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笙 最终幕 唯一的救赎（二）
12月16日 云堤城 公海附近
一艘全身黑色的潜水艇缓缓浮出水面，它硕大的身躯与周围海天一色的灰暗完美的交融在一起，如果附近有轮船经过，那些海员一定会误将它当做《白鲸记》中的莫比·迪克，然后随着口口相传，将其描述成一种未知的海怪。
这是一艘退役的水下航母，它又称潜水航母，即通常在水面以下航行的航空母舰。相对于水上航母而言。水下航母的优点自然更为突出：隐蔽性好、攻击突然性强、航行安静等等，非常适合不能取得制海权的国家使用。但它的缺点也是致命的，在军事上，这种水下航母一旦浮出水面就会遭到攻击，所以二战后的军事强国虽然对它进行了研究，也并没有将其列为重点制造的武器装备。
“华春雨女士，情况如何？”
穿着青蓝色长衫的云倧缓缓走到甲板上，他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这台电脑已经接入了云堤城的止雨装置，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利用这些装置，在云堤城的任何地点生成自己想要的雷暴。
“有人发现我们入侵了止雨装置的系统，科技部的成员在潜艇内部和那个人打黑客大战。”
“八成是沈笠吧……他们现在在哪里？”
“线人说，还在晴空塔内部——刚刚蒋春文市长去了我们线人那里，发现何自明不在，现在也已经朝着晴空塔的方向赶过去了。”
“是么……看来何自明和蒋春文得分出一个胜负了啊——”云倧轻轻笑了笑，“不过……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而且只能是我。”
胜利集团有钱，他们买下这艘早就已经退役的水下航母，其目的就是为了此次云堤城的行动，看着云倧运筹帷幄操纵着这一切的华春雨，对他深感敬佩，于是她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必须守护好这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男人的理想。
“疏散工作进行得如何了？”云倧淡淡问道。
“正在进行中，二十艘游轮总共可以装下云堤城百分之十的人口，我们多跑几次，就能把所有人都运往大陆，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我们的工作会比预想中的轻松很多。”华春雨拿出手机，将其中的数据展示给对方，“事成之后，我们拯救云堤城市民的新闻肯定会成为头版，胜利集团的形象会一下子扭转，成为拯救大家的英雄公司。”
“没错，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华春雨……”
看着云倧自信的模样，华春雨还是不放心，于是她问出了自己最为想问的问题。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云堤城也没有爆炸；您怎么就确定，徐振海一定会选择那个选项呢？”
“如果他不选择那个选项，那么他就不是徐振海了。”云倧笑了笑，“人类是一种由奢入俭难的动物，更何况徐振海的执念太深，到手的幸福，他是绝对不会松手的；哪怕要为此付出巨大的牺牲，他也会选择那条能够看得见光明的道路。”
“我有些时候会在想……云倧阁下……您为什么会对人性的把控这么强？”
“多读点书对你有好处——”云倧拍了拍华春雨的肩膀，“而且……想要成为一个引领人类文明飞出宇宙的人，就必须什么都要了解一些，对于人性，更是如此；一个将人类带入新时代的领航员，必须拯救所有人，最后才能够拯救自己，这是我一直以来贯彻的信念。”
“人类真的可以飞向宇宙么？云倧阁下？”
“那是当然的，飞向宇宙的秘密，就在沈笠和徐振海的手中。”
“您说的是天气控制系统和仇黎的那个小发明吧？”华春雨将目光集中在远方的云堤城，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浸没在暴雨中了，天空好像开了一个口子，无数的水像是瀑布一般洗刷着这座城市，“如果徐振海真的把云堤城炸了……我们就再也没法收回那些重要资产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不明的外国势力躲在云堤城……可您现在这么悠然自得……”
“所以，我们需要重火力武器啊——”
潜水艇最前方的甲板突然打开了，一架全身黑色的直升机缓缓顺着平台升了上来，在看到这架金属怪兽后，华春雨明白云倧的用意了。
“介绍一下，这是直-10武装直升机，也叫做霹雳火-10，国产货，前一阵我托一个中东的合作伙伴，从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上搞来的退役品，但他的火力可不比今天差，要知道这家伙在二十多年前可是全亚洲火力最凶猛的天空战兽——对了华春雨，我记得你好像有直升机驾驶证的吧？”
“是的，您之前报名让我学过如何操控直升机……但我只会操控民用的。”
“那就赶鸭子上架吧，反正这艘潜艇没一个人会开直升机，你去驾驶座，我们去会会徐振海和那个神秘的境外势力。”
“可是……现在可是雷雨天气，闪电会击中直升机的。”
“你忘了这场雷暴是‘源’造成的了吗？科技部的人和我说了，只要在直升机的尾部装上止雨装置，那些闪电便会避开我们——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止雨装置可以说是这些雷暴的母亲，总不可能，孩子会把母亲从天空中打下来吧？”
“但这可是自然……人类操控自然什么的……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问题太多了华春雨。”云倧抱怨道，“上飞机吧，如果徐振海没有做出决断，我就逼他做出决断。”
12月16日 云堤城 出云区 云堤城晴空塔附近
“徐振海！把枪放下！你现在指着的人是云堤城的市长！”
“你先把枪放下！否则我一枪打死你蒋春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沉溺思维碰撞，徐振海居然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身后有一个不速之客一直跟在身后。在他焦急等待着沈笠与那个不明黑客的电子战结果时，晴空塔的垂直电梯突然被打开了，在电梯口守着的两名聚能生命礼宾部成员见状，刚准备掏枪射击，却未曾料到对方的出手更快，站在蒋春文前面的两名警察一下子就放倒了他们。
听到枪声后，沈笠、杨萱伊停下了敲击键盘，从控制室里走出来，只见徐振海正拿着一支枪和蒋春文对峙着，那两个礼宾部的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蒋春文身后跟着四名警察，单从火力大小上来看，要是打起来徐振海可是根本没有胜算。
“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一旁，被绑在承重柱上的何自明嘲弄道，“这下子，云堤城所有的风云人物可以说是都在这里了。”
“你给我闭嘴！何自明！”徐振海转过头骂了一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的那些手下战斗力和正规的警察比起来还是差得太多了，尤其是，在我有一名神枪手的情况下……”
“神枪手？”
就在徐振海惊愕的时候，孔献仪缓缓从蒋春文的身后走出来，她的表情十分无奈，一只手扶着枪袋，另一只手捂着腰部，看来是刚刚在楼下和徐振海的手下交火的时候受了伤。
——怎么回事……孔献仪不应该现在已经到凯桂号上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徐振海的大脑现在十分混乱，他不明白自己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她会和蒋春文站在一起？不过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是被胁迫的……她用了什么方法？
“孔献仪……你……”
“你以为他在凯桂号上么？”蒋春文笑了笑，“孔献仪可是我的好朋友，徐振海，就算你们是恋人，你也不能夺我所爱啊，对不对？”
“你疯了蒋春文……”
“我没疯！我只是在做为了活下去而必须要做的事情——”蒋春文将目光对准了何自明，“只要把你们都杀了，就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就能成功功成身退……没人会查到我头上，毕竟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是你啊徐振海。”
“蒋春文！”沈笠一把推开徐振海，“你在干什么？”
“沈笠……”
“听着春文，我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你让我带走诺可，然后我们永远离开云堤城，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一个字也不会说。”
“沈笠……你知道你最令我讨厌的一点是什么吗？”蒋春文扶额叹气，“我每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总会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这个人太善良了，你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是的，我早就知道，你女儿是因为我埋在沙滩上的炸弹炸死的……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和自己的思想作斗争，但我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所以就杀了仇黎么？”沈笠难得提高了自己的声调，“你的良心在哪里蒋春文？仇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错？”蒋春文咄咄逼人的说道，“没错，我就是云堤城最初的‘源’，但我无法像那个女孩那样使用‘源’的力量，这股力量让我的身体像是个百岁老人，所以你会经常看到我流鼻血。”
沈笠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蒋春文无论出现在哪里的时候，身上总是装着用来止血用的纸巾，但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就是“源”。
“我被父母抛弃！被这个社会抛弃！我去找工作被骗！他们把我丢到一个山洞中，想让我送死，但我活了下来，我杀了那些视生命如草芥的白痴，我想要活下去，我想要复仇，我不想死！”
“但……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呢？我是研究‘源’的科学家，肯定有什么方法……”
“不……沈笠，你不明白。”蒋春文喘着粗气，“你不明白我在那个山洞里面看见了什么……‘源’这种东西是一种被诅咒的能量，你口中的那个‘诺可’，是一个被诅咒的孩子。”
“什么山洞？”徐振海一脸懵逼，“等一下……之前有新闻说过，好像是在重庆的某个山里发生过一次地质变化……”
“你明白的晚了徐振海……”蒋春文也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直指徐振海，“现在知道那个山洞在哪里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要诺可的血，我要活下去，然后所有的‘源’都是我的。”
“我们是不会把诺可交给你的！”杨萱伊也站了出来，挡在黑洞洞的枪口前。
“妈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总觉得好像靠着自己的一腔热忱就能改变世界，你们这是在异想天开！”蒋春文大吼道，“你觉得你们的肉体能挡住子弹吗？沈笠，我每一次看到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我的良心就会受到无尽的煎熬……说句实话，你女儿被炸死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沈笠没有说话，只是龇牙咧嘴的盯着这个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疯癫癫的女人。
“你那天为什么要带她去沙滩！如果你那天不带她去沙滩，她也不会被炸弹炸死！我的计划也不会被打乱，原本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继续过着和从前一样的生活，但你那天带她去沙滩玩了，你为什么要带她去？”
“给我让开蒋春文！”徐振海上前一步，将准心对准蒋春文的心脏，“你少来这和我强词夺理，就你这种人还想要当沈笠的朋友？我告诉你我可没他这么有耐心，我数到三，你要还不让开，我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陪葬！”
“等一下，我们再商量商量！”沈笠有些急了，挡在徐振海身前，“大家都冷静一下！我来想办法，一定有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有病吗沈笠？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来商量的样子吗？”
“徐振海说的没错……”蒋春文顿了顿，“我不是来商量的，我是来杀你们的……沈笠，只要你死了，我的内心就不再会煎熬……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当一个你们眼中彻头彻尾的恶人；但你们要明白，我很害怕死亡……我不想死，所以……”
——孔献仪，杀了沈笠。
一直躲在蒋春文身后的孔献仪，缓缓走上前来，而在她身边的那些警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要是明眼人，这个时候都能看出来，谁才是造成云堤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们可不能不听上司的命令……
天空中的雷暴越来越强了，闪电击中晴空塔的顶端，巨大的能量让室内的灯光时明时暗，沈笠转过身，望着持枪的孔献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孔献仪……我们不是说……要一起去厦门吗？”
“孔献仪！你听清楚了，你想要的副市长我可以给你！如果他们被放走了，我们都得完蛋！”蒋春文在孔献仪身后施压，“开枪孔献仪！他是个大麻烦！”
“你他妈才是大麻烦！”
孔献仪突然大吼一声，转过身，将枪口对准蒋春文。
——砰！
枪声响起，但子弹并没有击中蒋春文，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子弹打偏了。
“孔献仪！你疯了！”
蒋春文被吓了一跳，躲在那四名警察身后，然后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你们就这么不想让我活下去么？那就看好了，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在撂下这句狠话后，她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上面的按钮后，沈笠发现自己笔记本电脑上出现了一串倒数数字。
——计时器。
他赶忙望向那个深不见底的竖井，悬浮在竖井中央的诺可和W-01的遗体开始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几秒钟后，他们开始朝着竖井的下方坠去，这个竖井连着牡丹山下方的天气控制中心，蒋春文这是要打算利用“源”，把云堤城给炸掉。
——休想得逞！
沈笠打开笔记本电脑，试图阻止数字倒数，现在可没时间去管什么有人控制止雨装置的事情了，还有三十分钟……如果三十分钟不解决这个麻烦，那些存储在天气控制中心的那些大罐子，会将所有的“源”散布出去，在诺可和W-01的作用下，届时，整个云堤城都会被“源”巨大的能量给轰飞。
但他的双手还没有碰到电脑键盘，一阵怪声便传入了他的耳朵。
——螺旋桨？
他回过身，只见一架泛着光的黑色直升机正悬停在晴空塔观景台的外侧。
在看到这架直升机后，徐振海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