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一零七,原来俩人还有这样一段缘分
第一百零七章 明凤 林坛非从林云处出来,心情还是没有平复,在兼观塘这么多年,内心早已麻木了,人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生离死别也不过是同日出日落一样的平常事。可是有三个人,依然是林坛非心头最脆弱的部分,娘亲、明锦和苏帛玄,但凡涉及到这三个人的事,总能挑动林坛非的心绪,让他不是暴怒便是忧心,无法保持冷酷的平静。宁叔见林坛非在前面怒气冲冲的走得飞快,知道这次又是不顺利,一路小跑的在后面跟着,心中充满了愧疚。 林坛非没有回卧房,他不想让苏帛玄看见他这副暴躁不安的样子,便直 去了前面的偏厅,打算喝盏茶冷静一会。宁叔屏退了众人,自己端着茶和点心进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站在旁边安静地陪着。林坛非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下肚,反衬着肚肠更加的冰冷。“宁叔,你说我是不是好失败。”林坛非突然开腔:“自己的娘亲不知道是谁,明锦也守不住,每天除了杀人就是杀人,幸好还有苏帛玄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宁叔从来没见过林坛非如此脆弱、坦诚的样子,自己跟在林坛非身边近十年的时间,无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林坛非始终都能平静的应对,心里怎样的苦,从不吐露一个字。还记得林坛非刚来兼观塘的时候,每天被林云逼问秘籍的下落,差点连命都丢了,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几天下不了床,大家都觉得林坛非虽然是林云的儿子,但说不出秘籍的下落,十有八九是要变成弃子了,便也无人理睬他,任由其在病中挣扎,自生自灭。但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林坛非最终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了,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云认错,跪在林云的脚边痛哭流涕的述说着自己的不懂事,声称娘亲临死之前曾经把家中的各种书籍付之一炬,自己确实不知道什么秘籍,但曾偷看过其中的许多本书,之前是太糊涂,现在想清楚了,自己在这世上也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愿意为了父亲默写出书中内容,只要父亲高兴,自己死了也是尽孝了。 从此以后林坛非便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极尽乖巧之能事,在林云面前百般乖顺,从不违背林云的任何一句话,父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的取得了林云的信任,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可是不知道怎的林云竟突然重病,开始还能勉强支撑,发展到后来便不得不依靠林坛非来协助塘内事务了,最后干脆传位给林坛非,只有在大的节庆的时候,才出来露个面,让兼观塘的一众老人儿安心。 这其中的隐秘别人不知,但日日跟在林坛非身边的宁叔却一清二楚,自己的断臂伤口刚刚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成了废人,定会被逐出兼观塘,谁知被林坛非要到了身边伺候,自己跟在少主的身边眼见着林坛非白日里对林云恭敬孝顺,一片祥和,夜里却发狠练功,浑身的怒火好像发泄不完一样拼命的砍刺着眼前的木桩。林坛非好像带着一副面具,一旦回到自己的住处便摘下了那副笑脸,露出的是疲惫、狠戾、残忍和阴郁,宁叔知道,这才是林坛非的本来面目。待林坛非彻底掌权之后,便再也不需要那副虚假的面具,整个人彻底地疯魔了。 自从苏帛玄来之后,林坛非整个人的状态正常了不少,至少不再只是暗夜里行走的恶鬼,而是像个人了,但敞开心扉,露出自己无助的另一面,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宁叔上前帮林坛非倒茶,安慰他道:“少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什么时候,我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查不到,那个时候我太小了,和我娘有关的好多事情,我都记不真切了,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宁叔见不得林坛非这幅颓败的样子,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地,抬头说道:“少主,你的娘亲叫明凤,是个善良的女人。”林坛非一下子被宁叔惊到了:“你什么意思,你见过我娘?”“是,我见过”。林坛非激动的跑过去,使劲摇晃着宁叔:“什么时候,快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宁叔的声音有点抖:“少主,我对不起你,我曾多次想说,但是我不敢,我这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宁叔跪在地上缓缓地讲起了往事。当年林坛非的母亲带着林坛非四处东躲西藏,辗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在一个叫龙溪的小村子安定下来,村子里土地贫瘠,男人都外出务工去了,只留下老弱妇孺靠着男人们稍回来的钱在村中生活。村里的人对待这对外来的母子倒也客气,林坛非的母亲不会说话,村里人问她叫什么,她思考了一会,在地上画了一只长尾的鸟,又画了一个太阳,村里的人都叫她明凤。明凤带着林坛非住在了村里一个废弃的空房子里,靠大家伙帮忙,破房子也有了一个家的样子。明凤在屋前屋后种了很多的草药,平时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都来找明凤,明凤也热心,总是熬好了药,亲自送过去,也不收钱,和村里的众人相处的很好。 村里的男人大多去给人家种田或者打短工,只有宁叔选择去跑船,因为时间相对比较灵活。宁叔的儿子小宝,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所以宁叔和那些常年在外的男人不同,跑船几个月,一定要回来看看老婆儿子,听说村里新搬来了一户人家,还特意远远的看了一下,见着是一对母子,心中还感慨着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啊。宁叔在家住了几天,第二天准备走了,当天夜里儿子便发起了高烧,人事不省,一翻眼睛,已经快看不到白眼仁了。宁叔的老婆急的赶紧去拍明凤的门,明凤急匆匆的跟着过来,用手搭了孩子的脉,对着宁叔两口子摇摇头,转身就准备走。宁叔的老婆知道明凤为人善良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见明凤连药方都不开就要放弃,知道自己的儿子必是凶多吉少的,一下子就六神无主只知道哭,宁叔在村里也听人说了不少明凤的好话,扑通一声跪在明凤的面前,拦住她不让离开,孩子妈妈也反应过来,也过来跪在明凤的面前,两人磕头不止,痛苦流涕,恳求明凤救救自己的儿子。 明凤挣脱不开,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跟宁叔两口子比划着,让他们出去,并用手紧紧地捂住两个人的嘴,用力的摇摇头。宁叔看明白了,赶紧承诺道:“你放心,此事我绝不说出去。”明凤点点头,让他们出去了,自己一人留在屋中给孩子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