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脉异闻录:火城青峰 第四十五章 抉择

回到远远的四言灯楼的雪放心中盘算着【瞬水】的剩余时间,打算在这段时间之内找到什么东西包扎自己的伤口。
“哎,雪放,你一天天都在干什么。”月言花从楼上冒出个脑袋,看到雪放左手臂血淋淋的伤口,吓了一跳。她抱住那杆比她身子还要大的笔蘸墨一挥,墨水在半空中似云烟一般扩散开来,飘向雪放的左手臂,包裹住了伤口,变成了一圈黑色的绷带。雪放能感觉到墨绷带的韧性,把伤口略紧地箍着。
“感激不尽啦。”雪放松了口气,“我刚刚在和红隼激情对线呢,结果我完全打不过她,啧,太烦了。”
月言花翻了个白眼:“废话,你打得过就怪了。全国的雄兽都在给她打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那怎么办嘛。”雪放很是苦恼。
“抓紧点溜吧。除非你能让她的暗属性魔力反水。”
“······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操纵暗属性魔力的呢?”
“这就是你正在调查的事——永夜屏障下的地方,他们把暗属性魔力运输到一处,红隼女王再用华纳王国的国宝之一,艾瑞堪红宝石,这个能够操纵‘含有华纳王国人力的魔力’的国宝,需要华纳王国的‘认可’,而她又是现在华纳王国的实际掌权者,因此能够操纵暗属性魔力。······别用那副疑惑的表情看我,你没上过学?自己想。”
雪放呆滞了好一阵子,理清楚了,还没把他的理解说出来就先是一句吐槽脱口而出:“怎么会有要求这么复杂的道具,跟在看最近几年三国杀的武将技能一样。真是蒸蒸日上啊。(咬牙切齿)
红隼女王现在是掌权的人,所以能使用‘主公技’,操控‘同阵营’的人所搬运的魔力。”
月言花:“你在说什么东西?”
“没事,我家乡的一种小游戏。”
“我很好奇。”
“以后有机会再说。”雪放还要去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只能暂时推辞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只能相信别人了。现在可以写信吧。”
见月言花点了点头,雪放到横木边,抱怨一句:“怎么这么大个楼,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呢。”直接拿签字笔就在信纸上写了“铁马冰河入梦来”一句,发给江桓苍。
“对不起了,陆放翁,你就原谅后人这么浅薄功利地解读你的诗吧。就这一次。”雪放低声呢喃。他把信纸交给月言花,自己松了口气,依靠在横木上。
月言花看了一眼信纸,很是诧异:“你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诗?不是你写的吧。”
“废话,我的语文都是班上吊车尾的水平,我哪里写得出来。这是我们家乡的一个伟人写的。”
“原来如此。”月言花盯着信纸,没什么动作,雪放催了一下:“合不合得了格?”
月言花回过神来:“没问题,单这一句就符合了。可惜,要是全诗一并写进去,会更好。”
“是嘛,有机会就给你写吧,反正你有森荣的使者书。”
月言花像放飞孔明灯一样,轻柔地放手,让信纸飞舞在半空中,飘向天花板,随后挂在天花板上,散发出了温暖的橙光。
“你就把希望放在这么一个没根没底的赌注上?”放飞过后,月言花问到。
“没办法,我这个笨脑瓜想不到别的方法了。···糟了!”雪放一拍自己的脑袋,“思封走没有?”
“小老虎啊,他要找他那个首领复命,先走了。”
“···坏了。”雪放一拍脑袋,一脸焦急地想说什么,但月言花先一步开口:“别和我说,好歹尊重一下我的身份吧。维伤千在楼下,要说去找他说。”
雪放听到维伤千的名字,又开始犹豫了。他真的不确定维伤千可不可信。他又想到,其实自己明明可以像上次一样翻墙翻出这个军备力量这么薄弱的国家,但为什么他偏偏留了下来呢?是怜悯这里的百姓,厌恶不作为的国王?是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还是单纯的意气用事?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哲学的问题,他心里没底,但如果不说更没底。现在他的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这是【瞬水】结算的前兆。
最终,雪放还是选择下楼,看到望着窗外发神的维伤千,稍稍给自己催个眠:“不要想那么多,想得多老得快。大不了我可以溜!”
“伤千,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维伤千转头,鼻子上洒落下来些许白色的粉末,带有刺鼻的味道。
“额,什么味儿。”雪放晃了晃脑袋,把粉末的事抛之脑后,“那些被抓走的男人都在正南门方向的永夜屏障下五十米处,我现在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说,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去和江桓苍说一声?”
维伤千似乎被触动了,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那些兽人被关在哪里,可是,从雪放口中说出来,让他又有不一样的感觉,雪放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是说小雪相信我呢?”维伤千微笑着,指了指自己鼻头的粉末:“这是能解除幻术的药粉,红鸡的幻术是有后遗症的,一直处于幻术之下会有缺失记忆的风险。我现在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雪放在话说出口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大字躺在灯楼地板上,也不顾什么硌不硌尾巴,轻轻闭上了眼。
“小雪很累吗?”
“还好,但是马上我就累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做做梦。”雪放没有睁开眼睛。
维伤千就伫立在原地,盯着雪放的睡颜良久,转身向四言灯楼的大门走去。
月言花站在楼梯口,等维伤千走后,命令门口的守卫把雪放抬到四言灯楼的顶楼,让他倚在墙壁上睡。
维伤千回到了他的家,他的父亲午顺王公守在门口等着他。
捡到维伤千愁眉苦脸地进门,他眉头紧皱:“不要把你这幅软弱的表情露给其他兽人,不听教训?”
维伤千缩了缩脑袋,抬起头直视他:“不要你管。”
出乎意料的是,午顺王公反倒很满意维伤千的态度:“未来的掌权者就该有这份傲气。”
维伤千咬咬嘴唇,没有说话。一旁的仆人很识趣地把家门打开,给维伤千腾了一条可以快速回到自己房间的路。
维伤千一进自己的房间就“砰”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门。
维伤千现在很不舒服,走到堆满书和笔记本的桌子前,拉走了椅子,坐到床边,窗外正巧就是已经化冰了的莫霜江。
“虽然我很讨厌父亲,讨厌自己未来的命运,但他也是在为我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以后掌权扫清障碍。这一次大范围的抓捕也是,和红隼女王合作也是,陷害前太子也是。但我不想,不想当这个名义上万兽之上的“宰相”。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真正我想要的是什么呢?和黎傅言队长他们游走在永夜屏障边缘,踏足四方?嗯,那段日子过得很累,但是我很开心,也很亢奋,毕竟那是我第一次反抗父亲离家出走。
小雪也是离家出走的兽人吧?明明他和我差不多的岁数,却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他的父母对他没有期望吗?同意他离开吗?
好讨厌的感觉。”
这么大一段话,维伤千都说出来了。他在自己的房间设置了一个隔音的小型结界,他只要不吼得太大声,别人都听不见。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才愿意把这些花说出来。
他随手把放在衣兜里的那枚硬币一抛,接住的时候,画有天平的一面朝上。
“记得我也曾经试着对父亲用过这枚硬币,我完全没有想过,会是‘天平’的一面朝上,那绝对是我一生中最震撼的时候。强迫我做那么多事情的父亲居然是对我有莫大的善意的···打死我我都不信。但是···哎,我不理解,我有那么多的兄弟,他为什么。我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