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故事
第一章 求职
“你大学做暑假工也没从事过服务行业？” 对面女生将方为的简历翻了一面问。 方为摇头，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消沉，立刻看了一眼女生职业西装上别的铭牌，灰底上面刻着亮面的”余晴“两个字。 “但是余经理，对于酒店行业我是有了解的。” “哦？说说看？”余晴笑起来。 她面容姣好，看起来不过和方为一样的年纪。这一笑令方为有些飘飘然。 短暂失神后方为暗骂自己傻逼，发小将他骗来深圳后他已经花光了带来的钱。如果现在拿不到这份工作，明天要么打电话和家里人要钱，要么露宿街头。不论哪个结果都是刚毕业就一心出门闯荡的方为不能接受。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觊觎美色。 方为回忆着进入这家酒店前在手机上搜索的资料，从酒店产业的社会价值到国内市场当今情况如何令酒店品牌脱颖而出，统统讲了一遍。 余晴眉头皱了起来。方为面试的是酒店前台，所以余晴想听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对酒店服务方面的看法。 能不能接受三班倒，有没有服务意识。从事服务行业被一些没素质的客人随意辱骂受不受得了。 结果方为天花乱坠吹了一通，没一个字是余晴想听的。 “方先生你怎么想到要做酒店行业。”余晴突然礼貌起来。 方为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方为为什么想来酒店，因为自己专业的工作一时没面试上，就算面试上，没发工资的这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没有着落。 中午在沙县小吃发着愁，看沙县老板忙着做外卖餐，似乎将自己那碗葱花拌面忘在脑后。 百无聊赖时听到一个前桌的胖子和同伴吹嘘自己工作的酒店七个女生就他一个男的，自己成了抢手货。胖子同伴羡慕地打趣说：“酒店真好，包吃包住还妹子多。” 包吃包住。 方为眼前一亮，葱花拌面适时端了上来。 吃完出门，葱花味的口气还正浓着呢，就看到了位于十字路口的酒店。 所以方为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完全是缘分。 当然，刚和大学的对象分了手，倒也不是完全不图酒店妹子多这个优势。 清了清嗓子，方为开口道：“因为酒店比较稳定，是衣食住行四大行业之一，未来发展空间应该比较好。” 终于有一句余晴想听的话，她眉头舒缓开：“你既然想在酒店行业发展，又是大学刚毕业，完全可以到一些连锁酒店应聘管培生，为什么偏偏是这家？” 这是想知道方为是不是借这家酒店做跳板，有了经验就跳槽到其他酒店。 方为不知道余晴意图，好歹是谈过恋爱的人，知道有时候左右逢源就是两边不靠，于是表起了衷心：“因为这家店装修很抢眼，处在十字路口，交通发达，又临近商业街，晚上生意一定很好，所以在这里肯定比其他地方赚的多，学得也多。” 余晴又笑起来，下颌微微点了点。 方为注意到这个细节，心想十拿九稳了。一直以来即将露宿街头的阴霾突然消散不见。心里暗爽：“我就知道我方为怎么可能就这么灰溜溜回家去！怎么可能露宿街头！” 得意忘形间，方为补充了一句：“主要也是其他酒店没你这么漂亮的经理，身材又好。” 听到这话余晴脸色一凝，笑容瞬间消失，开口冷冰冰地道：“实在不好意思方先生，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但我们酒店情况比较特别，财务要求只能要熟手，祝你找到合适的工作。” 方为自以为夸了余晴一句，没想到换来这么句话，顿时炸了：“别啊余经理，没经验怎么了？我可以学啊，我学东西很快的！” 余晴摇头，斩钉截铁地道：“这不是我规定的，耽误你时间了，实在不好意思。” 余晴起身要离开，见方为呆若木鸡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刚毕业就要有刚毕业的样子，不要学得这么油腻。” 方为总算知道毛病出在哪儿，又懊恼又委屈，想好怎么辩解，余晴已经将他甩在接待区回到了前台里。 方为跟到前台，一个戴着眼镜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也来到前台，对余晴道：“去一下总经办，陆总找你。” 方为见男人穿着颜色和余晴同色的西装，估摸着两人应该是同样级别的。看年纪这个男的搞不好比余晴级别高。 刚刚得罪了女经理，正好趁她去忙在男经理这挽回一下。 把要出口的话咽下去，方为转而道：“余经理你先忙啊，辛苦了。” 余晴对戴眼镜男人点点头走了，没有搭理方为。 余晴前脚刚走，方为立刻对中年男人道：“你好经理，我是来应聘的。” 中年男人露出些许迷惑，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反而接待台里的女孩好奇道：“经理有告诉你什么时候上班吗？” 方为摇头，把余晴要熟手的事简要说了一下，省略了自己轻浮行径的那部分，话里话外向中年男人使劲推荐自己，把自己在学校见过的所有同学毕业时虚构的经历都吹成自己的，希望中年男人能理解自己多优秀。 “你和老张说有什么用啊？”接待台里的女孩反应过来，她看起来稚气未脱，说话也直来直往：“老张是销售部的，他又不管我们前台，余经理说不要你你肯定就没戏了。” 啊？销售？ 老张点点头：“小余没骗你，前段时间来了一些新人，学不了几天就跑了，财务做工资很麻烦，投诉到老板那，所以才要找熟手。” 接待台里的女孩子哼了一声：“还不是财务那个老鸡婆管的宽，挑新人毛病，搞得别人做不下去，管理会还要怪我们留不住人。” 老张瞪了女孩子一眼，没做声。 方为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回到刚才余晴接待他的地方坐下等了起来。 大概二十分钟给你，那个穿着职业女装的姣好身影再次出现。 方为上去招呼道：“余经理！” 余晴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方为快速地说道：“我真的很想加入你们酒店，如果我做得你不满意我可以不要工资就走！” “不要工资？”余晴确认般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很想加入你们酒店，刚刚知道你们因为财务算账麻烦，怕我做两天就跑了，我有个提议，能不能请你花两分钟听一下。” 余晴望向接待台里的女孩子，女孩子不满地道：“看我干嘛！是老张和他说的。” 余晴朝空中翻了个白眼，算是把怨念传送给不在场的老张。
第二章 前情
方为快速整理着思绪，简单地汇报起自己的想法。 “贵酒店是必须要熟手，我想和您定个时间，在规定时间里学会前台工作，如果时间到了我没学会，我一分钱工资不要。您看怎么样？” 方为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以签协议。 余晴沉默不语。 接待台里的小女生急了：“让他试试嘛，我都已经连上九天班了——” 余晴瞪了小女生一眼：“你这么想休息，那你做他师傅吧。” “可以可以！你不怕我给他教歪了就行！” “徒弟犯错师傅负连带责任，有本事你就把徒弟往歪了教。” 小女生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余晴望向一旁傻笑的方为，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控：“不用签协议，你说的都记下来了，我们酒店确实最近缺人，既然你不怕吃亏，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开始跟着凌灵的班上。” 方为忙不迭感谢起来，余晴摆摆手：“这段时间我会继续招人，如果有熟手入职了你还没学会，或者新人入职学得比你快，你也得走人，懂吗。” 方为点头，凌灵确认了一下吃住问题和薪资。最后和余晴约定今晚搬宿舍，余晴让他带行李回来再电话联系。 走出酒店，方为抬头望上去。无数玻璃组成的外墙倒映着金灿的余晖。 即将流落街头的无业游民消失不见，方为迈着轻盈的步伐开始找公交站 想着要住宿舍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脑海里闪过一个女孩的脸。 掏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接通时方为难以抑制的欣喜：“我工作找到了。” “是吗？恭喜啊。”电话里的女声咳嗽一声：“我正在忙，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地方宿舍就在酒店隔壁，我懒得在外面找地方住，我那些行李不是还在你那嘛，正好用得到，帮我寄过来一下呗，也能给你腾点地方。” “好，你等我看一下。” “在床角那个纸箱啊。” “知道了。” 公交到了一个站，开门又关门的功夫，电话里传来微弱的男生：“谁啊。”女声回复：“方为。” 方为脑子嗡一声响。 方为竖起耳朵，再没听见对话。 女声响起：“不好意思啊方为，你那两箱东西被扔掉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啊！”方为顿了顿：“不用不用，又不是没钱买，你知道我这个人，嫌麻烦。言言你是有朋友来家里了吧，是不是要忙了？” 女声沉默了三秒才重新响起：“公司同事……我现在的男朋友。” 方为忍不住开口道：“这么快。” 女声有些气恼：“你什么意思，你提的分手现在怪我恋爱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为心乱如麻，良久才憋出一句：“他追的你？” 女声缓和了些：“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分手了，死缠烂打的追我……他人也挺好的，前天搬进来了。” 方为努力让自己说的话像是开玩笑：“哈哈哈，我这个月交的房租都还没到期呢，就给人趁虚而入了？” “下个月发工资房租我转你微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要多考察……不要被骗了……” “你以为我还像被你骗的时候那么单纯嘛。” 方为感觉有些虚脱，看向窗外。 女声补充道：“别瞎操心了，他是本地人，大家说他人品挺好，我答应他那天他就把银行卡给了我，他存款可比我多多了，如果你介意，房租我现在就能转给你，只是不想刚拿到卡就花他的钱。” 闻言方为赶紧苦笑着道：“可别可别，刚在一起，他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别让人看轻了……” 窗外一个名为“答案”的饮品店从眼前掠过。 “我不会说话，也没想要你房租，唉……旧东西扔了就扔了吧，我其实也没那么念旧。” 那头没有回应，方为接着说到：“祝你幸福啊。” “嗯。” 挂断电话，方为呆坐了半天。 他俩是高中校友，考上同一所大学后谈的恋爱。做着校外兼职租了一间房子。毕业，前女友想结婚，方为想自由。 所以就提了分手。 方为想起刚追她的时候，她说要方为每天早上到宿舍送早餐，送够九十九天，考验一下方为是不是真心的。 方为送了一天，第二天打着哈欠下楼就看到她举着豆浆油条笑靥如画。 后知后觉发现坐过站，下了公交方为自言自语：也对，你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人受苦。分手本来就是怕耽搁你我才提的，有人早点陪着你也好，你也不用吃苦。 去他妈的，我提分手可是为了你，这么不领情吗！咱们恋爱多少年了，打野摆烂了一分钟家就给人偷了？这也太快了！ 唉……早晚的事，我人都不在锅里了还占着茅坑像话嘛！说起来我他妈提分手干嘛呀！我逼着她来深圳多好啊，这样她即使不来也不至于这么快被拱了，自作自受的大傻逼。 天色擦黑时，自怨自艾的方为才回到青旅，收拾好一背包行李回到酒店，天色已经全黑了。 在公交上给余晴打了电话，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一身睡衣的余晴等在那儿。 跟着余晴进入酒店，前台接待换成了一个男生。穿过大堂和电梯厅，余晴打开一扇消防门让方为先过。 她刚洗了澡，从她身边经过时闻到一股花香。 “前面那栋楼。” 方为抬头，是一幢七层高的火柴房。 到五楼，余晴打开501，进了房间发现就是一个大单间隔出了两个小房间。每个房间摆着一张上下铺，外间床位都还空着，就里间下铺有床单被套。 打开灯，最里间厕所没有门，一眼看到的蹲坑好像裹着厚厚的黄泥，走近一看，除了脚踩的地方，整个坑位都是陈年老垢。 不论如何，总是不用花钱的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