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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溺番外(一)《归途》

2023-05-01 22:33 作者:千山阅尽暮晚辞  | 我要投稿

这是一篇,原本四月份就应该准时上架的番外。

给所念皆星河,给那边世界线上留下的那几个人一个结局。

但是有一些不可抗性,我也想过很久是否还要将它更新出来。

我是一个一九年就入坑的人,主南北,副纬钧,内心最大的执念就是第二季的一家七口,但从未去想过或者附和过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也是第一次写同人,只是单纯地想把一些文字给更多喜欢当初那个小糊综的人们分享。

感谢韭菜田批发中心的时时鞭策,同样,我也希望将许诺过大家的结局。

如约奉上。


文笔粗陋,如有不足,还请海涵指正。 


悬溺番外(一)《归途》

对讲机的红灯在最后一次闪烁后再也没有重新亮起,两个时间线所建立的连接又一次断开,齐思钧与郭文韬一言不发的坐在正对着桌子的那张床上,太多的不舍与不甘,却也只能化作再见两个字,至少在那一瞬间,他们都有些嫉妒另一边的自己。

“回家和歪哥还有郎老师商量一下,咱们把这个学院盘下来,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最重要的是保住这个房间。”长久的沉默后,齐思钧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净,清了清嗓子。

“晋晔和小何不是早就想开个律所吗,正好咱也不能在村里弄这个,就干脆把这儿改改呗。”郭文韬仔细的将对讲机拆分完毕放回盒子里,重新塞到柜子顶上。

“也好,律所阳气重,压一压这里。”齐思钧起身叹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正好也和小何恩齐约好了他们下班正好过来接咱们。”

“他俩明天休假?恩齐不进组?”郭文韬仔细的将房间门反锁完毕,然后把外面伪装的消防栓大门合上。

“也不能天天进组啊,总归还是要回家的。”齐思钧打开手电,看着一片漆黑的走廊,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拽住郭文韬的衣袖:“走吧,咱也得回家了。”

“一会儿去一趟藏珑湖吧,正好接上监工的王老师和火老师一块儿回。”笑了笑,反手握住齐思钧的手腕:“你啊你,还是怕黑,没事儿,我在呢。”

“也好,往后这边盘下来整修好之后,确实搬到藏珑湖住下,会更方便一些。”齐思钧将郭文韬递过来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揣回贴身的衣兜里放好。

“到时候小何还有晋晔就开个律所,郎老师弄个中医康复馆,你和明明还有予彤办个艺术培训班什么的,挺好。”一步一步慢慢的向着大门移动,四周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偶尔不小心碰到已经积满灰尘的人体模特发出轻微的响动。

“你呢?”齐思钧看着面前那一小片透过未曾密封紧实的窗口漏进来的光线,稍稍松了口气。

“我?负责管账如何?毕竟其他的也不是我擅长的。”伸手推开大门,微微眯上眼睛适应着门外略有些刺眼的阳光。

“也行,咱自己家的钱,交给你管着大家心里都踏实。”一抬眼,熟悉的N0330车牌就停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越野车旁边,曹恩齐和何运晨两人正在打打闹闹的笑着聊天:“你看看这俩,哪一次不是腻腻歪歪的。”

“随他们去吧,吵起架来不也是面红耳赤的。”郭文韬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招呼着齐思钧上车准备出发。

“怎么样?”曹恩齐回到驾驶座上,熟练地摁下启动键,打灯转弯驱动着车慢慢的加速离开小院。

“也算得偿所愿吧。”齐思钧将后排座位往下调整了一下,仰起头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靠上去,双手撑在脑后。

“他...他们还好吗?”何运晨明显的一怔,在仔细确认过正在开车的曹恩齐状态后,踟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都好好的呢,放心。”郭文韬一直斜仰着头望着车窗外天空中时不时掠过的飞鸟,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挑着,眼底却隐隐约约有泪光在晃动。

“三年了,你俩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不过,毕竟是两个平行世界,总执念太深,还是会受伤的,我想,我们这个世界的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的。”何运晨从副驾驶位置上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后排的北齐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放心..我...”齐思钧一挑眉头,但我字刚刚出口,海量的画面没有任何预兆的疯狂在脑海中展开,属于另一个时间线上,末世里那个齐思钧所经历过的一切,所有的回忆,一点点的开始侵蚀入每一丝神经,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底播放着。

“诶!小齐!”坐在旁边的郭文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齐思钧的异样,几乎瞬间就向着他伸出了手,但同样的,还不等触碰到对方的肩膀,无数的记忆没有任何预告的伴随着神经被撕裂般的疼痛使郭文韬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你们怎么了!”半天都没听见齐思钧话说完的何运晨一转身看清楚情况后整个脸都白了,伸手重重的在曹恩齐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快!去医院!!”

“好...好好好!”曹恩齐从后视镜上看见后排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明显不对劲的北齐两人,一脚油门踩到底,飞也似的往医院而去。

“你停下来干什么?!”正在微信群里通知其他人的何运晨一抬头发现车停了,整个人瞬间皱起眉头。

“红灯啊!”曹恩齐满脸焦急的看着前方路口交通信号灯上那个红彤彤的直行箭头。

“救命啊这是!你管他红灯不红灯,你只管安全快速的到医院,剩下的我和晋晔会处理!”何运晨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中控台上:“冲!”

“遵命!”

点开何运晨在群里疯了一样的刷屏语音后,郎东哲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掉,三下五除二关掉诊所大门冲回家里抄起车钥匙,连带着在家做饭的邵明明和罗予彤一起开车就往医院赶去。

而正巧在芒城大剧院彩排的黄子弘凡更是迅速请好假,换下服装后马不停蹄的在何运晨和曹恩齐前到达了医院,和直接从高铁站赶过来的少帮主歪哥会合。

一路飞驰,幸亏何运晨远程遥控李晋晔在连闯两个红灯后联系好了芒城交警说明了情况,才得以在五分钟内顺利到达医院门口,而后座上抱着头的北齐二人,早已满头大汗脸色铁青的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俩咋了?!”歪哥满脸严肃的叉着腰站在刚刚停好的车旁,和少帮主一起合力将齐思钧从座位上抱起来放到曹恩齐的背上,站在另一边的黄子也一把拉开车门,将蜷缩在座位上的郭文韬打横抱起,紧随着曹恩齐往急救室跑去。

“一开始都好好的呢,突然就这样了,怎么叫都没回应。”何运晨看着在医生护士的指挥下被曹恩齐和黄子弘凡小心翼翼的放到病床上的齐思钧以及郭文韬,急的直跺脚。

“今天他俩去哪儿了?干嘛了?!”少帮主一个扭头眼神极其不悦的看着曹恩齐以及何运晨。

“干嘛了?看看今天这个日子,还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一身白大褂走路带风的郎东哲在周边无数护士以及路人追随的眼神中阴沉着一张脸走到急救室门口,表明身份后简单的和正在给北齐二人配药上监护的医生交流了几句。

“你说他们又?”黄子弘凡眉头一皱,同样一扭头看着曹恩齐以及何运晨:“你俩为什么不拦着点?”

“拦?拦得住吗?”曹恩齐将手有些发抖的何运晨一把揽到自己怀里,没好气的向着黄子嚷嚷了回去。

“那你们也至少稍微说一说他们啊。”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齐思钧和郭文韬,少帮主既心疼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行了,大庭广众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郎东哲再三和医生确认过北齐二人的检查报告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冲着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邵明明和罗予彤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跟着医生去取药:“这两个倔牛,要是说的听才是奇了怪了。”

“郎爷,医生怎么说?”
“检查报告上目前一切正常,倾向于突发的过性脑缺血,又加上情绪突然的变化过大,用上些药先观察着。”郎东哲抬手揉了揉紧紧皱到一起的眉头:“只能说谢天谢地他们没事,不然怎么向那两个离开的家伙交代。”

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从脑袋里每一寸神经中撕裂出的剧痛终于一点一点的归于缓和。另一个时间线上关于末世的整个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郭文韬和齐思钧的脑海中反复播放。

无尽的逃亡,空心人的围攻,幸存者之间的杀戮,周峻纬那一身的伤疤让这个时间线上第一次获取这些记忆的齐思钧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受,谁也未曾想过,那一通对话,竟然彻底改变了一个世界的原本模样。

缓缓地睁开眼睛,头顶上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齐思钧略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抬起右手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手背上医用胶布固定好的输液针头。

“醒了?”罗予彤正好拧干一把毛巾,看着虽然醒过来却依旧眼神有些迷离的齐思钧,小心翼翼的替对方擦去额头及脸上的汗珠。

“我怎么在这儿?”齐思钧努力的深吸了几口气,撑起身体往往枕头上挪了挪。

“你和文韬从美术学院出来,突然就抱着头不省人事了,把小何还有恩齐吓得够呛。”将医生配好的药连同晾好的温开水递了过去,同时指挥着刚刚从门外进来的徐均朔将病床摇起来。

“抱歉。”

“总问你们,那个美术学院里有什么值得你们一年年的都去,你们也不回答。”邵明明坐在另一旁的床边上,眼神里满是忧虑的看着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的郭文韬。

“我们只是去看看。”

“看看?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原本坐在病房窗边沙发上的何运晨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原本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啊,都丢了四个了,别让我们连你们俩也留不住。”

“不至于不至于。”齐思钧乖乖的一口吞掉罗予彤放到自己手心里的药丸,看着依旧阴沉着张脸从病房外走来的郎东哲:“哟...郎老师这是怎么了?”

“我刚刚和王老师以及火老师通过电话了,等文韬醒了,你俩输完液就先回藏珑湖住下,过两天再来复查。”郎东哲声音冷冷的,叉着腰站在齐思钧病床前:“直到找出你们这次的病因前,不准再去芒果美术学院。”

“别啊...”齐思钧满脸讨好的笑容,赶紧的冲着刚刚醒过来满脸疑惑的郭文韬使着眼色。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救不了他们四个,也绝不会允许失去你们俩,这就是我的底线,也就是我的执念。”抬手挨个调整好北齐二人的输液器流速,微微侧过头示意邵明明出门去将目前的情况转告一下管床医生。

“没那么严重。”脸色依旧苍白无血色的郭文韬抱歉的笑了笑。

“输完液就回藏珑湖去,王老师他们已经联系了保洁公司做收尾工作,本来应该再等等搬家的,但目前看来,村里暂时就别回了,你们后期还有好几次必要的复查。”JY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任由旁边的少帮主斜斜的靠在自己肩膀上。

“行吧,你们安排就好。”齐思钧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一群脸色都不太和善的人,与郭文韬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现在就好好休息着,别的事情都不用管。”曹恩齐抱着大包小包的药走进房间,一股脑的倒在沙发上,拉着何运晨一起挨个确认着上面的名字以及服用要求。

重新闭上眼平躺在病床上,郭文韬再次陷入另一个世界线的记忆当中,直到再次被罗予彤唤醒,拔掉输液针头,在众人的护送下,两辆车同时出发赶到藏珑湖别墅。

依旧还是多年前那个暖白色墙面巨大落地窗阳光客厅的六层小楼,却在拥有另一段记忆后,相互重叠出了另一种画面,那是一栋被黑色的吸光材料所彻底覆盖的房子,每一个能够让阳光进入的地方都被木板或者厚重的窗帘覆盖起来,如果说面前的小楼代表着温暖与舒适,那另一边,则是冰冷与压抑。

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上,郭文韬呆呆的看着透过面前那一整扇落地窗洒满整个地板的阳光,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在浮现着另一边的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和蒲熠星所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包括对方那满身的伤疤,包括那一次差一丁点的永别。

“想什么呢?”一身家居服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的齐思钧绕过茶几走到郭文韬身边。

“没有想到,我们的一个选择,差点毁掉那边的一个世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牛奶抱在怀里,感受着从掌心渐渐蔓延开的温度。

“所以说人的欲望真的很可怕,因为赵一的欲望,让我们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因为我们的欲望,却让另一个时间线上无数的生灵枉死。”齐思钧盘腿在郭文韬身旁坐下,阳光洒落在身上,小小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牛奶,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所以,未来有什么打算。”捧着牛奶的右手看似无意的触碰到了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那还是去有缘小镇参加典礼后,第一次鼓起勇气回另外那个家时,借口上一枚不慎丢失,重新挑选后再戴上的。

“他们既然愿意冒着危险将属于他们的记忆交付给我们,我想,他们也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活过这一世。”齐思钧看着窗外的天空,仿佛下定决心般:“等我们好好的结束这一世,再去见他们吧。”

“你这么想也好,偶尔还是回家聚一聚,毕竟只有在这儿,才真正的能够做自己。”

“所以,拖了这么久的婚礼,有打算了吗?”齐思钧扭过头看向投影幕旁边墙上悬挂着的那几张全家福。

“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热闹,带着她出去走走逛逛就好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郭文韬掏出手机盯着上面的航旅信息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填完信息订好机票。

这一场离别,也算是对这一世执念的暂时妥协,得遇良人,携手一生。千百年来固有的这一条路上,无论是郭文韬还是齐思钧最终还是没有逃掉。

三十二年,六十岁生日前一天,郭文韬结束了最后一场录制,同样也结束了最后一次的直播后,关闭推流,坐在直播设备前,安安静静的看着紧握着鼠标的左手,上面那枚三十二年间从未摘掉过的戒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泛出些时光的痕迹。

“我累了,可是你又在哪儿呢?”桌面上,在直播间观众所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被擦拭过好几遍的镜框里,那个嘴角一抹坏笑的少年依旧清朗,眼眸中的繁星如同三十二年前一般闪烁着光芒。

伸出手,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如同无数次梦中勾起的那些另一个世界线上,他满身的荆棘般存在着,将也许压根不存在的尘埃拂去,眼眸中的温柔同样满是眷恋。

“我想回家了。”一点点的努力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向外脱出,三十二年来的痕迹渐渐地在戒指挪动位置后展现出来,直到最后,终于脱离掉束缚的戒指静静的放在鼠标垫上。

两鬓已经斑白的郭文韬轻叹了口气,将那张照片收到桌子下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中,和那首安和桥的曲谱一起。

再次确认彻底关闭直播间,墙上时钟的指针正好跳动到午夜十二点,手机如同被惊醒般止不住的震动,无数的生日祝福涌入,关好电脑,合上行李箱,关闭房门的瞬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桌上那枚束缚了自己三十二年的戒指,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挑了挑,轻轻的道了一声再见。

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飞驰着,向着光明村小屋的方向而去,同样,灯火通明的小屋中,头发已经花白的郎东哲和王春彧依偎着各自找了张小竹凳坐在大门口,远远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文韬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你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了吗?”春日的冷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为凌晨的夜空平添了些静谧,王春彧靠在郎东哲身上,脸色有些凝重。

“他这些年,努力的去做着他希望去完成的每一件事情,却忘了他本来的身体就根本不能允许去做这些。”郎东哲侧过头下颌轻轻的在王春彧头顶蹭了蹭:“我们总归是要离别的。”

“所以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尽人事,听天命。”

远远地从村口处渐渐驶来的车灯将整个小院照的分外明亮,车轮渐渐停稳,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郭文韬望着记忆里熟悉的这个地方竟有些出神,房檐下的秋千在火老师的打理下依旧稳固而舒适,那两把摇椅依旧在秋千旁静静的放置着。

“郎老师,王老师。”从车后将行李箱取下来,看着那两个多年未见的挚友,略有些抱歉的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对方左手无名指上深深的痕迹,却再也不见那枚银白色的戒指,郎东哲闭上眼点了点头:“先把东西放下,然后去客厅和他们说说话。”

“小齐应该也是这几天会回来。”一步一步的踩在青石板上,四周栀子花的香味让原本还有些疲倦的精神获得了极大地放松。

“好。”原本起身拿着凳子往客厅走去的郎东哲身体微微一怔,却仍然没有回头,只是牵起王春彧的手:“恩齐和小何估计也是这两天回来过周末。”

“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这么聚一聚了。”郭文韬将行李箱放到客厅里,轻轻咳了几声,然后抬头看着墙上明显有些泛黄的全家福,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啊,却再也等不到他回家。

“你的身体,记得按时吃药。”郎东哲站在郭文韬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既然回了家里,就好好养一养。”

“又得劳烦你费心了。”抱歉的笑了笑,将行李箱慢慢的拎上二楼,依旧是记忆中熟悉的大通铺。

在郎东哲的叮嘱下将王春彧递过来早已熬好放凉的中药一口口的喝掉,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好睡衣裹进被子里。

再次睁眼,同样结束了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晚会主持的齐思钧早已赶回家中,收拾好行装,左手无名指上同样的痕迹代表着他也同样的完成了自己这一生所应完成的一切,终于能回归到自己所一直心心念念的生活中。

“你身体好点没,之前看你直播,一直状态不太行。”齐思钧盘腿坐在床铺上,因为出演节目而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白发精神而又干练,那依旧还是中气十足的声音,甚至于盖过了楼下刚刚到家的曹恩齐以及何运晨的聊天声。

“都那样,不过郎老师的药肯定是管用的,比之前好多了。”郭文韬笑着将枕头砸了过去,一直以来有些不太舒服的身体,在昨晚那一碗中药下肚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些好转的迹象。

“你今天就六十岁了,寿星啊,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齐思钧看着对方精神抖擞的换好衣服。

“我想去烟花厂后山看看,这几年身体不太好,也就都在家躲着。”郭文韬笑着向刚刚上楼的曹恩齐以及何运晨点了点头。

“行。”虽然心底有一瞬间不太好的预感转瞬即逝,但齐思钧依旧重重的点了点头。

烟花工厂纪念原址的后山上,向日葵花田依旧存在着,在春日的微风下渐渐吹动起一片绿色的波浪,那四个名字迎着阳光静静的俯视着烟花工厂中那一批批前来参观游客们。

“我们都回来了,不会走了。”郭文韬略有些吃力的坐在地上,看着邵明明和罗予彤一边听着齐思钧的碎碎念,一边将保温袋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摆放在大理石台面上。

“我也不知道下一次我还能不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你身边。”抬手将摆好的酒瓶拿到手里拧开盖子倒进杯子:“你们四个也不说到梦里来看看我们。”

青烟缭绕,香烛元宝黑灰色的灰烬随着掠过向日葵花田的微风打着卷往着半空中而去,引得下方工厂中参观的游客频频回头,直到导游解释情况后,无一不露出惋惜的眼神。

“你们俩真的就打算留在村里,不出去了?”坐在驾驶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路面不敢有半分懈怠的曹恩齐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整个靠在后排座位上闭目养神的郭文韬和齐思钧。

“该了结的事情都完成了,现在就是一杯茶一本书就好。”齐思钧扭过头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场景:“你们呢?还不打算退休?”

“他定了年中的告别演奏会,就在黄子的谢幕演出后面两周,到时候也来捧捧场。”何运晨将手中的案卷合上,从副驾驶抽屉中掏出一只钢笔,翻了几页找到位置签好名:“我也和律所说好了,不再接案子了。”

“怎么黄子这小子也要退休了?”一直闭目养神没有开口的郭文韬笑着哼了一声。

“他这些年到处演出,无论是综艺还是话剧,歌舞剧,哪儿哪儿不是一身伤。”郎东哲揉了揉眉心,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这不是家里还有你吗,这一个个老小子这些年不都是被你给看顾过来的。”邵明明从身旁座位上找了张毯子,仔细的越过前方椅背搭在明显又一次睡着过去的郭文韬身上:“文韬这两天总是睡睡醒醒的。”

“黄子均朔和完颜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还有李晋晔他们一家人,得赶紧往家来了。”郎东哲脸色凝重的伸出手搭在郭文韬的脉门上。

“明天,歪哥和少帮主也正好是明天的航班,到时候接上黄子和均朔一块儿回,然后完颜去接李晋晔他们家了。”罗予彤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别过头不再看车里。

“就,真的要到了告别的时候吗?”邵明明声音颤抖着,抬手抚摸着郭文韬略有些凌乱的头发,眼泪终于还是一滴滴从脸颊滑落。

“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齐思钧将邵明明的手握住,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以及颤抖。

小心翼翼的将已经睡熟的郭文韬抬回二楼房间,齐思钧小心且仔细的拧好热毛巾替他擦了擦脸,轻手轻脚的盖好被子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熄灭掉所有灯光的房间里,或站或立,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一夜无眠,晨光熹微中,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安稳的郭文韬睁开眼就被面前这一大群人吓到了,连夜赶路的少帮主和歪哥还有黄子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随意的往杂物间一塞就回到了房间中。

“你们干嘛?”有些被吓到的郭文韬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向着墙壁挪了挪。

“给你过生日啊,你个大寿星,昨天连生日蛋糕都没切就睡了,给我们集体晾在旁边了。”齐思钧看着房间里略有些诡异的气氛,赶紧笑着打圆场。

“啊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郭文韬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好像在车上就睡着了,然后眼神正好瞄到了对面茶几上那个还没动过的生日蛋糕。

“倒也不至于,反正实在不行就塞冰箱里,明天正好小齐能用上。”歪哥一边乐呵呵的将李晋晔家的小孙子抱在怀里咯吱着,一边示意少帮主去行李箱里将早就买好的玩具拿出来。

“别啊,等我冲个澡,然后咱们切蛋糕,小齐生日当然得买个新的了,怎么还能凑合呢。”郭文韬赶紧起身,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脸,从罗予彤手里接过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去。

“我看他精神还行啊,哪儿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少帮主望着郭文韬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有的时候,突然的精神振奋,不是什么好事情。”郎东哲盘腿坐在地上,正紧紧地盯着面前已经落满半盘的黑白棋子,对面的火树手执白子同样也仔细盘算着。

沉寂了许久的小屋终于在一大群老小子的回归下重新热闹起来,主厨的依旧是罗予彤和齐思钧,启程二人吵吵闹闹的在厨房里打着下手,火树抱着茶杯和郎东哲一起在院子里遛弯晒太阳。

丰盛的午餐上桌,在所有人的簇拥下,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愿望,再次睁眼抬眸,正好对上对面墙上那个眼睛笑成月牙的人,还是老规矩,最开始切分出来的四块蛋糕由李晋晔的儿子李知秋牵着院人家目前唯一的一个第三代捧到照片墙下的桌子上放好。

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家伙被自己的父亲抱在怀里,一同伸出手去擦拭掉上面的尘埃,如同多年前李知秋第一次被李晋晔抱回家中时一样。

“他会慢慢长大的,然后也会明白墙上这些人曾经为这个世界做过什么。”李晋晔站在何运晨身边,将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怀安,好听的名字,握瑾怀瑜,一世皆安。”齐思钧捞起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解开扣子团成一团塞回橱柜里。

“晚上咱们弄个烧烤?喝点小麦果汁如何?”

“那可以啊,毕竟十二点一过,你就是最大的寿星了。”郭文韬略有些疲倦的走到门廊下,将并排在一起的两张摇椅掉换了位置,面对面的放置着。

“怀安闹着想出去走走,要不要一起?”黄子坐在秋千上,轻轻的摇晃着,低下头盯着面前刚刚躺到摇椅上的郭文韬。

“我就不去了,难的春天有这么好的太阳,眯一会儿,养足精神晚上咱们好好聊。”挥了挥手,略带着些疲倦的笑了笑。

“你这个老小子哟,行吧,有什么事情就记得叫小齐,他好像有个给小朋友录睡前故事的活还没完成。”歪哥拍了拍摇椅的扶手,扭过头看着正抱着自己外套往出走的少帮主:“那我们就去溜一圈。”

“明明,记得帮我把书房那本三体拿出来一下,还有点没看完。”

“换一本不行吗?你都看多少遍了,卷边了都!”邵明明一边吐槽着,一边还是重新绕回书房将架子上那本早已卷边褪色的三体取到手里,走到门廊下递给郭文韬。

“俗话说得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取下夹在里面的书签,微微眯起眼睛寻找着上一次结尾的地方。

“哟哟哟,什么时候咱们数学系的状元开始研究文学了?”火树寻了根登山杖拄着,笑吟吟的看着满院子撒欢的李怀安。

“去你的。”郭文韬随手从地上寻了个小石子向着火树砸去。

“走咯,咱们出发咯,先去找郎爷爷和王爷爷。”曹恩齐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任由他揉乱自己的头发。

望着这一大帮子乌泱泱的身影越过院门消失在道路尽头,越来越疲倦的郭文韬终于还是合上了书,抱在怀里不愿意松开。

“这么好的天气,就这么躺着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郭文韬合上眼的瞬间,那个深刻在灵魂里,梦中反复回响过无数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出现。

“阿....阿蒲?”猛然间睁开眼睛,对面摇椅上那个笼罩在阳光里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也是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欸,我在呢。”

眼泪没有任何阻拦的从眼眶中涌出,滴在怀中的那本三体上,这三十二年的克制与思念,终于得到了回应:“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我?那说来话长了,具体就是我们都比较倔,想着把见你们的时间都攒起来,然后才有机会来接你们回家。”阳光中一身白衣的蒲熠星笑着起身揉了揉郭文韬的头发:“我们家韬韬啊,头发白了也是个帅老头。”

“你真的来带我回家了?”看着面前这个依旧清朗的少年,郭文韬眼睛红红的,舍不得将眼神从对方身上挪开半秒:“我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我看着那些弹幕,我看着那些留言,处处都是你,但处处都再也没有你。”

“别去管他们说些什么,那会很累的。”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将手里的书放到椅子上,任由蒲熠星将自己的手牵起,绕过摇椅一同坐到秋千前的台阶上。

“上一次咱们在这儿这么坐着,也是你生日。”

“所以你真的来带我回家了对吗?”郭文韬的声音渐渐的越来越轻,脑袋慢慢的侧着靠在了蒲熠星肩膀上。

“生日快乐,郭文韬。我们回家了。”同样侧过头嘴唇轻轻的在额头上贴住,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白日的星光一同离去。

录制结束,收拾好设备后从二楼下来的齐思钧看着躺在摇椅上的郭文韬双眼紧闭似乎又是睡着过去的状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从沙发上抓起一张毛毯准备给对方搭上。

“老小子嘿,虽说这阳光暖和,但是也挨不住你这么睡。”手里的毛毯刚刚展开准备往身上放,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摇椅上郭文韬的异样,没有任何起伏的胸口,虽然说一直都不太红润的脸色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苍白。

“文韬?郭文韬?”指尖触及到皮肤上的微凉,齐思钧强忍着内心的颤抖将手指探到对方鼻翼下,不过十几秒,颤巍巍的收回了手,踉踉跄跄的跌坐到旁边的秋千上。

“原来在EAST WORLD里,你就选择好了离开的方式。”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泪水掏出手机点开院人都在里面的社交软件,双手颤抖着摁下两个字“速归。”

原本还在药山上给小怀安介绍着每一种药材用途的郎东哲只瞄了一眼手表上的群消息提示,整个人瞬间凝滞,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指挥着所有人向着小院的方向狂奔着。

“文韬!”第一个飞奔入小院的黄子弘凡一个趔趄,整个人几乎是飞扑到郭文韬的摇椅面前,也顾不上膝盖在台阶上磕碰后是否有擦伤,死死地盯着一旁的齐思钧重复的拧干毛巾一点点的擦拭着已经没有任何生息的郭文韬的脸庞以及双手。

“你小子可不敢这么开玩笑,你还答应我会来我最后那场告别大师赛的。”歪哥强撑着站在院子里,身旁的少帮主紧紧地将他抱着。

“他也累了。”郎东哲将手指搭到郭文韬已经明显冰凉的手腕上。想要收回时却不由自主的将手伸到对方的额头上,揉了揉额前略有些凌乱的碎发:“你的少年来接你了吗?你们,终于不用再把真心隐藏起来了吧。”

三日后,烟花工厂后山那片向日葵花田旁,同样也静静等待了三十二年的那个名字旁,终于出现了第二行字迹,只略比原来的那三个字低了一点点,就仿佛每一次两个人坐在一起时,总能够依靠着对方的肩膀一样。

重新打磨过的那枚日冕的指针镶嵌在两个名字的上方,那本在郭文韬离开时紧紧抱在怀里的三体,重新塑封好后板板正正的放在前面的大理石台上。

齐思钧示意其他人收拾好就可以先离开,自己再陪着这几个老朋友好好聊聊天。

“你们俩啊,那时候别别扭扭的避嫌避了好几年,到最后终于能好好的陪在彼此身边了。”手里抱着拜托邵明明买回来的小浣熊玩偶,斜斜的倚靠在周峻纬的名字旁边,看着微风拂过向日癸花田,刚刚抽芽的那些小苗左右倾倒着。

“也不知道这一走,再见又会是什么时候。”揉了揉玩偶的脑袋,笑容略有些苦涩:“这一大片的向日葵啊,所有人都说是为了嗑掉花种的凯凯,但所有人都忘了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不过也好,毕竟之前吵得天翻地覆的,吵得我们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的模样。”

“你甚至于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在明面上告诉他。”扭过头看着蒲熠星三个字,齐思钧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我想你应该会补给他的对吧,蒲爷。”

突如其来的疲倦渐渐模糊掉齐思钧的双眼,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渐渐地将头低了下去。

“老齐。”在整个视野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峻....峻纬?”有些不太相信的努力将眼睛睁开,看着眼前的那个身影从模糊到逐渐清晰,依旧还是多年前的模样,圆圆的一双眼睛,无比温和的笑容。

“抱歉,赶来的路上正好和这俩多聊了几句,还好没耽误太多时间。”略有些抱歉的耸了耸肩膀,同样一身白衣站在阳光下的周峻纬向着齐思钧伸出手:“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齐思钧直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在记忆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眼睛红红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手里的玩偶放到身旁,想要伸出手去却又有些犹豫的收了回来。

“你还在怪我?”看出了齐思钧的犹豫,周峻纬蹲在对方面前,满眼心疼的打量着他头上的白发:“这些年你也没有听话好好的照顾自己对吧。”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到梦里来见见我,哪怕陪我说说话也好,总比守着那些别人世界的回忆活着好。”

“我们不是不想来看看你们,而是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规矩,给我们的时间也就那么些,要是花光了,就得喝完汤去过桥。”盘腿坐在齐思钧身边,伸手将对方揽到自己怀里。

“所以我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对吗?”最终还是敌不过这些年来的思念与期盼,原本腰背挺直不为所动的齐思钧终究还是任由周峻纬将自己肩膀揽住,然后靠在对方身上。

“我也终于攒够了时间,能来接你回家。”

“可我和文韬都走了,他们怎么办?”紧紧地攥住对方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骨节的寸寸轮廓。

“你啊,永远都在为别人想着,他们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再说了,我相信郎老师会明白的。”轻轻的侧过头眉角在齐思钧的头发上蹭了蹭:“我们也都自私一回,我只想牵着你的手,走向来世。”

“好。”终于释然的点了点头,最后一次抬眸看了一眼山下的烟花工厂,也是最后一次与这个独行了三十二年的世界道了一声再见,闭上眼依偎在周峻纬肩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们回家了,齐思钧。”又是一阵微风拂过,被光雾笼罩着的两个身影渐渐地化作透明,而现实中倚靠在周峻纬名字石碑旁的齐思钧手里紧紧攥住的那个玩偶终于也在他停止呼吸后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上,静静的躺在草丛中望着天空。

在山下车旁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看见齐思钧身影的郎东哲以及少帮主终于发现了问题,但当所有人再一次回到山上,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那个声音和他们打招呼。

“终归还是留不住啊,这小子一定没有按时好好的喝掉我给他配好的那些药。”郎东哲踉跄着在王春彧的搀扶下稳住身形,嘴唇颤抖着,一边叹着气一边流泪摇晃着脑袋。

“他一天到晚那么忙,也没个人能看住他。”歪哥捂着心口,强忍着心底的悲痛,转过头安排着后面的事情。

“你说过我最后一场演出会来捧场客串主持的,为什么你也失约了?”黄子整个人眼神呆滞着,想伸手拍一拍齐思钧的肩膀,却发现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已经被抽空。

“对于北齐来说,南纬在时,无论多远,余生总有去处。”曹恩齐抱着已经哭成泪人的何运晨,轻声哄着。

“而自从他们那一去,北齐的余生,就只剩归途。”王春彧轻声喃喃着,同样看着安慰着罗予彤的邵明明:“他们一定已经再次牵住彼此的手了,不会再孤单了。”

又一个三日,同样在孤零零等待了三十二年的周峻纬的名字左侧稍微低一点点的地方,齐思钧三个字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石碑底部重新镌刻上的小浣熊和小狐狸的简笔画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眺望着这一整个世界。

他们终于在三十二年后,回到了彼此的身边,不用再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目光,也不用去思考是否要避嫌。

四个月后,黄子弘凡的告别舞台终于在芒城国际文化艺术中心上演,座无虚席的剧院里,第一排正中间空置的六个家属位置上都摆着一束盛开着的向日葵。

连续两个小时的舞台展演以及歌曲演唱后,舞台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黄子换上一开始和石凯相识时那个综艺里定制的那一身西装的复刻版,一束追光落下,舞台正中的黄子坐在凳子上,拿着话筒并没有示意伴奏,而是一个人低着头轻声哼着:“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

台下所有的观众也静静的看着这个记忆中原本飞扬跳脱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斑白了头发,身后大屏幕上一幕一幕的闪过他曾经参与的每一场综艺,每一次拍摄,直到最后定格在有缘小镇冰淇淋摊位前,和另一个少年同样低声哼唱着的画面。

“这一场告别后,就当我黄子弘凡游历四方去了,不要再牵挂了好吗?我也想为我自己活一次。”在无数的鲜花与掌声中,由郎东哲带头领着名学小组剩余的众人一同来到台上,站在黄子弘凡身边,向着台下的所有人鞠躬示意,久久的没有起身。

收拾好一切,和团队完成最后的告别,黄子弘凡坐上车,和郎东哲他们一起回到光明村小屋中,夏日傍晚的村落里,蝉鸣声伴随着桂花的香气充斥满整个小院。

“明天和我一起去诊所里看看,抓几副药好好的养养。”郎东哲将碗里的汤一口喝干,细细的咂摸了一下舌尖上汤料中药材的味道,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黄子的肩膀:“咱们家最小的少爷哟,你这身子骨还赶不上人家火老师。”

“之前天天赶行程,跑通告,吃一顿忘一顿的。”看着邵明明将自己手里的空碗接了过去盛好满满的一碗汤后递了回来:“好家伙,你这什么意思啊?”

“多喝点汤汤水水的有好处,这可是我和予彤守着炉子熬了一下午的汤。”邵明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回去。

“我这不是硬塞了两碗饭和一大堆菜进去吗,你说这又是一大碗汤的,是真的怕我没吃饱?”黄子赶紧将碗端回面前,依旧在碎碎念着:“你说这个汤嘛,也不是说不喝,只是说稍微缓一缓对吧。”

“依旧还是话多且密还无用...”何运晨看着碎碎念不停的黄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早点休息,一个个的自己多大岁数了不知道了吗?”罗予彤收拾好碗筷,手里的汤勺轻轻的在水池边一磕:“牛奶都给你们热好了,记得洗完澡各自喝完就去睡觉。”

“知道了二姐,你这一天天的,小齐走了之后就数你最操心。”曹恩齐迅速收拾好桌上的菜盘分类放回冰箱中。

熄灯之后喝掉温热的牛奶,各自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整个小屋几乎在瞬间回归静谧,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有些不太对劲的黄子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无法入睡,只能蹑手蹑脚的披上件衣服扶着楼梯上加装好的扶手来到院门口,坐在秋千上,看着夜空中那轮被云层蒙住的圆月。

“你唱歌依旧还是很好听的嘛。”寂静的小院中,坐在沙发上捂住心口有些难受的黄子突然浑身一怔,扭过头愣愣的看着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藏在心底三十二年的那个身影。

同样也是一身白衣,石凯跷着二郎腿靠在秋千椅背上,嘴角挑起笑容微微的摇晃着脑袋盯着满是惊愕的黄子弘凡:“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

“你,怎么会来?”这一瞬间仿佛之前所有的不舒服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脸的不可置信与委屈。

“攒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都换不来今天接你这一程,那我真的会裂开。”石凯换了个姿势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歪着头看着黄子。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找予彤?”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犹豫,石凯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世已经结束了,至少我想为我自己做个选择。”

“什...什么意思?”黄子低下头有些紧张的看着石凯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

“黄子。”

“欸,我在!”下意识的回答,一如多年前在无数密室测评中每一次的呼唤都会有回应一样。

“别再错过我了好吗?”石凯起身轻轻的将对方抱住:“我们一起去到下一世,哪怕真的做两只小狗也好。”

“好,我会一直都在的。”终于下定决心同样伸出手将对方抱进怀里,闭上双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在地上化作点点繁星,伴随着彼此一同向着月光的方向渐行渐远。

而当所有人第二天起床发现铺位上少了一个人,四处寻找后终于在屋檐下的秋千上发现了早已停止呼吸,却依旧嘴角微微上扬保持着笑容的黄子弘凡。

“又是一个不打招呼就走的家伙。”郎东哲低着头,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只能依靠着王春彧的搀扶勉强站住身体。

“他应该去找凯凯了。”罗予彤看着黄子紧紧攥住的左手掌心中那几粒向日葵花种,侧过头低声和邵明明交代着,让他通知刚刚才离开光明村不久的歪哥以及少帮主赶回来。

“迎来送往终究逃不过一场别离。”何运晨轻轻的拍着曹恩齐的后背,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我们剩下这些人啊,带着他们那份,继续走下去吧。虽然他们离开的那个缺口,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火树伸手揉了揉黄子的头发:“你小子啊,来也来的那么突然,走也走的这么痛快。”

“不然怎么都叫他莽夫呢。”曹恩齐抹掉眼角的泪水,将何运晨抱进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到时候还得找人制个碑,在烟花厂后山上寻个好地方。”王春彧搀扶着郎东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不用。”罗予彤仿佛下定决心般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相信凯凯也在等他。”

“可是予彤你不也?”郎东哲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惊愕。

“凯凯一直都是让人心疼的孩子,聪明,懂事。”罗予彤同样也调好一盆温水,拧干毛巾仔细的擦拭着黄子的双手与额头:“我希望他下辈子不要那么累,也有个人能够让他依靠。”

“是啊,总说家里不能没有石凯弟弟,却都忘了,一直以来他都是最小的那一个啊。”火树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略有些莽撞,却永远在危急关头都足够让人依靠的少年。

“所以,就这么安排吧,等我离开了,就在花田里给我找个地方就好,那里景色一定会特别漂亮。”仔细的将黄子手心中的花种取出,小心翼翼的放进对方贴身的衣兜里,扣好纽扣。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已经回到工作地点的歪哥和少帮主风尘仆仆的再次赶回光明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烟花工厂的后山上,石凯的名字右边同样镌刻上了新的一行字,而与南北纬钧不同的是,在这里,黄子弘凡的名字稍稍的高出了一小截,一如密室中,他永远站在对方身前无所畏惧一样。

年底曹恩齐的钢琴告别演奏会上,当最后一曲友谊地久天长弹奏完毕,久久没有起身的曹恩齐扭过头静静的看着身后屏幕上那一张合影,所有人互相依偎着,脸上满是笑容。

抱着花束的何运晨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花白的头发梳得无比板正,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走上台笑着望向曹恩齐:“以后你这双手,就只会为我弹奏对吧。”

“是的,我的律师先生。”曹恩齐接过花束张开双手迎接着来自何运晨的拥抱,然后两人的手紧紧地十指紧扣。

同样在律所签署了退休协议的何运晨在曹恩齐的示意下两人一起向着台下所有的观众鞠躬致谢,然后再度起身时,眼神中满是谁敢不服就等着收律师函的警告,惹得原本还有些失落的曹恩齐止不住地摇头笑着。

“所以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一直坐在台下和王春彧静静看着这一切的郎东哲同样也牵起了他的手,眼神依然落在台上。

“依旧还会有离别。”

“可我们总归到最后也有彼此在身边。”

“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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