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卷入的男子
午夜时分,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唯有秋末枝头的枯叶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中落下。有一人却刚从朋友家离开,唐何看着眼前的一片寂静的老城区,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回家的脚步。
但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正当唐何七转八拐,终于走进通往新城区的小巷时,三个大汉突然冲出来。用沾有乙醚的毛巾把唐何迷晕,一把装进麻袋里,最强壮的那个把麻袋扛在肩上,三人遁入茫茫夜色。
废弃的工厂里一个魔法阵正在等待祭品。几缕月光穿过仓库屋顶的缝隙,洒在地上猩红的字符上,带来为数不多的光亮,仓库的各角上放着蜡烛,烛芯上的火焰无风自动,将灭未灭。晦涩的咏唱声正从这里穿出,五个身着黑袍的人成五角星站着魔法阵旁,每人手中都持一块状似人骨的邪恶骨头。
唐何躺在法阵中央,紧皱着眉头。他的嘴唇无意识的,痛苦地嗡动。他的意识如漂在暴风雨中的帆船,在风雨和雷电的交加中不住地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沉没。在挣扎到达极点时,他隐约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歌唱,缥缈而圣洁的声音仿佛托住了自己的意识,让他得以喘息,意识重归笼里。
“初次见面,我是西谟,听到了你的求助…自我介绍稍后再说,现在你得醒来了,灵术师。”
“西谟?灵术师?”唐何在心里发问道,但经历了这样的一场仪式后,他早已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思考更多的事情,只能默默地接受着这些信息。
黑袍人们却大喜过望,他们看着那法阵中的不断浮现的庞大灵体四散开来,如同烟囱发生了恐怖的爆炸,整个屋子被这神秘灵体弥漫,随后又团聚了起来,逐步化身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来吧,灵从。与我签订契约吧,化为我的利剑,我的随从…”黑袍人居中者如是说道。
那灵体并未回应他,却是直直地冲向了唐何,如水流入了大海般,两者合在了一起,又随即分开,西谟的形体逐渐清晰可见。
西谟伸出手,一根纤细的线从手中伸出,连接起他跟唐何。契约既成,唐河的身上冒出八个光点,五秒之后,光点里冒出了混沌的色彩。
“西谟,阶位权杖十。愿以此身侍奉此灵术师,直至这副身体逝去。”西谟低声吟道。
话音未落,唐何感到了来自胸口上契约的炽热,西谟庞大的力量涌入他的身躯。当他再次睁眼时,手上正拿着一支牧羊人的杖,背后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
“这…”看到权杖的一瞬,他的脑子里多出了许多东西,它的来源,功能…
旁边的黑袍人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声音,向唐何围了过来,看起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唐何听见了西谟的声音“前九灾对他们没有什么意义,这座城不是俄摩拉…但圈在一定范围还是可以的。”
所以使用第十灾吧。唐何明白西谟的言下之意,却感到脊背发寒,且不提他第一次使用能不能掌握好范围,就单说他知道的一个与牧羊杖相关的典故——“如果这座城里有一个义人,神就不会毁灭那座城。”
这看起来和大众认知那位劈开红海的圣人有些差别啊。唐何想着,咽下一口唾沫。
随后唐何背后若隐若现的西谟向后一跃,蛇形的手杖对着唐何一点便移开了,动作简单连贯,但唐何却已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同。
围上来的黑衣人们身体已经并不显得那么高大威猛,反而看起来气势弱了许多,可他们还是向唐何扑了过来,双拳如同工作的打字机撞针般精准无比,唐何用手架在胸前防御,免得没有接受过任何肉搏训练的自己姿态过于难堪,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几个黑衣人竟如此羸弱,全然不像曾经将自己装进麻袋里扛走的样子。黑衣人也察觉到了这股异样,但是攻势不减,仍然与唐何纠缠。
可是就算是再强的攻势,在这样的力量差距下也无济于事。唐何三拳两脚解决了四个,居中的那个跑掉了。此时他才想起了西谟那轻轻的一点,他回头望向了那个自称西谟,给他的感觉与常识割裂的灵体。
“这些人到底是被你怎么了?”唐何疑惑道,声音中带着些许惊魂未定以及自己对于这个西谟的害怕。
“做了什么?哈哈哈。”西谟轻蔑的笑着,“长子之灾你不会不知吧,这是神所降下的惩处。是对生命的剥夺,是对于存续与保护之法则的破坏,是对那永不停息之物的摧残,而那些被剥夺者,可还真是可怜啊。”
西谟仍在笑着,同时轻蔑的笑脸上又多了一份陶醉,望着那个逃跑的黑袍人,他再次举起了蛇形的法杖指向那人,又只是轻轻一点,那人的行动便停滞了,空气变得死寂又发脆,如同响应了一个失落的世界。数秒钟后,那人的身体因为保持着不平衡的姿态而倾倒了下来,随即摔了个粉碎,就像从内到外被被冻住了一般。
“第七重大灾,寒霜。”唐何自言自语道。
这场因为超自然力量的加入而堪称碾压的战斗落下帷幕,唐何心中有了些猜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的处境依旧糟糕,他出门时没有带钱,窗外却是荒野。
也是,这种仪式无论如何都不会选在城市中的。唐何想着,随即看向西谟,他希望超自然的存在可以帮他第二次,至少给他一点钱,或者告诉他此时身处何方。
“别想了,神不会再降下奇迹了。”西谟看出他所想,笑着回答。“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你已经坚持得够久了,不是吗”
这时候唐何才感到疲惫,打了几拳带来的兴奋消散得很快,困意涌上心头,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我降下了消耗最大的长子之死,你大概要睡六个小时……”
西谟还没说完,就听见肉体倒地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唐何躺在地上已经睡了。
仓库外的风在此时呼啸着吹进来,推动窗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西谟的杖上再度闪耀起微光。
“别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嘛。”虚掩的仓库门上传来推动声,有一个人在战斗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仓库。也有可能,他早就不知道在那呆了多久。
“对他而言,这究竟是壮阔一生的开端,还是平稳生活的结束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他带走吧。”那个人影把唐何扛在肩上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