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第五章
黑暗的房间里,元依依默默流着泪,四肢都被绑在了床上动弹不得的她用自己早就喊哑了的嗓子又一次重复到:“救命啊!救救我……咳咳……”元依依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道:“是谁都好……”
床边脱裤子的男人笑道:“嘿嘿,小姑娘,不会有人的。这个小县城人这么少,我的房子又这么偏,而且我还加了隔音棉,你那点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元依依低声哭泣着,她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她来到这间小县城是为了探亲,但没想到路上一直人很好的司机师傅是个罪犯,在车上挟持了她。更绝望的是他直接了当的告诉了元依依,他就是要把她单纯的先奸后杀而已。
元依依被制服以后不是没有想过要反抗,但这个男人很明显是老手,轻而易举地就镇压了她。
在黑暗的房间中,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是自己的人生,还是……
“咚咚咚!”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男人眉头一皱,嘟哝到:“难道是老莫他们也想上来分一杯羹?平时也没这么猴急啊,难道是这几天憋坏了?”这话又让元依依的心凉了几分。
结果就在男人重新穿好裤子,准备去开门的时候,只听得“碰”的一声,一群蓝衣服的警察涌了进来,其中两个在男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把他按在了地上。
“警察!不许动!”好几个是这么喊的,而有一个警察走到元依依的床边开始给她解开绑着的绳索,他一边解一边说道:“我们接到报案,说听到这里有人在喊救命,疑似发生了性侵行为,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元依依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了现在劫后余生的欢喜,她用嘶哑的嗓音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而地上的男人还在狰狞地叫喊着:“不可能!老子都在这里干了好几票了!还做过实验,隔着门了就是喊破喉咙也听不到……”
在看到警察从那间两层小屋里带出来一个带着手铐的男人,接着又带着一个身上披着大衣的女生出来以后,夏睽才转身离去。虽然早在警察闯进门去的时候耳边的求救声就消失了,但还是亲眼确认一下比较安心。
夏睽有一个秘密。
她在六年级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呼救声在她耳边说:“救救我……救救我……”夏睽第一次救人就是在那天,她顺着声音走到了一个公寓里,里面有一个房间,锁有被破坏的痕迹。
夏睽当时还是个小学生,就报了警。后来警察从里面解救出一个女子,她是独居者,平时无亲无友。这次被一个小偷找上了门,一开始他只想偷点东西,结果多天观察下发现女子没什么亲人,就把她绑了起来,然后自己先去洗澡,至于接下来要干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夏睽确定,那栋公寓的隔音还行,而且人的声音绝对不可能传那么远。那时候一些超级英雄、异能觉醒之类的故事已经在电视上有一席之地,夏睽觉得,自己可能是觉醒了什么超能力。果不其然,两个月后,夏睽再一次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有了上一次经验的她果断地翘了课,跑到了一处偏僻的烂尾楼里。身为一个小学生,夏睽编了个遭遇绑架的理由报了警,等警察到来以后,从烂尾楼里抬出来一个头在流血的男人……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救援,夏睽逐渐摸清了一点自己能力的规律与作用。
第一:呼救的声音大小可以定位,离呼救人越远声音越小。
第二:自己并没有得到加强,不论是力量、敏捷还是脑子,甚至因为救人导致作息不规律和缺课,从而在成绩上一落千丈。
第三:不论是写字也好还是说话也罢,每当自己想要用某种方法向别人乃至没有人表达自己的这项能力时,就会感觉到一种窒息与不适感,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某种原因死亡。
第四:没有救到的人,他/她的声音会一直环绕在你的耳边。
单夏睽自己来看,这种“超能力”可以说是完全的鸡肋,甚至可以说自己被裹挟着去救别人,俗话说的好,生命高于一切,夏睽听到呼救时不论在干什么都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情去救人。这导致夏睽从一开始的三好学生变成了现在成绩中流还经常逃课的“坏学生”。
其实夏睽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认识那些自己所救的人,但自己大部分时候是报警救的人,见受害人肯定要经过警察,一次两次还好,多了肯定要被怀疑。而且要是被提名领了个奖之类的,以后知名度增加,救人就更不方便了。而至于等受害人从警局出来,再去接触……夏睽终究还是个学生,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去警局蹲点干这种事。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目前夏睽救的人里并没有什么有钱有势之类的大人物或者大人物的子女,没有什么认识的价值。
现在夏睽高二了,元依依在中午的时候才把她“叫”来,她花了一点时间找到元依依受困的小屋,随后熟练地报了警,并做好了随时敲门的准备。反正夏睽是很少自己上的,她的身体素质就是普普通通的高二女生体质,可能比平均强壮一点,能做一个引体向上,跑个五千米什么的也没有问题,但跟一个杀过人的成年男性互杀那还是有点悬,即使她带着些防狼喷雾之类的小武器防身。至于大武器她也考虑过,但她没钱没路子搞不到……
等事情做完,学校都放学了,夏睽熟练地从保安大叔那里拿了自己的书包,一路小跑回了家。她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只剩下老年痴呆的爷爷夏智照顾她,当然了,更多时候是夏睽照顾他。
回到家中,精神矍铄的夏智帮她开了门,这个七十八岁的老人头发花白、面容枯瘦,声音确是浑厚洪亮,他喜形于色地说道:“孙女你回来了?其他人呢?”
夏智的记忆似乎永远地停留在了某次夏睽父母带她出去的一天里,你今天给他纠正了不对,他过会儿又忘了,前两年他去参加他妈也就是夏睽太奶奶的葬礼时,对着他的兄弟——也就是夏睽的舅公说道:“谢谢你这些日子的招待啊,我回头告诉我妈,她做的酸菜可好吃了,到时候让她送两罐来。”直接刺激地夏睽的舅公开始嚎啕大哭。
“我爸妈去工作了,我一个回来吃饭。”夏睽说完以后就进了门开始检查冰箱里少了什么,并以此来判断她爷爷有没有吃晚饭。这还不止,她还得进他爷爷的房间里看有没有被他藏起来的食物。
夏智对于“冰箱”这个物品的记忆力时有时无,记不起冰箱是个什么玩意时他就会把剩饭剩菜放进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忘掉。过了几天以后偶然看到,老年人味觉嗅觉退化,那时候都臭了他照样吃,最后是夏睽娴熟地报警带他去医院洗了个胃。
做完排查以后夏睽帮夏智打开电视,其实她很怀疑夏智到底还能不能看得懂电视,但他看电视时确实是比其他坐着发呆时要快乐一点。
回到房间里,夏睽呆坐了一会儿,她不是什么天才,频繁地缺课让她很难跟得上正常的学习进度,初中的时候还可以勉强靠自学搞定,现在高中了,理科方面的东西没有老师教她连课本都看不懂。再这么下去,她到高手考个大专都勉强。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没钱没权没朋友的,难道要靠作弊?
“唉~”叹了口气,夏睽拿微波炉热了下昨天的剩饭剩菜,随便吃了吃就去洗澡了。当她把身子泡进池水里的时候,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妈的,不会救人救到最后变成大龄剩女低学历人生输家吧……”
得益于良好的基因与多年的救人经验,夏睽拥有一副还算对得起观众的外表,以及远超同龄女生的冷静气质。在这个恋爱脑疯狂肆虐的年纪,其实夏睽被不少人告白过,其中不乏一些长得帅的,不过夏睽运气并不好,她的男朋友都被她因为救人放过鸽子,也谈不久。她倒也试过编两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但偏偏有那么一两个喜欢较真的,发现了夏睽在撒谎。而夏睽在逼问之下则给出了类似:“我是不会把真正的理由告诉你们这群未成年人的。”的答复把对面气得够呛。
久而久之,夏睽的名声的就臭了……
她不守信用和谎话连篇的特质被一再夸大,大家都说她以耍男人为乐,而且不为财不为色,就为了伤害对象的心理健康。
夏睽也没有办法,况且她本身也不善交际,真有了男朋友以后一个两个都嫌弃她的性格或者家庭,而这些人的目的一般都是夏睽的身体,他们也没想过直接上垒之类的,就是在众人面前牵个手啥的。不过夏睽那个成长经历,基本上对肢体接触是抵触甚至厌恶的,在发现夏睽不能碰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后悔了,很多段关系里夏睽的失约只是给了他们分手的借口而已。
总而言之,夏睽目前的人生发展那是异常稳定,就像一个在四十五度坡上滑落的轮子一样,会越滚越快地下坠。
而夏睽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其实论起来她的推理与智力方面是比普通人要高的,但由于没有受到过合适的心理方面的教育,导致经历异常的她拥有一些常人无法忍受的性格缺陷。
对自我的漠视也是期中之一,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在明知自己的人生在向完蛋这个方面狂奔的情况下,还能在惆怅了一会儿以后就决定放弃思考并在浴缸里玩起了吐泡泡。在把自己的皮肤都泡的有些发皱以后,夏睽才恋恋不舍地从浴缸里出来,刚刚结束洗漱的她满身皮肤白里透红。
穿上睡衣吹干头发以后,她以大字型躺在床上,电视的声音早在她洗澡的时候就停了,她爷爷通常九点去睡,然后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起床。
炎热的夏天里,夏睽打开了吊扇。这种老式的电视通常需要转上一阵才会开始发力,而夏睽想着在它发力之前就停掉它,以免风太大把刚刚洗完澡的自己吹感冒了。
感受着丝丝凉意,夏睽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这手机只有通话与发短信的功能,当然了还能听歌和写备忘录。点进短信的图标,在“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联系人底下都是一些老师的联系方式,另外还有一些夏睽收集到的举报号码。
夏睽漫无目的地滑动了两下,又放下了手机,抿了抿嘴。她想说些什么,但她发现她找不到一个人来听。在平缓的呼吸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在吊扇发力的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吵醒的夏睽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就是头上哗哗作响的吊扇在使尽地旋转,第二感受就是头好像变大变沉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关了吊扇,随后穿上了白色校服和黑色的校裤,又把常用的黑色外套塞进了书包里,走出房间后飞快地给夏智做早饭。
“孙女,起的这么早吗?”夏智每天都说这句话。
夏睽洗了洗鼻子,觉得有点鼻塞,说道:“嗯,我先上学去了,早饭我放在这里,你记得吃。”说完她把筷子放到了夏智手上,这样杜绝了夏智在夏睽走后不知道桌上的早饭是谁在吃的可能性。
在“孙女好好学习”的送别声中,夏睽迈开自己双腿开始奔跑。清晨的城市不但不热反而还冷,一团团薄雾填满了街道。夏睽本来就感冒了,这下子被跑步迎面招来的寒风一吹更是难受,她心中直呼倒霉。
夏睽玩了命地跑,出了一身汗后才堪堪没有迟到。喘着粗气的她冲进教室时,点名刚刚好点到她,负责第一节课的语文老师也是见怪不怪,他们这些老师对于夏睽算是彻地放养了。
虽然成功赶上了课,但是头又晕又疼的夏睽根本听不进去老师的内容,她在这种情况下听啥都觉得像噪音,而且好像有一颗碳在脑子里燃烧。
“不会是发烧了吧?”夏睽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思考自己的身体变化,脑子完全放空地度过了第一节语文课与第二节数学课。第一个十分钟的小课间到来,各个学生都如脱缰野马一般开始寻找自己的小伙伴,就夏睽一个人还在那里趴着独自难受,这期间还引来女班长文雨新过来问了问她是不是月经来了。
在得到了可能是发烧但是不想缺课的回答后,文雨新去医务室给她拿了两袋冰袋敷,还借了自己的毛巾给她。要不怎么说人家文雨新能当班长呢,她是真会照顾人,虽然跟夏睽不算朋友,但是是为数不多会关心她的人。
当然了,文雨新这种关系是普世性的,这班里每个人她都关心,而且她也不是那种“老师的狗腿子”,虽然她跟老师的关系是好,可是她在执法的时候却不钻牛角尖,很多时候收作业什么的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也会跟那些人点明“这些小事我帮你们一两次无所谓,但你们也不要让我难办”,可以说是手段很高。
夏睽看《九品芝麻官》里说“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她觉得文雨新以后就可以当那“比贪官更奸的清官”。
第一个小课间结束以后再想休息就得等到中午吃饭然后午睡了,结果就在第三节课结束,五分钟去厕所的休息时间开始时,一个二班的人走进了夏睽所在的一班。
夏睽那时正以一个非常不淑女的姿势仰躺在椅子上敷冰袋,突然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男生敲了敲她的桌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记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男生,但有点眼熟,可能是在校运会之类的全年级出席活动中见过对方的脸。
“夏睽同学,你可以出来一下吗?”对方的脸色平静,语气却有点诡异,有一种很熟但又想装出生疏感的矛盾。不过夏睽听不出这么细致的语气,只觉得他紧张。
她看了对方一会,觉得长得实在一般,但是气质很突出,有一种很……想睡觉的感觉?
夏睽虽然因为青春期以及“再不谈恋爱高三就没时间了”的想法有点想谈恋爱,但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所以她用一种很蛋疼的语气说道:“同学,你下次告白记得挑一个好一点的时间,我现在甚至没有心情去敷衍你。”
而对面的男生则没有丝毫情感变化地说道:“不是要告白,其他要说的,不方便在这里说。”
这下子轮到夏睽有些尴尬了,所以她站起身来拎着个冰袋就跟对方出去了。在行走过程中,夏睽难受地低吟了几声,终于到了楼梯拐角处,这个完全没人的空间里下意识把手放进裤袋里攥紧了防狼喷雾,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个男生沉吟了一会,仿佛在组织语言,就在夏睽以为他真要告白的时候,他说道:“你能听到无助者的求救声,对吗?”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几张新闻剪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