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祐希《合理的不可能》第四章 感情上不可能(中文渣翻)

一
上水流涼子把读完的报纸放在桌子上,拿起杯子。里面是热花果茶。送到嘴边,香甜的花香和清爽的果实混合的芳香在鼻尖蔓延开来,马可•波罗。是涼子喜欢的牌子。她心满意足的含在口中,享受香气。
“早上还是这个好,贵山的泡法真不错。”
为访问涼子和事务所的客人准备饮料是贵山的任务。
“茶叶很好,谁泡都是一样的。”
即使被表扬也面无表情的,还是老样子。
谦虚有时是美德,但是贵山的话,有点过分了。
对赞扬充耳不闻,却能接受很严厉的批评。
涼子也曾怀疑过他是不是受虐狂,但即使她大声训斥他,他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动摇。
只是单纯的酷吧。
问题是太无表情了,动不动就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即使有客人来访,也不露出一丝笑容。
相识六年,见过贵山真正的笑容,仅此一次。
不过,那不是对着涼子,而是在下个不停的雨中,一边担心着小猫,一边对着横穿马路的母猫的微笑。
茶的泡法,料理的手艺,工作的能力,无论哪个,贵山都能做成一级品。
最了不起的是他那清晰的头脑。
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喃喃自语。
“贵山,其实你对我有意思吧?”
不动面色的贵山,只对这句台词有反应。像往常一样,微微抬起右边的眉毛,左边的嘴角向下撇。是从心底里讨厌的表情了。
不想被年长的女人说,一下子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开玩笑。”
一边笑着,宣告早晨的仪式结束。
贵山像是结束了早晨的工作似的微微低下头,为了洗用过的茶壶,去了房间旁边的料理间。
事务所里摆放着小巧的访客套装和观叶植物。
涼子的桌子在窗边,在那个斜前方的入口旁边,是贵山的桌子。
收拾好后,贵山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桌上的电话好像在等着一样的响了。
“上水流代理公司。”
贵山接起了电话。
和对方交谈了几句之后,贵山的脸色变了。
很少表露感情的男人却表现出厌恶,是相当不喜欢的对象了。
“非常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委托。”贵山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完,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涼子盯着贵山问。贵山注意到有人在询问,回答道。
“委托帮忙寻找离家出走的猫。”
上水流这并没有投放广告。无论是企业用的电话本,还是网上,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所有的委托都是通过人际关系。之前的委托人是帮她解决了无法公开的问题,然后把涼子介绍给了跟自己有同样烦恼的人。
来涼子这的原因都一样,可以说是一丘之貉。没有太自由的委托。
涼子知道贵山在说谎,贵山也知道涼子知道,还在说谎,关键是他不想说。
“贵山。”
涼子把贵山的椅子转向自己。
“你还记得开始这份工作时,做过的一个约定吗?”
贵山的手伸向桌子上的文件,中途停了下来。
“彼此绝不说谎。”
贵山把手放在桌上,微微地松了松肩。
房间里一片沉默。
正想再次追问时,电话铃又响了、
贵山迅速地伸手拿起电话。
但是,涼子却比她快了一步。
“是,我是上水流。”她望着贵山,用营业的声音回答。
“喂,我是刚才打电话的人,想请代表上水流涼子。”
听到从听筒对面传来的男人的声音,涼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喉咙被痰堵住一样——即使想忘记也忘不了的,是独特的沙哑声。
她知道了贵山说谎的理由。
从涼子险峻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电话的对方是同一个人吧。
涼子把椅子的方向转回桌子的正面。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我是上水流。”
隔了一会儿,对方自报姓名。
“是我,谏间。你还记得我吗?”
涼子忍住了涌上来的笑容。
没有比这更愚蠢的问题了。
谏间庆介。
这是写在“死亡笔记”开头的名字。
不可能忘记。
她胡乱地撩起头发。
“嗯,我记得。”
谏间松了一口气,连开场白都没说就直接切入正题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解决问题,找出一个人,把他带回来。”涼子问道。
“谁?”
听了之后说道。
“我不能用电话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听。”
好像在担心有人窃听。
涼子皱起眉头。不知道谏间现在从哪里打来电话。
可能是从家里,也可能是从公司来的或者可能是从其他地方打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所知道的谏间,不仅是自己家,他对自己进入的地方的都会保持警惕。
小心谨慎的男人怀疑窃听,说明他的神经相当紧张。
——有趣。
涼子暗自窃喜。
谏间被卷入了怎样的麻烦之中,光是说说就值得一听。
“您知道我们的委托费用吗?”
“提成两百万,成功报酬一千万,怎么样?”
涼子口哨都快吹出来了。
“成功的报酬是在听了您的主要内容后再做决定的。”
“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谏间不把钱放在眼里吗?
谏间指定了时间和场所。
“今晚8点,我希望你能来格兰德圣殿,在三十二楼的法国料理店里定了一间房,名字叫冈田。”
格兰德圣殿位于六本木的高层酒店。由与谏间的公司有业务往来的英国控股公司运营。从使用假名这一点来看,似乎是一个不愿意公开的。涼子突然感觉到了视线,把脸转向了那里,贵山瞪着涼子。眼神告诉她不要接受委托。
涼子像是要避开贵山的眼睛一样,连人带椅子朝窗户走去。
从商住楼的五楼可以看到一排的高层建筑。
涼子叹了一口气,唱歌似的说到。
“请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说出最大的疑问。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其他值得信赖的人吧,为什么是我呢?”
谏间和涼子之间有着不浅的因缘。
如果是相反的立场的话,涼子即使死了也不会向谏间寻求帮助吧。
持续的沉默,终于传来了不像谏间的示弱声。
“我不能相信人和人,我能依赖的只有你。”语气里带着恳求。
他并不是在经济高速增长期在海运业取得成功,仅靠一代就建立起大企业集团的男人。更像是一个充满苦恼的老人的声音。
涼子把椅子放回去,面向桌子。
在便条上写上了时间和地点。
“知道了,我会去你指定的地方的。”
电话那头,谏间松了一口气。
视野的一角,映出了半挺着腰的贵山,带着惊讶和困惑的表情。眼神好像在问,你真的会接受吗?
涼子对谏间和贵山两人说道。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回答说回去指定的地点,是否要接受委托,还是要看谏间的理由。”
“你一定会接受委托的。”
与刚才的弱音截然不同,充满自信地断言的谏间,涼子不喜欢。
“你为什么这么想?”
谏间用从容的声音回答了询问的涼子。
“因为你是生活在四德的女人。”涼子皱起眉头。
“如果说那个的话,不是五德吗?”
五德是指儒教中的五常之德,仁、义、礼、智、信。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神秘的声音。
“现在的你应该没有‘信’这个字,不过,从你那里夺走这个字的人,是我。”
涼子的脸颊无意识地抽动着。
谏间对涼子继续道歉。
“当我知道你失去了法律资格,被解除我们公司的顾问律师职务时,我很想帮你一把,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很不自由,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不知道你的去向了。”
谏间抱歉地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有考虑涼子沉默的理由,谏间结束了对话。
“那今晚就拜托你了。”
口吻完全恢复了谏间以前的样子,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部下的语气。
不等回答,电话挂断了。
涼子粗暴地放下电话,手拿着听筒,深深叹了一口气。刚刚愈合的旧伤又开始疼痛起来。
她已经后悔答应见谏间一面了。
一旦见到他,伤口的痛感就会更加强烈,甚至还会再次化脓。
但是,如果取消约定,就意味着在战斗之前先举了白旗。
曾经输给谏间一次。她不想再失败。
“为什么要见面?谏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知道吗?”贵山的声音让她停止了思考。
抬起头,发现贵山一脸不满地看着涼子。
涼子努力寄出坏笑。
“不,从心情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可是,陷害我的男人回来向我低头,看他拜托的样子也很有趣不是吗?而且,我在电话里也说过了,我还没有接受他的委托。”
“但是,也没说不接受。”
涼子一时语噻。
涼子急忙掩饰。
“是啊,我确实没说,因为对方是谏间集团的会长,说不定还能进账上亿日元,你看,那首有名的诗里不是说过吗?”
想要完成任务之后的报酬是多少。
涼子引用了发过诗人留下的一句话,贵山皱起了眉头。
涼子耸了耸肩,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挂在墙壁挂钩上的夹克。
“生意不夹私情,一切都要看条件。”
披上夹克,离开了事务所。
走到大街上,一股含有秋天气息的风吹到了身上。
她没有决定目的地,离开事务所是为了逃避贵山的视线。
二
谏间指定的酒店餐厅是法国餐厅,被评为最想去一次的名店,经常被美食杂志报道的店。宽敞的空间被分成了大楼层和几个包间。
对迎接的男孩说,是用冈田这个名字预约了,男孩带涼子和贵山去了最里面的包间。
随着对象的不同,风景的魅力和料理的味道也会不同。
有本书上是这么写的。
涼子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切。
一流厨师施展厨艺的料理就在眼前,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仿佛镶嵌着珠宝一样的夜景。
尽管如此,饭吃的却很乏味,对话也没什么意思。
涼子把手里的餐具摆在盘子上,用放在膝盖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
“不合口味吧”把菜全部吃光的谏间,交替地看到了涼子和贵山的盘子。
涼子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半以上的主菜,至于贵山,从前菜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应该是为了抗议而进行的绝食吧。涼子耸耸肩。
“我和他胃都有点不舒服,饭菜很好吃,窗外的景色也很好,嗯,是真的。” 涼子没有说谎。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谏间的话,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但是,既然对方是谏间,无论是什么米其林三星级餐厅的料理,还是因景观美丽而闻名的希腊圣托里尼,都不会让人心动。
如果和这样的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空气的话,那还是一个人在无聊的办公室吃便利店的意大利面比较好。
涼子一边喝着替代拒绝的葡萄酒而点的佩里埃,一边进入了正题。
“我想问一下您叫我来的事情。”
谏间按下了铃,放下了餐盘,开始说明委托内容。
“帮我找到外孙女。”
“是您的孙女吗?”
谏间点点头。
根据谏间的话,谏间有长子和长女,两个孩子。
长子幸人的女儿—谏间的孙女——离家出走。
因为担心不回家的女儿,幸人和妻子(和歌子)给女儿打了好几次电话,劝说她回家。但是,女儿坚持不回去,不久连电话也不接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联系不上已经一个星期了。”
涼子问。“您孙女的名字和年龄是?”
“名字是谏间久实,是绫目女子大学的二年级学生。”绫目女子大学是一所贵族女子学校,一般都是出身名门或有钱人家的女儿。
谏间从有光泽感的深蓝色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站在中间的是久实。”
涼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上有五个女孩。
她们穿着高档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经典的手提包。没有人比剪刀手。
涼子凝视着站在中间的久实的脸,黑色长发的两侧拢在脑后,微微歪着头,她是五个人中长相最端正的。
想必所有看到照片的人都会最先注意到这一点,从照片上看不到离家出走的影子。
涼子把照片递给旁边的贵山,问谏间。
“你知道久实离开家里的原因吗?”听了涼子的问题,谏间的表情阴沉了下来。谏间用带着愤怒和困惑的声音回答。
“是个男人。”
虽说上过名牌女子大学,但久实也是个到了年纪的姑娘。
和一般的大学生一样,偶尔和关系很好的同学们一起参加联谊。在联谊会上,好像遇到了那个因此离家出走的男人。
“儿子和儿媳只有久实一个孩子,虽然两人都不喜欢女儿参加那种追求与男人邂逅的酒会,但无论好坏,对独生女都很宽容,但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久实花钱变得大手大脚,现在回想起来,那是认识那个男人之后的事。”
久实以社团活动需要费用、买衣服和包包等理由,像母亲要钱。和歌子一开始也相信女儿的话,给了她钱,但是,要钱次数越来越多,数额也越来越大。
涼子把脑海中浮现的疑问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您孙女不是有信用卡吗?” 谏间不快地回答。
“久实还是个学生,没有收入的人有必要办信用卡吗?”
“最近的大学生——特别是富裕人家的大学生,一般都有吗?” 谏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不限于年龄,世界上有些人使用信用卡,就像不知从哪里用来金钱的魔法卡一样,但毋庸置疑,信用卡只是支付的替代品,只要自己不挣钱,就不知道钱的分量,我不打算教孩子失去金钱观,有一天会身败名裂的经济观念,必要时问清楚用途后再给现金,幸人也接受了这样的教育。”仅仅用一代就建立了集团企业是会这样的。
抛开人性不谈,他似乎对金钱很有想法,涼子点点头,不发一语的示意对方继续。
谏间继续说道。
感到可疑的和歌子便联系了久实大学时加入社团的高中好友,若无其事的询问社团活动的情况。
朋友的回答是,久实最近都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久实说谎令和歌子大受打击,她检查了久实房间的衣橱,没有了新买的衣服和新包。
当晚,幸人和和歌子把久实教导客厅,询问钱的用途,久实撒谎说是在社团活动和服装费用中使用的。不管怎么追问,她都说和和歌子说话的朋友都说了谎,衣服和包都给了熟人之类的话。
没有解决的办法。
烦恼的两人利用侦探社调查久实的情况,侦探社的报告书上,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広瀬智哉。
二十五岁。
自称是房地产经纪人,但这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是牛郎出身的,靠几个女人给他钱花的小白脸。
谏间从怀里取出另一张照片,
“这个男人就是広瀬。”
接过来的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在路上,永远镜头拍的,只有上半身的照片,及肩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耳朵上戴着银色耳环。五官深邃,仿佛混着北欧的血统。照片里的広瀬虽然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但他有一种魅力,让人觉得只要他面带笑容说些甜言蜜语,大概所有女性都会被他吸引。
对女性经验丰富的男人,勾引一个无菌室内长大的女孩,就像拧住婴儿一样简单。幸人把报告书给久实看,告诉她你被骗了,不要再去见広瀬了,可是,她根本不听。
相反,她责怪父母用侦探社调查自己身边情况。
想要说服久实也不可能,于是幸人想要広瀬远离。准备了一些钱。
幸人以侦探所为中介,把広瀬叫到了不引人注目的咖啡店。
以不再接近女儿为条件,拿出装有带封现金的信封。
広瀬露出狡猾的笑容,毫不犹豫的收下了钱。
大概是从広瀬那里听说的吧,久实知道父亲给了男朋友一笔好处费后,对父母破口大骂,飞奔出了家门。
说到这里,谏间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还有,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三天前接到了长子夫妇的电话,然后,我就联系了你。”
服务员端来了饭后甜点。
面前放着一盘加了黑加仑酱的果子露。
服务生走出房间后,涼子问道。
你知不知道那个叫広瀬的男人在哪里吗?从你刚才所说的情况看,我觉得你孙女应该和広瀬是在一起的。
谏间一边吃着果子露,一边摇头。
“长男再利用侦探社去调查広瀬得行踪,但広瀬在收到分手费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没有去经常光顾的女人那里,也没有出现在经常光顾的店里,大概是知道自己被侦探社的调查了,就躲起来了吧。”
为了慎重起见,涼子向谏间确认了一下。
“那有报警吗?”
“怎么可能会管。” 谏间愤怒地说道。
涼子点点头。
警察应该不会调查普通的离家出走。
只有有生命危险的特殊失踪者才会行动。
如果是谏间的话,或许可以调动警察,但也有可能损害到名声。
大概是怕被人知道吧。
涼子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早上接到谏间电话时浮现出的疑虑。
不知道久实的父母用了哪家侦探所。
但是,只要听了调查报告,就能知道这家公司的水平。如果调查员是专业人士的话,从和広瀬交往过的女人和熟人哪里,应该很容易找到広瀬的踪迹。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是因为大部分的侦探公司都是由向往侦探行业而辞职的人创办的,属于半专业水平,那么就应该委托业绩更优秀的调查公司。
如果是面广的谏间,应该马上就能知道哪家调查公司值得信任。
即使费用很高,但以谏间的财力,应该不是问题。
为什么要委托自己呢?
从涼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视线中,谏间了解到了她的内心。双手交叉在脸前,反过来用强烈的眼神回看着涼子。
“你可以信任,我有必须保护的东西。”
——为什么可以信任?
涼子在心中苦笑。
确实,涼子的原则是把完美地完成承接的工作。
但是,这是基于对委托人有信义。
涼子心中对谏间完全没有信义。
谏间曾经陷害过涼子。谏间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可以毫无畏惧地出现在眼前。另一方面,必须守护的东西很容易想象出来。
谏间担任会长的谏间集团主要经营海运和造船业。
泡沫经济时期投资成功,现在已经扩展到IT产业。
谏间集团的地盘动摇的传闻在社会上流传,是从六年半前,雷曼十件中传开的。
世界经济的恶化,也直接打击了谏间的企业。
经济上一旦出现偏差,肯定会有人对经营方针提出质疑。谏间集团也是如此。部分干部认为业绩下降的原因是失业的多样化,一方面推荐事业缩小,另一方面向IT事业等时代要求的领域发展。也有人对扩大视野表示了肯定。
董事分为事业缩小派和扩大派两种。
在势均力敌的势力斗争中,谏间率领的事业扩大派占据了上风。当时是反对派的社长以下,几名董事被卸任了。
新任社长是谏间的长子幸人,也就是久实的父亲。之后的几年,随着互联网软件相关业务的发展,经营也趋于稳定。但是,在IT事业饱和的现在,谏间集团的经营状况岌岌可危的报道再次出现在经济报纸上。
和六年半前一样,高管们分为缩小业务和经济扩大派,发生了争执。一直活的如临大敌的谏间,现在恐怕也是事业扩大派。
不想公开这次孙女的事情的最大理由是不像被反对派抓住弱点。
钱和地位纠缠在一起的话,人无论到哪里都会变得肮脏。
如果这件事被反对派听到的话,连自己的家庭都无法管理好的人,如何集结企业集团呢?他们会指责谏间和儿子,让他下台。
谏间对此很害怕。
亲戚之间的纠纷不能让外人知道。
“钱多少都没问题。”
谏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支票本,他拿着笔,等待着涼子的回答。
旁边的贵山侧耳倾听着涼子的决定。
涼子想了一会,把视线转向谏间。
“只要找到孙女,让她回到父母身边就行了吧?”
谏间回答是这样。
涼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贵山也站了起来。支票被无视,谏间脸色大变。他好像以为涼子要拒绝。
“请放心。”在谏间挽留之前,涼子先开口了。
“我接受你的委托,现在定金是两百万,成功的报酬是问题解决后,再加上花费的经费。”
谏间松了一口气,把倾着身体的腰靠在椅背上。在支票上填上了两百万的金额,交给涼子。
“那么,如果调查有进展的话,我会和您联系。”
听到收到支票的涼子这么一说,谏间摇头说不。
“我会联系你的。”
涼子想起了谏间害怕窃听的事情。
“那么,请联系事务所的固定电话,或者贵山手机。”贵山从怀里拿出笔,在桌上的餐巾纸上写下来自己的手机号码。
看到像涂鸦一样写着的手机号码,谏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还是,从贵山手中结果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回到酒店地下停车场的saab车上,贵山在驾驶席上恶狠狠地说道。
“虽然我没有说话的权利,但是谏间从以前就没变过,比起孙女的安危,他更重视自己的地位,他是个只会明哲保身的男人。”
涼子同意了贵山的说法。
“是啊,他自己证明了人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她从笑笑的手提包里拿出在聚餐时从谏间手中结果的久实和広瀬的照片。涼子靠在座位上,借着光看着広瀬的照片。
“这么显眼的男人,被贵山盯上了,行踪会被破坏的,问题是这位小姐。”涼子在広瀬的照片上重叠了久实的照片。
“她真的是追着広瀬出门的吗?”贵山从驾驶席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涼子。
“即使她很恋爱脑,但一个脚踏两只船、三只船的男人,知道她交往的目的是为了钱,她会离家出走跟他一起吗?”
“不管好坏,都是一心一意的吧?”
涼子把两把照片塞给他,无奈地笑了。
“难道说,你这个年纪还对女人抱有梦想?”被戏弄的贵山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仿佛再说“怎么可能。”
涼子望向挡风玻璃的前方。
“就算不谙世事第一次对男人动心,行动也太武断了,而且她还是社长的千金。虽然年轻——不,因为年轻,所以更会要求高。
我不认为这样的孩子会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却还追着男人不放。
”
“你认为除了恋爱感情以外,还有什么理由让她追着広瀬离家出走吗?”
涼子想了想,把脸转向贵山。
“看啦需要抓紧时间,能马上行动吗?”
“我知道了。”
贵山用力点头,发动了车子。
三
世上只有一件事比别人优秀的人很多,唱歌很好,跑的很快,五官端正,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稀奇,但拥有两项以上优于别人东西的人,数量就少的可怜了。如果有三项以上的话,那个数量会进一步减少。
贵山就是这样的稀有物种。
有着东大毕业经历的人很多,拥有智商140的头脑,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是在此基础上,更加努力的工作,具备实际业务能力的人并不多,涼子读完贵山整理的调查报告书,满意地把文件放在桌上。
“如果是学校考试的话,满分。”
和往常一样,涼子佩服贵山工作的准确性和速度。
接受谏间的委托两天,贵山调查了広瀬的情况,贵山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对称赞的言辞没有任何反应,淡然地传达调查得经过。
“一个叫広瀬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被侦探社调查后,多少有些头晕目眩,为了不让自己的再次被调查而采取了措施,断绝了与朋友、熟人的一切交流,也没有去曾经出入过的店,一下子就消失了。”贵山像警察一样,在和広瀬有来往的人以及店里附近进行询问,完全没有关于広瀬的情报。
“这反而成了広瀬的线索,想要消除自己的痕迹到这种地步,如果只是和女人有纠纷的话,那也太夸张了,広瀬除了和谏间孙女的问题以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呢,我是这么想的。”
“就是这个。”
涼子拿起放在桌上资料旁边的照片。是贵山和调查报告书一起提交的。
两张照片上都拍了一个男人。
一张是从能看清脸的近距离拍摄的。
另一张是用长焦拍的,照片里男人握着另一个年轻男人的手。年纪和贵山差不多。针织帽盖到眼部,穿着黑色皮夹克,带着银色项链。
两只手指上戴着一枚沉甸甸的戒指。
眼睛浑浊不堪,站姿也显得很邋遢。
他就像是年轻时在涩谷市中心聚集的游荡在城市里少年犯,用这个词形容他在合适不过。
男人被称为蝙蝠,在涩谷的后街一带,他多少有点名气。
据说他和広瀬从三年前就开始交往了。
“你真能找到这个男人?”
涼子再次看着蝙蝠的照片。
“不管做什么事,要找到问题的答案,只要有钥匙就可以了,蛇的路就是蛇,如果広瀬有后路的人,那就找到背后的人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涼子不禁苦笑,如果是公安警察或警察的暴力对策部门,重要的是看是否拥有被称为“艾斯”这样的间谍,如果是侦探社的话,是否有解决问题所需的关键人物,这一点非常重要。
贵山也简单地说,从事调查工作的人很多,为了得到人脉而辛苦。
根据蝙蝠的消息,広瀬现在藏身在新宿熟人的公寓里。
据说在绫目女子大学上学的大小姐也在一起,肯定是久实。
“你让他说出这么多麻烦事,是不是使用了暴力?”
贵山耸了耸肩,仿佛再说“怎么可能”。
“大了对方,自己的拳头会痛吧,让他痛的是谏间的腰包,像蝙蝠这样的男人,很容易用钱收买到出卖朋友和熟人,为了交换情报,向蝙蝠支付的金额加到了调查费用里。”
“那是多少钱?”
“一百万元,谏间用三百万结算吧,收据已经做好了。”
贵山拿出了蝙蝠的本名有田浩次的收据。
“贵山,你也越来越明白工作了。”
涼子露出了笑容。
“这是应该向谏间要求的赔偿金的一部分,这些钱根本不够。”
难得的贵山,微微扬起了嘴角。慢慢回到认真的表情继续说话。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谏间的孙女并不是单纯地仰慕広瀬离开家的。”
涼子扭曲了脸。
她为自己想象中的情节而感到自豪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了在照片上看到的久实还天真无邪的笑容。
贵山把给肘支在桌子上,在脸前双手交叉看着涼子。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要告诉谏间孙女的住处呢?还是把她孙女送到父母身边呢?还是——”
涼子单肘撑在桌子上,视线飘向空中。稍微思考了一下,再次拿起放在桌上的调查报告。
“现在広瀬经常出入这里吗?”
克拉罗是位于新宿杂居大楼地下的酒吧。报告书上记载,这是新开拓的店,広瀬一周来喝两天左右。涼子把脸转向了贵山。
“贵山,现在请按我说的做。”
贵山以淡定的表情,对涼子说道。
“委托是把她送回父母身边,到此为止,再这样的话,就违反合同了。”
涼子笑出声来。
“你要责备被法律界开除的我违反合同吗?”
“就这样把她送回父母身边很容易,也能得到巨额的报酬,但是,我的事情和她的人生没有关系。而且,用自己的地位换来孙女重新做人,谏间可能会感激你,也没有理由怨恨你。”
涼子的辩解,贵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这是诡辩。”
“你反对?”
贵山看了看涼子,像是在表示感叹似的,演戏一样的摊开双手。
“非常赞成。”
四
涼子发出指示后,贵山迅速离开了房间,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秋天柔和的阳光照射进来。
那天也是这样平静的天气。六年前,法官在法庭上说的话清晰地在耳边播放。
宣判被告人上水流涼子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三年执行。
法庭内一直很安静。涼子的辩护人、检察官以及旁听席上几个像是处于兴趣而来的旁听模样的男性,庭审没有出现意外的‘比赛结果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
法庭内只有一个被告人涼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接受审判,陷入了混乱。
涼子的罪状是伤害。打了一个男人的脸,反作用力摔倒了的男人后脑受到了撞击,受伤需要三周才会恢复。
男人的名字是椎名保。
他是一家经营信用卡贷款金融公司的职员,那年春天被公司解雇了。涼子第一次和椎名见面时在椎名被公司解雇一个月后。
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涼子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是椎名。
据说在劳动诉讼中,有想委托的事情。转天,椎名来到事务所,是一个被称为年富力强的精英职员的男人。虽然没有打领带,但即使在初夏炎热的日子里,也穿着长袖衬衫,手里拿着皮包。
椎名的委托内容是向以不正当解雇起诉公司,对涼子诉说了公司的无故解约。
根据椎名的说法,他和上司关系不好,被甩到窗边位置,有一天,被怀疑性骚扰,因为违反服务纪律被解雇了。
接受委托的涼子调查了椎名在公司的工作状况,以及那位被性骚扰的女性的说法,但在被解雇的过程中,找不到法律依据。
如果是严重警告或降级还好,但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能够让他被开除。确实是不合理的解雇。
涼子正式地,决定将此事提交申请。
在涼子看来,这场官司很容易打赢。
事件发生在诉讼的准备工作即将做好的时候。
那天,涼子要和椎名进行最好的商讨。
平时两人都是在涼子的事务所见面,但那天因为椎名的关系,两个人约在东京都内一家酒店的休息室见面。
虽然是工作日的下午,但休息室的作为几乎都坐满了。午餐后,有享受咖啡时光的女性,有外国游客,还有商谈业务的上班族。
和椎名的商谈进行地很顺利。事情发生在向楼层女服务员要了第二杯咖啡之后,服务员离开了涼子她们的桌子,又开始和椎名聊起了话题。谈话内容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会议结束后的闲聊。
突然,我感到脑袋里火花四溅,不知道那之后过了多久,从警察的调查中得知,好像只有十秒左右的事情,女性的悲鸣让涼子回过神来,没喝完的咖啡的杯子在地板上摔碎了,椎名倒在了旁边。双手抱着后脑勺,呻吟着,涼子急忙跪在地板上,对着因痛苦而扭曲着脸的椎名大叫着。
“你没事吧?”
椎名用力推开涼子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你居然突然打过来?”
涼子怀疑自己的耳朵,椎名在说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这句话是我的台词吧。
为什么椎名倒在地板上,突然打起来的到底是谁?
当涼子茫然的时候,突然感到胳膊上一阵疼痛。吃惊地往边上一看,一个穿着额黑衣服的酒店工作人员,一脸可怕地抓住了涼子的胳膊。
后面还有年轻的侍者。服务员脸色苍白,
“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突然超对面的男人举起拳头。”
对着工作人员这么叫的,是坐在涼子她们旁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涼子猛烈的摇了摇头。
“等一下,等一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说谎。
现在会想起来,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记忆,但我知道这是正确答案。
但是,当时我只能这样回答。
“详情我会到里面去问。”冷冷地说完,服务员把涼子哦仓休息室带了出来,转移到事务所一样的房间。
椎名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服务员询问事情经过,涼子只能反复说“不知道。”然后被酒店方面叫来的警车带到了下去的警察署。
当时,警察向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客人询问了情况,面对警察的调查,在一旁看过事情经过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涼子和椎名正在和和气气地交谈,突然涼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椎名进行殴打。”这样的证言。
椎名因为被殴打而失去了平衡,摔倒了。
好像是后脑勺撞到了后面的金属栅栏上。
总之,必须道歉。
涼子给椎名发了一封道歉的信。
写了发自内心的道歉和支付自己认为合理的精神损失费,用邮递证明寄给了椎名。通过代理人律师得到的椎名的回答是,对委托人施暴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收到的精神打击是无法估量的。
不打算用金钱解决,而是希望涼子在审判中收到相应的刑事惩罚。
简直不敢相信。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用赔偿金解决。
无论是多么不合理的暴力行为,律师和委托人在法庭上政治史前所未闻的。椎名为什么要去打官司,之后就会知道了。涼子因伤害罪被起诉,请求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受到监禁刑以上处罚的人,将被剥夺律师资格。法官做出的判决是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三年执行。在审判中,避免了接受精神科医生的鉴定。
这个审判最坏也会有缓期执行。如果精神科鉴定中发现异常,律师就不得不辞职。
判刑确定后,涼子所属的律师歇会认为涼子明显的降低了律师的信用,将她除名。失去工作的涼子打算和谏间商量今后的安排。
谏间对涼子的技术评价很高。面也很宽,从去世的涼子的父亲那一代开始,上流水法律事务所就加了谏间集团的顾问辩护行列。已经是老朋友了。虽然还有其他的顾问律师,但父亲和谏间无论于公于私都关系密切。
通过秘书尝试联系,但每次都是因为谏间出差或工作繁忙而联系不上,第三次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涼子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原因,谏间是在有意识地回避自己。
成为无业游民的涼子,决定调查自己为什么受到惩罚。记忆障碍、精神疾病、压力引起的记忆混乱,什么都可以。
如果不知道这次事件发生的理由,就无法前进,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记忆障碍。唯独对椎名大打出手的记忆完全消失了,涼子认为是青年痴呆症等疾病的可能性很低,他认为有可能是引起障碍的大脑疾病,去了脑外科专门的机构进行就诊,说明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后接受了检查,虽然接受了问诊和使用造影机器的脑部影像诊断,但没有发现异常。
接着,涼子去了精神科。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很多。只有缓解症状,回顾过去,才能接受心理疾病。
涼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患有与记忆有关的精神病,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她在克罗米找到哥评价不错的精神科就诊,在医院呆了一个月左右。
与内科和外科不同,精神疾病不能像X光那样,通过目测或触摸患处来诊断。
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诊疗次数。第四次就诊时,医生说观察了一个月的情况,不太可能有明显的精神性疾病。不知如何是好,涼子说出了最根本的疑问。
“那么,为什么只有那个时候,她会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实施暴力呢?”
男医生“嗯”了一声,表情凝重陷入了沉思。
据说像涼子这样的情况很少见。虽然有记忆中断的疾病,只发生一次的情况几乎不存在。
有时隔几天发作一次,有时一天发作几次,虽然频率不固定,但那种病似乎是反复发作的。医生困惑地说。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失去记忆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处于放空状态,很少听说会做出突发性的行动。如果有的话,那就是伴随多重人格的解离性障碍,或者刑法上所说的精神丧失状态。但是,上水流小姐的情况不符合这两种状态。”
涼子向医生诉苦。
大脑没有障碍,也不太可能有精神疾病。这样下去会变得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向谁袭来,带着这样的恐惧,每天都过得很痛苦。
“医生,请救救我。”话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医生想了想,连椅子一起转向涼子,看着低着头的涼子的脸。
“上水流小姐,你听说过养生沙龙和芳香疗法之类的名字吗?”涼子点点头。
虽然不被认为是医疗行为,但使用含有自然香味的油等,是治愈心灵和身体的手法。
医生向涼子提议,利用这些以舒缓按摩为目的的方法。
虽然开安定剂和安眠药很简单,但涼子觉得现在没有服用的必要。他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消除心中和身体的疲劳,让心情变得轻松。
“药随时都可以开,先试试看也是一种方法。”
涼子在进行被称为治愈系的疗愈经验。通过的是一种叫做希普诺塞比的东西,是以使用催眠疗法的放松为目的的。说了这件事后,医生发出了佩服的声音。
“您很清楚。”被称为催眠疗法的催眠疗法,据说在历史出现之前就被用于疾病的治疗和具有宗教意义的仪式上。
此后,经过各种各样的形式,一九五八年在美国的医师会催眠疗法被认可,现在不仅仅是医疗领域,以放松为目的的手法等,以广泛的形式扩展着。
教我做希普诺疗法的是椎名。由于工作繁忙,一直忙于工作的涼子和椎名在闲聊时,说起了睡眠浅和肩膀酸痛等不适。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名称。汐留有一家叫做“咏叹调”的店。椎名建议他来店里,一定会改善现在烦恼的不适。店才刚开业,还没有商店的网站。椎名说企业用的电话簿上也没有联系方式,然后在旁边的便条纸上麻利地记下了店里的电话号码,交给了涼子。对于椎名口中这个陌生的名字,涼子很感兴趣。从以前开始,她的好奇心就很强。通过按摩和芳香疗法等广为人知的治疗方法,涼子并没有获得消除疲劳的实感,于是她挤出时间去拜访了“咏叹调”。
咏叹调的施术师是男性,名字叫堀江。看起来和涼子的年龄差不多。是个教养良好的青年,这是他对按摩师的第一印象。
照明亮度适中,既不太亮,也不让人感到压抑,店里干净舒适。她被催促着坐在舒适的皮质沙发上,倾听着堀江悦耳的声音。
“那么上水流小姐。请大口吸气让肚子膨胀起来,以让气球枯萎的方式吐出吸入的气息。”堀江指示涼子一边深呼吸一边从身体上放松力量。堀江在舒缓的六十分钟里,完全没有接触到涼子的身体,一直对涼子说。内容主要是被称为成像之类的东西,促进了涼子愉快的想象。堀江巧妙地将涼子的意识带到了美丽的南国大海、满天繁星的沙漠等地。脑袋和身体的紧张都可以放松吧。接受舒缓释放后,虽然有一段时间恍若梦境,意识模糊,但不舒服的肩膀酸痛和身体疲劳都减轻了。去堀江家大概四次。对精神科的医生这样说明了当时情况,医生避开来自医学角度的意见,叙述了自己的主张。
“催眠疗法,在日本作为医疗的认识还很薄弱。但是,人是无论好坏都容易受到暗示的生物,引导想象能让人心情轻松,最终消除身体的不适。我想也是有这样的事的。”
——暗示。
对于医生的这句话,涼子大吃一惊。
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带恐怖表情闭着嘴的涼子的脸。
“怎么了?”
涼子摇头说什么都没有,就拿着放在行李框里的包走出了诊察室。离开精神科的涼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单词。
后催眠暗示——学生时代读过的心理学书籍中有这样的记载。即对一个人进行催眠,当他醒来后听到特定的话语或遇到某个场景时,就会根据催眠中的暗示采取行动。被暗示的实验者,因为没有催眠中的记忆,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离奇的行为。
自己犯下暴力事件,是在去咏叹调之后。
如果施术师对涼子进行了催眠暗示,她就能理解自己所采取的难以理解的行动。而且——涼子想。之前把咏叹调忘得一干二净。有可能是被催眠后淡化了记忆。之所以想起在咏叹调的事,是因为暗示的一部分解开了吗。涼子从精神科出来,走向了咏叹调。站在商店的大楼前涼子目瞪口呆。咏叹调换成了卖进口杂货的店。从椎名那里听说了咏叹调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一看,已经停用了。
她联系了咏叹调租住的大楼的所有人,询问堀江的情况,但对方以个人信息保护法为由拒绝了。
涼子依靠父亲时期的熟人,利用信誉良好的私人调查所调查堀江的情况。当然也没有忘记调查堀江和椎名的关系。介绍咏叹调的是椎名。对于这次的事情,被咬了一口的可能性很高。
一周后,收到了关于堀江和椎名的调查报告书。继自称是堀江的按摩师的本名、年龄、住址之后,椎名的经历让涼子定住了。
事件发生后,椎名在谏间集团的子公司担任科长职务。确认是被椎名陷害了的,是写着椎名经历的下一页上记载的事实。和咏叹调住的那栋大楼签了租赁合同的人,就是椎名。
在涼子的心中,解不开的事情全部联系在了一起。谏间集团分为事业扩大派和缩小派两派展开了竞争。事业扩大派是会长谏间和谏间的长子、当时担任执行董事的幸人。缩小派是社长一派。涼子赞同缩小派的想法。
虽然年轻,但是作为推进缩小政策的法律实务中心人物的涼子,对于想让自己的儿子就任下一任社长的谏间来说是碍眼的存在。谏间为了让涼子叛变,用尽各种手段接近她。但是,每次涼子都断然拒绝。因为她认为应该先缩小业务规模,从根本上重整公司。
谏间为了让社长一派解体,给涼子设下圈套,计划把她赶出公司。解雇顾问律师并非易事。因为这需要董事会的同意。如果采取了不明智的措施,结果适得其反,他们也担心自己会被公司赶出去。
从父母那一代开始担任顾问律师的涼子,有着一定的地位。现在回想起来,对谏间来说也是苦涩的选择吧。作为最后的手段,椎名为了让涼子陷入陷阱而被利用了。不知道两者有什么联系。恐怕是谏间身边的人通过某种渠道,安排了一个口风紧、对现状不满的罪犯。谏间命令椎名让涼子下台,答应计划成功后会给他高额的报酬和稳定的职位。
椎名被命令寻找对策,他想到了催眠暗示。以委托人的身份接近涼子,让涼子陷入自己设下的陷阱。只要说出特定的句子,就会给那个人一拳的暗示,然后夸张地倒地,表演出伤害的受害者。于是涼子被剥夺法律资格,并被免去谏间集团顾问律师的职务。谏间把这里当作前进的道路,一口气展开攻势,掌握董事会的实权,让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就任新社长。外面传来的刺耳的喇叭声,涼子用力摇着头,把思绪从六年前拉回到现在。
谏间不知道涼子已经发现了真相。也不知道涼子对她怀有怨恨,还来拜托她。只能说是愚蠢。
涼子靠在椅背上,想起谏间的脸。想象着从容的笑容变成懊悔的光景。既能解决委托,又能一雪前耻。涼子在心中下定决心,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五
在地下昏暗的露天酒吧里,涼子喝着兑水威士忌。店名叫克拉罗。就是広濑最近经常出入的那家店。涼子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东西,被它的美味不由得叹了口气。麦卡伦的五十年。
虽然是自己掏腰包的高级酒,但也算在调查费用里,所以可以放心品尝。涼子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环视店内。
在狭窄的店内,除了涼子以外,还有五六个客人。虽然有一对情侣,但剩下的都是一个人喝酒的男性客人。涼子意识到,从中年到青年,各个年龄层的男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
她穿着凸显身材的迷你裙,还穿了一件的真丝开衫。
涂了比平时更浓的口红。衣服和口红的颜色都是贵山选的。如果相信贵山的话,走在路上十个人十个人都会回头,十分有女人味的。她感受着男人们的视线,心想贵山的话也不全是谎言吧。
但是,涼子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広濑。如果不出现,她打算去几天都行。在酒吧里坐了三十分钟后,店门开了。涼子望着门,在心里狂喜。是広濑。虽然穿着不同,但照片上的男人就在那里。広濑一走进店里,目光立刻停留在吧台前的涼子身上。和涼子四目相对的広濑,表情猥琐地扭曲着。広濑径直走到涼子身边,用老朋友般的亲密口吻问涼子。
“你在喝什么?”
涼子没有回答,而是把玻璃杯递给了広濑。
“喝一杯嘛?”
広濑一看就露出高兴的表情,从涼子那里接过了玻璃杯。
关于品酒他舌头还是很准的。喝着这么好的酒,像是演戏的似的发出呻吟声,瞪大了眼睛。
他聊着自己喜欢的无聊话题,在要第二杯的时候,広濑把手搭在涼子的肩膀上。
他将身体靠近,在她耳边低语。
“这里的酒很好喝,要不要去更好喝的地方?”
听到这句初中生才会使用的幼稚的劝诱语,不由得笑了出来。
涼子强忍着笑,竭尽全力地装着样子。
“好是好,可是我觉得光好喝还不够,要是没有刺激就没意思了。”
広濑似乎以为涼子是个有施虐癖或被虐癖的人,眼中浮现出好色的神色。
“S和M,哪个?”
涼子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那种刺激,而是更诱人的刺激。对啊,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我想要那种混合了果实的美味,就像浓郁的香蕉。”
広濑的脸色变了。香蕉在法语中是指香蕉。
広濑小心翼翼地用认真的表情盯着涼子看了一会儿,不久表情就崩溃了。
“好的,我会为你提供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很高兴。”広濑把钱放在柜台上。
涼子看着眼神们像是在说什么的男人们,离开了店里。
涼子被広濑带去的酒店在西新宿。这是一家刊登在旅行社宣传册中级上,在全国都有分店的酒店。三流的房间准备的物品像二流一样。
涼子只洗了个澡,披上了浴袍。房间里先有淋浴,洗完澡的広濑穿着浴袍坐在床上。
涼子在広濑身边坐下后,広濑就像狗一样,喘着粗气想要抓住涼子的胸口。
涼子迅速躲开他的手,和広濑拉开了距离。
“在那之前,有东西给我吧?”大概是太心急忘记了吧。
広濑轻轻拍了拍膝盖,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打开衣柜的门,拿起自己的皮鞋。从垫子下面取出一个小塑料袋。広濑把塑料袋举到涼子面前。
“确实,先吃这个,以后吃的饭会好吃好几倍。”
塑料袋里装着像冰糖碎一样的白色粉末。
広濑在床边桌子上的便条纸上打开里面的东西。涼子用小指尖沾了一点粉,放在舌头上。
有独特的酸味和苦味。对広濑露出满意的微笑。
“好品质的香蕉”塑料袋里的东西是兴奋剂。
香蕉是大麻和毒品的隐语。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墨西哥用装着香蕉的船走私到大陆,因此被这样称呼。
“你和这个优质的香蕉一样有价值。一起享受吧。”
広濑在酒店的勺子里放入白色粉末,拿出打火机开始烘焙。为了从鼻子里吸入而弓着背。
那一瞬间,涼子狠狠地用膝盖踢了一下広濑的脸。膝盖陷进脸里,有什么折断的声音。
遭到突然袭击,広濑尖叫着在床上挣扎。白色的床单被鼻血染红。“你想干什么!”
広濑一副可怕的样子从床上爬起来,就想抓住涼子。
涼子用矫健的动作避开袭击的広濑。迅速站起来,站在広濑面前。扭动身体,把体重反弹回来的重力,一脚踢在広濑的膝盖上。広濑的膝盖反方向弯了下来。
与力量不敌的对手战斗时,瞄准要害或关节是格斗的基本。
涼子有空手道的心得。她大致是黑带。
学生时代,在父亲的劝说下,她去了道场。
与其说是作为防身术,不如说是父亲想让涼子通过自己曾经练习过的空手道来锻炼精神力量。
広濑倒在地板上,护着膝盖,发出不知是呻吟还是哭声的声音。
涼子把凌乱的头发随意地往后梳了拢,拿起手机拨了号码。一声呼叫,电话接通了。
“喂,贵山?结束了。”涼子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涼子走过去,打开锁。是贵山。
広濑洗澡的时候,她给贵山打电话,告诉他酒店和房间的号码。
看到涼子的贵山用紧张的声音问。“没有受伤吗?”
涼子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地板。跟着涼子的视线,贵山看着地板上痛苦的広濑,贵山为难地挠了挠脖子后面。
“应该担心的不是你,而是对方。”
从贵山的后面,一个男人像用肩膀推开贵山一样走了出来。
他穿着领子皱巴巴的衬衫,下身穿了一条完全没有折痕的裤子。
萎靡不振的中年男子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広濑,就发出“啊”的一声惊愕。
“不管多大了,倔强的马都不会变的。再不温顺一点就不能出嫁了。”
男人的名字叫丹波胜利。他是在新宿署有组织犯罪对策科工作的老刑警,现在担任药物枪支对策系主任。
对于丹波的说教,涼子嗤之以鼻。
“我没有那个计划,也没有那样的想法。”
丹波一边擦着胡子快要长出来的下巴,一边继续说教。
“现在这个时代,少子化是个问题。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赶紧出嫁生子吧。”
丹波满不在乎地说出可能会被指控性骚扰的话,涼子閉嘴不語。
女人比男人后退三步是一种美德,这种有悖于时代的想法和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无论多大都不会改变的是彼此吧。
“喂。”丹波朝身后的年轻刑警扬了扬下巴。
“我想应该不会错,但你先确认白色粉末,如果出现兴奋剂反应,就以持有兴奋剂的嫌疑逮捕躺在地上的男人。”
丹波的部下迅速地开始用试验工具包调查桌子上的白色粉末。
在试剂中加入粉末,摇动试管。原本是透明的液体,却发了蓝色。丹波把试管放到躺在地板上痛苦不已的広濑脸上。
“你所持有的粉末,果然出现了兴奋剂的反应。我要因为持有兴奋剂而给你戴上手铐。”
広濑懊恼地皱起了眉,瞪着从上往下看的涼子。
“你这个该死的笨蛋,给我套上!别以为就这样就完了!”
话还没说完,広濑又再次发出了悲鸣。
“哦,对不起。对不起。”丹波向広濑道歉。
“从以前开始就有很严重的近视眼,没注意到踩到。”丹波的右脚踩着広濑折断的膝盖。急救队员赶到房间后,広濑被抬上担架,送到了医院。
两名被叫来支援的刑警,为了防止嫌疑犯逃跑,同乘救护车。在急救人员来之前换完衣服的涼子,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広濑藏身的熟人公寓的地址。
“这里有一个女大学生。请马上保护她。然后,检查她的尿。没错,应该会出现兴奋剂的阳性反应。”
久实发现自己沉溺于兴奋剂,是在贵山的调查中知道広濑染指毒品买卖的时候。
就算再怎么迷恋男人,也不会为了有几个女人养着的男人而离家出走。还有别的什么理由。这个疑问有了答案。久实不是为了広濑,而是为了追求広濑给的药。
这么一想,就能明白从父母那里取出的巨款的用途,以及为了废物而离家出走的理由了。
丹波接过便条,大致看了一眼,递给身后的部下。丹波命令年轻的刑警。“马上行动!”年轻刑警应了一声“是”,便走出了房间。应该是用停在酒店停车场的警车的无线电联络辖区吧。
只剩下三个人时,丹波再次仔细打量涼子。
“即便如此,这还是很危险的。多亏了你的帮助,我的成绩会提高,但也要为身边的担心的人着想一下啊。这家伙接到你的联络后,就在大厅里等候,一直一脸可怕的表情握着手机,看着我好像喘不过气来。”被指这家伙的贵山,一副尴尬的表情转过脸去。
丹波是负责涼子失去法律资格的伤害事件的刑警。
根据涼子的证言,没有发生事件时的记忆,推测涼子被什么人陷害了,但是没有抓住证据。
在审讯室,告知将涼子送到地方检察院的丹波,总觉得态度很冷淡。
面对着默默走出审讯室的涼子的背影,嘟囔着这世上尽是些不合理的事情。
涼子引起的伤害事件的真相,丹波掌握了多少不得而知。但是,对着涼子的背影说出的这句话,让她确信丹波对她抱有怀疑。
之后,涼子成立了上水流代理公司,在调查过程中与丹波有过几次接触。用丹波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所到之处都有你。现在是互相照顾,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工作而互相利用的孽缘。关系密切。
丹波警告涼子。
“我能理解你痛恨没用的法律的心情,但如果活在违背法律的生活方式里,辛苦就会没完没了吧,你会老得更快的。”丹波果然是个性骚扰的老头。
涼子站在丹波面前,摆出抱着胳膊的姿势。
“谢谢你的忠告。不过,这也太多管闲事了。虽然我一辈子都不结婚,就算老的快,也和丹波没有关系。“
丹波笑得很滑稽。挥动着一只手,走出房间。
“说得对。要是有什么好消息,就拜托你了。”
“彼此彼此。”涼子对着看不见的丹波的背影喃喃道。
六
坐在贵山开的saab的副驾驶座上,涼子打开百威啤酒的盖子。这是在去涼子住的吉祥寺公寓的路上,在便利店买的。她把罐子放在嘴边,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一股清爽的苦味渗透进疲惫的身体。“辛苦了。解决委托后的啤酒好喝吗?”涼子骄傲地高高举起易拉罐。
“很特别。”
贵山在靠在座位上灵巧地操纵方向盘。
“不过,谏间应该马上就会打来投诉电话了。本来应该把事情稳妥地解决掉的,他们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孙女在吸毒的时候被抓了的话,社长的就会名誉扫地。你竟敢把我和我的大儿子逼入绝境。”
“然后,会这么说。”涼子模仿谏间的声音,接了贵山的话。“我不会给你报酬的。”
离开酒店后不久,丹波打电话给贵山。据说安全地保护了久实,进行了尿检查,结果出现了兴奋剂的阳性反应。久实因使用兴奋剂的嫌疑被逮捕,在医院接受药物依赖的治疗。
这次的委托,对谏间来说是不情愿的结局,但对久实来说是幸运的。她还年轻。而且还是第一次犯错误。一定可以重新做人。
但愿如此。
贵山一边开车,一边叹气。
“这一次就像白干一样。不付给的信息费和的各种费用花费,在涩谷的后面是有名的大麻和兴奋剂的卖家。在远景拍摄蝙蝠的照片中,拍下了蝙蝠向年轻男子出售疑似兴奋剂的现场。蝙蝠和広濑是三年前认识的朋友,一周一次地在涩谷的背巷里交接药。
“你有什么不满吗?“”
涼子以‘恶狠狠’的目光转向贵山。
贵山知道那带着恶意的视线意味着什么,耸了耸肩,像是在说投降。
“不,因为这次的事,上水流代理的钱包变轻了,但我对你的罪恶感也减轻了一些。”
听到罪恶感这个词,涼子想起了去贵山公寓时的事。六年前的冬天,失去法律资格的涼子,找到了咏叹调的按摩师所住的公寓。按下门铃打开房门的男人惊讶地站在原地。
涼子微笑着对惊讶的男人说。
“好久不见,堀江。不,本名是贵山。”
怀疑后催眠暗示的涼子,查了椎名。在椎名的介绍下,知道了咏叹调的按摩师是贵山的时候。贵山的经历非常辉煌。东京大学经济学部出身,梦想成为演员。IQ 140的高材生。也许是太聪明了,价值观和想法就会和别人不一样,贵山虽然毕业于一流大学,却没有工作。在没有明显犯罪行为的前提下,伪装不在场证明、调查特定人物等,只要是给钱,什么都愿意做。虽然不知道平时能得到多少报酬,但陷害涼子的委托应该得到了不少报酬。
但是,贵山的房间非常简朴。八叠榻榻米一间的单间里,放着的只有钢制床和铁制的桌子。
要说其他能看到的东西,只有放着叠得很干净的衣服的透明盒子和放在桌子上的两台电脑。
贵山从狭小的厨房回来,把自己和涼子的红茶放在了地板上。散发出香甜的花朵和果实的香气。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价格适中的茶叶香味。他好像对身边的东西没什么讲究,但对吃的东西很讲究。贵山在地板上坐下后,涼子问道。
“你好像还记得我。”
“嗯,我记得很清楚。”贵山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他似乎不想装傻。
涼子盯着贵山的眼睛说。“我被你打败了,完败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你那么巧妙地催眠了。”
贵山平静地说。“有证据吗?”
涼子摇了摇头。“我不是警察。不需要物证和状况证据。重要的只有真相。我来找你的理由是想确认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吗?”
涼子向贵山讲述了从得到的调查报告书中得到的谏间的策略。
“绘制这次事件绘图的是谏间。椎名受谏间之命让我下台,就指使你陷害了我,是吧?”
就像优秀的棋手能读到几步棋一样吧。
贵山似乎认为讨论一下就能分出胜负,坦率地承认了涼子的推论。“那你打算要我赔偿吗?”贵山将错就错地问道。
涼子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已经没有法律资格了。”
贵山惊讶地短促地叫了一声。
“我因为你用催眠暗示引起的伤害事件被剥夺了律师资格。”
贵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接受的委托会带来什么结果。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你失去了工作资格吗?”贵山用道歉的语气问道。
涼子小声笑出声来。
“是的,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业游民。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抱有罪恶感。你只是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而已。就像律师的工作一样。把委托人的利益放在首位,你的行动也达到了目的。只是我太愚蠢了。”
她大概以为自己做的事会被涼子责备吧。
涼子对毁掉工作的男人没有破口大骂,反而称赞他完成了工作,这让贵山瞪大了眼睛。
涼子望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这下痛快了,终于可以前进了。”
“前进是什么意思?”
涼子回答说,她打算开一家调查公司。
“虽说我失去了法律资格,但也不能不使用脑子里的知识。虽然不能公开使用法律,但我可以利用法律。世界上存在的不只是可以大声求助的问题。倒不如说,想要避开别人的视线,私下解决的问题更多。以前都是前者作为委托人,这次开始让后者作为委托人吧。
贵山用试探的眼神看着涼子。
涼子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做我现在做的工作吗?”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涼子从地板上站起来。
“感谢百忙之中能招待我。红茶很好喝。能告诉我这个牌子吗?”
贵山喃喃道。“马可波罗。”
涼子点点头。“记住。”
涼子在门口穿上鞋子,打算回去,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了贵山的声音。
“调查公司什么时候成立?”
“最近。律师时代积攒的存款也渐渐变得心虚了,不能那么悠闲了。”
“你能雇用我吗?”
涼子回头一看。“你是认真的?”
贵山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给我的钱,按比例支付就行了,只要能从当时的委托中拿到几成报酬就行了。”
涼子皱起了眉。
“为什么?自己接工作应该更赚钱。”
贵山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是怕麻烦的人,从客户洽谈到实际业务,都是一个人完成,已经感觉到了极限。而且,一旦遇到强敌的同行,工作量就会减少。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你雇用我,我只做你吩咐的事情。”
涼子想了想。贵山想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怀有怨恨的女人身边工作,他不明白贵山的真意。
但是,贵山的优秀是魅力所在。贵山有多能干,中了圈套的自己最清楚。
涼子过了一会儿,对贵山说。
“我用人很粗暴的,会很辛苦的。”
贵山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涼子一边笑着,一边伸出右手。“请多关照。”
涼子看到了车上配备的数字手表。凌晨一点。深夜了。
涼子问贵山。“接下来有什么事吗?和女朋友约会之类的。”
贵山淡淡地回答。“很遗憾,我没有这样的计划。送完你就回自己的公寓睡觉。”
涼子嘟囔了一句。“现在能去事务所吗?”
贵山不可思议地看着涼子。
“我想喝贵山泡的马可波罗。”
稍微考虑一下,贵山问。
“醒酒吗?”涼子呵呵地笑了。
“是的,就是这样。”
因为怀念和贵山相遇的时候,所以不好意思说。车在红灯停下来的同时,贵山的手机响了。贵山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了屏幕的后,脸微妙地扭曲。那是喜色和困惑交织的表情。“谁?”
贵山把手机转向涼子。屏幕上显示着谏间的名字。是为了表达对涼子的怨恨才打来的吧。
贵山没有接电话,按下了结束键。就那样把手机放回怀里。
“回到事务所,我们用红茶举杯庆祝吧。”
贵山看着挡风玻璃说。声音很兴奋。
“是啊,就这么办吧。”涼子笑着表示同意。
绿灯亮了。贵山踩下油门。saab向事务所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