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漫长的时光里，虽然美食探险队寻找到了许多不同的食物，但种下的菜却一直没有生长。而在这时，艾由发现纵火犯夜被释放了，在与长老交涉的同时，她才知道当时的火灾与长老们也有关系，但无论如何她无法原谅夜的栽赃行为，更别说让他踏上自己心爱的地球，可夜并不在乎与她对峙，还向她下出挑战，谁的菜能让居民们肯定，以后地球就是谁的。艾由接受了挑战，却因此变得疯狂起来，为了实验更好吃的菜，却把菜搞得完全不能吃了。而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是夜来帮助了她，那夜究竟是什么人呢？有什么目的呢？也许这个答案还在很遥远的地方，但美味探险队是不会因此而停滞的，他们还要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呢。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房泽宇 | 科幻作家，时装摄影师。酒醉时披了件黑色幽默，奔上舞台演绎了场荒诞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梦》。

好吃星球

第二十八章 无肉不欢

全文约7800字，预计阅读时15分钟

一

“清二。”

“嗯？”

“我一直在想，以后你是要接替爷爷做长老职业的吧？”

“嗯……喂，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很奇怪，做长老要有相当的能力，可你现在的业绩却还是零。”

这话一出，清二的脸刷地红了。

“我只是……我只是更擅长的是组织力。”他辩解道。

“组织力？原来如此，但是，好像也没人听你的吧。”

这话又重击到了清二。

“方法！”清二大声驳斥，“我是在找一套让大家接受地球的方法。”

“这样啊……”星尘打了个哈欠，“不管是什么方法，但都好像不如我的有效呢。”

清二生生被他噎住了，这本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早晨，一身动力的早晨，但这一清早充沛的能量瞬间就被星尘打消的无影无踪了。

星尘洋洋得意，是故意来嘲讽他的，因为连星尘都能说服居民来参加地球之旅，可清二却一次也没做到。

星尘吧吧吧吧的炫耀起来，“你是在浪费时间……”“这样当上长老也会很吃力的吧？”“就算不能像我一样，至少也可以学学艾由……”

叭！清二拍了下自己大腿，“她？把人眼睛蒙上，骗他们说去体验灵魂出窍？结果呢？偷偷带到地球上之后，解下眼罩时果然都吓得灵魂出窍了。”

长老已经接到过类似的投诉了，艾由如催眠一样给人们编织故事，随后蒙上眼睛，“绑架”到地球，这也是她最擅长的方法。

“可他们也吃到了美食，尝到了土豆。”星尘提醒他。

“土豆？什么土豆。”

“一种根茎植物。”星尘想起来，“对，你没吃到，因为我们决定，为了督促你，在你有业绩之前不让你尝试新的食物了。”

“什么？是谁决定的！”清二气得大叫。

清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探险队的队长，虽然大家都没承认过，可想想看也应该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吧，怎么能在尝试新的美味时撇下他呢？

“没关系，没关系，对于你来说，认真找几个人来一定不是什么难事儿吧。”星尘继续打着哈哈。

清二虽然非常愤怒，但他也知道确实一次也没成功过，因为他不像星尘，随便什么人都行，他有自己的审核标准，首先这个人要看起来正常，通情达理，对地球充满向往和热爱。可实际上别说热爱，不被地球这两个字吓哆嗦的人都少见。他的名单上列了长长一条规矩，合格那一栏却是空的，没有一个通过了审核，但拒绝那一列上可有不少人。他拿起名单开始反复比对，不能再纠结了，他想，就从拒绝过的人中随便选出一个，一定要做出成绩，带一个人前往地球。

可这些人实在没办法过清二内心这一关，他反复斟酌，比量了好久，这才从其中勉勉强强地选出了一个，但选出之后，他又有点后悔了。

这个人其实在清二看来还是相当有礼貌的，说话随合，年龄三十来岁，是名巡逻员，本来其它事项都没问题，他也愿意去地球尝试美食，但清二最终还是拒绝了他，原因很简单，他有病。

“我有嗜肉症。”那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他名字叫加多，而他说的病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自从百鱼宴吃到了肉之后，肉的香味儿便从梦里张牙舞爪地钻进我鼻子里去了。”

“张牙舞爪？”虽然生动形象，可清二很难将这种画面想像出来。

“张牙舞爪，总之，从那之后我便没办法再忍受藻泥的味道了。”

看到加多那难过的样子，清二感同身受，自从吃过笋之后他也是这样，想到它肚子就饿的要命。

但清二从没得过嗜笋症，虽然有一阵着迷过它的滋味，但新的味道出现后，他才知道味道也是有颜色的，缤纷的颜色。

“但是我只想吃肉，所以说这是一种病。”加多说。

“可地球上除了肉，还有菜，也是非常美味的。”清二想为他描述不同的滋味，即使哪一种不尝尝都是种遗憾。

可加多立即拒绝了这份提议，“我听说过了，但我知道。”他用神秘的语气说，“据说植物是会生长的东西。”

“嗯，是这样，植物能从种子长大。”

“那可不行。”加多摆摆头，“能生长的东西啊，长老讲过啦，能生长的是生命啊。”

能自已获得能量生长的东西便是生命，以前长老在教授知识的时候是这样对生命诠释的，清二想了想，他说的似乎也没错。

“好像是，也许植物就是生命。”

“那就不行了。”加多断然拒绝道，“我不能吃有生命的东西，生命应该由自己来先择未来，所以我不会吃植物，我只想吃肉。”

他这样的说法让清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可见，加多有自己的信条，不食生命，而且相当坚决，但是肉，他吃的鱼，那也是一种生命啊，看起来他完全不知道。

“你真的不要吃任何生命吗？”清二小心地问。

“这是当然，我说得够清楚了。”加多坚定地回应道。

清二几次欲言又止，鱼是一种比植物更有生命迹象的生命，它们会游，有眼睛，有嘴，甚至被捉到时还会逃跑。清二想像着他见到活的鱼时会表现出什么模样。

清二不敢再想下去了，飞船居民有很多人敬畏着生命，敬畏生命又想吃肉的确是件非常讽刺的事，于是清二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加多加入到了排除的那一栏。

得知真相是件很残酷的事儿，清二当想，让他格守自己的信念吧。

“好好加油吧，零蛋长老候选人。”星尘的话将他从回忆拽到现实。

零蛋获选人？清二又看向加多的名字，零蛋，是啊……这样下去，怎么能面对大家呢，换句话说，让所有的人都爱上地球不正是他的梦想和责任吗。

“不，我这就能找到一个人。”清二说，“去出口那等着我吧。”

二

“大家好，我叫加多，来自六区，你们好，勇敢的孩子们。”

加多礼貌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在场的几乎每个人都对他的出现非常惊喜，除了星尘，他嘟囔着嘴，“什么嘛，既然能叫人来怎么不早一点呢。”

清二没理他，一个个把小队成员向加多介绍了一遍。

加多重复了每一个人的名字，随后笑着点头，“看得出来，你们既勇敢，又有礼貌，我是来对了。”

“感谢你的到访。”这时作为导游的星雨赶紧迎接上来，“加多先生，我们的路线是从海边一直游览到合作菜园，而后到达艾由森林，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在参观完落水湖后，我们还可以爬一爬美世佳山。”

“不必了。”加多说，“我其实是来品尝地球美食的。”

“对啊。”星雨惊叹一声，仿佛是为自己没有讲到重点而抱歉，“在旅行过程中我们会品尝到梦幻果园的水果，以及炒……”她停顿了一下转向艾由，“我们还有什么菜？”

还未等艾由回答，加多又摆了摆手，“很抱歉，我不吃菜，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吃肉。”

“不……不吃菜？”从星雨表情上来她显然是没有弄明白，在她看来菜就包括了肉，肉也是菜的一种。

但清二是完全明白的，“吃肉也没问题。”他可不能让大家知道加多关于生命的见解，不然一定会酿成悲剧，“那么，我们先去海边，找尤克弄点鱼来。”

“鱼啊……”星雨想了想，“但是，因为昨天风大的原因，他们决定今天不出海了。”

“而且尤克的鱼是要统计和腌制的，不是我们自己捕到的鱼，向他们要不太好吧。”艾由也说道。

嗯，清二想，探险队向捕捞队去要鱼，的确有失先锋队的样子。

“那么就去少西那吧。”清二提出新的建议，以往的肉都是从他那换的。但星雨又露出了一脸为难，“上次换肉的时候少西说要等到下个月了，他说猪还没有养大到可以吃的时候。”

“养大？”加多插进来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变化。”清二慌张地解释起来，“总之，既然我们答应了多加，肯定能从哪找到肉的吧。”

“加多。”加多提醒道。

“交给我好了。”星尘举起斧子，“我一直认为，地球上肯定不只鱼和猪才有肉，任何活的东西……”

他还没说完，清二就在他头上重重锤了一下。

“疼疼疼。”星尘捂住脑袋，“你要干嘛？”

“没事。”清二说。

“去看看也好。”星雨说，“没准少西还存储了一些。”

“就……就是。总之，地球上有的是肉啦。”清二对加多说道。

刚一下飞船，在一阵清风下，几只百灵鸟从田野上跃起，展翅飞翔到蔚蓝的空中。

还好加多没有注意到那些鸟，大地的景色向他扑面而来，这片孕育果实的世界，是美的那样不自然。绿色在远处分出了不同层次，如水波在阳光下出现的各级渐变，它们同样都是绿色的，却又十分不同，可要说到纯粹，飞船上任何一种颜色都比不上。加多陶醉起来，别说那绿色让人心旷神怡，这其中又点缀上了红色和黄色的树叶，那是小队员们初下飞船时都没有见到过的，晴空缥缈，白云懒散，这复杂多变的世界，展示出了简单又美好的画面。

“地球可真美。”加多不由感叹道，“我听到最多的是这世界没有边界，但语言还是太简单了，我似乎觉得边界各处在不同的地方，我感觉到了生命，每个生命都处在每个生命的家园之中。”

“你说的没错。”星雨也看着这缤纷的世界感叹，“地球是由生命组成的，也许它本身也是生命吧。”

“啊嗒！”清二忽然发出了一声难以描述的怪叫，把陶醉中的加多和星雨都吓了一跳，两人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生命？哪有啊，幻觉幻觉。”清二佯装不在意的模样在脸前挥了挥手，“这世界是由食物组成的，食物不是生命，不是生命，这里根本没有生命。”

大家不知他是怎么了，但随着他这样一叫，加多转头看到了那天上巨大的发光物，“哦！”他惊叹，“那东西好亮。”

“那是太阳。”星雨忙为他介绍，“嗨！你好啊。”她模仿祖先爷爷的样子向太阳打了声招呼。

“怎么？太阳是活的吗？”加多好奇地问。

“活的？”

“你向它打招呼，难道它有生命吗？”

“这个嘛……”艾由想了想，“虽然有日出和日落，但严格来说，应该不是生命。”

“那就好。”加多说，“因为看起来是很美味的样子呢。”他指向太阳说，“要不然，我们就先吃它吧。”

此话一出，其它人顿时陷入了沉寂。

“加……加多。”清二为难地说，“太阳是不能吃的？”

“哦？不能吃？”加多似乎并没料到会是这样，犹豫了一下，“可你说，地球上不是生命的就是食物。”

“不，我的意思是，除了生命和肉之外，还有其它的……无机物。”他接着像肯定着自己一样嗯了一声，“比如飞船也不是生命，但也不能吃对不对？”

加多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头，“是啊，是啊。”他大笑，“我一定是饿昏了，再说我只是来吃肉的，它长得的确也不太像肉。”可他说完又摸起下巴端详起来，“但是仔细看的话，很像鱼肉尖那部分的两颗圆球。”

“鱼肉尖？”艾由琢磨了一会儿，“你指的是鱼的眼睛吧？”

“眼……眼睛？”加多瞪大了眼睛。

“不是！”清二大喊一声，“不是眼睛，只是两颗鱼石！”

“鱼石又是什么？”加多问。

“总得来说，肉就是有机物和无机物的组合体，对，那两颗东西是不好吃的对吧？”清二急于让他承认，替他点了点头。

加多陷入沉思，一会儿，他也点了点头。

“搞不清楚你在做什么。”艾由奇怪地看了一眼清二，“好了，好了。”她说，“赶紧去找少西吧，别等天黑了。”

“对对。”清二趁机赶紧把加多推向草原，可加多刚迈了一步就又定住了。

“这是……”他指向大地。

在他们脚下，草摇曳着花香，像伸着懒腰一样在微风中点头。

“这些东西能吃吗？”加多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能。”艾由回答，“它们只是植……”

“植入的天线。”清二抢着说道。

“植入天线？”多加多的表情上看他十分震惊。

“总之就是不能吃的。”清二又推起他，让他的双脚踏踏实实地踩了上去。

“天线不会坏吗？”

“不会不会，结实的很。”

踏上草原后，加多便沉浸在了微风和阳光中，他满眼地到处打量，好一会儿没说过话了。

“喂，你今天很奇怪唉。”星尘对清二斜起眼睛。

“哪有奇怪。”清二小声回答。

“我知道了。”星尘坏笑起来。

“你知道什么了？”清二问。

“你是怕找不到肉，让你带来的第一个人失望吧？”

清二没有回答。

“好了，我可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星尘拍了拍他，“我一定能满足他的愿望的。”他竖起拇指。

只要别捣乱就好，清二想。

但是马上，星尘就开始捣乱了，他们刚刚进入森林，星尘就像到了自己地盘一样，呼地一下将树边的一块青石用斧子翻起来。里面几只慵懒的甲壳虫如临大敌，四下逃散出来，找最近的树叶一头钻了进去。

“我认为。”星尘用斧头指着石头下面说，“虫子也是一种肉！”

“什么？肉？在哪呢？”加多听闻，立即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星尘挑起一片树叶，那躲在下面的甲虫一愣，随即后退一步，转头又钻进了另一片枯叶里。

“这……这就是肉？”加多不敢相信。

“没准很好吃呢。”星尘怂恿道，“再说了，虫子也是有肉的嘛。”

“可我看到它在跑，它好像有……有生……”

“没有！”清二又大叫起来，他一路叫了太多次，嗓子都有点哑了。“这只是……”他迅速在脑海中编织着一切能想到的词，“这只是有机无机组合虫。”

“什么虫？”加多没听懂他的话。

“就是一种全自动机械化的……略带有机的无机物，比如，一种巡航系统。”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机器人吗？”

“不，比机器人更加低阶化的……一种轴承。”

“别闹了。”星雨走上来责备起星尘，“虫子是不能吃的，我不是早就说过吗？”

星尘无趣地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开了。

“虫子，飞鸟都是不能吃的，好吃日记里写到过，肉类只能吃人饲养出的东西。”星雨为加多解释。

“饲养？”

“就是制造。”清二赶紧说。

“可是地球上没有人，是谁制造的它们呢？”加多又问。

“是他们。”还没等清二再去编织谎言，艾由已指向了远处，那木屋正在阳光下升起缕缕炊烟，少西的家到了。

少西很喜欢他们的到访，每当还没进屋，少西就早已迎接出来。“好久不见。”他总是笑得那样温暖，“说起来也没有太久。”他又大笑着自顾自的回答。

星雨为他们做了介绍，加多对这次会面也很高兴，“原来晨梦居民到了这里啊，是听说过你们已经离开飞船的传闻。”

“你也听说了。”少西说，“离开之后，能回忆起的事也越来越多了。”

“回忆？你是指你们曾经真是来自于地球吗？”

“是啊，这和飞船上的传说很不一样吧？”

“的确不一样，但我非常喜欢这里。”加多向木屋中打量着，虽然木头粗糙，上面还连着树皮，但整齐地连在一起丝毫不显得凌乱，而且在这木屋中，荡漾着一股幽香的木质味道。

不知什么时候少西在炉子后面做了一只木皮管子，一直通到木屋外面，烟就从那里飘出去。大家围着灶火坐下，攀谈了一会儿后，加多的肚子叫了起来。

“啊，是这样，少西，这位先生是想来尝肉的味道的。”星雨想起了这件事。

“肉啊……”少西听到后便站起来，转身向屋内走去，“我得看看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他嘀咕着走进去，清二也站起来，假装在屋里走了一圈，接着也走进了少西进去的房间。

本来这只有一间的木屋，现在多出了两间，是少西再次建造的，在这间屋子里这里放着几支木桶，还有一些盆。

“少西。”清二向正在翻找的少西凑过去，“我有件事儿要和你说。”

少西直起腰，“清二，我看了一下，肉似乎已经没了。”

“嗯。”清二点点头，“加多那位先生，有件关于他的事我要告诉你。”

“哦？他怎么了？”

“他得了一种病，你知道一种叫嗜肉症的病吗？”清二把原由告诉了少西，并且加重语气提醒他，“不能告诉他肉是有生命的，不然他会难以接受的，因为他吃过了鱼。”

少西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那还真是奇怪。”少西思考着，“我知道爱吃肉的人，却没听说过嗜肉症。”

“重点是不能告诉他有生命。”

“我明白了。”少西点点头，清二这时也长出一口气，这样一来，猪肉的事情应该不会暴露了。

随后两人走出屋子，“抱歉，我没找到……”少西还没说完，就和清二一起愣在了那儿。

在他们面前，加多直直地坐着，而在他的面前，一头猪正和他对视着！

啊！清二心中尖叫起来。

“这就是肉！”星尘大声告诉加多。

加多两眼瞪得滚圆，手指瑟瑟发抖地指向那只好奇的猪，“这……这就是？可它好像是……”

“自行导航肉机！”清二大叫。

“肉机？”

“没错！”清二那语气仿佛让自己都相信了，“它就是肉，但是一种运送肉的机器，中间那部分，就是可食用的肉。”

清二一边说一边抻了抻少西的衣服。

“啊……嗯嗯。嗯？嗯……”少西也不知在哼唧着什么，既不是赞同也不是否定。

“我明白了！”加多眼露光芒，非常礼貌的向那只猪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他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声谢，随后，他忽然伸出双手，一下按到猪的背上，低下头就咬了一大口。

哇扎！

震惊的猪把震惊的加多掀翻在震惊的众人面前！

那猪可太有劲了，蹦起来一人高，随后四蹄着地，又狠命地把地上挣扎的加多顶了整整一圈儿，接着嗷嗷转头就跑了。

大家忙去扶起加多，看他怎么样了，只见他眼含泪水，露出一脸恐惧，“我怎么差点成了它的食物。”他说。

“怎么能这样呢？”星尘说，“你这样会把它咬死的。”

“咬死？”

“它今天才洗过澡，这样很影响它的心情。”少西也为难地说。

“什么心情？”

“你这样对待它也太粗暴了。”艾由叉起了胳膊。

“粗暴？”

“它要在酒泉的睡梦中离开才对。”星雨也为他解释起来。

这下加多完全混乱了。

“其实是……是机器坏掉了。”清二立即打断了他们，“因为肉机要有一套完整的方法操作，不然就……”他尽力思索着到底该怎么才能编圆满。

“好啦。”少西在加多身边坐下来，抬头望去，那猪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加多先生，在你看来这个世界和飞船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少西问。

“有……有什么不同？”加多还惊魂未定着，“很不同。”他说，“地球上全是不可解理的事。”

“实际上，是一样的。”少西说，“比如食物。”

“不不。”加多否定道，“飞船上的藻泥远没有地球上的肉好吃，是完全不同的。”

“味道自然是不同的。”少西说，“但总体来说，藻泥是一种生命。”

“什么？”加多呆在那儿。

“藻泥是一种菌类，而菌则是生命的一种，这样说的话，人是靠食用生命才能活下来的。”

“不，我完全不同意。”加多激动起来，“我只是想吃肉，并不想吃生命。”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少西以平静的语调为他解释，“既然植物也是生命，那么吃植物的动物也是生命，吃动物的动物也是生命，从宏观上说，石头也会消亡和成长，飞船也会磨损和修复，而原料都是由尘埃一样的物质组成的，本质上是一样的。”

其它人莫名其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为什么你们要说生命？”艾由好奇地问。

“因为加多不吃有生命的东西……”清二这时只好承认，但他说完又抬起头，“但是，这是一种循环系统，生命周而复始，这只是宇宙的一套规则罢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宇宙就是生命相食？”加多懊恼地问。

而这时坐在一旁的星雨轻轻叹了一声，“不是生命相食。”她轻轻说道，“我见到祖先奶奶在日记上提到过一句。”她看向加多，“生命是在相互帮助。”

这时太阳已贴到了美世佳山的顶部，在山的遮挡下，阳光变了方向，透过木屋的窗正照射进来，落在众人的脚下。

“生命在相互帮助？”加多陷入了沉思，盯着面前的那片光，他呢喃着。

“当然了，人们都应该尊重自己的选择。”少西站了起来，从灶旁边的桶子里取出两颗椭圆形的东西，“也许这世界上真有你需要的那种食物呢。”

大家没认出少西拿出的那是什么。

“鸡蛋。”少西笑着说，“是我从其它晨梦居民那换到的。”

“鸡蛋？这个我知道。”星雨恍然大悟，“但是……鸡蛋不是……”她用怀疑地口吻支吾道。

“对，是鸡下的蛋，改天也会让你们吃到鸡肉。不过，据说这些蛋是孵不出鸡的，所以说是一种没有生命的肉吧。”

“没有生命吗？”加多猛抬起头问。

少西为锅里倒上油，再把鸡蛋在锅沿敲裂，他将透明的蛋清和金色的蛋黄放进油锅里，刺啦一声，美妙的香味儿便出来了。那是肉香，又似乎不是，但香味是那样饱满，铺盖了整间屋子。

少西又撒了盐，从另一个盆子的水里取出几朵黑色的东西放进锅里。“这也是一菌，你应该能接受的吧？”少西问。

“是什么呢？”星雨先抢着问道。

“不如告诉你这道菜的名字吧。”少西笑着说，“它叫木耳炒鸡蛋。”

加多长长喘出一口气，随后他笑着拍了拍自己肚子，“不管是什么，我反正已经饿了。”

大家笑了起来。

最后一点阳光也被宽厚的山峰挡住了，但没人再急着回去，木耳炒鸡蛋的香味让人流连忘返，吃到嘴里就更别提了。

“原来肉有这么多种滋味儿。”加多感叹道。

“地球上的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滋味儿，作为人来说，体会它们，让它们物有所值吧。”

夜晚的微风中，加多高高地仰着头，闭着眼睛，炒鸡蛋的味道立即治好了他的嗜肉症，原来食物是有这么多味道的，恍然间，这世界只剩下了星光和他沾满蛋香的舌头，对了，还有一头正在月光下奔跑着的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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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题图 | 动画《狼行者》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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