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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童年的冰棍:是父亲买烟省下来的;是与隔壁小孩战斗抢回来的

2021-04-18 15:48 作者:阿雯的札记  | 我要投稿

我哭了,因为他抢走了我的冰棍并警告我不许告诉家里人。

那根冰棍是父亲用买硬盒香烟的钱买了软盒香烟而节省的钱特地买给我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就被那个粗鲁的家伙抢走了。那个粗鲁的家伙是跟我同岁的邻居家的男孩子。他不仅粗鲁惹人生气,而且还是个怪人令人迷惑。因为从年头到年尾我碰见他时,他的上身总是只穿件短袖。


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更何况这根冰棍还是他抢来的。所以他吃得相当地慢,相当地仔细和一丝不苟。

此时正值春夏之时,他坐在我的边上舔着冰棍,一边舔着一边发出:“好吃!真好吃!”以此炫耀的声音,时不时地还看我一眼,确认我伤心和愤怒的程度有多大。因为就他而言,我的伤心和愤怒就是对他抢来的这只冰棍的价值的肯定。

阳光在冰棍上跳跃闪耀,逆着光看上去通透而明亮。冰棍往外冒着白气,接着边缘的部分融化了些,凝聚成水滴往下掉。下落的椭圆形水珠在空中好似阳光下的钻石,闪闪发光,格外耀眼,这只冰棍也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了。先是落下一滴,后来成滴成滴地落下。

清澈色泽的甜味液体,顺着他握住冰棍的手掌流下来,滴落在他的短袖上。消融加快了,他也越吃越快,最后整个吞进嘴里嚼碎,一口气全咽下,然后跑回家了。


我的冰棍第二次遭遇危机。父亲买烟回来在门口喊我,我知道我又有冰棍可以吃了。我坐在台阶上,轻轻撕开包装纸的口子,往下拉到露出冰棍的位置,那短袖男孩子来了。因为他在隔壁听到父亲的喊声了。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我跟前,在我张开嘴往冰棍跟前伸时他伸过来一只手,我用力咬了下。一个红色的牙印在他手上立刻显现了出来。甚至有血丝渗出来。

这次换他哭了。他站起来跳着脚,使劲晃动他那只受伤的手,然后拉起短袖的一角,轻轻盖在手上。一丝血在他白色的短袖上面开了朵小腊梅花。


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即使在隔壁听到父亲喊我的声音。偶尔他也会搞袭击。甚至为此他那件一成不变的白色短袖曾被我撕了一个洞。第二天他改穿蓝色短袖了。

从那以后,在与他的战役中,我再也没有输过。他只能在一边看着这只吃不着的、完全属于我的冰棍。

夏秋之交时,父亲仍用买软盒烟省下的钱买了冰棍给我。我坐在台阶上撕包装口。他穿着那件蓝色短袖,手里拿着一只刚开封的冰棍,走上台阶坐在了我身旁。我们没有说话,算是达成了和解,各自吃起冰棍来。

夏天结束了,我们的战役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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