计软件、精密医学等方面,应先在这些产业中加大投入,形成更深刻的不可替代性。若在未来,神州的财团企图金融吸血,我们也有制衡他们的手段!”
陛下转过身来,就在我及时收敛了表情的一瞬间!他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答案,就想要分享似的:
“而我回答则是:民众短视,毫无远见,若非财路受阻生活受困,是绝不会想到技术与产业层面的!故,不妨先纵容其短时间内敛财,后以反倾销、反垄断为由加以管制打击,这些巨头必定逆反!必会以核心产品断供为要挟!此时我们的宣传部门跟进,将此问题炒热,扩大其影响,民众方知其中苦楚!最后加大我们对应产业的培植,逐渐做到脱离对神州的依赖!”
他看向我,回答着我没有再说出口的问题:“面对我俩的解答,先皇这一回合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只是眉头皱紧了。我觉得,恐怕是个转机!于是,第三问,开启了决定性一战!”
“第三问:帝国,如海上扁舟,土地狭窄,资源匮乏。若国际局势持续恶化,我们如何自保?”
“你能想到吗?秀一君!这场激烈的竞争,最重要的最后一问,我和弟弟的回答,居然都简短异常!我甚至不用凝练和总结语句,就能把原话都说出来!”陛下此时彻底放开了,他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秀一君”,说这些理应绝密的话的时候,眉飞色舞:
“弟弟回答:国际经济!国际经济上行,则无战争之忧。我们应当更着重思考本国、国际经济持续发展的法门,只要寻找到更新更科学的增长途径,战争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他凝视着我,带着欢喜和期待的笑容,是在暗示我吗?我不敢随意试探,但却在他急迫的,像是反倒在向我发问的眼神中,开了口:“那……您……”
“我回答!”他的音调坚实而厚重,一字一顿地回答,“地缘!无需多言,但看地图便知:帝国,若与神州为盟,可谓是神州东海之屏障,这人尽皆知!但可曾有人想过:若帝国与西方为盟,则可成为撬开神州东大门的撬棍!”
就在我猛地一激灵的瞬间,他话锋一变:“当然,我的意思绝非是要转变我们的基本外交纲领。而是…当大国政治家们不确定我们究竟要成为‘屏障’还是‘撬棍’时,他们会企图主动与我们为恶?而将我们赶向另一方的阵营吗?”

“我!明白了!”这是我内心的话,我的内心一阵悸动,那是好奇心得到满足的悸动!满足感让我内心充实,伪装自己本音的表演技法也更加灵动,我皱皱眉,装出一副被弄糊涂了的表情。
“我…有点听不明白…”这是我说出口的话。
“没关系,秀一君…政治上的事情错综复杂,需要很长时间的历练才能弄明白!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理解这一切!”他用手拍拍我的肩头,“我想借此说的是:我登上天皇之位并不容易,我并不比弟弟强,甚至许多方面,他比我更加有资格来领导这片国土上的臣民。我们这次的损失…是无比巨大的!我们所面对的威胁,同样也是巨大的。”
“天皇的职责,最首要的,是要保证帝国的国内经济、国际经济,以及国防安全。先皇临终前的三个问题,其实就是帝国一直以来在这三问题上的巨大困境:国内财团的逐步兴起、国际财阀的试探侵入、地缘政治态势的愈发恶劣。他问我们三个问题,是必然的,他选拔的继任者,在将来必然要面对这三个沉重的难题!”
“先皇最终的选择,是英明的!”我熟练地应和着场面话,并打算借坡下驴地推进,“但是陛下,您为何要选择对一个幕府将军,说这么多内容?将一个还有嫌疑的人视为朋友…”
“别这样说,秀一君!”他在“君”一词上加了重音,“河野、富山两个家族,依托于皇室才走到了今天,而皇室,同样依靠着这两个家族的扶持和拱卫,才没有滑落回摄关政治时代的处境。这样的相互扶持,对于皇室和两个家族的兴旺至关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这个国家的政治持续稳定了百余年!”
“但…要维持这种局面,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陛下话锋一转,“你应该听过朝野间的闲言碎语吧:中太平洋海战、釜山攻城战,是帝国本世纪以来最大的两场战役!而对于这样意义非凡的战役,天皇陛下使用年轻的河野秀一去指挥,难道不是一种赌博行为?”
“我…”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陛下抢先一步接了下去。
“是赌博!这些政治老狐狸看的非常准!我是在赌博!并且是个收益与风险都很大的赌局…赢家通吃,输家万劫不复!”他的目光如刀,与我的视线凝视在了一起,“想想,如果你太平洋上战败了?会怎么样?说!”
我不知为何,又开始慌乱了:“我…就失去了军队的信任,以及民众信任,相当于失去了再次指挥军队的权力。”
“正是如此!”他一拍大腿,巴掌的脆响在办公室里格外刺耳,“那么,之后天皇理应用谁?”
“白田直美?或者说是:垄断了帝国几乎所有船舶制造行业优质订单的白田船业?”
“天西贤治?或者说是:手中笼络着帝国35%总数的设计师的天西机械株式会社?”
“长间晋三?哦,这位老将军自身还是洁身自好的,深入简出、一生醉心于军事和剑道,别无贪欲…但他的影响力和千金一掷的财产由谁代理掌管了呢?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筑波金融团永远不会告诉世人的秘密:这个力量已经大到能决定江户证券交易所的大屏明天是红底还是绿底的巨型财阀,他的首席执行官筑波廉依子,其祖父是改姓的!他们之前就姓‘长间’!”
好像连陛下自己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窒息,他无视了皇宫安全卫队的安保规程,私自推开了沉重的多层防爆窗,让晚风吹了进来,明明是夏天,愣生生被吹成了深秋的气氛。
“太平洋上,你一定抱怨过吧?天皇手握总吨位120万吨的庞大舰队,为什么连一艘有利于攻坚的战列舰都无法分配给你?而到了釜山,却反倒能直接拨一笔专项军费!很奇怪是吧?”他双手撑在窗前,深邃的眼里透着不甘,“呵呵呵,那时候的天皇如果没法推举出一个忠于自己的、新晋的、能够带来胜利的幕府将军…别说120万吨,1200万吨的舰队也和天皇没有一丝关系!”
“是啊…”他还是关上了防爆窗,“皇室,和两个家族,就是这样互相扶持着走过这数百年历史的。哪怕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他转过身来,从桌子抽屉中拿起一份加盖有“最高绝密”标识的文件,缓缓走向我,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六一五事件”后,由天皇直接插手终止了的调查,最终的结案报告
“所以,河野秀一,你在帝国百姓心中必须置于高位!不仅仅是你赢得的荣誉,也是皇室与你们家族的默契,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双方都必须履行的职责!”
“所以,就像当年赐予家父‘至尊幕府将军’称号一样?”此时大脑运算的速度已经下降,许多脑中的话,我已经分不清说出来是否合适了,只知道那夜赐予父亲的荣誉,纵使万般不愿,也在我心中暗淡了下去,这种落差感,让我哀叹般说出了这句其实很僭越的话。
“正是如此。”我面前的天皇,我所归属的国家、民族的最高元首,如是肯定了我的说法,“未来,也请互相多多关照啊!秀一君!”
就这样把那叠纸张交到我手上,同期交给我的,还有那比整座富士山都要沉重的荣誉、责任…或者说…天命?宿命?
“这报告看完也没必要保密了,里面的消息很快就会登上媒体,向全球发布……我先准备入寝去了。”天皇最后将我们的双手紧握,耳边的每个词都听起来语重心长,“接下来的路会很艰苦。我们都要早些休息,储备精力了。”
说罢,天皇离开了自己的书房,只留下我,缓缓将那结案报告打开。
直至今日,当我精神疲劳的时候都会想起打开报告的瞬间,内心逃避现实地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打开这文件,或许结局不会那么……
我看见的,不只是报告的内容,更是一个可怕的噩兆:天皇陛下所说的天命,与我心中所认知的天命,似乎是背道而驰的!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14《可解惑,不解局》
我形同一个流浪的醉汉在京都夜晚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上半身只挂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很没礼貌地扯开了,左边领子都翘了起来,右手提溜着的啤酒,已经记不得是今晚灌进喉咙里的第几罐了,右手的袖子胡乱卷了几圈,领带被我扯下来往肩头一挂,在微风里飘得像一条没了骨头的蛇。好几个从身边路过的女上班族都皱起眉头、捂着口鼻,再避瘟神一样从我身边绕了个大圈。
我贪婪着酒精、气泡的刺激和麦芽冰冷的香味,毫不在意人们的侧目、鄙夷和嘲笑议论,因为我知道,很快就会有可以吸引全球人目光的消息放出,足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京都街头狼狈的醉汉身上转移。
很快,志久道大街边的写字楼顶的巨幕电视屏幕上,江户电视台正在播放的动漫突然被掐断,转而播起了紧急新闻。
“很抱歉中断了节目播放!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人们纷纷停下脚步,转而看向巨幕电视。要知道,江户电视台可是帝国电视广播界的一朵奇葩,纵观过往的历史,每当发生大新闻时,比如近期往前追述,有六一五事件、釜山战役、津市大地震、维柳伊斯克监狱暴动②等等等等…帝国各大电视台恨不得瞬移到事发现场拍摄,而只有江户电视台仿佛脱线了一般,还在懒洋洋软趴趴的精神状态下播放着动漫、美食、娱乐节目。
“当江户电视台突然正经起来播放紧急新闻了,那就说明真出大事了。”帝国的人民很明白平日里的调侃变为现实是一种什么样的压抑气氛,于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停了下来,提着大包小包的家庭主妇停了下来,骑着单车的年轻男女停了下来…都直直地望向新闻,而我迈着摇晃的步伐行走于这些停下脚步的人们之中,仿佛行走在一个时光被凝固了的世界中。

“六一六事件核心调查组,于15分钟前发布了最终调查结论报告!
报告结果显示:暗杀了明德亲王的杀手团体,极有可能来自于神州!”
伴随着男播音员低沉浑厚的嗓音,原本寂静的人群突然就发出了一阵微弱的惊呼:
“哦天呐!”
“怎么会?”
“怎么可能啊!”
“太过分了啊!”
人们的惊呼从后面慢慢溢入我的耳中,走出了大街来到桥上的我,正好遇上鸭川边一阵强烈的河岸冷风,只不过它丝毫没能给我吹清醒,甚至我胃里一阵痉挛,都来不及捂嘴就趴在护栏边一阵呕吐。
我搭在肩上的领带被这大风席卷,却因钩在半边领子下没有飞走,反而绕着我的脖子缠了一圈。“咳咳咳…”人醉酒时感官的异化是千奇百怪的,我属于所有感官麻痹混乱,唯有触感反而敏锐起来的种类,那时的我咳嗽着,整个身体的重量趴在了护栏上,残留在鼻腔里的呕吐物,带着恶心的酸腐气息让大脑内一片空白。而被领带缠住的脖子,却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它顶级丝绸的质地…竟然是这样的意象吗?这难道不像那残酷的天命为我编织了一条精美绝伦的绞刑索吗!!!
电视里的声音继续传来:“重要线索之一:现场遗留的一枚步枪弹壳,底部外缘印有‘庐-贰贰柒壹-庚捌陆’的汉字字样。该字样经过帝国军方人员解析认定:这是神州的庐州贰贰柒壹轻机铳制造局生产的弹药。并且,根据法医检定报告,弹壳内部的火药燃烧残留与亲王体内取出的子弹尾部的残留,是完全吻合的!甚至这批次的子弹,在7个月前发生在帝国境内的许多暗杀事件中都出现过!”
“呵呵呵……”我身体瘫软地到在护栏边,分不清在笑还是在哭,“哈哈哈哈!”
7个月来,无数个萦绕在脑海里,因为求知而不得,所以如鲠在喉的疑问,一瞬间内全然明晰!一切疑问和伴随着的线索,都在那张该死的报告书打开的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这枚亲王遇害现场留下的弹壳,确实有这个汉字字样不错,但它同样是我7个月前奉天皇之命暗杀大财阀大和田名也、暗杀幕府将军斋藤隼时,我手下那些天皇亲卫所用的枪弹呐!!!
达郎天皇他肯定不知道吧!他不知道当天我因为机缘巧合,让士兵退下了一发子弹,并记住了底火旁诡异的汉字和内容吧!
所以说,陛下,您觉得究竟是谁杀死了他呢?
“他是…他是您的亲弟弟啊…”我捂着眼睛口鼻,在恐惧中瑟瑟发抖,抽泣着。
当年为何陛下要邀请我去参观大阪古城堡呢?如果当时没有发生津市大地震,谁能知道他参观完了大阪城堡后接下来的目的地就是佐贺县的名护屋古城了啊!③
所以说,陛下,您觉得自己的参观行程真的没有所指吗?
“现在不是战国时代了呀…”我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在旁人看来,我的样子也越来越像一个因破产而精神崩溃的疯子,却没有一人知道我哭诉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含义,“我们真的需要海峡那一边的东西吗?”
“将你和河野家族引入麻烦之中的动机,除了仇恨,还有一种…”奥山明日香的话语也在我耳边回响起来,“占有欲!”
顺理成章了呀,亲王的死将我们家族拖入了声望的泥潭之中,我们确实“理应”知晓唯一的靠山,唯一可以投奔的出路就是天皇,对吗?
所以说,陛下,现在我们家族终于离开了您就无法生存了…您可满足了吗?
“我不值得您下这样的赌注啊!我…我这条庸碌的笨鱼,家族没用的次子!咬不下您这黄金制成的饵啊!”我嚎哭着,眼前的城市街景一片天旋地转。
该死…我明明一直都是个渴求答案的人,为何答案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却脆弱地不敢面对呢?
听啊!听啊!!甚至那个死在我面前的千田良乃,她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她离世前哭泣的面容,我现在才明白含义,那不是为自己而哭,她是为这国家而哭啊:“要阻止…战争…”
所以说,陛下,您是在效仿那位关白,是吧?您将带着我们全民族的天命,像当年的丰臣秀吉一样登上大阪的城楼,从太平洋西岸小小的海岛上,构思着整个欧亚大陆的山川湖海,再去往名护屋古城,组建起舰队,带着我们的人民远征东北亚大陆的“跳板”……甚至……甚至,甚至在攻下跳板后,再将兵锋指向东北亚大陆的心脏吗?
手指狠狠地扯着头发,保持了好长时间,就这样,痛感慢慢地驱散了我的酒意,也让我的抽泣慢慢平息,语调也慢慢麻木:“所以陛下…我想起您挂在书房里的题字了……‘八纮一宇’…是吗?”
……
…
.
十几年前还被政治评论家们嘲笑,说看起来冲动易怒,且没有心机的达郎皇子,如今已经成长为如此老谋深算的天皇!他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就像心灵手巧的纺织娘,会把棉絮拧成丝,将丝线纺成纱,将棉纱织成连片的布一样……天皇,也用一件件微小的计策和谋划拧成因果之丝,再将无数的因果之丝推动发展而纺成大局之纱,最终用那些我已经无法挽回的大局织成了天命的绳索!将我套住,将我绑缚,就敷在他以天命为名即将启动的战车上。
就敷在,天命的轮毂上。
……
…
.
那辆破旧的轿车匆匆停在路边,丰岛君惊讶地大喊了一声:“在那里!”,长谷先生就从副驾上仓皇地下来,过来搀扶我。
“您是从皇宫哪个门溜出来的呀?”先生急的一头是汗,“为何不与丰岛首领说一下呢?”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无精打采地回答着。
丰岛君也从车上下来,和长谷先生一左一右挽起我的胳膊:“您最好赶快酒醒。我可不想在您这般狼狈的时刻,第一次对您使用那个称呼!”
我有点没听明白,但一片灰暗的心理让我懒得开口去问,只是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再在他俩的帮助下,将身上的着装弄得还算像个人样。
“多谢了,到现在都还需要你俩帮衬着我!应该是母亲在寻我,对吧?”我微笑着向他俩表示了感谢。
“不完全是!”长谷先生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拿出了宝贝鼻烟壶猛吸了一口,“更是因为藏人所的官员来突然到了府邸贺喜,并宣读了天皇陛下赐予您的一项…最为最为…最为珍贵的恩典。”
我拍拍额头,自嘲地笑道:“哎…庆典、酒宴、社交…折磨河野秀一的专用活动又要来咯?”
“所以,恳请您早些回到大阪!二少……咳咳!”丰岛君一字一顿地说道,却在最后普通的“二少爷”一词上收了声。接着,只见他和长谷先生一起,用最为恭敬且端正的九十度鞠躬向我行礼,我此生从没享用过他们这般庄重的礼数。
“恳请您早些回到大阪!”
“家主!”

(幸好有一位亲在评论里提醒了我!否则注释还真的忘了!非常感谢!)
注释:
① “建前”和“本音”:
在旭日帝国的社会社交之中,“建前”一般是指面对公众与社会时的行为与话语,或者说是“场面话”。而对应的,“本音”则是指心里话或者是真实的内心想法。
这两个看起来很容易理解的词,却在帝国人的社会活动中起到了复杂且精密的支配作用,三言两语很难阐释完它的全部内涵。但用河野秀一以前的一句话却能概括个八九不离十:“有的时候,帝国人最大的苦恼就是: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逢场作戏,还是在真情流露。”
② 维柳伊斯克监狱暴动:
前苏联境内第二大河流是勒拿河,而勒拿河的最长一条支流就是维柳伊河,维柳伊河上有一人口稀少的河港小城,维柳伊斯克。苏盟战争之后,盟军占领军在该城郊外的松林中建立了一座战俘监狱,用于关押前苏联军队的诸多高级军官。
公元纪年法2029年11月2日,也就是中太平洋海战最激烈的时候。盟军派遣占领军少将,加里·加西亚,到该监狱巡视工作并观看囚犯乐队的表演,在此时突然发生了严重的囚犯暴动。
事件的细节目前作为盟军的机密情报未有公布,但看起来是策划了很久的周密计划,特地挑了盟军与东亚势力缠斗的时机动手,并且计划被这些身经百战的前苏联将领执行得干脆利落,盟军的狱卒加上加西亚的手下难以招架,加西亚少将和随从军官、士兵十多名,外带近四十多名狱卒被尽数杀死,大量的苏联高级军官在炸塌了监狱外墙并将监狱彻底焚毁后逃离,消失在了西伯利亚的寒冬雪幕中。
虽然后来盟军进行了大规模搜查,找到了数十名在暴动中死亡或是冻死在荒原里的苏联军官尸体,但面对广袤无垠的西伯利亚荒原,最后还是无法继续追查,最终对照关押名册来看,依旧有大量的军官不知所踪,其中不乏让盟军忌惮的狠人物。
③名护屋古城:
旭日帝国历史遗址,注意,不是“名古屋”。
公元纪年法1591年,丰臣秀吉命令加藤清正与寺泽广高,于今日旭日帝国十分接近朝鲜的佐贺县唐津市修建名护屋城,用作对朝作战的前进基地,并用1592年正式竣工。同年初夏,丰臣秀吉发动侵朝战争,第一批次的三个军团,全部都从名护屋城乘船开拔。
可以说,名护屋古城具有的象征意义甚至都远大于其历史价值,这片海岛之土上的暴君,正是通过这座要塞,第一次尝试将自己的野心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