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浦波旁】请用眼睛抱紧我
我又鸽了大概仨月了QWQ
真的很抱歉，羞愧难当了属于是，本来想着五月中发，结果写一半发现不对劲，删了又重新写，到了五月末，写的差不过又不对劲，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这就到六月末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忙于学习（虚伪），每天朝五晚九还挺劳累。
希望您爱看，这个写的时间太久，写的很烂，可能入不了您的眼，但请您多担待。
街道染上暮色，阳光照在撒过水的灰石板路上让这条古老狭窄的旧街增添了更多故事。
两旁的长花盆里盛开着应季花卉，色彩鲜艳，香气弥漫。
稍早时这里行人摩肩接踵地行走，如今就只剩下几位牵手或是勾指、搂抱或是依偎，身穿清凉的情侣们，他们悄悄讲着只有对方能听到的情话，难舍难分，不愿离去。
或许是年年店面敞开并开大冷气，这条街远比任何一处地方都要凉快不少，盛夏之时，这里便成为了约会的最佳去处。
“哎....”
不知是从鼻子还是嘴巴或者二者都有的叹息声传出，路右手边，这条街居中的最大咖啡店里，一位穿着整洁精神的男人，此时正垂着眼帘，单手撑着他那张清秀苦瓜脸，盯着面前被擦得透亮像镜子一样的玻璃窗。窗子后是缓慢行走的情侣，镜子前的，是摆着张臭脸的他。
“Master。”
冷淡，但是听了叫人舒心的一声呼喊让他立即收起臭脸。
“检测到Master的心情极差，可以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儿，波旁。”
他笑着，拿起放在面前的双倍浓缩冰美式晃了晃，说是冰的，里面的冰早就融化了，只是微凉，杯外挂着大滴的水珠，晃动的过程中它们悉数滴溅在实木桌上。
“波旁对今天是什么感想呢？”
他看了眼波旁，淡蓝色的眼眸始终盯着自己，里面仿佛闪烁着一行行数字。对这个问题，她思索着，训练员叼着吸管，小口嘬着咖啡。
“您作为我心目中最棒的训练员，我的结论是，今天过得很有意思，Master很好，我获得了充分的休息，干劲提升百分百。”
波旁的回答让训练员一阵无语，捂着嘴，就像公司上班的职员向上司报告一样，与其不同的是没半句假话，因为自打他们在一起训练后，波旁的评价从未发生过改变。
可这不是训练员想要的，他把头转回去，闭上眼睛，喝着这杯有着咖啡浓郁味道和无味白水半混在一起的名叫咖啡的东西，苦味，甘味在嘴里打转一圈后融合成不伦不类的味道。
“就...只有这些了吗？”
“哦对，还有这捧花。”
波旁看向一直拿在手里的大捧紫色桔梗花，她低下头嗅了嗅，令人感到舒心的清淡香气让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级，“Master送来的花，我会请教花同学并精心呵护，您一定是挑选了很久才会选择送出这样别出心裁的礼物，对吗？”
放下花，看向窗外，“他们拿的都是玫瑰花，大概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获得了其他品种，百分之十的人什么都没收到，我的意思是，Master，您准备的礼物永远是最棒的。”
训练员放下杯子，拂去脑门上的几滴汗水，他觉得奇怪，明明咖啡店里的冷气很足，却觉得热。波旁外加的这份夸奖让他的表情连续闪了三次，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忧。
“你能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Master的照顾，我会牢记于心，明天的训练我会继续努力的。”
“是...是吗。那，那我放心了。”
“其实，我早就检测到Master除了带我休息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对吗？”
事实的确如此，训练员睁开眼睛，瞬间来了兴致，拿出吸管大口喝完白水咖啡，随后整个身子全部扭向波旁。
“对，你说的没错，等下，我做个准备。”
训练员拍打胸前，平整衣领和袖口，头发也捋了捋。鸡喯碎米一样点头，深呼吸，缓缓地将右手放在桌子上，中指扣着桌纹发出咔咔声，没有节奏，声音让人气恼。
“额...除了慰劳波旁你以外...我...想说的是...”
“检测到Master压力直线上升，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有些紧张。”
“紧张？”波旁歪着脑袋，闪着光的眼睛里映射出疑惑二字，“这里温度很低，Master为什么会出汗。”
“出，出汗？哦，哦！对，紧张。”
“是因为我的问题才导致您的紧张吗？如果是这样，Master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毕竟在紧张的情况下，每个人都会做出与自己预期结果有反差或者不可挽回的结果，如果这项目标是所有目标中的第一位，您应该选择将这件事情往后推迟或者放弃。”
波旁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越来越小，训练员能真实感受到脑门上的冷汗冒地更快，扣桌子的手随即停了。
“Master，检测到您身体状态低下，是我的提案解释的太啰嗦了吗？请允许我道歉，我还是不能像Master一样简洁明了的讲述理论，需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
“好，好了波旁。”
训练员强颜欢笑着突然抓起波旁的手，纤细光滑的手向他传递着冰凉，他的冷汗全都积攒在脑门上，只有少数流到脸颊上。
“Master，您出了很多汗，外面的温度过高，您极有可能会让状态更差。”
“不，不要管这些事，擦擦就好，先，现在出去吧，时间不早了。”
训练员用手帕将汗抹去，他走在前面，波旁抱着花跟在身后。走出咖啡馆，潮湿的石板完全干了，阳光向下移了几分，迎着太阳，走出旧街。
出了旧街是一片广场，广场寥寥几人当然仅限这个地方，此时此刻，情侣们要么选择回家，要么就是去了其他地方消遣，这里并不有趣，不过是暧昧的气氛正好。
广场的中央是一座洁白的景观喷泉，外面种了一大圈鲜花，除此之外没有特点。训练员驻足在前，握紧拳头。
“好了，要是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鼓起勇气，转身看向波旁，夕阳的金光照在她的身上，银色的耳饰鲜亮，而她的眼眸，反射出训练员的脸。
“我想...今天都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话必须要讲出来。”看着波旁，左手置于胸前，“我喜欢你 ，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有你那双天蓝色宛如海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让我爱的欲罢不能。”
这段话他准备了好几个月，想再加几句话，果然如波旁所讲，重要的事情加上紧张，不论前面的铺垫多充分，这件事也会出现偏差。
他的告白青涩又直球，他从未和母亲外的女生有过深入的交流，学生时代的他又把青春全部挥洒在学习与伙伴的大乱斗上，女生的事情他连一秒都没想过，他也没能让任何一位女生对他产生爱慕之情。
直到遇见波旁，他一下就喜欢上这个开始就对自己的评价极高的女孩，这个永远都用纯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孩。
尽管波旁的情绪只能从除了脸以外的地方察觉到，但这可难不倒他，研究这个花了他三个月的时间。
骇人的是，训练员的观察被校方多次认为是变态行为，好在他解释数次，写过不下十封保证书后，指控才撤回。
“我知道现在我有些疯狂，但我用真诚的话语向你讲述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也明白，你我之间的关系再上升一个阶段是困难、奇怪的事情，可我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今天的约会，训练员做足了功课，研究波旁的喜好，探访这约会圣地，这里的每家店他都进去观察过并记录下里面的商品以及价格。
耗时一个半月零五天，在这美妙的一天，他向波旁告白了。
夕阳照在他红透的脸上，他急促地喘息连接着砰砰狂跳的心脏，一呼一吸，他感到天旋地转。
看向波旁，她却面露难色，耳朵耷拉着。
“错误，无法确定刚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很抱歉，我无法回答Master的话。”她面无表情的回答让训练员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怎么样的蠢事。
“但是，我可以回答Master的是，我也很喜欢您的，Master的眼睛总是充满智慧，对我而言，您永远是最好的，虽然不明白您为何要再次重复一遍我们都明白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您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波旁完美规避了训练员想要的，一丁点没沾上，他明白波旁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可她只是把自己的尊敬作为答案告知给训练员。
“Master？”
“什，什么？”
“检测到您心不在焉并且心情低落，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波旁什么都没说错，时间...嗯，时间不早了，先，先回去吧。”
不论多么酷热的夏天，大路上的行人也不会因为温度的上升而减少。向宿舍的方向走，训练员觉得领口发紧，怎么走都不对劲，不是鞋不跟脚，也不是因为走路太多膝盖发软。
“波旁。”
“是，Master。”
“你贴的太近了，有点热。”
“抱歉，因为这里人太多，我可能会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走失。”
“你的...胸口一直在撞我的后背。”
“抱歉，无法跟踪Master的步调。”说完，她搂着训练员的胳膊，“如果Master不介意，我可以对Master这样做吗？这样就不会走丢了。”波旁认真的看着训练员，他则盯着胳膊苶呆呆发愣。“Master，您又一次进入了心不在焉的状态。”
“可能是我太累了。”
“是我没有注意到，今天Master努力地让我进入放松状态，尽管我并没有达到您期许的那样，但是明天我会继续努力。”
路上，训练员没说一句话，唯一知道的，就是波旁始终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她知道训练员累了，便微微用力撑着训练员。
他忍住叹气的想法，但是今日份的失败成为了压住他脊梁的巨石。他淡忘了时间，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真的很开心，Master，再次感谢您带我去那么漂亮的地方玩。”
“这是我应该做的，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好的，明天见，Master。”
波旁恭敬地鞠躬，目送训练员，他没走，双方都以为对方先行离开，对视良久，夜晚的蝉鸣和热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成为此刻的主要声音。
谁都不敢动一步，生怕自己转身的时候和对方错过。站了又足足五分钟，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想法，直到波旁走到训练员面前，将他调转方向并轻轻地推了下他的后背。
“明天见，Master。”
“哦...好。”
目送渐行渐远的训练员，走出大概二十米，他又停下脚步。
回头，转头，紧接着又走了几步，回头，转头，依依不舍。波旁看着他，同时察觉到训练员的心思，学习着其他人告别的方式，她也踮起脚，高举自己的胳膊用力挥舞。
但是方式有点不对，训练员倒是扭头加快了脚步，消失在可视范围内最后一组路灯的灯光下。
黄昏时训练员说的话在波旁回到宿舍后仍然在脑内回想，她坐在松软的床上，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当自己回答之后训练员便一直处于一种失落的情绪中，但又不想让别人察觉，尽管训练员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回答的错误而感到失望，但他不善于说谎的嘴巴已然和那张闷闷不乐的脸庞串通一气了。
自己也很喜欢训练员，他永远是自己心目中，不可取代的，最棒的Master。这是在任何一个二人相处的时间段中都能直截了当的发现的。
波旁知道喜欢这个词语有且只有两种意思，而自己的回答明明两种意思全都具备，可训练员就是不开心。
难道还有其他意思是自己不知道的？波旁的处理器将所有机能全部运用到了计算上，就连西野花持续不断的呼唤也没听见。
她差不多思考了有二十分钟，这段时间里不管西野花怎么摇晃，怎么叫唤，波旁都没有回应。于是，她坐在波旁的旁边等着，等着她重新启动。
“花同学，你在做什么。”
今天西野花没有一点儿休息时间，突然聚集起来的琐碎事让她应接不暇，疲惫的她不知不觉地靠在波旁的宽大臂膀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没，就是等你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花从波旁的肩膀上起来，揉了揉眼睛，“倒是波旁同学，叫了你好几次都不理我。”
“抱歉，刚才进入了超频处理模式，有个问题我始终无法获得答案。”波旁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包括细节在内的所有事全盘托出。
花仔细地聆听着她的叙述，越到后面，花惊叹和点头的频率便越来越高，她面色微红可听到最后波旁的回答，微红又立刻消失了。
“为什么会把喜欢的意思曲解了啊！”
西野花叉着腰，气鼓鼓地看向波旁，从她的叙述来看，这个事情换做别人来说定是十拿九稳，波旁肯定也是百分之百的可以成功。
“喜欢这个词语有两种解释，我认为，Master和我对喜欢的意思是一致的，因为我们都将对方视作最重要的对象，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啦，训练员先生的喜欢，绝对是波旁说的第二个意思。”
“抱歉，也许是我的问题，毕竟没人能准确的猜到对方的想法，但我并未检测到Master的喜欢等级有所提升。”
花摸了摸脑袋，随后举手用力搭着波旁的肩膀让她微微屈身，对着她的耳朵低语着。
波旁边听边自然地点头，时而皱眉，时而眼睛四下打量，最后她抱着肩膀，歪着脑袋闭眼沉思。
“所以，我完全没有理解Master的意思，今天还让他失望了。”波旁的眼睛尚未睁开，她双耳后背，双手缓缓放下扶着床边，“Master对我的喜爱等级竟然在我计算数次后的估值还要再高上好多,而且女朋友的意思原来和我想的不一样。”
话说至此，她那张肉感极佳毫无表情的脸蛋竟奇迹般的染上一抹红色，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说话的语气有些发颤，“机体温度升高。”
看了眼西野花，仰头看着天花板，随后低头，迟疑许久，耳朵愈发低垂，双手缓慢地汇聚遮住整张脸，尾巴在床上扫来扫去发出响亮的摩擦声。
突然，她的所有动作全部停止，却仍然捂着脸躺在床上。
“过于疲劳，需要...休息。”波旁的声音顿了一下，“晚安，小花。”最后她扭到墙的方向，盖好被子不再发出动静。
“那...晚安，波旁。”
花离开了波旁的床，关了灯，回到自己的床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西野花已然熟睡发出轻轻的鼾声，另一边，面朝墙壁的波旁仍然睁着双眼，她双手紧抓被子，脑子里闪烁着与训练员在一起活动的时光。
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对训练员就只有尊敬与崇拜。
原因无他，没人能像他一样对所有事情都用一丝不苟的态度去执行，这样的性格完美的和波旁对上了信号，这也是她总是看着训练员的缘由。
看着他，总能让波旁感觉安稳，当训练开始，这份信任他的安稳会转换为雀跃，训练效率成倍提高，结束后，这雀跃激动的心情又能迅速回到安稳状态，因此波旁能快速恢复体力和精神，这种感觉无不让波旁欲罢不能。
如果说从明天开始，自己注视训练员的理由从尊敬转换为爱意，那又如何去解释，就在今天自己错过了训练员最认真的告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下午的时候那么回答他，那个答案放在现在来看完全是不经过处理，随口敷衍拒绝的话。
或许是最近她一再让训练员提高自己的训练强度导致了她几近忘乎所以地训练导致的，又或者，是临近的比赛让她忘记了从专注状态中切换。
想到这里，就连波旁头上的呆毛都像是触电般竖立而起。
训练员竭尽全力地要让自己转换状态，波旁以为自己正在休息，可内心却仍然想着比赛的诸多事宜。
自己根本就没想着休息，她本应该拒绝或者在这一天自主训练，可自己不知道是那根线短路打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邀请。
由西野花的点拨加上联想，波旁突然坐起身，双手攥紧被子。
在告白这天之前的好几个月里，训练员总是会拿着手机看，训练的过程中也会偷偷开小差，几次周末的训练都是让波旁自行解决。
这么想，一切就都能说的通了。
波旁又“噗通”一下躺在床上，她的心跳愈发地快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拿手机会出问题，她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和训练员说：我爱你。
训练员会在凌晨一点之后睡觉，这个时间他还醒着，而且头脑清晰，思维活跃没有丁点迟钝。
问题随之而来，明天要如何面对训练员。
波旁翻了个身，看到西野花枕着胳膊，被子半敞着。她起身给花盖好，重新回到床上。
依旧是那个问题，她不能直接了当的和训练员说诸如：反悔了，我没想好，当时的处理器没能及时相应等陈词滥调。
那样的场景怎么会有人不等回复？怎么会有人在拒绝之后的第二天又说我接受？
训练员完全相信波旁，而波旁也从未让训练员失望。
或许....
波旁紧闭双眼。
或许过一段时间....不。
或许不提及此事？
又或者....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在不停地思考中，波旁的处理器因使用过量而强制关机，重启已是早上。扒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不知为何，天上飘着的云是一条一条整齐排列。
西野花早已不在宿舍，闹钟的指针超过了预定时间。
睡眼惺忪的波旁马上来了精神，快速下床整理好一切随后跑出宿舍。
由于昨晚没怎么睡觉的缘故，跑到学院的这一段路让波旁感到出奇的疲惫，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发出悲鸣，可她还是坚持到了门口。
抹去头上冒出的汗水，她又立即前往练习场，早上有个晨练，训练员还在等她。
到了地方，训练员还没来，以前他总是提前到达位置，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训练员才慢慢走到她的身旁。
相互对视一眼，迅速移开视线，二人都没有说话，但长久以来的默契使他们不需要过多的对话就可以大概明白其含义，所以，波旁做好热身运动后，训练开始了。
昨晚训练员也没睡着，他刚要上床就接了个电话，是原来的一个好同学，和训练员一样，今天他也失败了，从电话的那头能听出，同学醉了，一会儿说胡话，一会儿说正经的，总之他想让训练员陪他喝点儿。
好兄弟的邀请让训练员难以拒绝，尽管到的时候他喝得酩酊大醉，但是训练员还是陪着他到餐馆后半场打烊，他用白水和兄弟碰杯，最后还是喝了两听啤酒，从兄弟这里他找到了些许安慰，至少波旁并没有狠狠地拒绝他，训练还是要照常进行，不过他需要拘谨起来，谁知道哪天自己会失控地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呢。
他做了个决定，将这份爱意藏在心里，永远不再拿出，就让它慢慢地遗忘，慢慢地消化直至消失为止。
可这么做的结果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训练员必须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波旁训练的每一个细节，而这么做他又无法完成自己想要遗忘的目标。
正在训练的波旁也同样煎熬，她感到身心俱疲，从未有过的疲惫让今天的训练效果差的难以形容，最后草草了事。
训练员当然发现波旁今天的训练异常，但想到昨天的事情，他就觉得这没什么。
波旁走到训练员面前，身体不自觉地又离他近了一点，她略感担忧地仰起头看向训练员，再次看见他的面庞，只觉心跳加快，想要倾诉爱意的欲望和做错事的失落夹杂在一起，距离太近，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知，当她的身子碰到训练员，她又低下头，向后挪了一步。
“今天状态不好啊，要不再休息一天。”
“是，Master。”
“那就自由活动。”
一问一答，对话结束，训练员又看了眼波旁，今天波旁心事重重的样子和极力靠近又远离肢体接触的举动让他摸不到头脑。
边向办公室走，边思考着以后该如何面对波旁。
回到办公室，他先是松了口气，软在椅子上，感受着空调吹出的十六度凉风，随后又猛地坐直。
“波旁，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波旁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见他看向这边，波旁又低下头。
“Master让我自由活动，所以我正在执行Master的任务。”
“嗯....好吧，无懈可击的答案。”
后来，他们没有任何对话，只有训练员敲击键盘和时不时关注波旁的水杯里还有没有水，从早上到中午，午饭时间波旁也跟着他，这点和之前一样，下午，他们还呆在一起，直到放学。
“Master，放学时间到了。”
波旁起身来到办公桌前，今天除了早上训练外，训练员从未正眼看过她。
“哦，明天见，波旁。”
这声回答亦是如此，训练员一直看着电脑屏幕，眼皮都不抬一下。波旁揉搓衣角，尾巴大力摇晃，她有点紧张，微微动了嘴唇，想了又想，还是不能说，转身离去。
“等等。”
他的呼唤声让波旁高兴，她立即转回来，期待着训练员开口。
“好好休息，你今天的状态很差。”
“好....好的，Master。”
原来只是慰问，波旁又一次感到失落。
“对不起....”训练员突然向她道了歉，“要不...最近这几天，我给波旁安排一位其他训练员要不就米浴的训练员吧，让她指导你，刚好还能和米浴一起训练，现在...我们貌似并不能完美地继续训练。”
其实他看着电脑屏幕对着键盘敲敲打打都是假的，好长一段时间，只不过是新建了文本文档，随随便便地敲打了几串重复数字还有复制代码，拿一和零画画。
如果看向波旁，就会立刻想起昨日的尴尬大事件，只要想起，他的肠胃就像是用绳子勒紧一样持续痉挛，昨天晚上他已经体验过了，他不想继续感受那钻心的疼痛了。
“拒绝！拒绝！”训练员的话瞬间激起波旁的怒火，她双手用力地拍在桌上发出“咔嚓嚓”的木板碎裂声，她澄澈的双眼瞪得老大里面还摇晃着泪珠，“让我和其他人的训练员训练绝对不行就算是她的训练员也不行，作为我的Master，训练我的只能是你，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您，您也不准自行放弃，如果没有您，那一切将不会有任何意义。”
训练员没有回答，眼睛没能像曾经一样对视，他闪躲着波旁的视线。
波旁绕过桌子，按住椅子扶手，继续盯着训练员。
“Master，为什么要道歉？发生错误的难道是您吗？”
“我从没了解过你的内心，什么都不了解，随随便便地向你传达爱意，难道不是我的错误？”
“如果能再来一次，Master还会把我约出来然后告白吗？”
“我....”
办公室内只有碎木片和木板间摩擦发出的噪音，他还是没有看着波旁，许久，他缓缓张开了嘴。
“我...我不能。”同时他睁开眼睛，看向了波旁的双眼。
“好，就算Master不会邀请我，但Master会接受我的约会邀请吗？”训练员刚要移开视线，波旁突然松开扶手用力按住训练员的肩头，“请Master看着我的眼睛，您说过，最爱我的眼睛，可您为什么又一次次地移开？”
训练员的两只瞳孔不停地颤动，双肩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乱动，对视持续半分钟，就像独行的狼抓住了一只负鼠，他惊恐地眼里仿佛能穿透灵魂，而负鼠能做的，唯有装死才能获救。
“对不起，Master。”波旁把手从训练员的肩膀上挪开，“检测到我的问题使您受到惊吓，请原谅我。”
她后退着走开，“Master，对不起，但是我不会放弃。”撂下这句话，波旁走出了办公室，顺带轻轻关上了门。
训练员从椅子上坐起来，双肩的疼痛让波旁刚才的话重复了数十遍，好一会儿时间才缓过来，他挠了挠头，看着桌上两个拍出来的裂痕，长舒一口气。
他说不出口，不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看着波旁愤怒的瞬间，他真的被震慑到一句话也说不出，要不是她警告自己不能移开视线，他恨不得真的闭眼装死。
“笨蛋一样....”训练员哀叹着，“到底该怎么办....”
划过满是裂痕的桌面，起身走出办公室，心想波旁肯定不会在学院里多做停留，他便四处闲逛想要找到破局之法。
放学时间的天空和正午时分的样貌完全相似，不过是太阳走到其他位置，训练员也在此时闲逛到练习场。
练习场上空空荡荡，不过这是训练员想的，真实情况截然相反。
栗色的影子飞快地在场上奔跑，即便是远远地观看，那身影每每脚踏地面时都能掀起草皮，训练员偷偷靠近了一点，可速度依旧快的他不容易看清，只有那头栗色长发在奔跑中飞舞着。
她一圈又一圈地跑着，没有力竭，反到愈发强力，就像是心中抱有怒火般炽热。这无名之火仿佛拥有无限燃料，接连又是几圈，这才缓缓地，停在了距离训练员不远处的地方。
当她停下，训练员才发现，这人是波旁。
只有波旁才会给自己下达这样毫无人性的训练，力量也少有人比肩。异常的是她的耐力早就超出曾经的最高记录好多，惊叹之余，训练员又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摇了摇头，心中的苦闷又增添了些许。
或许是此时的波旁还在气头上，所有感官均得到强化的原因，她转过身子，远远地好像看见了训练员并径直朝他走去。
“你，你好啊波旁。”训练员打了声招呼，心脏剧烈跳动。
“下午好，Master。”
“刚刚才的训练，表现得...非常完美，超越了原先的最高记录。”
“是吗，刚才的训练是为了消耗掉今天多余的体力，没有其他意思。”
“原来是这样，那...额。”
“Master，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
“好的，如果Master没有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二人的对话在三分钟之内结束了，来不及思考，等他反应过来，波旁早就离开了，那冷冰冰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一致，放到现在的情况下，这平淡的语气让训练员感到不自然，甚至是打了个寒噤。
他抱着双肩来回揉搓，离开练习场。
回到家中，他爬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看着天花板，突然又想起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波旁愤怒、渴望的表情，两个自己一定回答“会”的问题。
正确的答案始终无法正确地表达，错误的地点永远都发生着错误的事情，命运几次三番地给他机会，他却毫不犹豫地把几乎为零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明天....”训练员自言自语着，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也许明天。”他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疲惫，再次回到床上，结束了这一天。
另一边回到宿舍的波旁亦是如此，当她愤愤地离开练习场后又觉得后悔。
她计算出如果自己仍然停留在学院里，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是无法与训练员碰面的，刚好自己剩余体力过多，消耗掉是绝佳选择，结果却触发了百分之五的概率。
当时处于过载状态，结束后又略感力竭，加上办公室里的争吵使她心情极差，所有不好的事件全都巧合地汇聚到同一时间，当然也就没了解释的想法。
百分之五，这样微小的概率竟然接连触发数次，如果打那天开始就明白训练员的意思，如果再早一点时间爱上他，百分之五的概率就永远不会出现。
“明天。”
波旁摆弄着头发，搓着几根发尖，设定了新的目标。
“明天的概率会很高。”
躺在床上，双手轻轻地放到肚子上，许久，翻身趴在床上，抱着枕头。
为什么没能检测出训练员的爱？为什么会认为训练员只是强调自己对训练的喜爱？这个问题一经发出便让刚刚力竭恢复的波旁进入难眠状态。她深知，从始至终，自己的视线就没有从训练员身上移开，一分一毫都没有。
到底是哪个地方出现了纰漏，忽略了某句话？错过了某个事？还是都没有，而是可怕的遗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猜疑只要到了明天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眸，说出早该表达的话。
于是，到了这个“明天”，他们未能达成自己定下的目标。
直到他们相遇，彼此对视着只有对方身影的眼眸，他们始终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许久，然后开始了普普通通的一天。
一整天，无一人起头说话。
在外人看来，他们总是并排走着，步伐出奇一致，但是他们表情永远是严肃的，就像刚刚吵架又不得不一起做事情一样。
更离奇的，还是他们就算神情严肃，可气氛又觉不出压抑，甚至因为他们不需要沟通，只用对视就能理解对方意图，他们总是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又在察觉自己脸颊发烫之前别开视线，这样的沟通方式，让所有人都觉得，两人正在进行什么暧昧游戏。
“明天”很快就结束了，当他们分别后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不觉得自己简直愚蠢至极，为什么不是自己开头？为什么要等对方说出来才好？为什么时间不能再久一些？为什么不能留在对方身边更久一些？
又是一个“明天”，好像又过了一次“昨天”，没有任何不同。
“明天”仿佛永远不会降临，他们总是重复进行着“昨天”做的所有事，一天的时间总是相同，可相处的时间仿佛又被拉长到比一天的时间还要长。
“昨天”又来了，波旁在练习场上奔跑着，阳光炙烤着它能照耀的每一寸土地，高温让这里除了他们几乎没人训练，训练结束，大汗淋漓的她站在训练员面前。
训练员拿起毛巾，自然地替波旁擦去脸上的汗水，冰凉湿润的毛巾从脑门移到脸颊，随后温柔地从脖颈前游至后面。
这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每个酷暑都是如此。
柔和地擦拭和冰冷刺激下，波旁打了个颤，因炎热导致微红的脸此时又红了些许，她摸了摸脖子，耳朵微微低垂。
训练员明白她的意思，牵起她的手，离开练习场。
径直走进办公室，体温迅速降到最合适的温度，卸下重担的两人靠在沙发上彼此用肩膀支撑着对方。
连续好几天没对话，心情同样的沉闷。
训练员微眯着眼，扭头看向波旁，而波旁也不约而同地仰头看向了他。
看向对方，同一时间唤出对方的名字，接着是沉默，随后紧贴着对方的手由小指指尖的触碰变为十指相扣，然后是双手。
依旧沉默不语，身体却紧紧地贴在一起，眼中映出相拥的模样。
好像该说的早在训练员约会前就倾诉过，他们的搂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放学后的一个小时，他们的手也从未分开，除了正常行走外，他们的眼里也只有对方。
直到黄昏，训练员强行把波旁送回宿舍，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手分开，用温暖地拥抱结束了“今天”。
训练员又像那天一样回头多看两眼，金黄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耀眼，波旁也学着那天的动作又做了一次，训练员同样招手予以回应，等训练员从目光所及之内消失，波旁这才把手放下，望向训练员消失的地方又走了几十步，因为住宿规定，大约二十分钟，波旁才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不顾一切地飞扑到床上，翻身看到坐在写字桌前的西野花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撑起身向西野花点了点头。
“终于成功了吗？”见波旁快速点头并双眼放光，花松了口气，因为这些天的气氛太过压抑，每天波旁回来沉默不语，西野花也一筹莫展，“太好了，但是波旁为什么还是不说话呢？”
说到这，波旁又垂下耳朵，“处于不满足状态，想要继续与Master待在一起，我非常非常想见到他。”
“那就等明天再出去，这样不就好了？”
“等这个字请不要继续使用。“波旁突然抬高了声音，这一声吓得西野花马上抓着枕头护住自己。
“对不起....”
“请花同学帮我做一件事。”波旁指向书桌一个上锁的柜子，“请用这把钥匙打开。”她从床下拿出一把泛着银光的钥匙。
花接过钥匙，开锁并拉开柜门。正中央放着一个手机盒，拿出盒子，崭新的样子应该不超过两个月，里面装着的也正是一部最近才出的智能手机。
这是训练员送给她的，可波旁从未使用过，因为她知道自己摸了就会坏，但是训练员说一定要有一个能在外面通讯的设备，所以她选择紧跟训练员，这样在不需要修复手机的同时还能和训练员形影不离。
手机上贴着训练员的号码，试着拨通电话，花坐在波旁身边，等待接听。
“喂？是....西野花同学吗？”手机对面传来的，正是训练员的声音，“波旁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训练员深知波旁对于电器的毁灭性，虽然他很期待某一天能收到她打来的电话，不过之前她来拜访自己时仅仅摸了一下密码锁就坏掉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刚回家就接到了想也不敢想的电话，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紧张，能让她用上手机，怎么说也该是件极为重要或是棘手的事情。
然而当训练员提问后过了许久都没获得回应，“喂？有什么事情了？”
“Master，很抱歉晚上给您打电话。”
“没事没事，到底怎么了？”
“只是....”波旁顿了顿，“想和您说说话。”
“好啊。”
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聊得愈发的久，仿佛久别重逢，短短几天攒下来的话大概聊了又两个小时，西野花顶不住把手机支在桌上便回去休息了。
波旁趴在桌上，和手机保持着一马身的距离，生怕自己的信号毁灭这部珍宝般的手机。此时她感到无比幸福，动力炉的温度持续上升，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又一次回到了那璀璨无比的黄昏，训练员就在自己面前。
与那天不一样的，是他们谈论的不是紧张和汗。
“Master，我爱您。”波旁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细声说道，“起初我还不懂，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早就爱上您了。”对着标注着训练员三字的屏幕，波旁露出了微笑。
屏幕后面迟疑了一阵，隐约听到了跺脚和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声响，随后归于平静。
“我....我也爱你，波旁...咳，时时间不早了，别的话等明天再说吧，晚安。”
“请不要挂电话，Master，检测到您说了等这个词，请以后不要再说了。”
“嗯...你说的对，那晚安。”
“拒绝，Master，还有件事。”
“什么事？”电话那头没有回答，“波旁？”
又喊了一声，训练员直接起身换衣服，刚要出门手机就发出了声音：“w....喂？训，训练员先生还在吗？”
“花同学，波旁呢？”
“额....这个，很不好说，她....”
“她怎么了？”
“她，她刚才突然换衣服跑出去了，拉都拉不住，我问她要去干什么？她说她要去做早就该做的事情。”
“刚出去？”
“看，看她的样子很着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急促地敲门声，没有多想，训练员打开房门，来不及反应，一道身影冲到他的面前并将他扑倒。
训练员强忍着疼痛，想要起身但怎么也不能动弹，他眼睛还没睁开，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看到的，是波旁喘着粗气，骑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她的胸脯起起伏伏，脸上的红晕能看出她用了全力跑到这里，不然为什么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自家门前呢。
“波...”
波旁弓着身子，训练员刚要说话，就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唇。
“嘘....“
手指从嘴唇上移开，双手从训练员的腋下搂至肩膀，稍一用力就把训练员抱了起来，脑门贴着脑门，胸口紧贴胸口，这下，他们的双眼又只剩下二人的模样了。
训练员的手也顺势附上波旁腰间，刚想出去的训练员关了空调，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房间的温度缓慢上升，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在温热暧昧的气氛中，在眼眸之中，他们的搂抱又近了，近道距离从一变成零，再从零转成了负一。
“波旁，我！”
“嘘，亲爱的Master，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用言语传达，只要满怀爱意就好，只要...再多看我两眼就好。”
彼此交换着爱意与甜蜜，这份感情，已经超越了那天约会时遇见的任何一对，已经超越了言语所及的尽头，唯有他们才一定能感觉到，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能感觉到了。
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与躺在地上的手机。
那手机拨通的电话还未挂断，所以刚才的话，西野花全部接收了。
她放下手机，摸了摸脸颊，随后挂断了电话。
