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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制作人凌肖】谷雨

2022-06-21 18:51 作者:議溟  | 我要投稿

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



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有好的结局

 

“谷雨,再不去找他你撑不了多久了,总有一天会消散的。”

 

“嗯,我知道。”

 

“那对我们来说是真正的死亡,连带着你的灵体、你的意志、你的信仰。”

 

“嗯,我知道。”

 

信仰什么的,早就死在那个夜晚了吧,他亲手埋葬了她的信仰……

 

“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但如果那时候你都不在了,他拼死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从头到尾都把我当做另一个人……我很想他,但最近我有点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他太久了,画卷开始残破。”

 

“西月街107号,有位师傅可以帮你……”

 

“你知道的,我的问题不是修复师能够解决的。”

 

“那如果他叫凌肖呢?”

 


“我是凌肖。”

 

那场烧在应天府的大火毁掉了她过去的一切——

 

反了,彻底反了,漫天的火光烧在了大明的上空,朱墙外是兵荒马乱,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宫门此时如同纸糊的一般,摇摇欲坠。

 

宫殿的主人——曾经的主人亲手放火毁掉了这里的辉煌,他离开前将一幅水墨丝织画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只锦盒中,合上盖前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

 

“我不惧怕死亡,但唯一舍不得的便是你啊,我一生的梦。”

 

……

 

她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总觉得他长得很眼熟,只是从来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叫什么名……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叫你总知道吧……‘卿卿’?啧,真肉麻。”

 

她说不来话,只是一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画妖,就连那个创作了她说离不开她的男人也没法与她做到真正的心灵相通,而面前这个叫凌肖的人却读得懂她的想法。

 

她很开心

 

凌肖将她的本体从盒中取出,仅将画卷揣在怀里,“逃难还是休沐来的,那么多东西怎么带?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一旦攻进来了最先被抢走的就是这些。”

 

一衣之隔,她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宫中大道上,他走得并不慢,但与一旁匆匆来往的宫女太监比起来,却称得上徐行了。

 

他就像是妖魔——没有人能看见他,他的怀抱很温暖,像是把一切纷扰都阻隔在外。

 

叛军已经攻入大殿,为首的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其中一个跟那个放火的男人长得几分相似,只是他的脸上只有狠戾,看不到半点温柔。

 


一阵薄荷清香扑面而来,这家古董店门面不算大,在一整条古玩街中并不出挑,只是金属卷帘门在众多木门中显得格外惹眼。卷闸上方悬挂了一块牌匾——初见,一个与古董店并不适配的名字。

 

里面的陈设也不像古董店会有的样子,黑色金属置物架上随意地摆放着几只瓶子,却都是真品,散发着一股浓厚的灵气。

 

“请问——凌肖师傅在吗?”

 

良久无人回应,她将声音放大又问了一声。

 

“来了来了——”

 

里屋传来几声不情不愿的应答,那声音中似乎还带着夏日午后的缱倦。

 

门帘从里被掀开,走出来一个挂着耳机的男子,那股子慵懒与数百年前别无二致,只是那时她蓝紫色的头发还长长地披在身后。

 

“那个……朋友推荐我来看看。”姑娘被看得有些发毛,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凌肖的视线转到姑娘手中牢牢提着的布袋上,小半截木盒露在外头,光是那只盒子看起来都有些年头。

 

他刚一伸手,姑娘立马取出木盒放在他手心中,两人极有默契似乎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就像是一直如此默契,也理应这般熟识。

 

他刚一触碰到那只木盒,心中就漾起一种别样的情感——像久别重逢的喜悦,像恋恋不舍的挂念,不知道是对这盒里的物什,还是面前的人儿。

 

盒子里一幅装裱得当的画,他手一滞,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阵。

 

“师傅,这个能修吗?”

 

姑娘见他迟迟不说话,眸子渐渐沉了,就连隔着手套的抚摸都变得更加轻缓,甚至有些像曾经和她耳鬓厮磨时用手带去眼角泪的温柔。

 

“可以,只是这些无伤大雅的痕迹完全可以保留下,没有伤到画的本体,那些时间留下的印子本就是它的一部分。”他说的很认真,与吊儿郎当的外表不同。

 

他见姑娘点点头再没说什么,转身回到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登记簿,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抓了支笔,“你留个名字和联系方式,把东西先带回去,找个时间再详聊。”

 

姑娘接过纸笔,边写边说:“东西寄放在你这里可以吗?傍晚了怕带着这个回去不安全。”

 

凌肖接过纸笔,“可以是可以,要是你不担心我连夜带着画跑了我倒是没意见。”那只水笔又被随意抛回桌上,低头瞥了眼纸上的名字。

 

“不至于吧,你这随便一只瓶子、一口碗都比这画贵。”

 

“谷雨?很少见的姓啊,真名?”

 


“你……是神仙吗?”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没有畏惧,没有奉承,只是充满了好奇与崇拜。

 

凌肖用了一些不为人们所熟知的方法将自己的一部分修为给了她,让她提前有了化形的能力,她是画妖,本体是一幅画有人物的画,是那个画家的一场无痕清梦,画的是他梦里那个打着油纸伞巧笑嫣然的女子。

 

“是啊,神仙,厉害吧?”他双手插在发丝间,眼睛半眯着躺在榻上休息。

 

姑娘没有在意他那略显敷衍像是在哄小孩儿的语气,眼底是藏不住的惊喜,十分给面子地发出一声惊叹,蹲在榻前崇拜地仰望着凌肖。

 

“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用这幅模样眼巴巴地盯着他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出手,若是找错人了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那你是管什么的呀?生得那么好看肯定是管姻缘的吧……不对,刚才那么多人你都没有一点害怕,是战神吧……”

 

他睁开眼,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姑娘,琥珀色的眸底掠过一点阴暗,是她看不懂的情思——在刚化形的小画妖眼中,那只是身居上位者的权谋与制衡。

 

“你之后打算干嘛去,继续当你那‘卿卿’?”

 

他把那两个字咬的极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人身,小画妖的心底居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羞愧。

 

“神仙大人,您既然帮了我一次,我就是您的人了,请您帮帮我吧,您看看身边缺些什么,给您当婢女也成。”

 

说话间小画妖已经将头深深地叩在地上,用眼底的余光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之后别一口一个神仙地叫,我有名字也担不起你这样叫,折寿。”

 

小画妖面露喜色,“您是同意了吗?!凌肖……那您可以帮我也取个名字吗?”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抹怀春红晕,抬眼顺从地望向他。

 

他瞥了眼窗外,雨下得很大,顺着水戗往下滴答,马蹄铁踏在水洼里,水花肆意溅落的声音和百姓拖家带口往城外赶的身影,一幅末日景象。

 

“那就叫谷雨吧,”说完还不忘欠欠地补上一句:“没记错今天是谷雨节气,懒得想了就这个吧。”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谷雨”这个名字并不是随随便便所取的,在他心里又有着怎样的分量,也是从那时起,两人的关系开始恶化。

 

信任就像是一面玻璃,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阻隔了一切风雨,但当什么时候悄悄冒出一条细缝,裂痕只会越变越大,轰然碎裂之时,两人面对的猜疑会入山崩一般直压下来。

 


“接下来为您播报今天的天气,南方地区正式进入梅雨季节较往年提前10日,将会出现持续暴雨,各位市民出行敬请携带雨具,非必要不出门……”

 

客厅里两人分坐沙发一角,凌肖抱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时不时用余光看看另一侧的谷雨。

 

她跟那画卷里走在雨里的姑娘长得很像,是后人吗?

 

“凌肖……就算你一直盯着我看雨也不会变小啊。”谷雨第四次感受到炽热的视线后如是说。

 

她说了假话,她身上可是有着五谷神的法术啊,怎么可能连几片乌云,几点雨滴都管不了?只是既然这雨那么通人性自己往下掉,又有什么理由去停它,何不借这个机会多跟他待会儿,也让自己的身子好受些。

 

凌肖并不知道谷雨复杂的内心活动,也不明白自己被这般“利用”了。

 

他可无辜,不过是利用Evol下了场雨罢了,他向来善用能力。

 

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他也不恼,只是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只是觉得这雨挺及时的,忍不住看几眼。”

 

他想试探一下这个女人,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或许她也是雷电系的Evol,现在还没搞清楚她找来的目的是什么。手上的资料可以用“苍白”形容,只有基础信息完全不像是一个活在现代的人,要不就是被背后的大手隐去了,只是那后台未免太蠢了,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上这当。

 

他凌肖是谁啊,显然就不是那会上当受骗的人,但他很好奇这妮子到底想干嘛,又是什么人才会派这样一个妮子来他这套话。

 

啧,麻烦……这显然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不能打听打听再塞人?不说找个西提女孩,好歹不要是个会抱着方枕,窝在别人家沙发上看偶像剧的笨蛋啊。

 

真是好骗,光是凭借她一刹那的失神慌乱就能断定她跟雷电系Evol脱不了干系。

 


“你……会法术?”凌肖看到谷雨手心簇着的小小一团带着电光的云团后惊异地问。

 

“嗯呢,毕竟是你教的嘛,虽然现在只会一点点……”

 

凌肖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嘴巴几次张开后又黯然闭下。

 

“你们神仙为什么在下边儿待着啊,不应该在天上日日宴酒不理世事吗?那我们有没有可能遇到其他神仙啊,他们也长得像你一样好看吗?”

 

他双手抱着头在前边走着,好不潇洒,引得街边妇人姑娘纷纷驻足投来羞涩的注视,谷雨感觉得到客栈二楼还有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透过帷幔团扇在看他。

 

他打量着四周的商铺,活像个刚从家里逃出来的大少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我像是一般神仙吗?”他头也没回地问。

 

唔,确实不像,他之前说自己是五谷神,掌管人间的天气五谷。民间印象中五谷神普遍是那种浑身散着金光,满面慈祥笑渡众人的夫人,庄严肃穆的老者形象,却从没听闻过哪个话本中的五谷神是“纨绔”。

 

他说拥有了“谷雨”这个名字后就是天界的仙官了,她以为自己的工作会是文职如上报各地的收成情况,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更像是小跟班,天天想着怎么逗那位主儿开心。

 

只有他笑了百姓才会开心——身为五谷神,他的喜怒哀乐无不牵动着人间的天气,只有他开心了人间才会下雨,收成才会好,若是哪日他生气了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

 

想到有时决定一个朝代安危的只是一个百无聊赖的神祇的心情,就忍不住唏嘘人类的渺小。

 

“今天想吃什么?是翠芳局的银耳羹还是宝泽楼的蛋黄酥?”不知何时凌肖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在发呆的谷雨。

 

这话说得就好像她拥有选择的权利似的,到最后不还是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突然三两步走过来,“你不说话我可就要做选择了……方才路过一家叫‘雅堂’的店,闻着香味想来味道应该不差,就这家吧。”语毕,他拉着谷雨的手不容拒绝地就往回走。

 

凌肖没告诉她,一路过来他见她的目光在那家店停留的时间最长,便以为她是对那家店的饭食感兴趣,

 

凌肖正为自己的“明智之举”偷笑时,他不会知道身后自己拉着的姑娘正暗自怄气——她多看那店几眼不过是因为那店家的女儿生得实在好看,令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称绝。法力不够的仙官小姐无法读取她的神明的意识,不会知道那是凌肖为了逗她开心而做出的决定。

 

她完完全全会错意了。

 


这是谷雨第一次喝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的感觉她喜欢极了,就像每一场肆意张扬的雨,就像凌肖……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凌肖还是那个凌肖,他们一如百年前那样笑着、闹着,那时不用管什么神妖殊途,不去理什么仙界教条,只是简简单单地在一起,没心没肺。

 

“不喜欢?怎么舌头都吐出来半截?”他坐在对面,长长的竹筷夹着刚涮好的肉片就往她的碟里送,他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

 

幸好他如今被罚在人间,不过是个凡人,否则光是这一点点情绪波动就够下面受的了,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没有没有,很好喝的!”姑娘似乎怕他不信,又举起冒着气泡的杯子猛喝一口,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是哪个山里出来的,真是没见过世面。啧,不对,现在哪怕是在村子里也有小卖部不至于长那么大连瓶饮料都没喝过,还是跟以前一样笨呼呼的……

 

跟……以前一样?

 

某些人脸上是极度嫌弃的表情,心里其实不知道几开心,明明他只是想用Evol把人留下进行调查。

 


凌肖生气了,光是凭借轿子外天空上不断翻涌的乌云,迟迟没落下的雨以及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的雷声就能断定。

 

轿子依旧稳稳地行走,一旁的锣鼓声似是想压下隆隆雷响,高头大马在前开路,帘子外原本来去匆匆谋求生计的行人纷纷驻足——想看看到底是哪家少爷娶妻,竟有这般阵仗。

 

“骑在马上的是叶家的侍读,不会是那家害了病的大少爷吧?”

 

“可不是嘛,听小厮说是大师给算了命,四处找八字相符的姑娘给冲喜,听说这姑娘本来都谈好夫家了,本来不同意的最后硬生生给抓来了。”

 

“叶家真是好手段,只是可怜了人家姑娘啊,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噤声!”

 

众人口中那个悲惨的姑娘正是谷雨,那日她和凌肖在街上偶然看见个算命摊子,好奇心的促使下她拉着凌肖的胳膊往那儿凑去,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副市侩模样。

 

“姑娘是想算姻缘吧?跟这位小哥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不是……”她羞红了脸,悄悄瞟了凌肖几眼。

 

“姑娘八字几何啊,我且帮你算上一卦。”

 

谷雨将遇见凌肖的那日视作自己的生辰,换算成八字报了过去。

 

那卦摊老板越听越激动,直到最后一个字的报出他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声音都带有一丝颤抖:“好,太好了!简直般配!”

 

“什么?”

 

“没有,没有,您八字极好命理顺,今后若是找了个好夫家定能平步青云,不知姑娘有没有定亲?小的这儿倒是认识一家少爷,不知姑娘……”

 

很久没有动静的凌肖终于出手了,胳膊不动声色但极具占有欲地搭上她的肩膀,“哟,还是不劳烦您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把事情都说开了,反观谷雨倒是站的僵直,满脸通红。

 

那骗子老板依旧不死心,拉着凌肖的手喋喋不休,“这位爷,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在帮叶家的大少爷找媳妇,这位姑娘跟大少八字相配,只要你肯把人交给我,不管多少钱叶家都舍得出。”

 

他见凌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术奏效了,黑瘦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更加眉飞色舞地讲述。

 

“我不感兴趣,但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饶了你。”凌肖拉着还在发呆的谷雨就要走。

 

“留步,这位先生,如果你还是不识好歹执意要带她离开,我可不能为你的安全担保,到时候别说钱了,命可别没了。”那个骗子说完就要拉起女人的手。

 

刚要触到时,那只粗糙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弹开了,只觉得手心火辣辣得痛,低头再看他那只手已经变得焦黑,似乎被雷电劈过一般。

 

“怪物啊!怪物——”他脸都吓白了惊声尖叫,抱着自己的手冲散人群,跑开了。

 

本以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到这个江湖骗子,但在不久后的一个夜晚,两人在酒馆喝了酒,凌肖喝得醉醺醺的,眼睛上似乎渡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比平时乖顺多了,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望着地面发呆。

 

谷雨倒是没醉,呷了两口果酒,颊上飞起两团红晕。

 

门被叩开了,一个小二打扮的人走进来讨要饭钱,见凌肖醉的不省人事顿时变了脸色,谄媚地朝门外喊了一声。

 

不多时,之前那个算卦的骗子领着几个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着道袍的修道人,几人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谷雨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近,正想用凌肖教的法术防身,运起全身的筋脉却发觉那些招式根本无法作用。

 

那个骗子此时已经走到凌肖身旁了,用还缠着布条的手拍了拍他的脸,“前几天不是很能耐吗,还不是落我手里了?看我把你卖到哪里去!”

 

他冲着凌肖又骂了一阵,转身走到谷雨身边,贱兮兮地说:“姑娘,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这次可是请了道长布阵,再加上酒里的药,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叶家去,锦衣玉食绝对不会亏待你。”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不知道那骗子用了什么邪术把她弄晕了,再醒来是人已经出现在一间没见过的厢房,旁边是数个婢女模样的人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她身上是大红的嫁纱,一袭乌发如瀑服帖地披在身后,像极了第一次见到凌肖的时候,他的头发就是这样散着,在月光下闪耀着银光,当真像是一个被贬凡间的谪仙。

 

有那么一瞬她在面前的铜镜里看见了凌肖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靠在拱门的一侧,静静地注视着她,但当她定定神再次看向镜子的那一处时,却什么都没发现,扭头向后看去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次回头面向镜子时,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滑过方才抹了脂粉的面庞,不知道是因为她重新变回了孤身一人,还是因为在担心凌肖。

 

其实在两人的关系中,她才是那个在被照顾的人。

 

轿子晃晃悠悠地上路了,凌肖会来救她吗?她无数次猜想,被封住的灵力还是无法使用,此时的她连普通人都不如,只是一个说不了话的哑巴。

 

掀起纱幔,她的目光扫过街边的每一个当口,满怀期待那个身影会出现在其中岔路,忽然冲上来截下送嫁的队伍,把她救下。

 

但很可惜,直到轿子稳稳落在叶家的院子里,她也没有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礼堂前,这场婚礼的男主人终于出现了,但他始终蒙着一层黑纱,在大红色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应该就是传说中害了病的大少爷,不知道是什么病,除了几个贴身的侍从所有人都离他很远,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可怜的新娘。

 

她如牵线人偶一般被操控着完成了所有的礼节,随后又被几个人押去了一个挂满了红色布幔、贴了数个“囍”字的房间,其中一人似乎会些武术,不知点了哪个穴位她竟然被定在了床沿上。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停在了门口——越过了门槛。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极易受惊草木皆兵,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恐惧感不住地涌上心头,她将头深深低下,身子却依旧忍不住发抖。

 

这种恐惧感在她视线中多出一双绣了花的红鞋时达到顶峰——她感受得到面前的人抬起了自己的手,将什么东西放在桌上,应该是那只一直罩住他脸的面纱。

 

一双手挑起盖在她头上的红色头纱,她依旧盯着地面不发一言。

 

“抬头,看我。”

 

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浑身一颤却又害怕到头来这一切都是泡影,只是一寸一寸地缓慢抬头——

 

是凌肖,他穿着一生大红婚衣,断眉轻轻挑起,似乎想开口打趣什么,但看见面前的姑娘小脸皱成一团,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慌了,手忙脚乱。

 

你怎么才来啊?

 

“这不是来了吗?别哭啊……”他用手在姑娘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啧,我在呢。”

 

他干脆将姑娘整个揽入怀中,任由眼泪和鼻涕粘在自己的衣服上。

 

你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没事的……”

 

他看着姑娘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肆无忌惮地乱蹭,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再动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这段时间在凌肖的骄纵下越发胆大了,姑娘仗着他听不见自己的心声,在心里口嗨——你来嘛,又不怕你……

 

瞬间她就后悔了,她想起之前凌肖都是通过读心知道她的想法的。

 

凌肖彻底呆住了只是短短几秒,随后立马压了上来,扯散了床旁的挂帘,强硬地吻上来。

 

“你做好决定了?”此时他琥珀色的眼里只有谷雨的意乱情迷,他自己也抑制不住了,从他知道她能控制气候——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到人起。

 

她点点头,将唇又往他那儿送了送……

 

窗外适时传来雨声,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喜悦终于藏不住了,窗内也下着小雨;其外是风扫过树叶的声音,而内是羽毛掠过心尖而带来的饮泣。

 

“卿卿?”凌肖一脸坏笑地逗弄着怀里的姑娘,咬着她的耳朵轻唤,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她似乎又成了那刚化形的小画妖——羞红了脸,不知所措。

 


“你……都记起来了?”谷雨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她无比熟悉的人。

 

“是啊,还包括被你深埋脑后的那一部分……”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真的回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做个交易吧,我会帮你回忆起那些远古的记忆。”

 

谷雨没有做声,那人却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无赖,“按照我们曾经的习惯,这算是默认。”

 

“刚才的那些不过是它的上半部分,堪堪只是开始,那么接下来我会补全这个故事……”



-未完待续-


两篇完,续文将揭露两人真正的“初见”以及谷雨真实身世。


第一次用这种叙事方法,尚不成熟,烦请更正,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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