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次元转生：转生故事的抒情叙述
一
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好难寻几户人家。
前世有许多人向我描绘过，草原辽阔无际的模样，多么叫人羡往。那时我无法回答。傻傻地听着他们就那样说，笑脸也不自然地咧开，活像一尊泥塑的弥勒佛。
常人对于未见过的风景，似乎多少有些期待。可我却与这样的常人毫不沾边，也许，我果然如他们评价的那样，是一个没有眼光的人。
我觉得，眼光，大多是用来迎合他人的。风景就是风景，天然地在那里陈设，直到第一个游客路过之前，谁也不知道它的美丑。
世人挂念的美景，这草、那海、天上偶然飘过的云彩，从并不会因为人的喜欢而喜欢上人，或因此就多做些挽留。人有要去的旅行，世间的景物也有朝夕的迁移，一息一瞬之间的怜爱，待到山河日落、林静涛清的时刻，天地也就忘了。
所故，虽说如同山雀总要归巢，人的心灵也终究要寄托于某物，我并不愿将感情寄托于风景。闲得听他人旅说，尚能拍手称好，偶尔主动提起，就只是匆匆言说，又去做下一件事情。
世间我最愿寄托的，还属这尘世的历险，人的故事。即使转生到这个另类的次元，这个想法也并未改变。
我向它要来了这份天赋，可以贯通我和他人的心灵，而它只是像递过一块蛋糕一样，将这天赋放在我的手上。看来，内里的意义，它却全然不懂。既然如此，我即用这天赋来谱写人间的心灵秘境，那又会是一番怎样的阔丽，相比也不会逊色于眼前这片草原的沛绿无垠。
尘世奇遇，总是等人百般好奇，随后不期而遇，我终是寻到了原野上的一处别村。
二
村庄位于一处半丘，周围一片稀松的杉树在空无一物的草原上很引人注目。远远望去，鸦青的杉木仿佛是刻意点缀着茵绿草地的斑纹，在草原上铺下了一张柔软的毛毯。村庄就自然地坐落其中，曲折之势，宛如一位匍匐的画家，睡颜怡然而平静。
索性越到跟前，我越是放缓脚步，生怕自己闯入别处村庄的梦乡时，不合时宜地将它吵醒。
在这片村庄中晃悠了半路，和不少人点头招呼过，他们似乎对我这般陌生客人的到来并不惊奇。看来对他们来说，我不足是习以为常的过客，属于早已融入他们的生活的另一番平静。
我的天赋便在这时派上用场。
随着想法汇聚，眼前出现了熟识的UI，我自然懂得应当如何摆弄。用手指触开攻略界面，随后，只需找到心下想要对话的角色，便会出现相应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寓示着不同的结局，正如话剧总分喜剧和悲剧一样，我所做的选择也会让我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行走于世，人都要尽可能地避免失败，迎来心中所愿的结局。而只要具有这般对话的天赋，加上愿意倾听，我就能方便达成满攻略的结局，这便是我选择的历险。
令我惊讶的是，分明只是边陲小镇，并不乏轻曼娇俏的美人。眼前便正有一位仆仆忙碌的女子，秀发虽是随手撩缠，却更衬得面庞俏丽，苦中作乐的模样更叫我爱惜。点开攻略界面，我准备一展自己的深情。
“对象未获悉，请先抽卡。”
“……”
“对象未获悉，请先抽卡。”
“……”
抽卡又属于一番怎样的风情。这时节，天赋也和人作祟，我只便触开抽卡界面，才发现此前从未得知的信息：抽卡系统可随机获悉一个地区内的可攻略人物，每次获悉一人，冷却一星期（当前卡池范围：贞底黎晒普村庄）。
“……”
人将踏入怎样的境遇，与怎样的人的结伴，经历何种冒险，终是不能从一开始就得知的。我自是不纠结这些，旋即选择抽卡。
“恭喜获悉人物：普通人物，戴禄高娃。自动寻路开启。”
霞光欲起，像一张被子笼上远处的大地。循着系统所给的断续踪迹，我最后找到了一个破落的木屋跟前。
木屋的门被一只疲惫的手推开，我看见了戴禄高娃，而她已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
“寻路终止。”
“删除已获悉人物。”
“亲，角色一旦获悉，是没法删除的呢。”
“不，我前世的游戏就有这个功能。”
“亲，查询到确实有这个功能，但需要满足攻略值至少达到一级。”
“……”
饶是万般不愿，我还是靠近了些。
三
戴禄高娃从屋里出来，就坐在了门旁的摇椅上，目光转到天边的夕阳，便不再移动。我认真打量起她，眼前的老人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早已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体型并不臃肿，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削，也因此不能掩盖住，她坐姿和神态中与村中其他老人不同的风格。
我在戴禄高娃看得到的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不久，她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转了过来，注意到了我。
我随即走近，到可以和她对话的距离，然而并不说话，目光尴尬地投向夕阳。
我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面对一位这样的老人，我和她之间横着太多高大的山脉。
“你是一位冒险家。”最终是戴禄高娃起了头。
“是，我是一位冒险家。”我像个回答问题的孩子。
“那这样的景色，你也看过很多次了吧。”
这样的美景，她指的应该是草原上的夕阳。
我再往西边看了看，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回答道：“很多，但每次都是最美丽的。”
戴禄高娃泯然一笑，弯着眼睛说道：“对于一个冒险家来说，这还真是过于恭维的回答。”
我不知所措，刚刚的回答，我的确经过了一番思考——对于一个韶华已去的老人，怎样的回答才不失风度。
“我并不属于这里，是还年轻的时候，和一位同样风度翩翩的冒险家来到这里的。”
这在我的猜想之中。
“他，和我，我们看过了许多新鲜的事物。但并不是每天的冒险都能创造回忆，冒险家也不能把走过的每一步都写在他的日记中。”
“嗯……”
“你在思考，但，对于你这样年轻的冒险家来说，或许思考这些事情还为时尚早了。”
“我想听听您的故事。”
戴禄高娃泯然一笑：“那可太多了，孩子。在故事讲完之前，夕阳就会完全落下。不如我为你指一条路。”
我很快地点了点头。
戴禄高娃的手指向东边很远的地方，说：“那是我来时的方向，沿着那头一直走，你就能见我所见，听我所听，经历我所经历过的那些冒险。”
我翘首望向她所指的方向，那是夕阳无法触及的，天的另一头。过不了多久，夜幕也会从那个方向开始，将这片大地笼罩。穿过那片还未到来的夜幕之后，我真能见到戴禄高娃所见的那些吗事物吗？
“那会是一段不论结果如何，都充满意义的冒险。”
看向戴禄高娃，稍一转头，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此时已是夕阳渐沉，草原反射的光泽逐渐黯淡，杉树那被霞色染上的金漆也在一点一点的剥落。戴禄高娃的眼睛就倒映着这一切。
“攻略值已达到一级，是否删除已获悉人物：戴禄高娃。”
“……”
暮色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挽留的风景。
（自娱文创，请勿转载）
文丨无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