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Lbq

校对：斯派尔

鲜血与颅骨

父亲之怒

八分之五

                                                                                             

征服者号  泰拉近地轨道  3月14日

                                                                                             

      征服者号的船身随着火炮的发射有节奏地震动着，自从来到王座世界的轨道之上后，他们就从未停止过。督工驱赶着炮组成员拼命开火，直到火炮濒临失能，甚至没有人在意弹药见底的报告。

      军团并不在乎这一切，吞世者们听不到大炮的轰鸣声，他们也感受不到甲板的震动。他们的颅骨随着屠夫之钉的杀戮之声吟唱着，这种共鸣湮没了其他所有的感知。

      自从没能成为战斗的先锋之后，安格隆就失去了他所有的克制，军团也同样。

      暴力已在征服者号上盛行了很长时间，奴工都知道要躲得远远地并且尽可能把自己锁在安全的地方，让自己从屠杀中活命。这种屠杀在萨拉马斯远征①之后于军团内部流行开来。由于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发泄战士们的怒火，小规模战斗爆发在相互敌对的小队中间，甲板被凡人和超人战士的血液所染黑。那些受屠夫之钉折磨最严重的人只会满足于杀戮，而这只能带来更多的杀戮。其他人则躲到登船甲板和小型机库，无视留在舰上的命令，渴望着离开战舰。

      安格隆已无法像在乌兰诺之前那样克制自己。他大步走在军舰上，如同一座愤怒的具象象征。甲板随着他的脚步震动，空气随着他的话语而颤抖，生命在他所到之处逝去。但当他得知自己的子嗣渴望离开征服者号的时候，安格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在军团战士中横冲直撞，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没有人能离开！”他怒吼道，“我先去！我要第一个在泰拉上收割颅骨！”

      卡恩跟随着他的基因之父。这位恶魔原体走过的地方，金属冒出蒸汽，热量如同他的愤怒一样从身体中蒸腾而出。凡人船员纷纷走避，那些没这么做的人的身躯纷纷抽搐起来，鲜血夺眶而出，或是在无法遏制的愤怒下攻击彼此。

      “卡恩，我收到报告称有半个连队试图接近第十九机库，他们离你所在的位置不远。”

      “呃……”卡恩吞下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们就快抵达了，洛塔拉。”他说，“原体知道这件事了。”和舰长说话缓和了一点儿他的情绪，但只有一点儿而已，他挣扎着试图集中精神。

      “这就糟了。”

      “我……我……呃……我同意。”卡恩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没人能比我先降落到地面！”安格隆怒吼着，率先冲刺起来，“我才是第一个降到地面的！”

      “我该走了。”卡恩诅咒着，他追随着原体。安格隆轻松地跑在前面，他的剑浮现着一层黑气，似乎已准备好杀戮。

      卡恩尽力追赶在上百名吞世者中杀开一条血路的原体，那些笨蛋在用自己的身体撞向机库大门，尽管大门已被卡恩下令封闭。沉重的门上留下了热熔武器烧出的点点斑痕，直到他们的基因之父前来惩罚他们的自不量力之前，这个违逆的连队面对机库大门始终一筹莫展。

      安格隆用剑锋施加训诫，剑剑致命。

      “你竟敢？你竟敢！”安格隆怒吼着，他一剑把一位子嗣自上而下劈成两半，剑刃破空宛如哀嚎，锋刃上的鲜血沸腾开来。晋升为恶魔原体的安格隆身形愈发魁梧，令其子嗣相形见绌。他左手扣住另一个星际战士的胸膛，把他不断向墙上砸去。星际战士覆甲的手试图掰开安格隆的手掌，但他的尝试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会是第一个降落到泰拉的人！”安格隆怒吼道，“你们不配！这是我的荣誉！这是恐虐的命令！这是血神的裁决！为你们的僭越，在火湖里燃烧吧！”

      几个人砍到了原体的四肢，那些没有被他的黄铜铠甲化解的攻击，也只在他的恶魔躯体上留下浅浅的伤痕。滚烫的脓液从伤口中四溅，致盲了那些没戴头盔的人。原体的皮肤蠕动起来，迅速覆盖住了伤口。安格隆没去理会那些攻击他的人，而是继续抓着那名战士往墙上撞击。

      “叛徒！”安格隆吼道，“僭位者！”

      陶钢碎裂，肋骨随之折断，鲜血从断裂的身体里涌出。原体把他子嗣的尸体抛到一旁，手中的剑指向了其他人。

      安格隆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卡恩尝试去想想如何让原体冷静下来，把他的怒气平息到可以控制的程度，但他的想法破灭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屈服于对血的渴望，屠夫之钉冲击着他的大脑，血的气味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咽下了一口唾液，这才发现唾液早就流淌到了下巴，在彻底失去自我之前，他重新联络上洛塔拉。

      “封闭八十四到九十号甲板，中央通道左舷，封闭每一个入口。”他几乎说不出话，眼前一片眩晕，他渴望战斗，他需要杀戮，他用尽全力挣扎着发出命令。“净空甲板，在全舰其他所有机库派遣压制小队，锁定那些擅自离舰的人，格杀勿论！没有人能离开这艘船。如果有谁想试试的话，安格隆会把我们都宰了。关闭除九号门外这层甲板上的所有大门，打开所有通往下层甲板的通道，如果安格隆要杀人，他可以去杀那些奴工。”

      “命令确认，任何人不得离开征服者号。”洛塔拉说道，“那你呢，卡恩？”

      但卡恩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有什么东西在强迫他说出如此话语。

      “血祭血神！”他咆哮着加入进基因之父的战斗。

                                                                                             

五号机械方舟 泰拉近地轨道 3月14日

                                                                                             ②

      克莱恩·“第五”·朋特③的机械方舟以优雅的姿态抵达了轨道上空。它是一艘球形的，大小和小行星类似的飞船，本来不适合进行这样的降落，但它不是第一艘在围城战中突破泰拉大气层的虚空舰，也不会是最后一艘。

      朋特的巢穴就在这艘船正中央的一个由装甲包裹的小型球体之中，如果方舟被毁，它可以弹射出去。它是一艘船中之船，配备独立的虚空盾、引擎和外部武器系统。在整个降落过程中，朋特的义肢在舰船信息球的激活代码上飞舞着。

      他有自己的子代仆从。一些索塔·“第零”·努尔的使徒，比如阿尔蒂姆·“第一”·普罗托斯就没有自己的追随者，但其他一些人，像是伊利维亚·“第七”·艾普塔身边却仆从如云。对于朋特来说，八个跟班就够了。数量恰好够用，又不会太多以至于不好控制，还能通过这种效仿奉承努尔。对于他来说，这八个人就是舰员、工程师、顾问、特工和其他所有东西。

      <大贤者，>朋塔7号侍僧说道，他正躬身看着填满指挥穹顶前部的鸟卜仪目镜，<宫殿的机械群组炮台已将我们视作主要目标，防御激光阵列即将开火。>

      <致盲他们的鸟卜仪，>朋特脱口而出。他总是使用直接声波通讯器。他使用的这具躯体有嘴，但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偏好的教派是生化系和赛博神术系。他保存了一系列由他本人设计的躯体供其使用。而现在这具则因其战斗性能而被选中。这具躯体身材魁梧、肌肉健壮，由亚人基因库快速培养而来，并通过仿生学植入物高度强化。他倒不是真要干架，只是为了好看。

      表面上看，他表现得无所畏惧，不过在内心深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朋特不过是一颗藏在其宿主的装甲胸腔内的缸中之脑。当他的临时躯体没有启动时，他甚至没有自己的脸去呈现焦虑或其他什么表情。朋特喜欢操弄生物质，但他认为这事儿和人性无关，生物不过是机械的另一种形式。面容被缝合在颅骨上，涂抹得光彩明亮，看上去就像狂欢节的人物一样，在那永不闭合的嘴里隐藏着朋特闪烁的传感器阵列。一个机械教贤者不需要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怒容或不耐展现自己的情绪，而朋特严格地控制他的外部连接，以免一个非主动释出的数据包暴露了他的沮丧。

      <虚空盾强度保持最大，增大驱替指数至最高值。>用电子脉冲发出的指令通过连接到其宿主退化的脑干上的信号通路传递。指令被执行时，船身在微微震动。当舰船从虚空进入大气层时，空气显得坚硬而滚烫。护盾就像对待其他威胁一样，将其部分偏转入亚空间。

      这一反应的躁动触发了警报。飞船突入大气层，虚空盾湮灭了巨量的大气，使得飞船加速冲入大气空洞之中，又在空气填满空洞时骤然减速。

      如果有人从外部观察，就能看到有着怪诞形体的朋特和他的八个恐怖程度不一的仆从正在无声地工作，彼此间只有一道轻微的电子音。静谧的数据交换掩盖了其中激烈的争吵。

      <我敬请降低虚空隔离矩阵以便空气自由流通。>朋塔1号侍僧发言道。

      <你的请求过于简短，不符合尊崇行为协议。>朋塔2号侍僧插了一嘴。

      <无论其在表达敬语时是否保持了恰当的尊崇，朋塔1号的顾虑确有价值。>说话的是朋塔5号，她过去曾是一位女性，但现在已将自己改造成一个外面围绕着舞动的金属触手的金属盒子。<当前的加减速确有导致船体失能的风险。>

      舰船突然倾斜到一侧，外部重力夺取控制权，破坏了飞船内的人造重力效果。微小的重力旋涡拉扯着教士的黑色外袍。

      <保持航向及当前的虚空盾参数，>克莱恩·“第五”·朋特发下指令，<我如是命令。大气冲击虚空盾总比被地面炮台火力打成原子更合适。>

      来自地面的猛烈攻击开始了。当第一座虚空盾发生器烧毁时，机器高声吟唱着他们的警报圣歌。机仆们立即离开深埋的壁龛，步下舰桥进行维修作业。朋特用他的内置数据反馈系统查看损害情况。他们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四号虚空盾发生器烧毁，>朋塔3号侍僧哔哔作响，<距离下次地面齐射，0.9秒。一号、二号、五号虚空盾发生器还在运转，三号接近瘫痪。>

      朋塔3号话音刚落，下一轮打击袭来。

      <致盲他们的鸟卜仪！>朋特喊道。恐惧抑制剂注入脑腔的液体中，钝化了他的惊惶感。

      <无法执行。>朋塔7号侍僧回应道，<鸟卜仪遮蔽器无效。皇宫思维空间安全网络无法穿透。敌方沉思者响应时间超过五号方舟数据致幻能力。>

      朋特的大脑一阵抽搐。严密保护下的思维空间是机械教内战中最棘手的敌人。他诅咒科瑞尔·塞斯④构想出这个计划的时刻。考斯⑤的那个很容易就被攻破了，但帝皇的奴仆很快吸取了教训。次级系统可以破坏，但设防的思维空间几乎不可能被突破。

      就像多恩的城墙。

      他想起来了，下面的战场可没有次级系统，无论在亚空间，在现实界域，或是机械的电磁以太领域。他们在攻击帝皇本人的宫殿。

      又一次恐惧的战栗，这次的感受更加深刻，冲击着他的杏仁体。他真应该把这个器官移除掉。

      <加快降落速度。>

      <遵命。>朋塔4号说。推进器的火焰在方舟的上部表面闪烁，将它快速推向泰拉旋涡状的大气。

      五号方舟上没有舷窗，原体佩图拉博认为这些窗户是弱点，朋特深以为然。船的外观通过全息图像和由抽象符号组成的纯粹数据呈现。也许不够壮观，但远为高效。

      <第二座炮台锁定了您的船，显赫之主。>朋塔7号报告。

      太不公平了，朋特心想。其他七名使徒的方舟也在降落，也都被舰队攻击掩护着。为什么单单就他“脱颖而出”？他要在着陆之后祈求亚空间之主赐予更多的运气。

      <等离子流命中倒计时四、三、二、一。>

      如果他们还能着陆的话。

      方舟剧烈震动，把教士在他们的约束带上像钟摆一样晃来晃去。反应堆竭力嘶吼着增大出力，但舰船最终稳定下来。

      <受损轻微。>朋塔7号报告道。

      <护盾维持。>朋塔3号补充道。

      <侦测到宽频数据脉冲，>朋塔2号脱口释出代码，<来自王座之奴机械教的渗透尝试。释放数据精灵。反制中。>数微秒间，克莱恩·“第五”·朋特开始担心最坏的情况。他总是想象力过于丰富。在战场上这是种诅咒。

      <反制完成。>朋塔2号最后报告道。“受到源自王座之奴的外部持续干扰，沉思者效能下降13%。维持中。”

      <舰船接近着陆区，准备缓冲。>

      “给我看看泰拉，我想看看目标。”这次克莱恩·“第五”·朋特用标准哥特语高声叫道。他那如锉刀般刺耳的声音从钉在宿主躯体上的送话器里发出。很是放肆，但看起来却很适合当下的场景。

      <遵命。>朋塔2号回应道。

      房间的中部消失，代之以一片地面的景象。最后一缕笼罩泰拉的灰云掠过外部鸟卜仪，让朋特得以看到终点的样子。他正笔直地看向下方，但画面却垂直呈现，从朋特的角度来看，就好像他在向那奔跑一样。若是他的身体里还有前庭这个器官，这种观感会让他几欲作呕。谢天谢地，他早就把这样的弱点弃之脑后了。

      作为一名生化系贤者，朋特总是喜欢拿动物打比方。从上方看，宫殿形似龟类爬行动物。他看到了内廷，孤立于城市主建筑群之外，被宏伟的雄狮之门隔开，就如同长在脖颈上的人头一样。而数倍大的其他区域则大致环绕在内廷周围，看上去就像乌龟的甲壳护盾一样。

      景象转瞬即逝。五号方舟降落到了东侧，靠近日光之墙的赫利俄斯之门，平行于永恒之墙太空港。随着方舟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景象变幻，朋特已经看不到整个皇宫了。

      在东侧城墙所面对的坑坑洼洼的平原上，到处燃起火焰。防线在地面上蜿蜒延伸，如同肉上的脂肪纹路。来自双方的战机在战场上空如蜂群般聚集。

      <那儿，日光之墙。>他说道。他的思绪使全息屏幕中的要塞高亮起来。在这一高度上看，城墙只有线条粗细，但它迅速增厚，变得十分壮观。

      闲暇的好奇令他把旧的轨道图像叠加到现在的图像上——首先是旧日的喜马拉奇雅山脉和峡谷，接着是那些在帝皇向四周蔓延的巨大造物周围削平了的人工平原。在数百万年的沉静后，这片区域不复天然的地质景观，而在不到一个世纪间成了星舰的墓场。平原被破坏，陨落的舰船残骸四散，大军的调动把地面染成了黑色。

      他们越降越低，鸟卜仪随着每次护盾受到的打击而闪烁。他的侍僧们大声汇报着当下的状况，但朋特却对此充耳不闻。相反，他的目光紧锁皇宫神盾的动向。它在轰炸中闪烁着，展现出复杂的、蜂窝状的结构。这是一种远超标准虚空盾的护盾。如果朋特还有消化系统的话，他一定会对窥探其中秘密的前景“垂涎三尺”。

      但首先，神盾必须瓦解。朋特十分自豪自己能助力其中。

      城墙在舰船龙骨下方越变越大，其规模令朋特胆战心惊。但很快就随着飞船的下降而向左侧移动。沉风平原填满了整个全息画面。小规模的战斗在景象里愈发清晰，激烈、混乱的激光束交火闪烁在黑沉沉的地面，爆炸的闪光像是光秃秃的大地上盛开的花朵。

      随着轻武器在护盾上画下连串空泡，方舟愈发剧烈震动。虚空盾阵列不断发出声响。猛烈的炮火打破护盾保护下的平稳，击破了方舟的两层防护场。

      <降落循环启动。>朋塔4号吟诵道。方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在剧烈的震动令鸟卜仪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把腹部的图像变成一团浆糊之前，朋特能看到地面上的一个个人影。

      让像五号方舟这种规模的舰船降落并非易事，且对其物理状况甚是有害。一旦降落，它很可能无法再起飞回到虚空中。但相比于战帅获胜能够给克莱恩·“第五”·朋特带来的好处，个人座舰的牺牲不值一提。

      刺耳的警铃声预示着他们即将与泰拉的土地亲密接触。推进器轰鸣，炮火愈发猛烈地压迫着飞船的护盾。

      克莱恩·“第五”·朋特咬紧记忆中的牙关。

      <完成降落。>就在推进器的轰鸣声仿佛即将撕碎整个世界时，朋塔4号如此宣布。

      飞船停稳，引擎熄灭。战斗的雷鸣声成了主导的声响。

      朋特站起身来，现在是他表现的时候了。

      <启动所有智械，调整护盾方向，将反应堆的能源传输到护盾发生器上。>

      他的侍僧动作很快，无论在物理层面还是神圣的机械领域。虚空盾在重新调整，紧贴地面，并延伸开来，覆盖了船体周遭两百米远的区域。

      <准备外部大门。>

      <智械已唤醒。>朋塔2号报告。

      <技术战奴已启动。>朋塔1号补充道。

      <机魂已唤醒。>朋塔5号说。

      <外部大门已准备好开启。>朋塔3号说。

      朋特怪诞的身体前倾，巨手紧抓着围绕他所在的指挥经坛的栏杆。

      <行动。>

      五号方舟的侧面像翘板一样打开。斜坡展开、降下。装甲大门徐徐开启。

      努尔教团的仆从蜂拥而出。

      在皇宫周围另外七个距离相等的点上，其余索塔·“第零”·努尔的使徒正在进行相同的工作。方舟的大门打开，涌出成群的改造人、半自动机器人、禁忌的机器智能和被更加黑暗的物质驱使的玩意儿。甫一离开方舟，它们就开始工作，全然不顾洞穿飞船护盾，击倒他们的炮火，整齐划一，如同蚂蚁一样。尽管所有设备都有自己的控制中枢，但无论是人、机器还是别的什么，它们无不屈从于八位使徒所代行的万机之神的无上意志。在使徒的指引下，它们开始执行战帅的下一步计划。

      这些造物是如此得种类繁多。巨大的装甲陆行机率先出动，一落地就从降落的方舟开始向外堆起高大的石质堤岸。装备了热熔切割器的思维链接仆从紧随其后，在石头中烧融出通道以建造指挥中心，并在堤岸后面挖掘网状的堑壕。机器和预制房屋被从方舟里拖出来，建筑甚至在被推进器烧融的地面还没有冷却之时就已经耸立起来。行走在这些机器之中的是身披重甲的机械修士和仆从，他们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敌人狂暴的攻击打在他们身上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墙上的武器向这些挖掘中的堑壕猛烈射击，但这样一来，荷鲁斯的凡人军队的压力就大大减轻，让那些衣衫褴褛的凡人叛徒们得以深入外围阵地。在数个星期的攻击之后，外围阵地已经几乎被摧毁，尽管方舟紧靠着外围阵地的周界降下，大部分区域已成为废墟，几乎没有什么抵抗。

      物理防御是新机械教最不需要关心的。两小时之内，攻城营地的构架已就位，并且不断扩大。当挖掘机到达方舟虚空盾的边缘时，更多的机器从太空船内部涌出。有些带着巨大的精金盾牌，其他则装备了各式各样的能量护罩。它们在刚刚修整好的道路上排着整齐的队列前进、停止、四十五度转向，将自己的前部面向敌人的城墙。

      <我们的乘客通知我们，即将启动他们的防御。”朋塔5号说。

      <确保他们的机器不要破坏我们自己的护盾。>克莱恩·“第五”·朋特命令道。

      <补偿中。>朋塔3号说。

      虚空盾重新校准时，一些炮火命中了舰船。这是个脆弱的时刻。通过与他的飞船连接在一起的感知器，朋特感受到外部逐渐启动的能量辐射的冲击。

      脉冲逐次增强。当还原修会的能量护盾在整个攻城营地上启动，形成一道在机器之间跳跃的玫瑰色城墙时，朋特吃吃地笑了出来。

      他撇向他的数据核心，重新浏览了一次内中包含的计划。源还修会很快就会组装出他们的大炮，但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一个野心宏大到连他自己也畏惧的计划。宏大的工程量是必须的，同时还需要巫术去束缚一个适当的强大灵魂。

      他看向从五号方舟延展开的能量屏障。很快，在这道能量屏障之后，他的伟大工程即将开启。

①： 萨拉马斯远征：荷鲁斯之乱中发生在极限星域的一场战役。为了牵制莱昂·艾尔·庄森统率的黑暗天使军团回援地球，战帅荷鲁斯派遣康拉德·柯兹率领午夜领主军团针对黑暗天使展开了一系列游击战。但最后莱昂设法反制了午夜领主的战术，成功打破午夜领主的封锁。此战也导致午夜领主建制被破坏，只有部分战力能够跟随荷鲁斯进攻泰拉。柯兹与赛维塔（午夜领主一连长）同样因此缺席。

②：Pent-源自拉丁文“五”，如著名的Pentagon五角大楼。

③：克莱恩·“第五”·朋特（Clain Pent）是黑暗机械教铸造统领克勃·哈尔手下的九大使徒之一（由0~8排序），排名第五。九大使徒的名字均包含了其排名的拉丁文数字。其中排名第零的便是《太阳战争》中已出场的索塔·努尔（Sota-Nul），按此似应译为索塔·“第零”·努尔，但为保持前后文一致之故，不再更改。各位读者意会黑暗机械教起名之“艺术”即可。

④：科瑞尔·塞斯（Koriel Zeth）是火星机械教的一名女性成员，掌控熔岩城——一座位于活火山内的铸造都市。在荷鲁斯叛乱之前，她热衷研究亚空间，曾尝试制造一个名为“阿卡夏阅读器”的装置。这个装置可以获取隐藏在亚空间内的神秘地域“阿卡夏”的所有知识。在书记员达丽亚等人的帮助下，她几乎成功。在荷鲁斯叛乱与黑暗机械教发动内战期间，为防止该装置落入叛军手中，她引爆了熔岩城的反应堆，壮烈牺牲。书记员达丽亚在此期间另有奇遇，详情请参见《机械神教》小说。

⑤：在考斯之战中，黑暗机械教用加注了恶魔之力的废代码瘫痪了考斯行星防御体系的思维空间，使得整座星球的太空自动防御系统失效，怀言者的舰队得以长驱直入偷袭极限战士军团。详见《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