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母校

我站在校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不惧千日来此处，惟恐一朝忘行路。

那天，树枝在夏天的风中微微摆动，绿油油的叶子上散着太阳的金光。平时，这条街上，在我放学时候都特别热闹，同学尽兴地聊天，旁边的小贩大声吆喝，“消费叔”（学校旁边小卖铺的老板，经常问学生：“缺啥不？消费消费嘛。”，因此得名“消费叔”）问问这个同学问问那个同学，道旁的书店、饭店的招牌发着各色的光，白的，红的，蓝的，等等，都有。买一包“死神一号”辣条，一撕开，放入嘴中，有种让我难以言表的味道，小学时候，这叫“童年的味道”，今天，这叫“青春的味道”。

我依稀记得，在2023年1月中旬，由于我们是毕业班，临近中考，所以放假晚。我们迟迟等不到放寒假的通知，干脆“就地过年”。一放学，我们扎堆在一起，放着炮，吃着零食。小林点燃一个鞭炮，发现鞭炮没爆炸，想走近看看，结果突然鞭炮发出彩色火花，吓得他赶紧跑远，逗得我们嘻嘻哈哈。我乘机抓起一把雪，朝着小金砸去，一把命中。她大喊一声：“军长渡！”随后，抓起一大把雪砸向我。我一个闪身，雪球砸空，砸到弘哥身上，搞得他没反应过来。弘哥直接把我的脖子用手抓着，开玩笑地问我：“同志，你很嚣张是么？”小金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着。我至今都忘不掉那天放学的欢乐。

我呆呆得望着这条路，这条路是我上学必经之路。曾经那么熟悉，今天突然又这么陌生，好像初一第一次来。在学校门前，一对母子拿着一面锦旗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从学校里面走出。那位母亲好像看到亲人了一样，急忙上前，一把握住男子的手，激动地说：“王老师，终于等到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儿子可能就考不上高中。”王老师问：“中考咋样？预估多少分？”男生说：“六百来分吧。”（2023年中考数据尚未出，以2022年数据为参考。2022年陕西中考相关数据：普高线：523分，西安中学统招线：659分，西工大附中分数线：约675分，屏蔽线：684分）王老师说：“好着呢。”那位母亲说：“来，你跟王老师站在门口，拿着这面锦旗，我给你拍张照。”拍完以后，那位母亲看向我，说：“同学，你给我们拍一张吧。”我给他们拍完照后，他们对我说了几声谢谢，随后，那对母子便离开了，王老师也走进了学校。

我的初二初三时候的班主任也姓王。初二时候，我经常喜欢和她作对，大概是叛逆期到了，她说东，我偏向西。而今天，我却期盼着王老师能路过这里，看见我。如果其他老师来了也行，又或者，哪位同学路过，和我聊两句。可惜我的希望落空了。几分钟过去了，没有老师同学路过。我不再期盼，在门前再次唱了一遍校歌。唱罢，我没有回头地走了，因为回头一次，增添一丝不舍。

那天，太阳热的毒。毕业的男孩在路上孤独地行走。此时，我再也吟不出一首豪放的诗词，昔日的道路上变得十分寂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此时都聒噪不堪。我本来十分反感“消费叔”问我需不需要消费，现在突然期盼起来。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至少在高考以前。

回家时，我在地铁上作了一首诗：

年岁可伤少年郎，豪情刻泯失万丈。

期人久矣待不见，惟留挚爱与彷徨。

那天晚上，我在梦里梦到我初一第一次来学校。我那时渴望在这里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而今天，梦在何方？志在何方？

醒来以后，我作了一首词——《念奴娇 毕业后时》

夏树携风，将行去，难酬心湃英雄。同饮齐兴，欢莫停，人笑鸟鸣嘤嘤。横阳翻光，照油金树，场作赤矶红。瞬刻作画，谁道此刻愁情。

念今复回曾住，道畅人车空，如昔木风。何思此刻，蓦然间，热闹繁市无声。故校欲归，无人胜皆在，现实将讽。复吟旧曲，留此一番离情！

何时我才能回到最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