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死神（4）

祭苍冥，面对如此情形，所有灵都会在第一时间想起这个名字，同时，不论是真的经历过那场大战，还是在童年被植入的记忆，他们最为深重的恐惧也会在这瞬间如井喷一般涌现，并让他们做出或许是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决定。 “灵儿！别让它出来！”在感受到杀意的同时，太源上兰完全凭借着下意识吼出了这句话。 而另一边的太源上灵在听到姐姐的咆哮的同时也下意识的选择了服从。 巨大的能量猛然冲向地底，本来向着太源上灵奔流的银白光芒也在瞬间转向，狂风哑然，大地粉碎，空间崩裂，时间则像是被搓成了一团，众灵能同时看到这一击开始前太源上灵看向太源上兰的短暂表情与这一击之下刚刚起步的祭苍冥冲入地下黑水的情形。 毫无疑问，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圣灵的极限。 而这一击的发起者却后知后觉地愣住了。自己不是要拿祭苍冥当沙包吗？为什么要把它打下去？现在该怎么办？三个问题萦绕在太源上灵脑海之中，只是另一边却已经没有了他思考的时间。 最后的山峰拔地而起，本来只是若隐若现的压迫感猛然间窜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与此同时，伴随着姐弟二灵痛苦的嘶喊，被压迫到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洪流在空中猛然爆开，就在阿尔和龙晓都觉得这次死定了的时候，黑水即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只侵蚀了太源上灵一条胳膊便不再扩张，径直汇入了重新耸立的最高峰之上的湖中。 死里逃生的喜悦褪去之后，阿尔和龙晓才想起刚刚才落下的惨叫，转眼便看到凌极正抱着满面痛苦之色的太源上兰，神色万分焦急：“兰儿，你别吓我啊。” 凌极如此叫了许久，太源上兰似乎才压抑下痛苦，憔悴地像是变了一个灵，嘴里却道：“我没事，灵儿……灵儿呢？” 凌极片刻之间便面露惊讶之色，抱着太源上兰径直下落，便来到了趴在地上，能量从未如此低迷的太源上灵身边。 “灵儿！灵儿！”太源上兰几乎是爬着到了弟弟身边，伸手扶起弟弟，不知过了多久，太源上灵才猛然睁开眼睛，伴随着比曾经浓烈亿兆倍的悲愤，一股比刚刚祭苍冥散发出来的杀气还要猛烈的杀气在他身上爆发，即使不是直接目标，凌极、阿尔、龙晓依然不寒而栗，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杀气所指的方向。 太源上御。 杀气就这么持续了许久，太源上兰也这么抱了太源上灵许久。太源上灵忽然垂下眼睑，愤怒化作凄凉，他几乎是从姐姐怀里挣脱出去，一言不发地向着那片放逐他的土地走去。 “第二次……”太源上兰低声念着，同胞姐弟之间那种超越灵魂的链接所传来的痛苦依然未能消散，她的声音因而颤抖，却有一种绞碎铁石的力度。 听到太源上兰的自语，凌极的脸色也是一变，挥手让阿尔和龙钰快走，自己则坐在太源上兰身边，静静地听着她的每一句低语。 “第二次是什么意思？”离得远了，龙晓才问起了阿尔。阿尔却是也不知道，两手一摊，同时便感到几股精神力扫过，接着，龙镐和阿尔的父亲，诺罗·克洛提斯同时到了二灵面前。 龙镐上上下下确认了七八遍还战战兢兢生怕女儿受伤，诺罗却只是看了阿尔一眼，就以阿尔的一句“没事。”告结。 “爸，刚才兰儿姐嘟囔什么‘第二次’，是什么意思啊？”见诺罗没有走的意思，阿尔直接问道。 “第二次？”诺罗脸色一变，沉思许久，“算了，我不告诉你，你怕是又要去问灵儿了。” 龙晓立刻从父亲的控制之中脱离：“我也想听。” 诺罗思索一瞬，然后道：“其实事情很简单，灵儿刚刚展现的力量不过亿万分之一，他刚刚出生的时候，王怕他会成为第二个祭苍冥，所以把他绝大部分的力量和祭苍冥的灵魂一起封印在了地下。不过……灵儿的一部分灵魂也夹杂着被封印起来。” 灵魂被撕裂究竟有多痛，不管是龙晓还是阿尔都无法想象，但阿尔很快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可我们的灵魂不是在核里吗？怎么会被一起封印啊？” “灵儿没有核。” “没有核？”阿尔和龙晓同时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龙镐。 “他是古灵。”龙镐的脸色沉了不少，“第五个古灵。” 古灵，对于阿尔和龙晓这样的少年来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传说，但在龙镐提起这个词汇的瞬间，诺罗的脸色也沉了不少。 能让他们同时如此反应的，只有祭苍冥。想到太源上灵刚刚展现的力量，阿尔和龙晓更加无法理解当初的太初一族是如何把祭苍冥封印起来的。 “这次是个意外，可灵儿或许没办法这么想。”诺罗叹了口气，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阿尔，想去就去看看吧。” 阿尔点了点头，迅速看了一眼龙晓，然后才举步离开。 龙晓刚要跟上，却被龙镐一把拉住：“灵儿现在的情绪，你怎么敢让阿尔去的？” 诺罗耸耸肩：“灵儿对比他小的孩子可不像对咱们一样，倒是很像……令姐。” 龙镐沉默了许久，终于放开了女儿：“去吧，去吧。” 有了父亲的允许，龙晓快步向着阿尔离去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到了银白森林，绕了许久才在沙滩边见到并肩坐着的太源上灵和阿尔。她走过去，刚刚对着太源上灵伸出手，就听到一声严厉的低吼：“别碰我。” 龙晓愣在原地，悬在空中的手完全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太源上灵回过头，对着龙晓招了招手，“灵魂不全有很多影响，我现在对于能量的掌控没有你们那么完美，体表……”太源上灵说着轻轻碰了一下龙晓的手，龙晓顿时感觉解除的地方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 龙晓轻抚着作痛的手坐在了太源上灵的另一边，面向海水，心情却舒畅不起来：“表哥，我……” “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如果我想，刚才就冲过去把……他杀了。” “是他们吧。”阿尔在一旁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他们”之中包括着自己的父亲。 太源上灵对于收住的话被阿尔点破并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望向远方，身体却仍在因痛楚而轻轻颤抖。 龙晓看着这个见面时间不长的表哥，心中多了些许不忍：“表哥，你想不想去埃撒罗看看？” “那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太源上灵抬头凝视着那灰白的障壁，银色的眼眸之内没有丝毫波动。 “景色和这里差很多。” “景色……”太源上灵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片分隔时空的混沌，他缓缓起身，忽尔发出一声长啸，林木哗然，银海浪涌，静谧的世界转瞬间被回应这啸声的雷霆填满，接着，万兽恐惧的悲鸣自这领域之外传来，甚至不用太源上灵或者阿尔提醒，龙晓回身望向大陆中央的方向，果然看到在领域的边缘多出了几个圣灵。 “这些灵都是迦氏的。”太源上灵说着坐了回去。 迦氏。太初一族在数量上的第一大家族，虽然质量远远不及太源上、龙和灵三大族，甚至和克洛提斯等一些地位并不高的家族相比都有相当的弱势，但却硬是凭着庞大的数量拥有着比其他家族加起来还要多的圣灵。 哪怕其他家族的圣灵的实力能够相当于迦氏的两个甚至三个，但圣灵对于其他水平的灵却是降维打击，这样的数量，足够弥补质量的差距，让迦氏坐拥一席之地。 “他们想干什么？” “什么也想，什么也做不到。”太源上灵感觉，如果不是灵魂残缺，自己会在感到这些冲过来的家伙的瞬间就笑出来。 按迦氏的圣灵为单位，太源上灵现在相当于十几个圣灵的能量级，细算下来，太源上灵依旧能杀光赛克兰亚此时拥有的八个圣灵，更不用说区区四个迦氏圣灵。 “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太源上灵看着这个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表妹，这还是第一次从母亲和姐姐之外的灵身上感受到亲情，“你现在是族长了，可不能只有识灵的水平。” “咦！你们亲戚之间就是好说话啊。”一边沉默了许久的阿尔突然展现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当初我可是求了好久，灵儿哥哥才肯的。” “什么？” “呃……灵儿哥哥从来不给招数起名，总之，就是我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上位灵了的原因。” 提升实力，龙晓自然不会拒绝。见她答应，太源上灵闭上眼睛，右手食指的指尖渐渐凝聚出一滴如晨露般的液体，在这液体滴落前的瞬间，大源上灵猛然睁眼，把它甩向了龙晓。 龙晓没有丝毫反应的机会就被那液体击中眉心，身体僵了一瞬便直接昏倒在了沙滩上。 “啧，灵儿哥哥，我当初也是这样？” “不是。”太源上灵缓了片刻才回答阿尔的问题，“你当时直接飞到了海里，如果不是外面的浪，你应该是在海里醒过来。” 更丢人了。阿尔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暗暗发誓绝不再多嘴。 “那个，灵儿哥哥，凌极哥真的是靠自己就上位灵了？” 太源上灵沉默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最顶级的天才。” “那你为什么反对他跟兰儿姐啊？” “我不反对。”太源上灵说完这句话之后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也没能找到一个说法，“你又没有姐姐或者妹妹，这个问题对你没有意义。” “那我总要……万一……” “没有那个万一。”太源上灵此时说得却十分坚定，“你的天赋确实不如凌极，但在你担心的万一之前，你一定能成为圣灵。” 太源上灵说完之后拍了拍阿尔的肩膀：“你去跟姐说吧。” “什么？”阿尔转过头，正好看到太源上灵一飞冲天，拖曳着灿然光尾，一头扎进那片他和他都未涉足过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