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鹅】初恋 ( 2 )
“你也出去。”袁一琦有样学样，劝退秘书。
门咔嗒一声合上，厚重的木门将室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寂静无声。
偌大的会议室内瞬间只剩下孔肖吟袁一琦二人。
孔肖吟低头翻找丝巾，还没等摸着方巾的边儿，手腕倏地被攥住，紧接着一股力，起及腋下，她身体整个悬空。
孔肖吟吓得惊呼出声，手下意识抓住袁一琦的胳膊，错愕惊惶看向她。
她却眉眼含笑，如沐春风：“我以为是你哥过来。”
屁股紧挨着冰凉的会议桌面提醒她刚才是被程双抱到桌上的，孔肖吟一时有些恼：“我来你还不高兴啊？”
“怎样才算高兴。”
袁一琦问完，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抬高她下巴吻了过来，用行动证明着她有多高兴。
喘息声渐起，一室暧昧横生。
孔肖吟强撑着理智挣扎着：“监、监控。”
“我这儿没有。”她抽空安抚她。
孔肖吟趁机将手抵在她胸膛拉开两人距离，微喘着气，叫停：“好了，不然该被发现了。”
袁一琦作罢，抓起她温软的手掌，随手拖了张凳子坐在桌前，旋即双手扶着住她腰身，彻底禁锢她。
眼神如胶似漆。
孔肖吟被瞧得颇难为情，艰难挪开视线，撅着嘴道：“袁一琦你那小秘书长得还不错哈。”
袁一琦一听就知道她啥意思，笑了下：“我爸的。”
那还差不多。
孔肖吟撑着她肩膀从桌上下来，指尖翻着合同，遥想到不远的将来，满意笑了：“怎么样，我主意还不错吧？”
袁一琦紧跟着走到她身边，也夸：“那是自然。”
袁孔两家这次的合作其实是两人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缓和两家关系，不再偷偷摸摸谈恋爱。
事情还得从两家的恩怨情仇说起。
据说袁孔两家的恩怨上一辈就有了，早先因孔肖吟她小姑孔颂吟和袁一琦她小叔袁治礼谈恋爱还缓和过一段时间，谁知好景不长。
那两人因一场事故双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矛盾算是彻底激发了。
孔家就怪袁家那混蛋拐走了他家姑娘，袁家也看孔家那女人极其不顺眼，两看两生厌，两家关系再度跌到冰点，彻底闹掰。
孔肖吟从小没少听家里人在她跟前提袁家，尤其是她妈，大概是女人的天性，时常拿她和同龄的程双做比较。
袁一琦学钢琴，她就得拉小提琴，袁一琦会书法，她就得画画。
孔肖吟会对袁一琦起不该有的心思完全因为她妈。
按说就两家死敌这关系，闻樱女士提起袁一琦来，就算将其贬入尘埃都合情合理，可碍于她妈妈骨子里流淌的优雅贤淑，字字句句，倒衬得袁一琦格外优秀。
孔肖吟懂闻樱女士的意思。
袁一琦优秀，她身为孔家人就得比她更优秀，可孔肖吟不但没竞争的紧迫感，反倒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错觉。
由衷的欣赏。
一年前那场宴会，她首次以孔家女儿的身份在人前亮相，遇见了袁一琦。
说不清楚什么感觉，那瞬间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如断了线的风筝，悬在半空中。后来在年轻人的小聚中，玩着游戏，袁一琦无意中透露她喜欢的人在现场。
孔肖吟发现，她那时在看她。
于是，洗手间那一遇，天雷勾动地火。她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洗手台上，那样忘情地吻着她。
孔肖吟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和才见一面的袁一琦确定恋爱关系，这在以前的她看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疯狂，可恋爱却一直谈到现在。
大概袁一琦也没少听她那些故事，同样，也欣赏着她。
孔肖吟在纸上利落签下自己的大名，指尖点了点：“说起来，这次我爸会派我来签合同还多亏了我妈呢。”
袁一琦疑惑：“嗯？”
“你都能谈生意，我为什么不能。”孔肖吟一脸傲娇，得到的是袁一琦颇为粗暴的揉脸。
她一脸兴味：“那看来我也得去学服装设计了。”
孔肖吟鼓鼓脸颊，白她一眼，得到她更为缠绵悱恻的注视。
她眼神太过炙热，哪怕不看都够让人脸红，孔肖吟招架不住，佯装气恼将另一份合同丢到她跟前，凶巴巴的：“快签字，签完字我就该走了。”
这下反倒将手送出去，袁一琦紧握住，不解问：“孔家的人都是这么谈生意的吗？”
孔肖吟本能蹙起眉：“不然怎么谈？”
“这生意还得吃饭喝酒一条龙服务后才谈得成。”袁一琦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孔肖吟危险舔舔唇，笑了：“你要啥服务？”
“那就看你能给我什么服务了。”末了，她递给她一暗示性十足的眼神。
孔肖吟瞠目结舌默了好半晌：“……袁一琦你学坏了啊！”
“好啦，逗你玩。”
袁一琦牵起她软乎乎的手掌安抚：“带你去吃饭，朋友介绍了一饭馆，听说味道不错，就是位置偏了点，现在去时间正合适。”
孔肖吟傲娇甩开她的手，双手背在后头像个小老头似得嘟囔：“谁要你带。”
交代完助理相关事宜，两人一前一后进电梯。
几乎是电梯门才合上，袁一琦的肩膀就被孔肖吟桎梏住。她抓着她，左瞧右瞧，表情甚是纠结。
一直被瞧到脸热，袁一琦才假意正经：“电梯里有监控。”
孔肖吟当即退开两步，转头借反光的电梯内壁照起镜子，随手撩拨着额边的碎发，佯装若无其事。袁一琦见状挑挑眉，没多问。
一路下到停车场，袁一琦边倒车边问她：“刚才电梯里，怎么了？”
孔肖吟兀自系好安全带，在袁一琦的注视下将脑袋扭向窗外，看似冷漠不交流，实则嘴皮子在答她：“奇怪。刚才黎秋一直盯着你看，连你那秘书眼神也怪怪的。”
袁一琦看她这别扭的模样，心猛地为之一动，她强忍住笑：“我沾上你口红了？”她边说边扭头看镜子。
“没有，要真沾上了那还得了。”孔肖吟腹诽，她俩随便传出点啥暧昧绯闻就该天下大乱了。
暂不论外面会如何看待她俩，就说她们家，她爸她妈她哥再怎么宠她都不可能答应她和袁一琦在一起。
袁一琦那边情况也是如此，她爸她姨她外公都极其讨厌她们孔家人。
谈到这种话题，袁一琦老老实实噤声。
正因为两家关系牵扯不清，她们才需要促成这次合作。
星空的神秘幕后设计师中，有孔肖吟。
十八岁生日那年，孔肖吟心血来潮设计了一款颇具少女心的服饰，其大胆的配色和高调张扬的风格，经由星空的名头限量销售，竟在短时间内一抢而空。‘星子’这名声一炮打响。
从此，每年在孔肖吟生日这天，星空总会推出一款限量服饰，由孔肖吟操刀，独具个人风格魅力。
今年，孔肖吟设想的创意是用真丝来打造雾般的梦幻，营造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假意为难向父母坚持，只有用袁家的真丝能达到理想中的效果。而她这种做设计的，不想在作品的质量上有丝毫的让步。
于是，合作成为必然。
孔肖吟摩挲着方巾包装盒的边角，心血来潮问她：“话说你爸怎么会同意这次合作？”
她断定袁一琦如她一般也费了番功夫。
“我说我想接手了丝绸这块生意，他就放手了。”云淡风轻的语气。
“……”欠揍。
她当初和父母说完衣服只有用袁家的真丝才能达到最优效果时，她爸忙着满世界去找替补丝绸，她妈委婉开口让她改设计，她哥最绝，准备直接发新闻声称这期不推限量款了。
合作这结果还是她千辛万苦才谋来的。
袁一琦在解释：“你知道我爸一直想让我正式接手家里的生意，这次正好如他所愿，他肯定同意的。”
孔肖吟毫无灵魂点头表示理解。
丝绸这块生意是袁家的重头戏，这说放手就放手，看来是真的非常想让袁一琦接手了。
袁家的新礼制料主营创新性合成面料，集团内有专门的研究所研究新型面料，但最具特色的还是丝绸。
市面上流传的袁家丝绸，手感细腻光滑，诱人光泽浑然天成，从里到外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叫人爱不释手。
相传袁家的养蚕缫丝技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独门特有的配方使得袁家的丝绸在众多丝绸产业中脱颖而出。曾有国外富商花重金想把袁家的独门配方买断，遭到了袁维新的断然拒绝，他声称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多少钱都不卖。由此也成为面料行业的一桩美谈。
想着，孔肖吟将粉色纹路的方巾从包装盒里扯了出来，随意系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送你了。”
袁一琦瞥了眼就知这和她脖子上那条浅蓝色是同款，调笑道：“那不是花了冤枉钱？”明明她家就有。
孔肖吟悻悻答：“反正冤枉钱最后进的也是你口袋。”
袁一琦这才多看两眼，上面真是她家的商标，又叹了声：“怪不得我瞧着格外顺眼。”
孔肖吟故作疑惑一扭头：“顺眼难道不因为这是我送的？”
袁一琦故意停顿了会儿，待孔肖吟眼含愤愤时，这才缓缓答：“当然是。”
孔肖吟无奈睨她一眼，扭转过头，这才发觉窗外换了一副景致。
天边的云软软嵌在淡蓝色的布景板里，明明远在天际，却近及眼前。路两旁的樟树高大挺拔，郁郁葱葱，前路笔直，一眼望不到边。
她回头：“那个饭馆在郊区？”
“骊山脚下，饭馆主人喜静……”在孔肖吟投来的疑惑眼神里解释：“偏偏生性好客。”
怪人。孔肖吟在心里嘀咕。
车子一路朝山脚行进，孔肖吟嘟囔着：“我今天在商场买衣服还凑巧听了些八卦，好像很多人不希望我们两家合作，还说什么要变天之类的话。”
袁一琦重点稍偏：“买衣服？”
她眼神上下一扫，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哦~买衣服。”刻意拉长的语调十分欠揍。
孔肖吟好气又好笑：“袁一琦你幼不幼稚。”
袁一琦笑着回应她刚才的话：“正常，供求市场平衡这么久，我们两家突然合作，其他面料公司难免有想法。”
“可这次合作项目只有丝绸……”
“以后谁说得准，说不定就成为长期合作伙伴了。”
孔肖吟扬唇一笑，一副恭谨的模样：“那就得看袁总的意愿啦。”
袁一琦回以一笑：“我一向以我女朋友的意愿为主。”
路旁的树愈发枝繁叶茂，高大的树干撑着繁盛的树叶从路两旁重重压下，越往里走，‘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越强烈。树叶敛住大半的光亮，已经到了开车灯行驶的程度，远远看来，疾驰其中的轿车恍如一缕穿梭在大自然树洞中的光。
孔肖吟惊叹了声：“这种地方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丁晗介绍的，说是味道不错。”不远处隐约是出口，袁一琦解释：“穿过这树洞就是山脚了，再开一会儿就到。”
“哦，丁晗。”孔肖吟刻意加重那名字。
袁一琦无奈转头：“你要是连丁晗的醋都吃，那我就没办法了。”
“谁吃醋了。”孔肖吟答得傲娇：“你敢出轨，我就敢出墙。”
车继续往树洞的出口行驶，袁一琦被孔肖吟的话吸引，分神看她:“那以后叫你孔红杏？”
“你敢你就试……”孔肖吟余光扫及前方，瞳孔紧缩，整个身体凑上前去抓着袁一琦的手臂喊：“车！快刹车！”
出口处不知何时窜出一辆大货车，霸道横亘在整个出口。
袁一琦一脚急踩刹车，试图阻止与大货车来个亲密碰撞，谁知这时的车速不降反增，性能超好的跑车竟朝它狂奔而去。
她凝眉定了一秒，将方向盘往右急转到底，欲要从货车尾部与出口的缝隙处逃脱，跑车磨得轮胎都打飘了，缝隙却没拉开多少。出事前一秒，她朝孔肖吟扑了过去。
车身如火箭般从货车底端窜出，整个撞上山脚脱落的岩石，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