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躁动前夜
比以往更快回到学校的宇峰也听说了奇异花香的传闻，惊奇的同时亦有些遗憾没有在场。
或许是许久没关注了，学校的一切看起来竟有些新奇，食过晚饭的宇峰也不着急去见莲华，随意的在校内各处走走停停，感受这种回念。
天已完全黑了，灯道亮起，三两的学生并行，手机的亮光标示了他们的位置。望望天空，星海挂着明月，倾心注视了一会儿，不自念思考：
【莲华是不是也在看呢？】
……回去吧。
到了宿舍，并没有人在。月光透过窗户印了进来，非常亮，即便不开灯也不妨碍。
静心躺在床上，眼睛盯着这一处亮光，脑袋有些放空，此时此刻，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在想些什么。
时间安静流走，已至深夜。外面的闲音都消失了，房内幽静的吓人，但宇峰还没睡着，盯着偏移的月光，像滩烂泥一动不动。
“嘀嘀”，“！！”，宇峰一惊，是小球响了，有通信。
【这么晚了还有人，是谁啊？】
接通。
“喂？”宇峰瘫懒的声音疑惑。
“睡不着吗？”莲华淡忧的传来。
莲华？！宇峰精神醒了一点，略微支起身，声音提了一点中气。
“莲华吗？怎么了？这么晚？”
“今月明，一起赏个月，如何？！”
赏月？和莲华吗？虽然在这静谧的黑夜有些奇怪，但嘴巴还是先行动了：“好。”
“等你。”
“咔”，挂了。直接起身去到楼下。
刷卡出校，快步往莲华的别墅区走去。
月光很亮，清亮光泽洒在地上，能照出自己的影子。
看来是用不上手机照明了。
登上山道，莲华已经在等了。
上身纯白色礼衫，高束腰双排白纽扣包臀短裤，下身漆亮黑长筒靴，打了淡色黑丝。
看到宇峰，莲华笑了一下：“来啦？走吧！”
说完便领在前面往山上走，宇峰后面跟着，快步走了几下。
山道间的月光更明亮了，月亮悬在远方，更大更圆，能看清表面的沟壑。目光回落在莲华身上，倩丽的身影走动，宇峰斜看着，心中赞叹她的美丽。
“宇峰，我们认识多久了？”莲华忽地一问。
“啊——嗯，我想想，好像有六个月了。”
“是吗？……是差不多了……。”莲华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宇峰听得心里一悸，隐隐有些预感。
“嗒”，“踏”，两人一前一后无言，宇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莲华提醒。
宇峰抬头，月色倾洒的地面上有一柄刀插在地面上，黑纹太刀，刀鞘陷入土里。
旁边铺好了一块柔布，莲华率自走过坐在上面。
“呃～～啊～～”，莲华伸了个懒腰平躺，双手枕在头下望向天空。宇峰走来看看刀又看看莲华，随即也躺在一侧，双手抱腹看向月亮。
数着星海，轻说明月，略过时光……
虽然月亮确实好看，但宇峰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不时偷偷看向莲华的脸，有话问不出口。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正沉下心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莲华头转了过来。
目光相对，直直凝凝，莲华的眸子很亮，似在酝酿话语，导致宇峰回望等待的眼神有些僵硬。
“宇峰，要不还是放弃吧，不要过来这边的世界，留在那边生活。”
宇峰眼睛睁了睁，没想到莲华会说这个，撇过头去望向月亮，不说话。
而莲华没动，继续盯着宇峰：“这边的世界很残酷，没有值得快乐的事，值得追求的东西，多是痛苦与伤痕。若是你过来的话，会后悔曾经的自己，憎恨过去的自己，对自己绝望，无名落尸荒野。”
宇峰没看月亮了，垂下眼睑，不想说话。
“这是为了你，放弃吧，活下去。”
……………………
……………………
“都是……你的错……”，声音很低。
“我的……错？”莲华有些震惊。
“曾经的我无华也无波，蜷缩在自己的天地里，但我却从不觉得特别。可我在那一天遇见你，破开了我的世界，在你身边我忘却了那个弱小的我，使我也有动力，也有勇气，变得想要试试看努力一把。”
“数次我也在心底想，这些根本不够，但一看到你那些想法就烟消云散。这次你让我直面本心，果然我，还是无法放弃，我不想回到过去的自己，我想变成你能喜欢的自己，若你在那边的世界，我就去那边的世界。”
话毕，莲华心里已是惊涛骇浪，眼眸圆睁，不能言语。
【——这就仿佛——过去的我——】
“说起来我心里还有赌气想法的时候呢，你不知道吧～”，宇峰转过头笑了起来。
“啊，对了对了对了，你说要实现我的愿望来的，还没找你要呢～”，宇峰突然跃动起来。
宇峰开心的面庞印入眼帘。
【我的错……吗……那就……没办法了。】
莲华垂睑，心放下了：“啊，那是你能成功之后的事了。”
突然莲华神色一变，气氛凝肃。
“呵——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这就开始吧！”莲华美腿一屈，身子卷起。
宇峰看着莲华，正疑惑间，“唰——呼呜”，灵力飓风卷起，莲华一个鲤挺跃到了数米开外。
“呜哇”，布毯掀飞卷住了宇峰，好不容易挣开就看到莲华凛凛背立在远处。
…………这变幻也太快了吧……
拨开布毯，慢慢站起。
莲华这时左手背手一钩，“咔嚓”，“咻”，翻起烟尘，地上的黑刀像被牵引一般，往莲华那儿飞去。
待到飞近，莲华手掌一变，“啪”，刀已握在手中，宇峰看着刀一系列的变化，惊叹不已。
“咔”，“锵音——”，刀被缓缓拔出，亮白的刀身反射着月色的光华，煞是好看。
“宇峰！”莲华问话：“之前我让你对拳脚的练习，你做的怎么样了？”
“啊！”
【缩水版一百万下完成勉勉强强吧，不足称道】宇峰心里私念，默默盘择了一下话语，正要回答。
“那些——忘了也不要紧！！”
“啊？！！”宇峰一愣：“为什么？”
“噌——”，亮刀握在手中。
“冷兵——接下来就不是玩闹的领域。”
“咻”，“唰”，刀在莲华手里舞动，运动的轨迹发出迅锐的破空声。
“你说……玩闹？……”
“没错，不论是强壮、瘦弱、肥胖、高大、矮小这些都无所谓！在刀刃面前都同样！”
“啾”，“唰”，莲华横斩、竖斩、斜斩、连斩，步伐不断挪动，稳住了核心，动作标准连贯，给人以美感。
“拳脚，不论如何捶打，所造成的威胁，在提升了一千倍的杀伤力面前，如若没有！”
“！！！提升了一千倍！！！”宇峰心中震撼，真有这么多吗？
“人体，是很脆弱的！即便是自己的力量，身体都会加以限制，防止误伤。锻炼拳头，锻炼腿脚，练到极致也不能全力攻击，这会伤到自己。”
【我明明看到过你类似在树干上留下拳印……我之后试了都完全不行……】
换了个身形，托手，异常漂亮的极速三连刺，“嗖”，“嗖”，“嗖”。
“速度、范围、杀伤大幅度提升！持武器！就可以做到！全力的自己！全力的灌注！刚才也说过了刀刃将杀伤提高了一千倍，本来拳脚就已经很难承受，更不用说提高一千倍的攻击了。”
听罢，宇峰低思，莲华继续阐释。
“努力锻炼，虽然肉体力量能有所提升，但是肉体防御却不同，收效甚微，所带来的提升在一千倍的杀伤面前，都是徒劳，哪怕婴孩都能对你造成伤害。”
“宇峰！游戏玩过没有！那种数值化的，就跟那种差不多了。”
“防御力、攻击力吗……”宇峰低念。
“唰”，“唰”，莲华尽兴了，挽了个剑花，“嗞——叮”，收剑入鞘，往沉思的宇峰这边走。
“人类就是人类，构成是不变的，不是你锻炼了就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而且，人的手掌其实是不适合用拳骨攻击的，抓握武器才是属于人类的，真正的才能。”
嗯……宇峰在消化这些内容。
“啪”，视野里出现了鞘身上绑着的绳带，抬头一望，莲华捏着鞘尖把刀递了过来。
嗯？疑惑。
“拿着。”
想了一下，接过刀。
重！入手的第一感！全金属打造，感觉能有十数公斤。
“送你了！”
“啊？送我？”
“嗯”，莲华有些哀伤：“时间不多了，虽然还有想教你的，也只能从简了，这是最后能教你的，看好。”
周遭的空气在涌动，莲华全身腾起白色烟云，如幻忽的火炎，强烈的威压散发开来，往前走了几步。
“一线。”
素手一挥，一道薄华如月冲出，“啪啪啪”，几乎同时，错位不同的树干上出现了同线的刻痕。
“一点。”
这次换手往另一处一点，浑身的灵力烈动，喷出一道细线。“啵啵啵”，亦是同时不同的枝干出现了同样的孔洞。
“原爆。”
莲华的的神情异常紧绷，浩大的灵力在右手聚集，莲华用五指紧紧握住，竟有亮霞透出。
“去”，随手一丢，脱手一颗光点，飞向深处。
“轰————”，“咻呜——”，附近的树木崩裂，绿叶爆碎。宇峰都呆了，割人的气流呼啸，沙草纷飞，“哇啊”，被吹了个大跟斗。
莲华身形不动盯着，强风动不了莲华面容，宇峰一骨碌爬起，原来有树木的地方已尽数断裂，状况好些的秃噜无叶，地上有个大坑。
“这他妈……”
莲华身遭灵力散去，撇过头来看向宇峰：“这便是世间的道理。”
呃……不懂……宇峰神情怜辜。
“宇峰，把灵力放出来。”
啊？……说起来聚灵也好久不做了。
不过，直感上没有压力，单手就应该够了，用力握住右手，迅速就能感觉到，果然，我也强了一些。
手一伸，一颗小点浮于掌面：“这样？……”
“嗯。”莲华走过来将手托在宇峰手下。
“宇峰，你听好，所谓的灵力就是生命力！”
下一刻，宇峰的灵力如气球快速膨胀、破裂，在宇峰惊讶的目光中迅捷包裹住了宇峰。
莹莹白气充盈，万丝烟缕飘散，莲华退了几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悲伤、痛苦、沉重、难受、无力、悔恨、饥饿，一切能想到的负面情绪都离你远去，轻盈、无边的感觉充满全身！！
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了！！强大！！与众不同！！
感受自己变化的宇峰非常沉浸，举手投足间能搅起风云！！这感觉，太美妙了！！
一抹狂意显露嘴角。
“宇峰！”莲华叫了一下。
“！！”，宇峰惊觉抬头一望，自己不知何时走了很远，回过头，莲华在后面叫自己。
……压抑了一下兴奋，沉呼一下心。
“哦。”
走回去。
“这是未来才会再有的机会了！来吧！刀拔出来！”莲华手轻握，一道灵光延伸凝形，如一剑道棍，清冷的面容摆出戒备的姿态。
宇峰在不远处一愣，握刀的手感觉不出重量。
是啊……是最后了……缓缓抽出刀刃，鞘一丢，刀单手侧倾紧紧的握住。
莲华身上没有灵力环绕，宇峰提醒了一下：“不会手下留情！”
莲华冷情的脸笑了一瞬：
“来！”
“啪嗒嗒嗒嗒”，宇峰应声压低身体冲去，抬手！
莲华见此捏住了顶端，两手用力，剑身竟然弯曲，顶成一个弧度，横端于胸前迎了上去。
“嗖”，宇峰直照面门刺去，全力以赴，清寒的刃诉说着凶意！
刃尖将脸！侧抬，松手！
“铛！！”端于身前的剑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上滑了一个弧度击打在刀的侧身！
“什——”，宇峰话还没出口，莲华顺势抬手，混然一握，剑立马绷的笔直冲脸刺了过来。
“！”，“刹”，刚偏头躲开一击，瞳孔中莲华的动作已经就绪，连刺展开！
“唔！！”宇峰心气绷紧但也来不及看清来路，只得凭借本能后腿数步躲开！步调已有不稳！
连刺不中，莲华也不追击，收姿端立。
“呼——呼唔——呼唔”，被逼退的宇峰厉视着莲华平复气息，身上灵烟袅袅，还在四溢，并不是真累了，纯粹是惊慌带来的。
【好强！虽然没有用刀经验，但我应该确实变强了，难不成是我的错觉吗？还有刚才的是怎么回事？】
正疑惑间，莲华跨步压低身体，面庞盯着这边，剑身收于左腰，犹如蓄势的剑豪。
左手轻抚剑身，“咔叽叽咕”，以剑身为轴开始旋扭，直至剑身看起来有如螺旋，完成后左手单指点住顶端。听到这异常的声响，宇峰光看着都能感觉不妙。
“嗒！”，“踏”，“嗒”，莲华如贴地的利箭，几个踏步弹到了面前！入身！
【怎么办！】
“啧”，完全没有头绪的宇峰下意识单手左挥下。
…………“啾咻！”正眼能看到解开束缚的剑身旋出了气流！自下而上！
【艹！应该双手的！】
“叮！”，捕捉不到的轨迹早已击中了长刀，身子猛地一震！正门大开！“嗖唰唰唰”，刀旋转着弹飞！手掌麻痛！
“呼——”，莲华如舞女，身体跟着挥的方向直接顺势转了一圈，然后回手！！
“咚——！！”一记直刺击中宇峰腹部！！
“呕咳————！”，宇峰像个虾米一样飞了出去！
“咻嚓”，刀旋插在地上。
“呕——，呕——，咳咳咳”，“咳咳”，“啊啊——”在喊叫。
莲华收势，灵剑消散，看着不断干呕的宇峰，后者身体上的灵力突然间沸腾起来。
“绝技——留白。你的身体已经部分被破坏，躁动的灵力本能的在修复你的身体。”
“啊啊————啊呃——”
“……很痛吧……”
莲华的声音断断续续没听清楚，宇峰被痛苦吞没，在地上翻滚。
“啊啊啊啊”，“！”，莲华的倒影入眼，尽力忍耐了一瞬，就又松懈，“啊啊啊啊”，翻趴在地上，头抵地，双手捂紧了肚皮，汗水奔流！
“这是最初的试炼，品尝过这份能让人后悔的痛苦后，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就到最初相遇的湖边来！”
挥手，“噌——”，“咔——”，刀与鞘受牵引，飞向空中相撞，“啪”，“咻咻咻咻”，打转，空旋的刀与鞘已合为一体。
莲华手一招，刀一定，横飞向莲华手中，“啪”，接住。
“嘭！”，猛力砸入地面竖好。
宇峰这边还处在痛苦中，“咔嚓”，“咔嚓”，翻动间能察觉到异样，包裹全身的灵力出现了没法覆盖的地方，是莲华击中的位置。
腹和背对应均有，若能看到衣服下的皮肤，已是殷红。
莲华最后看了一眼宇峰，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