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烂俗笑话14
第十四章·同归(一)
我生来就喜欢作对,我整个的一生不过是一连串和心灵理智作对的可悲和失败的事例
“抱歉,我拒绝”,断将飒和另一个他没见过面孔的照片重新推到壳面前。那人一向平静的面具被他捕捉到一丝裂痕,没猜错的话是藏不住的暴怒。“我可以问问原因吗,毕竟这是您第一次拒绝我”“职业道德,不动小孩”,断往后一靠,示意自己不会再多做考虑
其实断心里有些没底,那个小孩子是谁,看起来只有飒一半大,为什么会成为壳的目标呢。难道说是昨天那个跟飒说了些什么的孩子。原本他以为飒会输掉比赛,这么一想这个小孩的出现确实太过奇怪。是飒的手下败将雇来算计他的,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我很好奇如果杀手金盆洗手了,他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壳收敛起他的笑容。“会被干掉,毕竟客户们不会喜欢一个知道自己见不得人的事的家伙活着”“如果雇杀手杀了另一个杀手,会有人愿意接吗”“当然,会有很多”尤其是他这种排行榜上高位的杀手,赏金估计多到够人下半辈子混吃等死。壳如果实在好奇大可以试试,他绝对奉陪到底
“那么我不打扰您工作了”,断懒得再跟他打哑谜。“我希望我们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当然,我也希望。那么,回见”
断总觉得那个小孩子的出现太过于突然了,但是又一时无从下手。如果是和飒有关的话,他现在只能去找卷
“哟,你居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电话那头的人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打。“见一面”“行啊,在哪”“酒吧”
卷赶到的时候断已经喝完了第二杯,玻璃杯叩击桌面发出清脆好听声响的同时卷出现在他对面:“喝闷酒呢?伤还没好就又是乱跑又是喝酒的,真是不怕死”
“壳要杀了飒”,他这时突然想到壳居然没让他顺带把卷也给解决掉,看来疯的不算太彻底。“然后呢”,语气很轻,像在讨论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然后?你说呢”
“你肯定没接对吧”,卷自顾自地坐下,跟老板示意自己要的和以前一样。上午的酒吧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断音量控制的很好,每一个字都只砸到了地上:“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卷表示赞同,接着就没有任何反应
“你怎么打算”,断现在觉得卷跟壳一样让人摸不透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刚遇到飒的时候用心照顾的也是他,自作主张让自己教飒本事的也是他,同意当监护人让飒参加比赛的也是他,到了现在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卷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吗……”“卷哥哥”稚嫩的童声将二人打断。那孩子面孔分明是不久前出现在照片里那张,此刻正冲卷笑的开心。“小彦,怎么啦”“爸爸说你来了我就来找你,我跟你说哦,今天是我生日,我8岁啦”“好啊,那祝我们小彦生日快乐”
断冷眼看着这两人岁月静好的样子,觉得有些魔幻。这小孩是谁,卷为什么跟他认识,还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为什么壳要这小孩子的性命。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小孩很开心的跑出去了。断看过去,眼前的背影与前一天的重合。不会错,就是他
再看向卷时对方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阴郁冷漠,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样
断动了动脖子:“卷,你都做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这小孩是谁”
“酒吧老板的儿子”
“亲生的?”
“领养的,领回来在店里陪酒,呵”
“让小孩陪酒?”
“就因为是小孩啊”
这都多少年了,孤儿院的职能一如从前。即使他把那个老院长杀了也拦不住的。真是可笑
“想知道飒昨天听到了什么吗”,卷不再管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我让小彦跟他说:‘拜托你打赢他,因为他之前打残了我的父亲’,飒应该没跟你说过吧,他有个养父也是拳手,被人在拳台上打断了一条腿”
得寸进尺般的,卷站起来把手撑在桌上,把脸靠近。四目相对,火光在死寂的海平面上点燃,转而又被吞没。“飒可是快被人杀了。现在你会怎么做呢,会帮他吗,杀手先生”
断已经非常想照着这张脸打一拳,然而那个刚刚被叫做小彦的孩子回来了,手里提着蛋糕:“卷哥哥,小彦请你吃蛋糕”。断觉得卷真有当演员的天分,转头就换上阳光大哥哥的表情,笑着说好。于是两人又张罗着点蜡烛,许愿。“我希望卷哥哥的一直陪着我”,小孩子认真的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快吹蜡烛”,于是小孩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燃着的那几个火苗。我可能是在做梦,断这样想着。小孩还拿了一块蛋糕给他:“大哥哥,你是卷哥哥的朋友对不对。今天我过生日,请你吃蛋糕”。断看了看那小孩,终究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蛋糕很甜,断吃在嘴里却完全不是滋味
终于是等到那两个人高高兴兴吃完了卷才再度回到他面前:“想听故事就跟我来”,说完就径直往外走。断对卷的所谓故事没兴趣,但他想要一个理由,他这么做的理由
接着卷带他到了一个酒店楼下。断停在门口不动了,卷回过头来喊他:“走啊,愣着干嘛,我又不会把你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这一拳绝对是要招呼到卷脸上去
进了房间卷就坐上了窗边的影子,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父母都是星辰科技的员工,而且是有点地位的员工。当时星辰科技还不是壳当家,应该是他父亲吧。所以我家庭条件一直挺好的,读书也是自己想去的学校和喜欢的专业。但是星辰科技最不缺的就是员工,哪怕是我父母那样的员工,也一样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当真正的领导层需要一些炮灰的时候,就看底下的人的命了。所谓不惜一切代价只是上位者的托词,大多数人都是代价罢了。他们命不好,是可以被牺牲的代价,就在我马上要毕业的时候,他们被星辰科技清理掉了”
“你叫我来就是听你的成长历史吗”,断靠着卷旁边的墙,有些不耐烦
“就这么点耐心你是怎么当杀手的。我当然恨星辰科技,但是我没办法和大公司对抗。所以我没想过报仇。我只能尽量好好过我的日子。我本来想去最好的医院,起码我可以用我学到的东西多帮一些人,但是没能如愿。顶替我的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就是那个老头的孙子”
老头?哦,断想起来了,那个卷弄死的人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本来以为是自己技不如人。但是没多久,那老头的儿子希望我做那老家伙的私人医生,原因是他刚刚做完一场肾移植手术。不过不是在医院里。黑市里抢手的可不止枪支弹药还有毒品,还有人体器官。但能配型成功的终归是少数,就连黑市也未必能满足所有人都需求。所以呢,利用他孙子的职务之便,他买到了合适的器官的器官,来源于医院里病人身上的。多死一个人而已,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告诉我这些时已经离死不远了,我不过是推了他一把”卷的语气突然像个调皮的孩子
“现在我的那些个病人,或多或少都干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我直接动手的只有那个老家伙。其实现在想想直接动手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
“你知道吗,壳也做过这种事哦”
“壳?”
“他有个弟弟吧,他弟弟有心脏病。他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让他弟弟活下来的。他之前还让我帮他弟弟做过检查,他俩可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
断想起自己在屠宰场楼上看到的资料
“按壳那个样子啊,你拒绝了他,他立马能找来第二个人,说不定顺便让他把你也给做掉,怎么样,有没有点危机意识”
卷的后半句话断没听清楚,被室外的巨大噪声掩盖了。应该是爆炸。断走向窗边,卷指着那正在燃烧的地方:“喏,效率还挺高的”。熊熊燃烧着的是他俩前不久之前待过的小酒吧,他们甚至几小时前还在那里分享了那个小孩的生日蛋糕
“你为什么”,断已经转过身揪住了卷的衣领 ,几乎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提起来。然而卷此刻没有平时的灵动,全然一件死物一般,却还是扬起嘴角笑了笑:“因为这些年,我在给那些畜生做检查,给他们的药里做手脚的时候一直都在想,要是能像对最开始那个老家伙那样多好,又轻松又省事。他们有什么资格活着。所以我在想啊,像壳那样的我没什么机会亲自动手,要是有人能帮我就好了”
紧接着卷被狠狠甩回座位上,脸上多了一块红肿。嘴角被咬破,淌出丝丝鲜血。“你疯了”
断看着眼前的人,联想到那天在落地窗前的人,脸上都沾着血。如出一辙的癫狂
我不是和壳像的那个人,你才是
“现在你会怎么选呢,看着飒死,还是为了飒去挑战壳。断,你会怎么选呢”
卷冷冰冰的看着他,而断也压根没想回答眼前疯子的问题。反而突然放松下来,倚着窗户,看着消防车停在小酒吧门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算计他,算计我,从什么时候”
接着还没等卷回答,便替他说了:“从第一次带我去见飒,是吧。还特意带我去喝酒”。距离有些远,他看不真切小酒吧那边此刻到底是什么状况,而卷也一直不说话,似乎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就在离开之前他附在卷的耳边,一字一顿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以为你这么做能解决问题吗,你不会如愿的”
他离开房间的瞬间卷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他走得太急没听清楚,于是那些字句就落在地上砸碎了
卷跟他说:“飒之前说我人很好。其实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才是”
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明明赢了比赛可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想到自己之前在医院躺着的那段时间,也总是这么愣愣的看着。卷会不会有麻烦,那个小孩又跑到哪里去了,断有没有在现场。问题折磨着他,那个孩子的话语又让他再度回想起他那时亲眼看着养父在拳台上任人宰割时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
起码我没让他失望。飒这样安慰自己
不想睡觉,不想吃饭。飒在床上翻过来再翻回去。卷说自己做得很好,可是他觉得断也不是单纯的在吓唬他。万一他一时冲动真的给两人带来麻烦怎么办。他说过自己会保护卷,可是自己真的有能力跟星辰科技抗衡,跟壳抗衡吗
他是不是应该跟卷说一声昨天断跟他说过那些话。对,他要先告诉卷
电话刚拿起来正好有人打进来,是断的。这个时候打,不会是来骂人的吧。但他还是接起来:“喂?”
“人在哪”,对方的声音带着急促,还有被压制下去的怒意
“家里”
对方回他以沉默,当时间长到自己再一次开口询问那人是否还在听时断才给了他回应:“你,以后别联系卷了。还有,待在家别乱跑,别靠近窗户,最近都注意安全”
“断?是不是我……”
“就这样吧,我给你的刀你最好随身带着”
还未等他说什么对方便霸道的挂断了电话,只留下飒一个人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发呆。那把柄上刻着海鸥的匕首被他放在床头柜里,从没有带在身上过
断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按说他挂了电话就不该再去想着回事。毕竟在这种时候就应该从这一摊浑水中抽出身来站在远处观望。他现在在做什么,明明已经身在泥潭里了,还巴不得挣扎的狠一些让自己快点陷下去吗
啧,烦死了
当他终于停下,又一次给刚刚的号码打了过去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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