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纯爱/郁娇］郁娇同学的告白（中）
“我记得...学校有明确的规定...是吧？” 便利店里的灯光被刻意调得很昏暗，染着黄发，带着耳环的不良少女坐在了收银台上，两条腿晃来晃去，转头俯视着瑟瑟发抖的执羽 “不允许！学生校外打工。上次那个程什么的家伙就是跑到奶茶店打工被教导主任抓到了，直接领了个处分。” “我...我知道的...但是...” 不良显得有些不耐烦 “憋继续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死瞎子，你怎么样关我屁事。” 她摆了摆手，看向便利店的门外 两个和她打扮大同小异的不良靠在玻璃墙上喝着奶茶，转过头做出催促的眼神 “从今天开始，一个星期给我一百五十块，我就不把这件事捅出去，听到了吗？” 在暗处的我攥紧了拳头 执羽沉默了片刻，刚想点头，却又像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不良，摇了摇头 “不...我不给。” “便...便利店的监控已经把你说的话拍下来了。出..出去！不然我就把监控传出去！” 执羽低着头，双手支撑在收银桌的边缘，拼命地尝试让自己停止颤抖 “刘欣欣同学...请...请你出去。” 不良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像是饿狼在嘲讽它攥在手里的那落地的雏鸟 “好吧，明天学校见？” 她跳下了收银台，摆了摆手，招呼着便利店门口的同学 执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语气中暗藏的威胁 “唔...” “没事，明天我会一整天跟着你的。” 等到三个不良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侧，我从储物室走出，站到了执羽的身边 “可是...” “放心，交给我吧。” 我专心摆弄着电脑 —————————— 偏僻的街道，似乎远离了都市的繁华 车喇叭与人群喧哗的细微交响却仍然宣誓着它的存在 天空的色泽浓厚而有些浑浊，白日被重力的锁链拖向又一个循环时，在天幕中被依次剥离了诸多的光，留下了一层又一层拖拽与挣扎的色痕 而那水色的长发在这火色的幕下和它的主人一样——格格不入，却又难以发觉 尽管如此，我依然紧紧地跟上了她远离的脚步 便利店的工作结束后，执羽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店面 我发觉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离去的方向也与往常不同，出于担心，我偷偷跟上了她，而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 她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道路，向着人迹稀少的方向执拗地前进着，没有回头过哪怕一次 所以跟在她身后的我，逐渐放弃了隐藏身形，转而将全部注意力用于跟上她的脚步 直到一道巨大的阴影遮蔽了视线 我才发觉她带着我走到了一座高架桥的底部，一个布满青草的斜坡上 她晃了晃身子，缓缓坐下，开始凝望着身前的河水和对岸的落日 其实，这里的环境一点都不好 晚高峰时那拥挤的车辆发出的强烈噪音和喷出的难闻尾气，桥下青苔真菌的腥味，色泽奇怪的河水和河边散落的金属垃圾，被落日的辉光加上了一层奇妙的滤镜，变得愈发诡异而混乱 明明是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环境，她却能毫不在意地端坐在其中 但奇妙的是，直到此时，我心中那股强烈的违和感才缓缓消逝 这并不意味着她和这环境一样肮脏 只是... 这车水马龙，却又无人愿意踏足的地方 确实与她相似无比 ... “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是踩踏在青草上的脚步声过于明显，她终于发现了我 “有点担心你，就跟过来了。” 她的眼珠子颤了颤，立刻又低了下去 “这里...很脏...” “是啊，很脏。” 我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有些惊慌，用双手轻轻推着我 “别...别坐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她的嘴唇翕动了片刻，最终...却没能说出一个理由 “这里...以前是很漂亮的。” 执羽转移了话题 “我小时候...经常和妈妈来这里玩。那个时候...河水还很干净，没有高架桥，也没有这么多的垃圾和车子。”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妈妈走了...全都变了...” 她扯起一束青草，放在左手的指尖不断地捻着 “为什么...你...大家都能过得那么开心呢？” “其实如果换个角度去看，这个世界还是挺多姿多彩的...不过也是，不管是谁，其实都是苦中作乐罢了。” 她的呼吸停滞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 “多姿多彩...苦中作乐...” 她反复呢喃着 “苦中作乐...苦中...作乐...那么我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那束青草被捻得粉碎，一股淡淡的草腥味逐渐散发开来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用带着些许泥土痕迹的右手抓住了我的手指，把它执拗地，连同整只手一起抬了起来，然后，她用这只冰冷的手，有些蛮横地与我十指相握 “谢谢你，不...对不起...” 她轻轻地说道 “对不起？为什么？” “我其实很喜欢傍晚，也喜欢像这样阴暗的地方。” 她再一次转移了话题，将视线投向了流淌的河水 “太亮的地方，眼睛会不舒服。” “不舒服？” “你刚刚也听见刘欣欣是怎么叫我的了吧。那是因为...其实...我有全色盲，看不清颜色。除了黑色和白色，我...看不见其他颜色。” “啊...”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不必道歉...没事的，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执羽松开了紧抓我的手，转而蜷缩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我...其实...很招人讨厌吧...学习也不好，爱好也很怪...不会社交，情绪还很容易失控...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唯独你...唯独你...不...不！” 她又陷入了失控 “常澜同学...我想活下去...” —————————— 砰！ 体育储物室的大门被猛地踹开 几个人影依次走了进来 为首的黄毛男拎着根棍子，眯着眼望着我，一脸不屑 而我坐在堆叠的垫子上，冷眼望着它们，顺便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 “喂，那瞎子呢？” 他声音像是台老旧的录音机，被尼古丁熏出了问题，只能发出难听的噪声 “她不在，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nmlgbd...” 黄毛骂骂咧咧了几句 “什么事！执羽这［沙滩］惹我马子不高兴了！老子要教训她。” “你马子是谁？” “刘欣欣...等等！老子马子是谁关你屁事！” 这人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好使的样子 我不禁暗暗吐槽 “小子，你给我把她叫过来！” “如果我说我不去呢？” “不去？在x中，你tm敢不给我夏伟面子？！” 在他身后，三个穿着校服的混混一并往前用力踏了一步 它们可能是想表现出一种人多势众的压迫感，可这几个歪瓜裂枣在我眼中却显得很是可笑 “执羽，出来吧。” 我没有理会它们 她从架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头，看了看黄毛和它身后的刘欣欣，再转头看了看我 “那个...” 她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黄毛身后刘欣欣已经开始轻蔑地讽刺了起来 “臭［沙滩］，学会躲在男人背后装蒜啦？” “你给我闭嘴！” 我怒喝道 刘欣欣被吓了一跳，缩回了黄毛的身后 “执羽，他们都对你做过什么。” “我...” “放心，我在呢。” “揪我...头发，踹我，说我不是人...往我身上倒开水...还有...往我身上吐口水...还有...唔...还有...在厕所里扒我衣服...还有...” 她哽咽了一下 “够了。” 我转头看向黄毛 “你听到了吗，你马子干过这些事哦。” “nmd！这些鸡毛蒜皮的，做了就做了！老子的马子爱做啥做啥！还有你小子，敢吼我马子，是不是找死！” “你想让我怎么死？” “走吧...常澜...你会被打的...” 执羽轻轻揪着我的衣服 “你tm...上！打他！” 黄毛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几个小混混张牙舞爪的逼了过来 “好的~观众朋友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x中常年对低年级学生进行勒索，长期校园霸凌的暴力团伙哦~” 我不慌不忙地拿起了放在架子顶部的手机 “证据确凿，你们火了。” 我把手机反转过来，给黄毛看了看直播间那不断增长的实时观看人数，还有提前传上平台的几个视频 “成为网红的感觉怎么样？” 我把手机反转回来，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 黄毛的脸憋红了 “找死！” 它抬起了棍子，用力砸了下来 但我非但尝试躲开这砸下的棍子，反而抬起了左手的小臂，装作条件反射的模样迎了上去 在棍子敲击到我左手，发出重重闷响的瞬间，储物室的门被打开了 “您看...这就是我们的器材管理区...嗯？” 头发发白的校长瞪大了眼睛，身后跟着的几个来检查的各级领导也同时瞪大了眼睛 我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半真半假地痛号了起来 “哎呦！断了断了！手断了！哎哟！” —————————— 三日后，午后，医院 “常澜同学，这次的意外是学校管理的过失，希望你能出面谅解...” 床前的校长，擦着流不完的汗 ... 打发了校长后，我用完好无损的右手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那几个不良的事迹和学校的通告已经获得超越百万的热度 让领导亲眼目睹了致人受伤的校园霸凌事件，毫无疑问，校长领了个大处分 为首的黄毛进了看守所，剩下的几个也被无一例外地被勒令退学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我早就从教师办公室得到了近期上级要访问x中的信息和参观顺序 学校常年对公共卫生区域的要求很严格，作为x中的门面工程，而且领导访问的流程和路线一直都是固定的，所以校长必然会带领导们到各个储物室进行参观 而在黄毛进入储物室前，我已经在架子上摆好了直播中的手机，提前上传了前几日刘欣欣在便利店对执羽的勒索威胁和我对其他几个受害者的采访记录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不过说实话，校长来的时间还真是刚刚好... 我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和石膏的左手 手臂的伤其实只不过是轻微骨裂，但在校长过于殷勤地要求下和费用支持下，我还是住院了两天 以这一点伤换取执羽的平静生活和那几个败类的再起不能，显然是赚的 叩叩！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蓝色的长发为枯燥的病房带来了一缕别样的生机 “常澜...同学...你还好吗？” 尽管我三番两次地叫她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她还是会抱着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每天一放学就跑过来看我 “挺好的，下午我就准备出院了。” “唔...哦...哦！”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类似开心的表情，虽然在下一个瞬间，她的表情就恢复成了往常的哀伤模样 “那个...我试着...给你做了一个便当...常澜同学...常澜，你能试试看吗？” “当然。” 阿巴阿巴阿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