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演说(节选自《牺牲者之歌》)
在《牺牲者之歌》里,避难的行商曾经对佩亚诺罗描铜之国伊斯卡班的灭亡故事:伊斯卡班的统治者“瞌睡”邓纳被兄弟篡权夺位、整个家族都成了奴隶;多年后王位传到“僭主”安德斯,他独占铜矿、加税的苛政加剧了人们的不满,又恰逢一队呼教团战士路过,于是邓纳其中一个孙子借机带领奴隶起事。以下是原诗中起义当天的演讲片段。
起义虽然成功,但呼教团却称邓纳的孙子不符合其教义、乱剑砍死他后扬长而去。留下的奴隶们恐慌地守着空城,他们不知如何恢复被破坏的耕地、有人甚至试图吃掉铜矿石。最后伊斯卡班变成了一座死城,无数想要重现它荣光的人都被熏天恶臭给逼退。讽刺的是,演讲者结尾用的一句是“今天总有人会死,但绝不是我们”,而在第二天,呼教团就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愤怒吧!奴隶们,
难道我们连愤怒的思想都要被夺走吗?难道我们满腔的怒火,
要熄灭在僭主安德斯泼洒的甜言蜜语里吗?
不!被无休无止地鞭笞的人们,
还记得僭主手下的监工吗?这无疑是同一个巢穴孕育的大小魔鬼,
他们暴饮暴食后吐出的杂碎污水,用脚把这些秽物
和着泥揉成团,监工给我们的食物就是这些,
那些恶鬼要我们从残渣里进食,用干瘪的胃塞进死亡和疫病,
可是甚至连圈养的牲畜、没有灵魂的野兽的肚子
都能装进完整的稻谷!
而僭主的欺骗,同胞们,比之喂食呕吐物更加恶劣!
他岂不是整日瘫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幻想把领地拓展
到大海、天空、甚至天空后面的地方?
而缺衣少食的我们,还要被他压迫驱使、被这样一个
伪装的英雄冒领功绩!
他的虚情假意每一刻都能改换成新的容貌,
可是当我们累死战死的亲人曝尸郊野,
无论我们的泪水如何争先恐后地涌出、也洗不净死者脸上的污垢,
这被视作奖励的死亡,才是暴君残酷无情的真面目!
愤怒吧!同胞们,我们一无所有、只剩这条烂命,
可是眼下我们必须大声疾呼,因为就连口鼻间这点
微弱的呼吸,那狂征暴敛的昏君都要当成赏赐给收回去了!
这显现出他天性之中,对穷困贫弱的人尤其的憎恶,
因为从伊斯卡班的所有奴隶这里,僭主甚至榨不出喂给那些狼虎宠兽的口粮,而他依旧故我。
可是艾瑞卡在他出生的时候,是否曾言他的剑能剜出人心烤来吃?
而暴君依旧砍下了两个婴孩的头颅,用的正是那炳荣耀之剑、乱伦者的屠刀,
而仅仅不到两代以前,安德斯的祖父借毒死兄长上位,将自己罪恶的血脉传承下来;
而经由他宣布的神谕,又岂不是贼子借神的名义肆意妄为?
暴君已经逐走了全部祭祀,而这里许多人却因为他借口“修葺神庙”设苛捐杂税、纷纷破产,
丝毫不掩饰自己日渐膨胀的贪念和妒忌。
情况明了了:我们如今要被暴君剥夺这一口气,这作为人的最后一息。
在苦难里前行的人们啊——抬起头看看彼此,
看看身旁有多少人的贫瘠的脸上布满同样的皱纹,
曾经有多少人靠自己的辛劳养家糊口,又有哪些奴隶
还记得上一次没被鞭打的日子?
是的,这就是真相:我们被一个无权掌握哪怕自己命运的人划定了生死!
为什么?却从没有解释!
只是这样去死就好,让后来者再从矿坑里掘出一片片弃尸,大家难道都是这样想吗?
不!绝不!谁指定我们要一代代地赴死,而牺牲到头来只是为了强权更方便地屠戮弱者?
只是为了让王公贵胄穿上华丽的战衣、乘着坐骑践踏我们的尸体?
这种命运根本就不存在!
不!站起来!暴君根本就不懂得,越是剥夺、人民的怒火便越发骇人!
他妄图哄骗、用谁都看不见的自由天地换来和平,
可我们的怒火是苦难深重的大地、是荒芜破败的田野,
现在我们要毁灭他的剧毒血液的根基!
睁眼看看!和风已经吹散了寒邪、被命运之神送来的英雄之船正赶来相助,
而不得人心的僭主,就连城中守卫也不愿再侍奉,
转而与奴隶戮力同心、要把人皮野兽扯下他的王座——
当我们所有人振臂一呼,就算是山巅也要应声崩塌!
全体同仁:
今天总有人会死、但绝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