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理想国篇（4）
这里的炮火连天让陈产生了一种感觉，时间只不过是自己头脑中的幻象。她带领着士兵冲锋，面对铺天盖地的敌人，她只是不停地扣动扳机。
“我发的消息她没有回应，”星熊快步走进警察局办公室，对局长说道，“叫上你的人马上跟我走。”
杀人犯坐在屋子里，没有开灯，清冷月光照进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颤抖着：“救救我，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吓得连大气也没出，仔细听来又没有任何响动。
“我应该处理尸体的吧。。。但是她还有呼吸。。。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警察。我不要进监狱，我不要坐牢。里面的人都好可怕。他们有同性恋的吧。不行，我宁愿被枪毙也不愿坐牢。自首会减刑吗？自身会减刑吧。呜呜呜呜呜。。。”他低声胡言乱语，最后哭了起来。
陈躲过一次炮轰，扑到在一具乌萨斯人的尸体旁。那人的双眼瞪圆望着天空。他已经再也无法闭上双眼了。陈丢掉手中的步枪，换为腰间的手枪，开始在尸体从中移动。这时那尸体的腹部忽然爆裂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剖开他的肚子，从里面站起来，踩在白色脊椎骨两边，手中拿着枪，上面还挂有一截大肠，在充满硝烟味的肮脏空气中晃晃荡荡。
“为什么要杀掉我的父亲！”那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把枪口对准了陈，但后者在惊吓之中反应更快，率先一枪将其爆头。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颤巍巍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陈有些哽咽，头疼欲裂。
几辆面包车车飞速驶过月光下的山间道路。两侧张牙舞爪的树枝在向自己压来。只是月光还是那样的平静，无言。车厢内全副武装的人员正在最后一遍检查自己的弹药。星熊抽着烟，但没抽两口又丢出车窗。
“啊~啊！”杀人犯跪倒在地上，打滚，黑色的烟雾从他背后升腾。他捶打着桌子，墙壁。他嚎叫着，跑出门去。站在一块平地上，左侧是来时的山路，对面是月光下的银色田野。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似乎放弃了挣扎，黑烟缠绕了他的身子。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传来。
陈艰难地退回战壕。就在这时，战场上的乌萨斯士兵尸体的腹部都炸裂开来。浑身浴血的妇女，老人们端起枪，发起了冲锋。他们大多都步履蹒跚，但数量众多。炎国士兵在弹雨中也牺牲不少。陈看着自己的队友又一次地死在了自己面前。到底为什么要打仗啊。陈渐渐精疲力竭。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一看，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如果你们守住了那条阵线，我现在的年龄就会比你更大。”她开口，白色粘稠的液体混合着鲜血从她嘴里溢出。一时间，乌萨斯士兵在那失守的村庄内猥琐残暴的举动仿佛针刺一般扎入陈的大脑。她感到一阵胃里一阵痉挛，一下子跪在地上作呕。
“停下！”陈尖叫道，“我能怎么办？！我都没有选择。枪口总要朝向一个地方，总有人要付出代价，但谁希望那个付出代价的人是自己！？”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相互杀害，炎国人与乌萨斯人相互杀害，战场上每一具尸体背后也许都有家人的泪水与悲痛。但是谴责的声音不断向陈袭来，在她脑海盘旋翱翔。无论她怎样徒劳地抵挡抗拒。
星熊手持般若和手枪，连同身后的警察一起陷入苦战。枪声在黑黝黝的山谷间回荡。没想到那人的源石技艺如此变态，甚至从本体身上分裂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由精神力转化为了暂时的实体形态。星熊开始观察和回忆那源石技艺的相关特性，总结信息，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那杀人犯站在平地上低着头，他身边巨大的黑影不断发出狂妄的攻击，不少警察都已经负伤，身上的肉都被剜走一大块。
敌人确实是越来越多了。陈大腿上也负了伤，血流不止，疼痛钻心。她咬咬牙关，觉得这一切失去了意义。悲剧感和虚无充斥着她。如此拼命依然没有满意的结局，不断地遭受谴责。这不是脸皮厚就能避免的事情。这关于自己心中仅存的良知。她只是太累了。如果枪口始终都有转向一个方向的话，倒是有个让自己解脱的好法子。陈把枪口顶住自己下巴，远处的炮火声像是催眠曲。她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一片景色。咋一看很普通的景色，但实际上却美不胜收。因为这样的美你是无法用眼睛看见的，你需要闭上双眼才行。她很舒服。几乎就要扣动扳机了。
但是她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一个高高的形象出现在了她面前。知道这一刻，陈似乎才领悟到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我死了，你怎么办？陈问道。我真是如此自大，以为你没了我不行。可能我死后你都不会为我流泪吧。我们是陌生人，我曾经还将你在意的人置于险境，视人命如棋子。我们在一起相处也才两个月不到。话说谁会为了一个认识了两个月不到的陌生人流泪啊？傻子吧。。。直到现在才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没什么意义。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影响，对周遭的客观环境也没有什么影响。我的存在境遇竟是如此悲哀，莫名其妙地受罪却没有意义。陈累极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渐渐扣紧。。。
然后她开始下坠。这是相当放松的下坠。陈从未如此感到自己的灵魂如此的清澈，如雨后江南。
好像真的开始下雨了，一滴，两滴。。。陈的脸被打湿了。她眨巴眨巴眼，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皱成一团。
“你看起来不像个傻子，怎么哭成这样。。。”陈说完便晕了过去。星熊抱着她，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周围的警察在房间里走动，做收尾工作，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进地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