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人的见闻录（7）
*φ世界观，自设人物。
*与官方剧情无关，同人创作。
*抱歉最近拖了很久。
白雾渐起，边界模糊。
我迷失在森林里。
火焰燃起，将村庄化为灰烬，我的家熔毁在无穷无尽的夜晚里，在冰凉的刀刃切断我的生命线之前，母亲将我推了出去，推向了森林的方向。
我失去了意识，在黑暗里。
但是不久，我在森林里醒来。
雾起来了，我走了很久很远，但是血肉熏烧的腐臭焦糊味道不散，伴随着尖叫。
身后吹来的风混杂着无穷无尽的尖叫，烟雾里四散，我知道我根本不能回头，只能向更深处走。
我的记忆断裂，我披着破烂不堪的斗篷，摇摇晃晃的向森林深处走去。
谁会怜惜一个迷路的孩子？
谁会？
我收起自己脆弱的翼，在白雾和雨里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如同活尸。
雨是灰色的，如同掺杂着精灵的灰烬一般，我不喜欢这雨。
雨水让蝴蝶无法飞翔，蝴蝶本该自由，本该在阳光下，在雨的晴空里翱翔。
走啊，走啊，女孩。
森林在说。
我摇晃着，我摇晃着，颤抖着。
走啊，走啊，蝴蝶，不要停下。
不要停下，不要停下。
我一边摇晃一边走。
我感觉不到我的舌头了，我感觉不到我的声音了，他们逃走了。
也许我会在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静默里成为活尸。
我的声音背叛了我，将我一个人丢下，丢在这死去的，无边无尽的森林里。
白雾起了，我靠着大树缓缓倒下，我蜷缩自己，试图在树叶下躲藏。
我注意到地面上落满了枯死的白色花朵，形似玫瑰。我捡起一朵，闻到了淡淡的花香。
我想回家，可家早已不复存在，终有一天我会枯死，如同这断了根的玫瑰。
我再次检查自己，生命线虽然未断但是杂乱不堪，仿佛要消失在一片混乱里。
也许我会被野兽吞掉，成为一团杂乱的泥土。
也许我会在光怪陆离的梦里走向冥界的路。
我只希望无论发生什么。
请快一些。
好冷，好冷，我起身，继续走着。
在我的脑海里，我看见我自己坐在温暖的家里。
我坐在餐桌旁，母亲端来一盘汤，阳光照进来，蝴蝶飞过，撒下一片闪亮的尘屑，我抬头望着母亲，眼中满是期待。母亲看着我，她眼中满是温柔，然后她说“————吃饭了。”
我从白日梦里醒过来，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想哭，但是我流不出眼泪，我的胸口冰凉，如同闷着一团雾。
我站起来，我突然怒火冲天。
我被丢弃了，我被背叛了，但是我还得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在这个一无所有的森林里。
我垂下头，系紧了破烂的披风，顶着潮湿的白雾，向森林深处走去。
脚下的泥土路逐渐变为红砖路，我知道我快找到了————
—————找到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快找到了。
红砖路两旁立着灯，灯光是极暗淡的青色。
我再次打量了周围，生长着白色玫瑰花树，但是大半都已经枯死，地面上蔓延着荆棘。
———我停下来，擦擦眼睛，我感受到泪水。
我想哭泣。
我沿着红砖路，加快了脚步。
我看见了一栋木屋，或许里面有人？我走到门前，试探的推了一下门。
门半掩着，我走了进去，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躲一下雨，或者休息一下也好。
屋里陈设非常简洁，但是家具都落了一层极薄的灰，屋主离开了有一阵子了。
其他的门都锁着，我望向了庭院，花园里的花朵都不再盛开，草长了很高。
———这里很像我早已离开的家。
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
“最后还是选择了坐上王座？对吧。”
“晚安。”
王座？王国？
就像童话里一般。
这是我的梦吗？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或许我其实已经死了，但是我的精神还在关于死去森林的梦里游荡。
我出门，沿着红砖的路走下去。
“雨下起来了，遗忘的仙境隐于白雾之中。”
“我爬上我的塔，俯视这寂静的森林，这隐于白雾里的仙境。”
“我太累了，我只是太累了。”
“我只是太累了—————”
我希望这次能遇见一个好客的主人，或者也许还有一位帅气的骑士。
童话故事里总有这样的情节————深林里，有遗忘的城堡，有美丽的仙子。
我把头低下去，祈祷着未来。
往前走吧。
往前。
“我一直在思考，也许我留恋人性本身就是一种错误，但是———哪怕凡尘带来的一切让我苦恼纠结，让我痛楚不堪，我依然无法舍弃…”
“是对？还是错？”
我应该继续向前走，可我只想靠下来做个白日梦。
“其实我从来不觉得我应该高高在上，从来都不—”
我靠着树根坐了下去。
————母亲端来了一盆汤，阳光暖暖的照在桌子上，将一切都染上极为柔和的橘黄，父亲的大笑声从后院传来。我看见母亲小心摆弄了一下挂在她胸口的小镜子。
白色，白色，无穷无尽的白色玫瑰。
“她到了，我去引导她。我去带她回家。”
“我去带你回家。”
“看这里。”
我从白日梦里惊醒，谁在说话？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看见了一个拥有透明羽翼的娇小精灵浮在空中。
神似童话里描述过的仙灵。梦？我揉了揉眼睛，仙灵没有消失，这不是梦。
“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但是拜托了，请一定要和我走。她在等待。”
仙灵在我头顶飞舞，洒下一片亮晶晶的粉尘。
她悬停在我面前，用手里的小小权杖指了指远处。
我看见了一座黑色的塔。
“她在那。”
我裹紧身上的斗篷。
跟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走向森林深处，向那座塔走去。
“我还记得我醒来的那天，无名无面的神将我带回了她的神国，那时我迟钝异常，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信徒，没有神殿，只有一片空旷的，荒凉的地方作为她的神国。”
“我听说过的神，那曾经被记载在各种故事的神明们，都有繁华的都市作为神国，都有庞大宏伟的神殿，都有成千上万的信徒。”
“而那位将我带回的无名无面神，她什么也没有。”
“我想，从那时开始，一切都已经注定？”
这路真的很长，我看见了更多的玫瑰树，不同于最开始看见的已经枯死的，这些树依然盛开着繁花，毫无保留的放出清淡的香气。
闻起来很像母亲曾经亲手种下的玫瑰。
连那红砖路也多么熟悉，和我家面前的是同款。
仙灵一直在我面前不远不近的悬浮着，带着我向塔走去。
“我还是想拥有情感，我还是舍弃不了——但这让我痛苦万分———我聆听了太多故事。”
“也许无情会让我好些，但是我依然握着人性不放—凡人的情感让我痛楚。”
“建起的小屋，早已不再是我的避风港。”
“我逃避了。”
“我开始越来越多的让她沉睡，但是——但是———神明的无情依然让我痛苦万分。”
“喂！你去哪——”
小仙灵丢下了我，消失在森林里。
？这是什么奇葩向导，果然还是我的幻想吧，这讨厌的森林，这讨厌的梦。
至少给我个结尾吧。
“我只想逃开，我不想再去面对，我只想躲起来。我只想藏进梦里。”
“神不该有人性，我犯了大忌。正如我对风神说的一般，她犯了大忌，我也犯了大忌。”
“逃避是正常的。”
“不，我不该逃避。”
“逃避是正常的。”
“不，不要再说了，不要…”
“逃避是正常的。”
“（叹息）”
太糟了，我找不到我的向导，王国、森林、仙境什么的果然只是我的幻想吧。
我希望这个梦能有个结尾。
在将死的森林里漫步，很奇怪。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鸟鸣，天空永远都是暗淡的紫色，我看不见任何天体。
…………没有任何星球是这样的。
这果然只是我自己的一场可笑的梦吧，也许我的身体早就在现实的火焰里被烧尽了。
这果然……只是……我自己的梦吧……
呜呜…我想回家。
我抬头，看见深色的塔，低头，路出现了。
于是我走上去。
“别让她靠近，别让她看见——”
“神不该是这样的。”
“别让她看见，不要让她过来，就让她迷失吧。”
“拒绝来客，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
“你不该是这样的—”
“（沉重的呼吸声）”
“好疼。”
“晚安，荆棘之主宰。”
这路真的好长，我的腿其实早就没知觉了，但是我还在走，我只知道我得到那座塔上去。
有主人在等着我。
而我迟到了。
塔就在我不远处，我看见塔上爬满了玫瑰藤，白色的玫瑰半死不活的挂在藤条上。
阴影里坐着一个棕色长裙，披着黑色头巾的女性，我看见有枝条从她的身上长出，贯穿了她的衣服。
当我经过她时，她向我沉默的半跪行礼，然后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塔走去。
“我迟到了？”
“……（没有回应）”
她只是握着我的手。
好凉，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像玫瑰。
我听见森林对我尖叫，让我快些走，要迟到了，我该去见见主人。
脚步越走越快，塔近在眼前。
女性放开了我的手，在我身后半跪下。
我转身，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
“再见，卡萨布兰卡。”
仙灵再次出现，这次她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指了指塔顶。
梦？还是真的？
要结束了。
塔旁边的阴影里，又走出了一个金发的青年。
他注视着我，眼中有种温柔，又有种哀伤。
他深深的注视我。
我走进塔去，大门轰然关闭。
“我不能逃避，我不能逃避，我不能逃避……”
“我必须…我必须…”
塔底立着一尊破碎的神像，神像脚下长满了白色的玫瑰。
我走到神像前，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种难说的情感，像是怀念。
我抬头向上望，然后踏上老旧的台阶，向上走去。
“欢迎…回家。”
走廊两边挂满了破碎的镜子，我看见其中混入了一张小女孩的画像。我走到画旁边，画里的女孩白发红眼，神态忧伤。
我后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猛的扯下了自己的斗篷兜帽。
就着旁边的镜子碎片，我看见了，我也是，白发红眼，和画里的女孩长得一摸一样。
我来过这里，我来过这里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我来过…很多很多次。
………
……………
…………………好痛啊。
“我在找回我丢掉的记忆，但是我其实什么也没剩下了。”
“翻找记忆我才发现我早已一无所有。”
“于是我重走森林路。”
“但是我仍然什么都找不到。”
走上塔顶，王座里坐着一具女性的尸体。
她神态安详，像是沉眠一般，可我知道她已经死了，这里只有一具尸体。
“这是我的故事。”
“这是我的故事。”
“这是一个沉默的人，沉默的神的故事。”
“我原本的名字叫娜奈尔，在漫长的旁观时光中，我只找回了这个，不过也够了。”
“请记住我的本名。”
“即使………”
我抛弃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我没法逃避。
我不可能逃避，即使逃避是正常的，我也不能逃避，我不该逃避，即使面对会让我痛苦。
神也好，人也好。
不都是那样的吗？
我轻轻握住女子的手腕，她的身躯在我的触碰下化为花瓣消散。
我跪在王座前片刻。
我坐上王座
塔外的雾，散了。
梦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