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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同学摆烂去补习班,于是我在家卷起了小说(拾)

2023-08-15 22:14 作者:灵剑万邪  | 我要投稿

烟火·落花 阅前须知: 文中人物对话时,有时会讲述曾经的故事;有时会讲述回忆。若直接以说话的方式叙述,或许会使对话过于冗长,抑或是会因视角的主观性而对整个事件了解不足、细节缺失。 因此出现上述情况时,往往以上帝视角而非文中的讲述者视角进行叙述。人物确实讲述了这段故事或进行了这段回忆,但原本的说辞会与文中写出的内容有较大出入。 其标志在于:无双引号的一定是客观情况,双引号中的内容可能是人物刻意隐瞒,也可能原话被作者篡改过。 例如一个人物如果在无双引号的地方从未以全名代称过,他的名字就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这并非什么悬疑,只是为了叙事方便为之。 ——————(这里是分割线)————— (书接上回) 煊饶坊的东南隅,前来贺者摩肩接踵,纷至沓来,据说门槛都凹得换了好几条。 律钟晤红光满面,立在门闑前忙着招呼宾客,一身红袍喜气洋洋。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一名再寻常不过的普通脚夫混迹其中,与几个低头拾包裹的下人不着痕迹地一贴身,而后再次隐入巷陌,无人留意…… 大堂之中,笙弦磬响,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佳肴美酒,座无虚席。 府中总管指手划脚,令下人将堆积成山的贺礼搬往仓库。账房开始还一一清点,到后来忙得热火朝天,根本来不及打开细看。整个律府上下,厅堂门庭喧腾成一片沸海,人群似无数涸辙之鲋般攒动着,嚣闹着,欢愉着——却独一处幽寂寥落。 原就是这样嘛,人们参加这庆典单单为着“庆贺”罢了,为谁庆贺,对他们而言,重要吗?要知道,庆典的主角与庆典本身,毫无瓜葛。 …… 夕日沉沦,枯星欲坠,寒鸦啼嚎。人潮循晚来的凛冽散去,熙攘着鱼贯而出。 “律老爷有福了,恭喜恭喜呀!” “哎,同喜同喜,明朝宴筵依旧,还请各位赏光……” 律钟晤把最后一批宾客送走,红袍的领口被汗液浸得沤黄。回身时,面部肌肉已僵得无法放松,倒也不在意,瘫一副痉挛的嬉笑,颇有几分诡谲。用力搓了搓,便变脸谱似的换成一种谄笑,造访芊姮的小屋。 过了二刻,他阴着脸狠狠摔门而出,显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却又不敢杖笞她,怕留下痕迹不好向那边交代。于是恼羞成怒,吩咐门口两仆役给他看紧,明日不许送饭给她。而后余怒未消,自己巡视一遍仓库,确认上锁,背着手踱回屋了。 …… 顷刻即至四更天,夜阑人阒。三座仓库安静地矗立,堆积着贺礼与其他杂物,似乎,正酝酿着什么灾祸。若有人隔着窄窗观察,定会奇怪窗纸为何明明烁烁,却不知其中正光焰跃蹈、滋蔓狂延…… “噔——咚咚咚咚咚咚咚!走水啦!走水啦!”铁釜敲得震天价响,奔走的锣鼓将人们从醉梦中猛地刺醒。 偌大的律府,霎时间乱作麻团。锣声、喊声、踏地声、叫嚷声、咒骂声、哭天抢地声……火焱噼啪声中,仓库的椽梁咯吱作响、摇摇欲坠。 老爷与夫人才披上毳衣,便大叫着蹿出堂屋,手忙脚乱地指挥一气,赶忙派人去县署报告,联系救火兵丁,又唤坊中闾阎相助抢火——那架势,恨不得自己奔入库中把一件件丝楠漆瓷、绫罗绸缎悉数救出。下人们与宗族中人个个提桶运水,再不济便拎着锅碗瓢盆趟赶着到井栏,或到园苑中水渠、池塘汲水。 局面顿时乱成一锅糊粥,一发不可收拾。 谁能想到,仅一刻钟前,锣声初响之时,在苑中池塘中,竟有人浮水而出。 今夜朔日刚过,新月几不可见,正是月黑风高,便于趁火打劫之时。至于劫的什么?哼哼哼,自然是劫色了。 一阵萧风刮过,钻骨彻寒。刚从冰水中上岸,只一件湿单衣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没办法啊,律家的围墙三丈高,好在当初启理告诉他这塘中之水是从城外溪涧流来的。制定计划时权衡再三,不可能拿着笨重的梯子直接搭在墙外,就只好把拦网锯开,通过泅水进来了。 他瑟索着摸到了方才隔墙扔入的包袱,取出夜行衣,换下单衬衣,转瞬匿隐于无月之夜的杳暗中。 听着锣鼓鸣响,望见宅邸另一端的青穹泛起焚天灭地的莲华,将苍宇灼为半席绀色緅帛。 灌丛中,青年待着附近的仆役前往火场,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看来我藏入宾客贺礼中的延时起火装置奏效了——小时候没事时用火折子、棉线、火绒和煤油等物件捣鼓出来的小玩意,没想到如今竟派上用场了。一共混进去五六个,看这火势,律宅那端三座仓库,大概全着了。 他在心里暗道一声抱歉:对不起呀,芊姮。为了把人支开,我将那些妆奁一炬烧了,不好意思啦。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等着吧,芊姮,我来接你了,回家之后,要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老林!老林!仓库那是走水了吧?咱俩得过去帮衬帮衬呐!” 小屋前,门右看守的仆役扭向门左,招呼另一名守卫,也就是之前启理贿赂过的老林前去救火。 “不行,老爷不是责令咱俩把这盯死了吗?他说甭管啥动静都不许离此一跬!” “嗐真是!这时候犟嘛!”右看守攀上一棵虬槐,伸颈远眺火场,“好像猛得很,人手不太够。” 说着,他跳下树奔向红光:“俺去也,别到时候老爷怪俺不力,你就在那晾着吧!” “呸!”林姓仆役骂了几句,“你要是吃过俺的亏,肯定也不敢擅离,现在表个鸟的忠心?” 他想起几天前老爷让自己在这值夜,来之前喝几口小酒想暖暖身子,结果莫名其妙醉昏了一晚。早上老爷到这没见着人,勃然大怒,把自己臭骂一顿,还扣押了两个月的工钱。现在想起仍然痛心疾首,哪还敢走? 正当他愤愤出神之时,屋侧灯笼昏沉的烛影一闪,一抹玄黑跃起、落下。老林还未及叫喊,即干脆利落地没了知觉。青年甩一甩手,把这碍事的家伙拖到屋后角落。 这力道,应该能让他昏上一两个时辰。 青年令自己迫切的心情平复下来,却并未立即进屋,而是径向附近一座储物间潜去。他早已询过启理,这座储物间门板厚,强行破不开。于是蹲下迅速刨起门前的黄土——竟然,不,应该说是果然寻到一柄铜钥匙——这是他拜托那孩子的最后一桩事。 谢谢你啦,小舅子! 打开储物间,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开启的门扉使里面的黑暗褪色了些。 青年自袖中掏出根火折子,狠吹一口,亮起一簇小火苗。借炎光烛着,觅得一捆麻绳与长梯一架,三丈余高。 府内处处悬着彩绸,挂罥着“囍”字灯笼,他路上就将它们盏盏熄灭,以免暴露身迹。而来时的方向——苑中池塘,此时急步声阵阵响起。他便没入了灯熄后的暗影,平扛长梯,贴着墙根溜到无人之处设稳,长出一口气。 总算……准备充分。 该去见她了。 来往奔狂的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小桶,步调与周围人一致,然而只一眨眼就没了踪迹。人们满眼尽是火光,丝毫未觉察他的消失。 …… 青年擦了擦汗涔涔的手心,猛地深吸气。从那老林身上没摸到小屋的钥匙,可看这门板陈旧的样子,铜锁根本形同虚设,估计只能挡住一个弱女子吧。 他先是敲了敲门,既而后退两步,沉腰扎马,霍然一脚踢去。铜锁连在一边的门环上,而门环已应声脱落了。 “芊姮,我来接你了!” ……没有回应。 小屋内依然如那日一样昏暗,红烛黯哑地跳着。 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缦立在小窗前,对着窗纸入神。听见他的呼唤,徐徐回头——面容憔悴不少。 她语气冷淡道:“不需要。” 青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闻得自己心脏乱跳,于是直冲上去牵住她的手腕: “外面守卫被我支开了,现在跑。快!” 可他表情忽然变作惊愕——他手中的细腕竟灵巧地将他挣开了,而少女仍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启口道:“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青年着急了:“现在府里的人都忙着救火,此时逃走是最安全的,不然就麻烦了!” 而她只是冷言警告道:“你要带我去哪?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喊人!” “你怎么了,芊姮?是我呀!我来带你走了!”他疑惑不解地唤着她。 “请你自重,公子,认清现实:我乃律家的小姐,你不过一介穷酸书生,又身无功名,我为何要跟你去受苦?” “告诉你也无妨:即将到任的县令看中我了,他爹曹大人——朝廷命官,家宅百余、奴仆千人、良田万顷。我若嫁了他,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当时答应你的都是同情心泛滥,一时糊涂了!别再痴心妄想!” “趁我还未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以免落得个身死名裂的下场。若再敢纠缠不清,休怪我不讲情面!你走、走!”她欲将他逐出门外。 青年没有愤怒,更没有退却。他眼中有的,只是疑惑。 于是他望向她的清眸,试图从那无瑕的乌玉中抓住一丝端倪,他相信她一定有什么苦衷。可少女撇向一边,不去睬他。 到底怎么回事?芊姮她绝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会看错的!他内心掀起狂澜万丈,但已没有留给他仔细思索的时间了。 只要人还在城中多待一分,危险就多增一分。青年再次握起那只纤手,强硬地拽着,任她的细腕挣扎,如何肯松手? 律芊姮用尽气力也挣不开这虎钳,一咬后齿,硬起心肠,扬手便是利落地一耳光:“你这个混蛋!” 青年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愣了一瞬,被她趁机挣脱。这一掌响得干脆,不过咱毕竟脸皮厚,她这一巴掌扇来,虽然在脸上留了个印子,但软绵绵的跟弹棉花差不多——他却被扇得欣喜起来。 他自然没有受虐倾向,是因他留意到:她抬手落下时,那眸中根本毫无绝情与厌恶,分明是绝望与不舍。 为什么?为什么? 他隐约明白了缘由。 “你还在幻想什么?!非要等家主把你囚禁起来拷刑才肯罢休吗?快点滚吧!我与你已是陌路人,我想要的财富、地位、名誉,你永远都给不了!”她几乎是用喊的说道。 青年也不管时间急迫了,反正今天哪怕一死,也必须携她脱离那魔窟。索性,就在这耗着,看她究竟为何如此。 果然,反倒是她先忍不住开了口:“怎么还不走!傻了是吧?哼!最后通牒,我数三个数,不走,你就再也别想活了!三……二……一——唔!!……” 青年听闻她数到二时,假意转身离去,却绷紧了肌肉。 待到她报出一时,倏然回身——电光火石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环搂住她。未及她娇呼出声,辄粗野地吻住少女柔嫩的唇瓣将她的话语咽了下去。 芊姮的瞳孔骤然放大,面颊肉眼可见地转变为酡红。 …… 朱唇纠缠绻缱,良久,缓缓不舍地分开,一丝晶莹藕断犹连。 红烛潸然滑泪,映照着这一对璧人。相拥着,如坠梦境之中,刹那芳华。 律芊姮宕机了——从未被男子如此无礼地亲近过,本就高度紧张的精神紊乱得无法思考,娇躯绵软得完全使不上劲,仅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青年顾不上回味那樱唇的余韵,趁她无力之时顺势将她抱起,夺门而出。 嗯,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了点?但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带她走了,希望还来得及逃走,少司命在上,请护佑我们吧! “放开我,你个臭流氓!”少女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嚷吵道,“你竟敢、竟敢这样无礼!有本事别跑,我喊人喽!” “——想得美!落在我手中,哪有让我不跑的道理,不过你要是想喊人,我也拦不住你,喊大声点啰!” 青年仍目视前方,足蹬地面,宛若离弦,似乎看准了她只是虚张声势,压根不会喊人。事实的确如此,少女忽而不作声了。 怕她从怀中跌落,双臂揽得更紧了些。 这几日肯定没怎么吃饭吧。唉,比七天前还更瘦了,哪里像是等着享富贵的样子。这傻姑娘!自以为能瞒过我吗? “傻瓜,为什么非要带我走?叫你滚就滚呀!”她把头埋在青年的臂弯中,捶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地抽噎着。 耳边风声呼过,身侧却温暖炽热,早已冷如死灰的心再次重燃起来。是他,将寒冷为她隔绝。 青年已完全猜到芊姮一反常态的原因,然而情势所迫,只能忍住沟通的念头,但道一句。 “我全明白了,芊姮。请相信我,你所忧虑的我早考虑到,别担心了,也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芊姮闻言,立刻安静下来。 反正现在再回屋肯定来不及,无论怎样他也脱不了干系,还是别影响他行路,姑且权听他的吧。 临长梯下,青年将怀中人改抱为背。 “放我下来,我自己爬。” “——才不要,我怕芊姮跑了。” “都到这儿了,我还跑什么?” “总之,就是不放。” 青年三蹿两跳,负着无可奈何的少女登上围墙顶。正欲爬下,听着墙内有孩童的声音。 那孩子吃劲地说了声:“接住!” 青年伸手截住一飞来的布袋,沉甸甸的,有金玉碰撞音琅琅。 “启理?!” “启儿?!” 二人同时讶道。 律启理昂起头:“拿着,用得到。别问我哪弄来的,下不为例啦!本想着跟你们一起走,但我锦衣玉食惯,不会做活,还是算了吧。” “至于先生您,即使您依然是我的先生,如果您敢欺负阿姊的话,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您的!现在,我把她交给您了,好好对她啊!” “启儿……” “阿姊走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地长大。听话一点。说不定还能再见哦!”她噙着热泪,目前婆娑着,与那孩子作别。 青年冲他会心一笑,也挥着手告别: “赠启理小友一言——‘履道坦坦,幽人贞吉;素履往,无咎’——秉持你的内心,照平常那样坚定地走下去!” “还有我一定会待她好的,用得着你说?” 他将麻绳系在榱题上垂下,顺绳滑至地面;芊姮抓着绳结攀到一半,便纵身跃下,被他稳稳接住。 青年牵着少女,一边回头,一边向外郭密林处奔逃而去。 “这次是真的保重了。” “——有缘再会吧!” “——要乖哟!” “一路平安!”…… 律启理仍眺着三丈长梯上方无人的青空鸿冥,寰宇的寒星睐睐。 阿姊于他而言,如慈母温柔良善;而先生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如尊父般博识威严,风趣幽默。 而今他俩都走了,我也应该长大了,他们的企望,我会谨记于心,作为,人生的圭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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