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病娇/特蕾西娅】杂绪
“ 落泪情绪零碎”
他拖着那条早已溃烂的腿缓慢前行。
摇曳的灯光忽明忽暗，却难以掩盖角落难以描摹的怪状血肉，狭窄的走道恶臭扑鼻，尽是尸骸所发出的浓烈腐臭，而原本浅短的路程，在如此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下，此刻却确显得格外漫长。
所幸，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漆黑狭小的下水道入口。而在用完最后一丝气力后，他蜷缩起身体，拉动拉杆，随着倾泻而来的污秽一同被冲出这片是非之地。
结束了，他心想。
………
“好些了吗？”
询问过后，特蕾西娅照例推开大门，端着餐盘走入病房之中。
而病床上的男人依旧双目紧闭，面对对方的说辞，自始至终没有给出任何值得惊喜的回应。
呼吸具的输氧软管时而紧缩，时而回涨。似乎是其能够作出的唯一答复。
特蕾西娅神色凝重地看向屏幕中央那段崎岖不平的线，随后将手放在了男人胸口正上方的位置。
片刻后，一股庞大的法术乱流迅速从指尖涌进体内，紧随其后的，是无以言述的痛苦。
渐渐地，胸口处开始如同刀绞般剧痛，视线也愈发朦胧，未想到，黑暗竟来的如此之快。
当特蕾西娅醒来时，窗外白昼已变作夜空。
他依旧沉睡着，但此前煞白的面色如今红润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她顿感欣喜，本想伸手轻抚，可抬手时，却又看见掌心处混浊的血渍，于是便又放下手臂，转身端起桌上的餐盘，轻声离开了病房。
………
士兵在外徘徊许久，当看到特蕾西娅走出房间时，便立即摘下头盔，向其鞠躬行礼。
“殿下，信件的内容已经分析完毕，先生让我立刻转交给您。”
说罢，士兵便从衣袋中掏出一张薄纸递给对方。
信纸上不论是工整流利的字迹，还是风格迥异的文体，亦或是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使人惊叹不已。当翻过篇章看到署名时，她却悲哀地发现，曾经无比忠诚的部下，如今却已倒戈相向，用指桑骂槐的手法表达讥讽。
再度回首，他以性命相搏，换来的一纸证明此刻却无时不刻体现着自己肉眼可见的愚蠢。
事已至此，再多的谴责也毫无作用。
她望向空荡荡的走廊，不禁叹声连连。
…………
博士并不记得自己醒来已是什么时候，但当看到桌上那一点残羹冷炙时，便下意识地拔出针头，撞开房门向外跑去。
渐渐地，那些个熟悉的角落依次映入眼帘。
不是什么阴冷昏暗的密闭囚笼，而是巴别塔内部的宽敞病房。
他最终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可耳边传来纸页翻动的清响，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间一尺见方的配药室内。
特蕾西娅坐在柜前，身旁则是沓厚厚的文书，一张，两张……许久，她停止翻阅，用着余光瞥向窗后那双眼。
当看到对方掌心中“偶然”脱落的剑柄时，博士没有另作打算，而是等待着打破宁静的那一声噪响。
……
“计划十分周密，每个阶段都环环相扣……”
“不，这只是早已经废弃的草案。针对特雷西斯接下来的行动，我还有更好的方案……”
“可生命的消逝本就是让那些残存者更清楚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不是吗？”
听到这一番话，博士顿时沉默不语。
“在离别前，请让我再好好地看你一眼吧。”
话音刚落，那件长而宽松的礼裙便滑落至地。
漆黑色的晶体颗粒已在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上形成一条条醒目的纹路，他不知对方病情竟已发展成这副模样。
“为何不杀掉我？”
“代价从不是凭白无故所产生的，对吗？”
话音刚落，一抹薄唇便已紧贴而上。
相较于过往的犹疑，此刻这番动作却显得如此果断。
十指相扣，晶体在指尖反复摩挲，感受着步步紧逼的距离，可流淌而出的，却不知是浊水，还是血滴。
“如果你真的选择背叛，也许……我会毫不犹豫挥下那柄剑吧。而那样的话……巴别塔中的任何人也恐难寻找到你的蛛丝马迹，到那时，我看着手中那一团血肉分离的尸骸，该是惊喜，还是流涕？”
晶体抵住紧缩的腔壁，剧烈的疼痛令她哽咽抽涕。
“但是……我又好怕，好怕真的失去你，亦未像此般依靠着你……”
炙热的浊流涌向心房，剪断了最后一缕愁结，最终说服她放下心中的芥蒂。
“……毕竟，我从未怀疑过你。”
………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椅前的博士使劲浑身气力，却依旧寸步难行。
他只能暗自在心中咒骂着特雷西斯，恨不得将对方剥骨喰肉。
但最终，自己还是未能等来奇迹的诞生。
双眼渐渐合拢，连同那颗充满悔意的心脏，一并停止了跳动。
哔——
天下萨卡兹唯一的君王，就此陨落。
“特蕾西娅——”
博士猛地冲上前去，将对方紧紧搂在怀中。
他不明白，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凡再早些，哪怕只有一秒……
白皙的手臂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眼，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恍然间，博士注意到对方的嘴角上，挂有一丝微笑。
即便是连呼吸都如刀割般痛苦，她也不忘给对方露出一个毫无掩饰的微笑。
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那无助的死状。
“不……不……不要离开我，特蕾西娅，特蕾西娅——”
………
“特蕾西娅……”
不过是千百段晦暗破碎的记忆中的一部分，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无甚印象，仅是因梦中的一句话。
后视镜中，黄沙宛若裙摆，于狂风中飘摇，似乎她真的站在那里一般，可漫天的乌云却又仿佛满面愁容地看向远方。
引擎再度轰鸣，将属于卡兹戴尔过往的尘土悉数被抛诸身后，而那道“背影”，也随之从视线中彻底消失。
他揉了揉眼，竟流下泪来。
按动按钮，电台开始播放起当下的流行歌曲。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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