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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少女心事(其一)

2022-12-29 02:09 作者:ElucidatorXlll  | 我要投稿

  阳光穿过层叠着的云,极易舒展开,光在空中卷起翻滚的白浪,折射映在江面上。


  璀璨却惹人嫌,刺痛了路过的三两学生的眸子,今天是回校的日子,直到太阳落山才朝着学校方向走去,算是对自己的前进速度相当自信。


  少女下意识的用手遮住向阳的脸颊一侧,虚起眼和江面对视,不在意风撩动长发。


  嬴汐瑾走在前面时,李哲就会很小心的靠近,待她目光自桥下江面上移开,少年悄声走进几步,让他们的影子能靠在一起。


  假装不经意的动作已经是他最勇敢的尝试了。


  少年最嘴硬,并且自定义为高傲的,就是很清楚大胆的承认“喜欢”,就算表面上无所谓,心里还是会幻想与她指尖相触,或是在脑海中练习告白。


  嬴汐瑾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便是最好的情况,虽然同班,但开学几个月以来,将喜欢埋在心底,放弃追求她的人也不少。


  沉默着,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一直到离家不远的高中校门前,嬴汐瑾万年不化的冰山表情第一次微微松动。


  但还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哲很想上去搭话,但碍于面子,确切说是以借口掩盖羞涩,安静的跟在女孩身后,眼看她进了教室。


  没有人能打招呼,也像是不被人注意到,这样断绝交往的状态,是嬴汐瑾的日常。


  少女只是尽力不影响到他人,也无所谓自己有没有朋友。


  抬手整理了下额前遮住眼的长发,明明已经蓄了很久,还是舍不得去剪,倒不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事实上,嬴汐瑾手中掌握的财产相当之多,富足过完一生绝对没有问题。


  仔细清点了包中的书籍,嬴汐瑾很快投入学习中,这样迅速进入状态的能力在高一还是相当少见的,老师眼中绝对的优等生,同学眼中不好接近的人,其实只是借着冰冷的表情掩饰自己孤身一人的事实。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那些早已记下的公式,词汇,即使顶着无边的空虚也要逼着自己记下来,强迫自己学习。


  四十人出头的班级里只有她一个是日语生,这是在开学之初就定下的,因为极其优异的入学成绩,让她受到了来自老师的不少关注,有班主任来劝导过,最终无济于事,在他眼中,让一个孩子过早的决定未来,无疑是成年人不负责的体现,但所有劝说都被嬴汐瑾无视了。


  嬴汐瑾想找某个人,然后道歉,她至想好了道歉的话,却把她弄丢了,所以有个地方嬴汐瑾想去,非去不可的。


  英语课上,听着老师在台上喋喋不休,少女是在心烦意乱,干脆趴在桌上,侧着脸闭目休息,在这时却也紧锁眉头,惹人怜爱。


  李哲不一样,他的座位在嬴汐瑾右后方,成绩勉强说是中游,并且十分不喜欢英语这门课程,所以直接就不装了,右手撑着下颌,歪着头细数嬴汐瑾的睫毛。


  “李哲,来回答一下第二问用了什么句式。”


  李哲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子,用求助的目光看像同桌,巧合的是,同桌刚刚一样在神游天外,帮不了他,现在低着头不敢说话,李哲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讲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坐下好好听课吧。”


  英语老师是个明白人,他当然懂班里坐着个如此少女,怎会不夺走少年的喜爱,倒也没有过分追究,推了推戴着的的彰显严肃的旧式黑框眼镜,招手示意他坐下。


  今天,嬴汐瑾也很认真的学完了所有的知识,她的作业从来都是早早抄完,可惜曾经能找那个同桌的少女借,现在只能在网络上搜索了。


  高中生活相较于初中陡然充实了一大截,嬴汐瑾心中未有半分不满或是不适应的,如果不是店里的事务繁忙,她宁愿多花些钱就在学校旁租一个单人间。


  晚上九点,在结束了其余人所认为的枯燥一天后,学生们陆续离校,嬴汐瑾总是拖着时间,直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走,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


  影子在灯下拉的很长,夜里的风相当惬意,在近夏的天里完全不觉得有热意,少女解开了束缚马尾的发绳,小心的收藏在包里,斜倚在跨江桥栏杆上,用目光追随着月映在江面中的倒影。


  在曾经身旁人的耳濡目染之下, 嬴汐瑾能体会到传统如水墨画一般的美感,但每当想起时, 心就会隐隐作痛。


  水中月与心上月, 后者更胜寂寞难耐。


  每次放学后路过这座桥,她总要驻足一会儿,当然不是因为无处可去,只是那房子里缺少了几分生气,唯独她一人在深夜守着,也就失了期待回家的热情。


  有人的地方才是家,那里充其量也就只算个,满载回忆的住处吧,那里不是家。


  天色更晚时,染上些许凉意,嬴汐瑾终于磨磨蹭蹭的回到屋里。


  少女的闺房朴素的不像是此地的主人,并无多少自己喜爱的元素,倒是各种用具处处都摆了双人份。


  她有个习惯,每天早上要沏茶喝,晚上睡前要去打开游戏机打会儿怪物猎人,在十一点整准时上床。


  嬴汐瑾耐心的整理好双人床的上铺,用手抚平褶皱,将发绳在枕边放好,抱着被子蜷缩在一块,这样才能安心入睡。


  “晚安。”她说。 


  最后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点亮台灯,逐字逐句的写下信件。


  嬴汐瑾心里明白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即便是她也不行。


  她用纯白的信纸,零零散散的写下最近发生的事,很多很多,要事无巨细讲给她听,嬴汐瑾突然想起她练字时写过的诗句,于是在最后又补上了: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清晨,早早的联系好了要去旅游的邻居,拜托他们将这封信送出去。


  像是傻子一样,却乐此不疲。


  “七点了啊……今天就不去了。”


  由于并没有实质性的监护人,嬴汐瑾请假与否一直是看自己的意愿。


  忙碌了半晚上,她稍稍补了会儿觉,酒馆开门了。


  这对于当地的人来说已经是件稀奇事了,都是几十年的街坊,去年底突然就关了店,当时大家聚在一起凑了些钱希望能帮助安乐坊渡过难关。


  那一段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相当难熬,安家所酿的酒香在某一刻突然就消散了,嬴汐瑾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月后,挨家挨户的送上一些礼品以示感谢。


  嬴汐瑾是个坚强的女孩,周围的人都如此评价。


  生活似乎就这样步入正轨,但失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接手酒馆后,她开始一点一点,将这里逐渐改变为一个不经营的小店。


  专门为附近的老年人开放的,事实上,因为这座城被群山环绕,如今的世代已经不需要它再现古时战略要地的辉煌了。


  节奏慢,倒是十分适合养老,很多老人在外打拼累了,就回到家乡安安静静的享受最后的日子。


  在街坊里,这样的老人尤其多,嬴汐瑾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地方喝茶聊天。


  少女习得一手好的沏茶功夫,滚烫的茶老年人喝不得,要得稍微晾一会儿才行。


  有时候,嬴汐瑾也会学着老人们,一坐就是一天,只是看着来往的人流也不觉得无趣。


  她现在就是如此的,眼里含着莫名的笑意,双手托腮看单调的人来人往,或许看淡了、看惯了死生,都带着这样的暮气。


  “哲啊,帮我打点酒来个。”


  李哲是烦躁的,中午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吃过饭后还要被太爷爷使唤,今天怪得很,平常老爷子都是自己去打酒的。


  老人家贴近李哲耳朵,悄声嘱托几句。


  “过去了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啊。”老爷子似乎有些信不过李哲的人品,腔调带着忧心,听得李哲眉头跳动。


  “那既然是小姑娘就应该着重于学习啊。”


  李哲不服气的回顶了一句,换来拐杖打到身上的待遇。


  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你要是惹小汐瑾生气,我就让你尝一下拐杖打脸的味道。”


  “……汐瑾……她姓啥子哦?”


  李哲心有所动,心底有个可能性浮现出来。


  “哲啊,人家姓嬴,你会写么?”


  话还没说完,李哲已经踏上自行车向着太爷爷所说的地址出发了。


  “你小子再骑快点试试!?”


  身后传来太爷爷中气十足的喊声。


  当李哲真的见到她,对上眼时又装作疏离的样子,摆着脸色,好像谁都欠他十万八万似的。


  嬴汐瑾双手托腮着,已经睡着了,但或许是看到李哲遮住了阳光,用影子带来一片阴凉,在近夏的天气里就变化的十分明显。


  于是嬴汐瑾不得不醒了。


   “你好,我来买酒。”


  礼貌是相当礼貌,落在嬴汐瑾耳里,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同班同学表现的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


  嬴汐瑾从椅子上站起,对着阳光打了个可爱的哈欠,揉着惺忪睡眼。


  “要哪种酒?”


  “我想想,老人家好像说是……”


  李哲目光落在少女略微可称平川的身材上,干咳两声强行将头偏过去,一边朝着酒馆内走去。


  入目就很奇怪,作为酒馆,里面面积虽然不小,非但一瓶酒都没有,里面都是些老人,喝得全是茶水。


  “我想起来了,我家老人说:要一瓶苞谷酒,还有请问能卖「天仙醉」吗?”


  嬴汐瑾原本有些涣然的目光凝实起来,闪烁着眼神,重读确认道:“你确定是叫天仙醉的酒吗?”


  “应该是吧,叫这个名字的酒。”李哲挠头,茫然答到。


  被喜欢的女孩用奇怪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这种感受相当奇怪。


  “请问你家在哪里,我会上门拜访的。”


  “…嗯……离得不远啊,等等,你说啥?”


  李哲被突如其来的发言震住了,瞳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说我要去你家一趟,李哲同学。”


  “还有,这里不卖酒。”


  安乐坊已经只剩个空壳了。


  自它的继承人都放弃了它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珍品的酒从这里流传出去了。


  仅剩的酒中,嬴汐瑾希望能让它们尽可能有意义。


  若是单纯满足口腹之欲就太过浅薄了。


  幸好安乐坊已经被她改成了一个专供老人的集会休憩地,口口相传还是蛮快的。


  大部分酒一概白送,送多少看老板心情,除了两种。


  一种是「天仙醉」,要是有德高望重的老人走了,嬴汐瑾会把本就存量不多的「天仙醉」取出用以白事,为这些走后受人敬仰的老人送行。


  要么就是能得到嬴汐瑾认可的新婚夫妇,一样是只能作为红事的供酒,不少经历丰富老人都稀奇嬴汐瑾是怎样一眼断定的。


  本身「天仙醉」就是稀少的珍品,尤其是现在,最后一个会酿它的人都有些已经离开了安乐坊,未来也许会成了绝唱。


  另一种就是「访缘」,本身度数不高,嬴汐瑾喝了也不会很快就醉,留着自己喝。


  虽然偶有波折,但今天很快过去了,像嬴汐瑾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风格,该说事同班同学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总之成绩是名列前茅,但经常请假,以至于让人感觉她在校时间有没有寻常学生的一半都不好说。


  嬴汐瑾给出的理由则是身体原因。


  李哲走时仍沉浸在欣喜里,手中提着苞谷酒,全然没有注意到嬴汐瑾盯着他的后背,摇了摇头。


  这傻孩子,不明白这酒如今意味着什么。


  不过她很快就放下这件事,六点,早早的关了门,嬴汐瑾在一楼客厅内静坐。


  


  ………


  昏黄的光透过窗,竟如同利刃刺在身上,带来无边的痛楚,痛楚又很快被缓解,效果甚至超越了上等的镇定剂。


  坐在沙发熟悉的位置上,指尖抵住唇上,嬴汐瑾少见的羞涩笑了笑。


  她站起身,对着身前人张开双臂,一副求抱抱的样子。


  对方却并未回应,而是自顾自的坐下。


  “不要像个小孩一样撒娇好不好。”


  “可是,我就是小孩啊,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嬴汐瑾眨巴着眼睛,露出少女的一面。


  ——怀春少女。


  安清芷温柔的笑了笑,嬴汐瑾没有矜持,赌气般的缩入她怀里,死死抱住。


  “这里……咱们初吻就在这来着。”安清芷揉着爱人发梢,将其一圈圈缠绕在指尖,玩的不亦乐乎。


  “亏你记得清楚啊。”


  嬴汐瑾略带幽怨的声音响起,身体诚实的像她身上贴去。


  “清芷……”


  “怎么了,小汐?”安清芷调笑着,带着打趣的意味,非要让对方亲自说出来。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清芷捏紧了嬴汐瑾手腕,调笑的表情放下,一转认真,眉头压低,这是承诺时才会有的表情,嬴汐瑾再熟悉不过。


  “再也不走了。”


  “永远吗?”


  “嗯,永远。”


  逐渐升高的体温,用劲全身气力,要融化在对方身上的少女,满意的笑着。


  “一言为定哦,清芷。”


  扬起头,坐在对方身上,双眼紧闭,意思相当明显。


  这是索吻的信号。


  嬴汐瑾满心欢喜,却没有等到热情的拥吻,她有些失望的睁眼,安清芷直直的与她双目对视。


  “唔……为什么?”


  “因为……”安清芷贴近少女耳边,气息芳兰,带着催生爱情的香味。


  “我本就不存在啊……”


  “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嬴汐瑾急迫的问道,按住对方要离开的手腕,得到了无奈一笑,以及无情的抽手离去。


  失魂落魄的睁眼,喃喃自语道:


  “告诉我啊……”


  ——————


  “静姝,做噩梦了吗?”


  清秀面容,但远不及安静姝的少女好奇问到,而她口中的某学院偶像躺在情侣酒店的床上,迷糊的睁眼。


  “没什么,周末还要陪着我,谢谢你,风酱。”


  被称作风的少女不在意的摆摆手。


  “谢谢什么的……我可是静姝的女朋友,以后要多依赖我一点啊。”


  “下一次的live,我也会在最前排为你加油的,我的…大明星。”


  惊醒只是一瞬,安静姝表情逐渐松懈下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看着idol毫无防备的唇角,风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偷尝的打算,明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被接受后,静姝却一直没有做那些恋人之间的特权呢。


  真是的……让人不安起来了。


  明明我们是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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