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六十二,画的含义,徐培风的暗示
第六十二章 风泽
苏帛玄拿着那方小画,斜倚在床上,脑中不断梳理着所有的事情,还是没有头绪,神思倦怠,不知不觉地昏昏睡去。
苏帛玄心中有事,醒着头脑昏沉,睡又睡不踏实,梦中各种光怪陆离的侵扰,恍惚间好像在一个园子中安然读书,突然所有人都四下奔逃,自己也跟着跑,跑出园子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什么园?看不清,好像有团黑雾遮住了门匾上的字,突然就听见哐当一声。
苏帛玄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起身见林坛非正半披着衣服去关窗,把窗子关好,回头见苏帛玄醒了,略带歉意地说:“我正脱着衣服呢就起风了,没来得及去关,把你吵醒了吧。”苏帛玄揉揉眼睛,坐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看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收获?”“申时了,和徐培风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出什么来,也许这个路子不对。”苏帛玄见林坛非神情沮丧,眼睛通红,心中愧然,轻声安慰道:“这本就是碰运气的事情,不行我们再试试别的方法。”“唉”,林坛非叹口气,“这帮子穷酸老儿,有正经话不好好说,非要玩这些劳什子,让人费尽心思猜不到,也许徐培风说得对,金少楠在杭州府经营多年,再去杭州看看没准会有些收获。”
苏帛玄听到此话,心里咯噔一下,“是徐培风提议去杭州的么?”“嗯,怎么了?”苏帛玄突然想起了刚从杭州府回来的时候,徐培风曾问过他,有没有去过孚园,自己当时就颇为纳闷,自己与徐培风并不相熟,且两人只说了寥寥数语,徐培风的话既突兀又失礼,实在不像是他一贯滴水不漏的风格。只是当时林坛非跳出来得太快,又无理取闹,自己便没再深究此话有何深意。
杭州、孚园。苏帛玄突然间被一束光点亮了,忙回身去找刚才那方小画,林坛非见苏帛玄忙慌慌的,也赶紧过来帮忙:“找什么?”“一张小纸,上面有一幅山水画。”苏帛玄见床上没有,定是刚才睡着的时候松了手,不知飘落哪去了。林坛非也帮着找,见床脚的缝隙里冒出一页的纸角,扥出来,正是一副怪异的画。“帛玄,你看是不是这个。”苏帛玄赶紧接过来,正是他刚才琢磨的那方小画,上面狂风大作,下面是一片汪洋,风上水下,便是巽上兑下,是风泽中孚!是孚园!
林坛非见苏帛玄神色激动,忙问:“这幅画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和杭州有什么关系?”苏帛玄没想到林坛非竟这样敏感,也意识到了徐培风对杭州的提议并非信口随便说说,此事已然是瞒不得林坛非了。况且,毕竟此事是徐培风提议了,谁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让林坛非知情也好有个防范。苏帛玄拿着那幅画给林坛非看:“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去见徐培风么?”“记得,怎么了?我记得他当时问你……孚园,你是说孚园?”“对,你看这幅画,上面是巽风,下面是兑泽。”林坛非一把拿过话来仔细的端详:“没错,是风泽中孚。所以,上次徐培风问你的话是意有所指的。”
林坛非面色凝重,把画塞回到苏帛玄的手里:“你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便匆匆地跑了出去,约一盏茶的时间,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林坛非把苏帛玄拉倒案边,从袖兜里拿出一卷书册,摊在书案上,“我当时没往心里去,但刚才听你一说,我突然想起兼观塘有关于孚园的记载,你看看。”林坛非和苏帛玄两个人并排坐着,翻看着关于孚园的零碎记载。原来孚园原是前朝一名官员的宅子,官员犯了事被斩首,宅子被充作公产,后来再次分配的时候,众人都嫌晦气,没人肯接受,最后还是太后做主,赐给了他一直信赖的院使,并改名为孚园,后来太后崩逝后,这位院判不知为何意图给一位妃子下毒,后来被发现了就畏罪自杀了,其家眷也纷纷被处斩,这座宅子的两任主人接连殒命,因此孚园也被视为凶宅,无人接手而荒废至今。
两个人看完了孚园记载,都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既然孚园为凶宅,徐培风还问苏帛玄有没有去游览,自然是想引起注意,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引林坛非去关注孚园。林坛非又向前翻,第二任主人,按照年纪来说,刚好可以做徐培风的父亲,只是那名院使与徐培风并不同姓,而是姓周,叫周青竹。
“你说,徐培风反复提及孚园到底是何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帛玄问。“也许,既然他几次三番地暗示,我们便去孚园探访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苏帛玄有些不放心:“虽然你说此人值得信任,但毕竟人心隔肚皮,他明显知道些什么又刻意隐瞒,我还是有些担心。”林坛非看苏帛玄满脸的忧色,有些后悔把苏帛玄也卷进来了,害他也要跟着殚精竭虑,只是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苏帛玄对此置之不理,只好安慰他:“别担心,他若真想害我,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最多也不过是利用罢了。”此番安慰没有丝毫的左右,反而让苏帛玄的心揪得更紧了:“那若是利用,你也不在意么?”林坛非笑了:“那你就更不必担心了,我既然知道他在利用,便不是利用了,我自然是不在意的,但如果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就另当别论了。”“那你又当如何?”苏帛玄追问道。林坛非转过头看着苏帛玄,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好奇啊,你是想看我如何对付徐培风么,我还没想好,如果他真的纯心利用我,我应该会杀了他吧,不,我不会杀他,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苏帛玄双手抱着林坛非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答应我,如果有人利用你,你怎么消气怎么来,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觉得解恨就好。”林坛非见苏帛玄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一把他搂过来,笑着说:“你呀,可真能操些没用的心。”苏帛玄在林坛非的怀里强忍住眼泪,咬着牙说:“答应我,怎样都好,只是不伤着自己就好,答应我。”“好好好,我答应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好好给那些利用我的坏人一些颜色看看。”“嗯。”林坛非听苏帛玄声音不太对,双手把着他的双肩稍微推远些,苏帛玄眼里饱含着泪光,与林坛非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便决堤而出。“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别担心,谁有这个本事利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