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个彷徨在死亡边缘的人
关于这个人最早的记忆是在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那时我的父亲刚刚当上副校长不久,在那个人的引领下参观那个小小的小学。在我有限的记忆里那个人只当了短短几年的校长,后来把位置让给了我的父亲。我还记得父亲刚当上校长的时候,在二楼那个楼梯旁的办公室里腰杆挺得笔直——那时在他的眼里,未来一定是一片朦胧耀眼的光芒。不过当我升上三年级的时候,大概吧,父亲又降为了副校长,被另一个人取而代之。新来的校长有一个儿子,我本能地对他萌生了嫉妒,大概,但是那时的我大概不会像今天这样表现得如此露骨。不知为何自己的情感流露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更加不受控制了。
那个最初的校长后来便老去了,无可挽回地老去了。他成了一个目光呆滞的老人,穿着白色的背心,在夕阳西下,抑或是朝阳升起的时候,在小区的篮球场上彷徨。有时候我远远的望着他,心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那时无论想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人会给你解释,比方说大人之间那些复杂的利益关系。他们可能以为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些。这可能是一种忽视,也可能是出于好意。如果我们知道了那些复杂的利益纠葛,还能像今天这样缅怀吗?我不知道。一切已经走远了。
当我去扔垃圾的时候,或者因为任何别的原因路过篮球场遇到那个老头的时候,他总会怔怔地望着我。我觉得——或者是臆测——他的眼神是迷茫的,保留了过去曾经赠与我的些微善意,但是他回忆不起来,所以为那一缕飘忽不定的思绪而感到困惑。在遥远的过去,在那个父亲和他一起参观校园的夏夜,我跟在他们的身后,像是这个小小王国的王子。他会伸出手摸我的头,微笑着。
老去之人令人绝望般的孤独,年幼的孩子能够成为他们的朋友。像是卡波特的《圣诞忆旧集》,又像是朵卡萩的《太古和其他的时间》那样。可悲的是我从来不是那样可爱的孩子,今后还会成长为一个满身是刺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