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到来之前

”我想看一次日出“

这几天孩子的压力非常大，因为疫情的缘故，提前招不得不推迟了2个月。说是给孩子们更多复习的时间，实际上却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变得灰蒙蒙的了。自从升入初三戴上眼镜后，他的眼睛不再像先前那么明亮了，看什么事物总是要皱起眉头，好像在等他变得更清晰。我曾认为是眼睛度数又加深了，但体检出来后的结果并没有，仍在0.7左右。

孩子的兴趣很多，他说他希望每天写一篇文章来发表。为此他还买了90张信纸。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买信纸，”我只是给自己写信，这样我每天都可以收到来信了！“现在这点纸已经盖上一层灰，拨开是岁月的黄色。

孩子累，大人也累。为了满足孩子的营养要求，妻总是不停的学习做更有营养的菜，每天我就成了搬运工，妻成了专职厨师。剩菜总是越积越多的，偶尔也会疏忽，“你到底在菜里放了啥？怎么没几天就变质了？”

孩子吃得再好，却总有一种说不尽的疲惫感。每次回家，就钻进了书房，与外界隔开。我想与他谈心，用一种快要发腻的口吻呼唤他。他走出来，脸上不是惊恐，而是愤怒。他摔下门，连墙上的日历都被震掉一页。

夜深，每当树枝托住弯月时，那门缝下的光才熄灭。我和妻轻轻的走向卧室，生怕自己打扰了他的休息。每当快要睡着时，我总是看向那似亮非亮的天空，再睡起来时，太阳已经跑到了我的后面。

推迟两个月，正好是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的街道上空空荡荡——是啊！谁会在这团圆的时候还行驶在街道上呢？

孩子是十分反对回老家的，”你知不知道还有多久考试？可能过完年就考！这时间里怎么浪费得起？！“在我和妻的百般劝说下，他总是答应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夜像墨水，铺满了天空。再没有了被树托起的弯月。年夜饭很丰盛，他却没什么胃口，我看着他机械式陪笑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一早，我就向各个亲戚一一道别，回到城里了。城离老家很远，到家已经是正午了。饭店里，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子你不要逼自己太紧了，这只是一个提前考，考不上还有中考……我真的不希望你太辛苦……“我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告诉他这几天应当做的改变，可仍然免不了有点说教的味道，他没有说话，只是吃，看起来确实饿坏了。

上初中前，疫情肆虐，随之而来的还有众生平等的摇号机制。可惜运气不好，没进重点。现在有一个进重点机会在眼前，苦的是孩子和家长。

晚上，他房间的灯早早地灭了，也许是听进去了我的忠告；也许是不再等树托弯月了……毕竟这时候的月亮，在前半夜就早早落下了。

……

考试前一天，我去了当地的寺庙求佛——我向来是不信神的，但很多时候香火带给人的不是什么神明的庇佑，而是内心的希望。我用2块钱买了个”金榜题名“的手链，做工很差，几个字也不是那么清楚。我给他戴上，藏在长袖中，”如果明天成了，那就是佛祖显灵；不成的话……哎！咋可能不成？“我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他也笑了。

……

考试结束了。到家，我脑海中不断回想出家长们在考场外等待的场景：有在踱步的；有在凝视的；更多的是在祈祷。看来大家都一样，喜欢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

”我想看一次日出“，我带着它行驶在森林小道上，道路艰险漫长，墨黑的夜笼罩了一切。好不容易按时到达山顶，可笑的是我把地点弄错了，东方被更高的山挡住了。

”时间不够了……看来今天是看不到日出了……“我悲伤地说。黎明前的黑夜冻得我发抖。

”没关系的，父亲，太阳还是会升起来的，不管是否被山阻挡。就像不管月亮是否会在树上升起。“儿子握住我的手，”黎明总会到来！“

回家路上，阳光洒满大地，遍地金花。

EveSunMaple

原文日期：202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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