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番外一 染言往事

前院动静消了,云言言拿收好的书袋,赶到前厅,果然一同每次,碗筷碎地,吃食趴地。
在后院的云言言听到了父亲大怒之声,接着就是碎裂声。
本打算吃早出门去书院的云言言缩回了脚,拿出今日的功课温习,等争扯过去,确是快要迟到了。
云言言扒拉了下地上还算干净的馒头,撕去表皮,灌大口凉水,不顾家里老嬷嬷的呼喊,便匆匆出门。
云言言是跟随父亲上京赴任的。云父只是京官中的末流,俸禄大半送回老家给祖父母养老,家中日子也挺紧巴的。
因一次云父应酬回家,残留的脂粉味惹得言爹大怒,家中便遣散了下人。
家里仅留了个照顾了云家父子两代人的老嬷嬷。
这样只苦了云言言,自那次后言爹几乎满心思挂着云父。喘息的空间挤占那必定摩擦少不了。
云言言初时,看着父亲和爹爹吵架吓得直直大哭。
云言言还小时,老嬷嬷瘸着腿抱开小云云喂上热食,小云云就牵着老嬷嬷的手,去蒙学。
后来大了,老嬷嬷更老了就抱不动云言言了。云言言干脆听到动静就不出门,等干净了再去前厅。
往往这时都要临近书院关门。云言言一般都是胡乱塞几口对付过去。
现下搬来了京城,云言言的上场成绩尚可,便进入了官家书院,这官家书院建在风景秀丽的皇家山林上。
疾步赶往书院的云言言在心里盘算,得尽快搬前门耳房住,起来便可出门,后面掀翻天他也管不着。
云言言擦擦汗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快要延误时辰了,云言言心下很是着急。
后头传来车驾疾驰声,云言言自觉靠边走了些。
谁知那马车却挡住了云言言的去路差点磕着他额头。
云言言皱眉不愿多耽误时间,扭头绕过马车准备赶路。
“这位同年,一起坐马车吧”
是个温润的声音,云言言抬头看,是个紫袍素簪少年。
眉眼如江南烟雨,空空濛濛,柔柔雾雾。
这是云言言对北堂染染的第一印象。
未等云言言拒绝,车夫已放好马凳,莹润玉骨般的手已经伸向云言言,“就快迟到了,同年步行会延误。”
云言言面露难色,他是不愿麻烦别人的,尤其不认识的人。
可望了眼只漏一角书院,以现在自己的脚程一定会迟到,偏今天的课程夫子极为严苛。
云言言心想,那就借乘今天吧。
最终云言言,踏着马凳,扶着北堂染染手腕坐上马车。
“多谢同年”云言言拱手颔首致谢
北堂染染朗润浅笑,“还请同年恕罪,是北堂染染唐突。
”北堂染染瞧到车窗外疾步的云言言看衣着是同书院的学子,便想稍上这个与自己同是沦落的同年,官家书院虽然达官显贵不少,可夫子也一视同仁的严格。
他本是骑马的,奈何今晨堂弟北堂羡羡早早牵走,害的他只能急急忙忙叫牵了马车。
云言言话少,通姓名客气几句后,车厢里便陷入了沉默,为了避免尴尬,云言言索性闭眼当养神了。
北堂染染借机细细看云言言眉眼,像,真的像,怕是过一两年长开眉眼会更像。
幸好阿羡骑马先走了。
安静的车厢,肚饥声衬得格外清晰。
云言言登时耳根通红,一头扎进土里的心都有了,“啊!太丢脸了,还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
几口凉水和馒头根本不顶用,早就消化。云言言本想挨挨就午饭了,偏偏肚子在此时这么不争气。
云言言弱弱睁眼,看到北堂染染正在拿食盒,看着递过来的吃食,单闻就知道色香味俱佳。
云言言尬尬解释到,“失礼了”
“怎会,同年若是不嫌弃吃点吧,是家母做的,可能比不得同年家里的”
北堂北堂染染眼里依旧温和的笑意,让云言言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惭愧,以为北堂染染会嘲笑他,心虚得手有些局促。
云言言谢绝了北堂染染的好意,已经很麻烦人家不能再吃人家东西了。
北堂染染看云言言不吃也未坚持,将食盒放好。
他看出眼前的同年是认生。
一声勒马声,云言言告谢匆匆下马,三步并作一步跑上山前台阶。
快到山门口时,云言言手里感觉手里有团温热的东西。原来是北堂染染包了点心,追上他放他手里。
云言言感受着手心里的温热有些懵。
“虽可能不合口味,同年将就垫垫吧”,北堂染染依旧是淡淡浅笑
刚好此时的微风,云言言被发丝挠了一下,痒痒的,心里也痒了下。
“多谢”,云言言冲北堂染染颔首,便像小兔子样咚咚咚——跑向自己今天课所在的学斋。
一是实在要迟到了,二是云言言除了道谢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
这边葱茏树茂下的北堂北堂染染看着云言言的身影,“是个可爱的同年呀”,摇扇轻笑。
到学斋的云言言趁着间隙,吞了些点心,裹住了腹,吃得急,什么味道没记住。没吃完的点心,被放进书袋。
很快经学课上完,后半部分是骑射课。
云言言换上白底月白外纱劲装,云言言是很喜欢白衣的,也很多白衣。
在他记忆中,幼时家里总是昏暗的,他喜欢亮亮堂堂的,便喜欢素净的颜色。
换装门口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阿言”
云言言转身,此时北堂北堂染染也换了衣装,不过还是紫色。
虽然他刚来不久但是不用他打听,有些消息也会源源不断的灌进他耳朵,这官家书院论显贵的还是属这几位,北堂染染、北堂羡羡,李冲冲(张凡凡),唐三三,时影影。
云言言后面才反应过来,南庆姓北堂的那就是皇室子弟,听其他同年消息,才知道北堂北堂染染是当今圣上的小皇子,因在前西罗国归附问题上有功,已封了宸王。
官学书院,学子众多,面积大,除了本学斋或者临近学斋云言言只在选课上见过其它学斋的学子。就是同年的学子都认不全何况不同年的。
这些人除了北堂北堂染染,其他人他都没见过。
北堂北堂染染上前颇高兴道,“好巧,阿言,也选了骑射课,这下好了以后有伴了”
今早的点心不仅暖了云言言的胃还暖到了心。
有了之前际遇,面对北堂北堂染染的友善,云言言不再那么抗拒。
“嗯,宸王殿下,巧”
“阿言,书院里都是同年,唤我名即可。”
“染-染染”
“阿言,我太幸运了”
“嗯?”云言言对于北堂北堂染染的感慨有些不解。
换上了劲装,北堂北堂染染整个人灵动了些,他倒走着跟云言言解释到,“今天是到书院的第一天,还怕落单呢,幸好有阿言你”
云言言浅浅笑不说话,是北堂北堂染染自谦了,以他身份身边的人怎会少,况且他性子好,就这会子功夫,已经有不少同年同他问候。
云言言知道北堂北堂染染的妥帖,似乎周围一圈人跟他交谈都能让每个人觉得北堂染染在郑重对待。
骑射课是云言言喜欢的,他喜欢风中驰骋的感觉。
耳边风声呼啸,衣袂掀起,云言言搭弓搭箭,夹紧马肚子稳定上身,伴着喝彩声,云言言知道他的利箭直直命中红心。
策马返回时,北堂北堂染染远远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云言言莞尔。
随后等北堂北堂染染策马回来时,北堂染染驱马靠近两人相视莞尔。
相熟后,云言言会等北堂北堂染染一起上骑射课,他们的课程只有骑射课是在一起的。
马场并骋,一白一紫尽显风流,少年们挽弓出箭,苍山碧草,是最好的时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